第9章
“以后還是少出門�!�
總覺得方夫人的眼神怪怪的。
春桃安慰她,“沒事,她那人就是熱情�!�
她沒說話,后邊一段時間就沒出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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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上午剛落了場小雨,午后艷陽高照。
青石小路雨水未干,廊下也濕了半邊道,顏色分明。王齊匆匆過來,敲門的動作也急了幾分。
待里面的人開口,才跨過門檻。
“公子,阿福死了。”
書后的人眼一沉,手緩緩垂下,露出一張俊美無儔的臉,神色清冷,瞧著疏離淡漠。
“怎么死的?”
“說是喝醉酒,溺水而亡。但屬下去看過,阿福脖子斷了,顯然是高手所為�!�
王齊近日一直在追查阿福失蹤的事,要是別的小廝失蹤,不必興師動眾,報個官就是。偏偏這個阿福失蹤的時機不對,前腳梁氏剛派他打聽霍珩的事,后腳就失蹤,如今又死了,未免太巧。
況且,阿福是知道霍珩外院的事,要是阿福生前被有心人利用,對霍珩不利。
霍珩清楚,王齊也明白,遂以不敢松懈。
室內(nèi)倏地透著涼意,明明是夏日,可后背卻出了冷汗。
王齊睨了他一眼,硬著頭皮繼續(xù)說:“那日阿福去賭場玩了半宿,回家的路上失了音信,再見到他,便是今日在荷花塘。”
靜默須臾,霍珩冷著聲線開口:“去查查賭場的人,還有,好好安撫他的家人�!�
阿福沒了,脖子被擰斷,賭場的打手沒那么好的功夫,肯定是別的人做的。去查查,說不定能查到點蛛絲馬跡。
王齊應(yīng)了聲,立馬就去辦,霍珩在書房坐了一炷香的功夫,隨后去了梁氏那。
在梁氏那待了半個時辰,說了些體己話,然后才回凌云閣。
翌日下朝后,霍珩徑直回了府,沒去衙門,傍晚又換了套玄青色的常服出門。王安看了他一眼,問:“公子,是去聽潮巷嗎?”
聽潮巷是外院,霍珩常常晚上過去,白天沒去過,他們也有眼色,若是晚上出門,便要問上一問。不想今日失策了。
王安忐忑的望著霍珩,察覺自己說錯話了,立馬抿唇,又問:“去哪里?”
“明春樓。”
汴京有名的酒樓,茶好,食物也做的好,許多達(dá)官貴人常去的地。
霍珩難得去一次,每一次去都是有事在身。這次也不例外,只是見得人不是別人,是三皇子。
三皇子沒成親,住在宮內(nèi),按理說他們在宮內(nèi)見面更方便,不過宮內(nèi)人多嘴雜,眼線也多,不如宮外見面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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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珩熟練上二樓,走到一廂房外步子微頓,讓王安在門外守著。王安點頭,立在門外,十分警惕。
房內(nèi)好一會沒聲音,過了片刻才傳來說話聲,聲音很輕,聽不清晰。
三皇子:“江長原為驃騎大將軍,鎮(zhèn)守巴郡,擁兵自重,聽聞這一兩年賣官斂財,底下的人敢怒不敢言。”
霍珩抬眸,點頭,他也聽說了,所以才覺得江家的好日子到頭了。
“殿下的意思是?”
三皇子給他倒茶,表情嚴(yán)肅,“勞煩霍大人,跑一趟�!�
扳倒大皇子,先要除掉安陽郡王,只要江家一倒,大皇子便沒了靠山。
他身邊除了霍珩,旁人無法勝任,他也信不過。
“何時出發(fā)?”
“現(xiàn)在不是時候,再等等。”
霍珩思忖片刻,說:“八月吧,安陽郡王八月五十大壽,江長原定回汴京,那時去巴郡,最合適不過�!�
江長原孝順,父親大壽不可能不回來,趁著他不在,去趟巴郡,確實可以。
“好,就八月。”
喝完一盞茶,霍珩從里邊出來。
暮色降臨,王安連續(xù)瞅了他兩眼,瞧的他不自在。
“公子,去哪?”
霍珩瞪了他一眼,“你覺得去哪?”
王安默念兩個字,“回府�!�
男人甩甩衣袖,大步往前走,“還不快走�!�
第14章
“中藥了。”
七月盛夏,烈日炎炎,知了躲在茂密的枝葉后,吵的人心緒不寧。
定國公府的中心湖開滿了荷花,粉白相間,爭奇斗艷,甚是好看。清月在涼亭內(nèi)坐了會,拖著腮,盯著搖曳清香的荷花看。
花是好看,粉嫩嬌艷,眼下清月卻沒心情,她在這里等霍珩。往常是午后回府,怎的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要不要繼續(xù)等?
在定國公府住了兩個月,清月感覺日子舒坦充實,當(dāng)然,偶爾也會心煩,就是江明珠來的時候。
一想到江明珠,清月就氣得哼了聲,仗著自己是縣主,對旁人說話趾高氣昂,一點縣主的端莊大氣都沒有,小肚雞腸,不能容人,難怪表哥看不上她。
正想到這,一抹挺括頎長的身影出現(xiàn)在余光里,大步流星,面龐俊朗,眉眼卻冷淡,顯得不好親近。
清月一喜,忙迎上去:“表哥,你可回來了�!�
午后的陽光更烈,曬在身上火辣辣的,皮膚疼。光線刺眼,照的眼睛睜不開,瞇著眼看人。
霍珩從外頭回來,面頰微紅,飽滿的額頭冒了點汗,身上熱得像個火爐,情緒也跟著燥。
他掃了清月一眼,問:“在這里等我,什么事?”
大熱天的,清月一般傍晚出門走走,她怕曬黑,所以中午從沒見過她,現(xiàn)在她大中午的在涼亭內(nèi)等他,霍珩一看就知道有事。
清月別開臉,眼中閃過心虛,卻故作鎮(zhèn)定的說:“我沒什么事,就是煮了綠豆粥,問你吃不吃?”
“我不吃�!�
說完就要走,結(jié)果剛走一步,又被清月拽住。看她的樣子,分明是有事找他。
霍珩嘆氣,隨后走到?jīng)鐾?nèi),“說吧,什么事?”
涼亭內(nèi)有風(fēng),裹著清香襲來,舒適好聞。石桌上有茶,清月見狀給他倒了杯,有些討好的意味。
“就是上午縣主來了,想見外祖母,當(dāng)時外祖母在睡,我就沒讓她進去�!�
霍珩應(yīng)了聲,悠閑的端起杯子喝茶,他不信是這么簡單的事,肯定有別的原因。
果然,安靜了一會,清月便硬著頭皮接著說:“我就跟縣主發(fā)生了點爭執(zhí)�!�
“然后呢?”霍珩沉聲問了句。
“我把她推倒了,縣主很生氣�!�
簡單兩句話把事情說個清楚,就是她惹到了縣主,要霍珩收拾爛攤子。
清月站在他身邊,雙手不安的絞著衣袖,特別的心虛的偷看他,生怕表哥也生氣,不管她了。
沉默須臾,清月猜不準(zhǔn)他的心思,于是道:“表哥,你不會不管我吧,我可是聽你的話,時刻防著江明珠�!�
“我讓你防著,沒讓你打架�!�
“沒沒沒,沒打架,就是爭執(zhí)兩句,推了她一把�!比缓蟀芽h主推倒了,接著兩個人互罵幾句。
清月嘴上否認(rèn)做過,不過霍珩也猜得到,定是你挨我一下,我推你一把,嘴上順便數(shù)落對方。
女兒家的打鬧常有,偏偏是和江明珠,江明珠那個性子,霍珩清楚,今日受了委屈,來日定要討回來。既然清月找他幫忙,那么,家里長輩不知道。她也不敢說。
霍珩點頭,“知道了,下不為例。”
清月放松了沒一會,就見霍珩起身要走,她的心立馬又緊在一起,三兩步擋在他身前,說:“表哥,那你打算怎么辦?”
“我自有分寸�!�
意思是你別管了。
清月怎能不管,此事是她惹得,她總得問清楚,不然怕晚上睡不安穩(wěn)。
“那你管了是嗎?她還會找我嗎?”
男人瞥她眼,心下了然,“我管了。”
有他這句話,清月徹底放心了,只要表哥管了,江明珠應(yīng)該不會來找她麻煩了。
霍珩瞅著她,似乎在說,可以讓他走了。清月后知后覺的側(cè)身讓路,表情不似方才的忐忑不安。
回到凌云閣,霍珩吩咐王齊準(zhǔn)備份厚禮,他親自送去安陽郡王府,總要給安陽郡王一個交代。今日來不及,明日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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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郡王似乎知道他要登門,一點也不意外,笑呵呵的迎著人進門�;翮癫粍勇暽膾吡巳]看見江明珠,但大抵知道,江明珠在外邊受了委屈,回來跟郡王訴苦,所以安陽郡王知道一點也不奇怪。
而此時,江明珠在自個房內(nèi)待著,聽說霍珩來了,高興的從床上蹦起來,穿好鞋就要去正廳,被身邊的丫頭攔住。
“縣主,您不能上趕著,免得霍大人以為您輕浮,這次霍大人表妹得罪您,他是替表妹道歉來著,您得端著些�!�
江明珠就是太上趕著了,連身邊的丫鬟都看不下去,這才提醒她。
江明珠動作一頓,立在原地思忖片刻,覺得有道理。明明是清月錯了,她憑什么要先低頭,要讓霍珩先服軟。
她折回來坐凳子上,神情高傲,“你說的對,我是縣主,哪能沒點架子。”
丫鬟在旁邊點頭說是。
安靜坐著沒一會,江明珠就耐不住了,想去前廳找霍珩,可話剛才都說出去了,此時收回,不是很沒面子。于是江明珠勾勾手指,吩咐丫鬟:“你去前廳看看,他們在說什么?”
“是,奴婢現(xiàn)在就去�!�
丫頭動作利落,眨眼的功夫人就跑得沒影,若不是剛才把話說的太滿,江明珠此刻真想自己去。
焦急的等了片刻,丫鬟氣喘吁吁的回來了。
“怎么樣?珩哥哥還在嗎?”
“在�!毖诀邚澭瓪�,然后抬頭看她:“被郡王留下用膳了,剛才奴婢過去時,郡王身邊的護衛(wèi)說,讓您別過去打擾,郡王有要事要辦�!�
“什么要事?”
丫鬟搖頭,郡王身邊的人不會告訴她,方才過去就被門口的護衛(wèi)瞪了眼,再打聽事,怕是沒那么容易脫身。
江明珠不急了,安靜坐著,在想爹背著她辦什么要事?
不讓她過去,是不是跟她有關(guān),肯定是了。江明珠暗自歡喜,臉龐倏地紅了,她甚至想到,爹是不是在談她和霍珩的事。
高興了沒一會,江明珠轉(zhuǎn)頭想到,上回爹試探完霍珩,發(fā)了一頓脾氣,放了狠話的。不準(zhǔn)她再胡思亂想,還讓她見了那個阿福,告訴她別癡心妄想,又怎會再幫她呢?
江明珠歡喜的心情立馬冷卻,沉著臉發(fā)呆,想去前廳瞧瞧,被丫鬟勸下。
“縣主,不能去,郡王知道了又要生氣,您和霍大人的事更沒戲�!�
正好說到江明珠心坎上,她想了想,重新坐下,拖著腮胡思亂想,過了不久,又派丫鬟去前廳看看。
臨近傍晚,紅霞滿天。
一頓飯過半,霍珩陪著喝了不少酒,瞅著時辰不早,便起身告辭。安陽郡王抬手讓他坐下,不慌不忙的說道:“不著急,時辰還早�!�
“郡王好酒量,晚輩自愧不如。”
“哈哈哈,好,最后喝一杯,賢侄就回去吧,回去晚了,國公爺也擔(dān)心�!�
安陽郡王他身后看了眼,身后人立馬會意,過來倒了一杯酒。安陽郡王盯著他,舉起舉杯,“來,干了。”
“請�!�
最后一杯酒,霍珩不好拒絕,垂眸看了眼酒杯,遲疑幾息,最后還是仰頭喝下。
從郡王府出來,霍珩回頭看了眼府門,總感覺安陽郡王最后看他的眼神不對勁,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無暇多想,霍珩上了馬車,直接回府。
郡王府內(nèi),安陽郡王坐在桌邊不懂,掃了眼方才霍珩喝酒的酒杯,面露奸詐。
“下了噬心蠱了�!�
“是,在酒里�!�
噬心蠱不會致命,但會讓人短暫的失去意識任人擺布,對付霍珩,試試也無妨。
安陽郡王得意的笑了,招招手,說:“把噬心散拿來�!�
那人遞上瓷瓶,郡王接過來看看,下一刻,面色大變,“混蛋,一點事辦不好�!�
“郡王明鑒。”
安陽郡王頭疼,氣得牙快要要碎了,將瓷瓶重重的往地上一摔。
“這個合歡散�!�
拿錯藥了。
“郡王恕罪,小的,小的不知。”
安陽郡王惡狠狠的盯著門口,霍珩運氣好,被他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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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街上人多,馬車就走的慢,平穩(wěn)走過鬧區(qū),稍微安靜些。
霍珩往后倚靠在軟墊上,捏著眉心醒神,手指不輕不重的捏著,動作優(yōu)雅。須臾,身上開始發(fā)熱,尤其是小腹,仿佛有團火在燒,越來越旺,怎么往下壓都壓不下去。
心底的渴望也越來越強烈,叫囂著需要什么,他心里清楚,只是想憑著克制力壓下,奈何合歡散藥效猛烈,若不疏解,只怕不好過。
霍珩想到最后那杯酒,就全都明白。他克制著,朝外喊了聲:“去聽潮巷�!�
王齊一愣,并未多話,將馬車掉個頭,就往聽潮巷趕。
近日霍珩忙,許多未去外院,王齊以為公子要忙完才去,不想忽然改變主意。
馬蹄噠噠響,王齊還是聽見了他壓抑的聲音,不放心的問:“公子,你怎么了?”
“中藥了�!�
王齊立馬反應(yīng)過來,肯定是在郡王府中招的,因為上了馬車,霍珩沒碰別的東西。
馬車的速度加快,約莫半個時辰到聽潮巷,那會天黑了,也無人在意這輛馬車。
小院內(nèi),三個各自回房,熱鬧了一天的院子安靜下來。靜了沒一個個時辰,門外有了響動。
第15章
“娘子今日真奇怪。”
忙了一個白日,晚上睡得早,也睡得沉,門外的動靜林秀秀沒察覺,只覺得炎炎夏日,今晚比往日涼快些。
紗帳來回?fù)u曳,涼風(fēng)灌入,風(fēng)垂著發(fā)絲飛揚,掃過側(cè)臉癢癢的,睡夢中的人撓撓,翻身繼續(xù)睡,沒察覺身邊已經(jīng)多了一個人。
她們住的是普通院子,沒有冰窖,夏季沒有冰塊用,所以屋內(nèi)悶熱,晚上必須開窗,若不然晚上會更悶。
但現(xiàn)在,身邊涼涼的,悶熱的感覺散了大半,好舒服。林秀秀不自覺往旁邊靠,舒爽得輕嘆,忍不住更近些�?墒菦鏊母杏X只持續(xù)了片刻,便逐漸發(fā)熱,滾燙的溫度似要燒灼肌膚,熱的出汗。
林秀秀往后挪,人也醒了幾分,床榻內(nèi)除了好聞的香味,還有清冽的雪松香和酒味。她倏地睜眼,試探道:“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