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趙婉蓉與蘇凌離開后，蘇荷臉上的笑容轉(zhuǎn)瞬而逝。
她整理情緒重新看向劉氏和陸硯修，溫和的眉眼在此時顯得清冷疏離。
嘔
第12章
別弄傷了性命
“今日之事倘若要我不追究，還請夫君盡早遞出和離書。府上凡是屬于我蘇家的每一份錢財，得盡數(shù)歸還，包括我曾花在陸府的每一分嫁妝，也得按著賬本所記歸還。還不上也沒關(guān)系，打欠條也可以。那些零零散散送給你們的衣裳珠寶，就當(dāng)我大發(fā)慈悲送給你們了�！睔�
被妻子討要花費(fèi)掉的嫁妝，陸硯修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覺得顏面無存，“你當(dāng)真如此狠心？”
蘇荷眉頭微微上挑，悠悠道：“你的祖母，伙同他人陷害我的清白，欲吞并我的嫁妝，可有此事？”
和離之后，她能帶走所有的東西。
被休妻后，卻只能孤身離開陸府，成為被指責(zé)唾棄的蕩婦！
不得不說，老夫人這招挺狠的。
陸硯修慌亂的瞳孔震了震，只是意外她如何知曉？
劉氏矢口否認(rèn)，還是堅持剛才的說辭，將屎盆子扣在楊婆子那對兒女身上。汓
蘇荷也不惱，直接叫來裴夏：“去大理寺請陸大人過來�！�
“站住！”陸硯修出聲叫住，不讓裴夏出府。
劉氏見蘇荷真的不將陸府放在眼里，氣勢也漸漸轉(zhuǎn)弱，不服氣的靠在椅背上沉默著。
不過那雙有算謀的老眼里，依然對蘇荷透露出隱隱的敵意。
“和離書我會盡快交給你，你的嫁妝也不會私吞分毫，至于之前的花銷，你打欠條吧，我自會簽字�！�
陸硯修沉默幾秒后，給了蘇荷回答，算是他徹底退步。
蘇荷緊繃的身子終于一松，卻又聽見他說：“明日省親，我同你一起回去吧�！睔�
陸硯修如今還是蘇家的姑爺，有權(quán)利去蘇家，蘇荷沒法阻攔。
可她心里仍放心不下，覺得陸硯修和劉氏不會這么善罷甘休，或許兩人背地里會有什么別的企圖？
蘇荷靜默片刻，不輕不重的回應(yīng)了聲，算是答應(yīng)。
回去桂花小院后，裴夏伺候蘇荷洗漱，提到后院柴房關(guān)押的二人，覺得不該輕易放過他們。
這是沒得手，倘若真的發(fā)生了，豈不是要她家小姐成為全京城的笑話？
“你覺得要t?如何處置？”
裴夏鼓著腮憤憤不平：“至少得受點(diǎn)兒皮肉之苦吧？得虧是老天爺垂憐，否則就是咱們自己受委屈！”汓
小姐以此與嫁妝做交易，雖說是不虧，但裴夏始終覺得不痛快，心里感覺憋著一口氣！
蘇荷知道她受不得自己吃虧，答應(yīng)下來：“你盯著點(diǎn)兒，別傷了性命�！�
裴夏應(yīng)下。
廳堂散去以后，劉氏回了葳蕤閣并沒有歇息，而是急急差人喚來了陸硯修。
一見到祖母，陸硯修尚未開口，就聽見劉氏說：“蘇荷在堂上如此折損你我顏面，被蘇家人瞧個正著，誰知道在背地會如何笑話我們？”
陸硯修眉頭一皺，有些不認(rèn)可她的話，畢竟是祖母先設(shè)計陷害于她。
只是趙婉蓉和蘇凌趕的巧，碰上了審訊。汓
陸硯修在地位上低于蘇家，碰上他們也難免會有些自卑，無論蘇荷說什么他都無法反駁。
“你就那么任由一個女人欺負(fù)？”劉氏捶胸頓足。加之幾日來府上伙食清淡偏素，油葷都很難見著，偏偏桂花小院里肉香四溢，惹人垂涎！
要是蘇荷沒了銀子，還能這么囂張？
劉氏越漸覺得不平衡。
想到以往蘇荷待她恭敬有禮，從不忤逆。現(xiàn)在柳萋萋到了府上來，就惹得她嫉妒心泛濫，撒手不管，連銀子也不撥了，劉氏心里堵得慌。
若不是楊婆子跟多年前的事情有關(guān)系，怕狗急了跳墻，她也用不著怕蘇荷審訊。
“祖母，要是沒什么事，我先回去了�！睔�
陸硯修還得去聽玉軒陪陪柳萋萋，聽她說熠兒不喜歡后廚準(zhǔn)備的飯菜，已經(jīng)一日沒有進(jìn)食。
看了眼天色覺得還早，樊樓還沒閉店，想著要差人去買些孩子們喜歡吃的食物回來。
劉氏有意跟陸硯修商討，奈何他心思沒在，便揮揮手讓他離開了。
候在一側(cè)的秦嬤嬤將外間的燈盞熄滅，獨(dú)留了室內(nèi)的花雕燈，聽見劉氏躺在床上闔目悶哼一聲：“柳氏也是個小家子氣的！要不是看在重孫的份上，斷不會讓她回來……”
絮絮叨叨說了一陣，耳邊忽然聽到幾聲凄厲的慘叫聲。
劉氏凝神再一聽，又沒了聲響，她對秦嬤嬤吩咐道：“明兒一早去看看柴房那幾人，別在咱們府上出了事端。”
“老奴記下了�！睔�
桂花小院里，蘇荷躺在軟榻上看書，裴夏從外面回來，順便帶來悠然居張氏的消息。
“大夫人長了褥瘡，婢子們一靠近她就發(fā)脾氣，見著誰都煩�！�
蘇荷眼都沒抬：“其他人呢，去看過沒有？”
裴夏道：“老夫人自然是不會去看的，當(dāng)初即使小姐你去悠然居照顧，老夫人也沒問著幾回。姑爺那邊……他倒是多掛念生母似的，可惜柳姨娘纏著，只好叫人去府外請大夫。偏偏大夫人不讓生人靠近，一時都沒了法子�！�
張氏也是個可憐人。
她的那條腿，是被大老爺親手打斷的，也是因為納妾起的矛盾。
大老爺陸成業(yè)風(fēng)流成性，尤其喜愛煙花場所，還納了兩名女子回府當(dāng)侍妾。汓
張氏原是個暴脾氣，忍不了跟青樓女子共事一夫，她見拿陸成業(yè)沒法子，轉(zhuǎn)頭就將兩名侍妾賣到貴胄人家做丫鬟。
陸成業(yè)找不到侍妾，將火氣撒在她身上。
張氏并非京城人士，是幼時由父母賣給陸成業(yè)做童養(yǎng)媳的，他素來打罵慣了，那一次不知怎的沒注意力道，硬生生折斷她一雙腿。
想到此，蘇荷對張氏多有同情。
以前她也得過褥瘡，丫鬟們都嫌棄惡心，照顧的不周到。只有蘇荷不厭其煩的為她忙里忙外，不嫌棄身上那些難看難聞的褥瘡，可眼下她與陸硯修關(guān)系微妙，斷不可能再貼身侍奉。
“行了，歇息吧。”
蘇荷將書遞給裴夏收好，將繡著白玉蘭圖案的外裳脫下，鉆進(jìn)了被窩。汓
看見桂花小院中的燈熄滅了，陸硯修在心里尤其厭惡蘇荷這份絕情。
即使他們以后不是一路人，對待曾經(jīng)的婆母，難道就不能再盡心盡力？
第13章
姻緣這東西，強(qiáng)求不得
陸硯修心里堵著一股怨氣，直到清晨也沒消散，坐上回蘇家省親的馬車時，看見蘇荷上來還特意側(cè)過身子，不想多看一眼。剋
蘇荷哪里管得了他呢，落座后也直接無視，權(quán)當(dāng)沒這個人。
陸府，葳蕤閣。
劉氏還在睡夢中，迷迷糊糊間聽見秦嬤嬤在外間說話，不時伴隨幾聲唏噓。
她揚(yáng)長音調(diào)將人喚到跟前來，一問才知道，楊婆子那對兒女昨夜被打的鼻青臉腫，手不能抬，腿不能提！
“何人做的？”
“聽說，是少夫人院里那個叫裴夏去吩咐的……”
劉氏隨口咒罵幾聲，趕緊差人出去請大夫，務(wù)必要將楊婆子那雙兒女醫(yī)治完好！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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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省親圖個吉利，蘇荷特意穿了色彩明亮的煙羅綺云裙，裙身的顏色如同云霞般絢爛，腰身妥帖的收緊，軟腰好似盈盈一握，襯得人嬌美了幾分。
陸硯修嗅見身側(cè)淡淡的脂粉味道，心里沒來由的有些發(fā)癢。
蘇荷在府上從不添脂抹粉，穿衣更是隨便心情，大多以清麗為主，很少有這樣顏色鮮艷的服飾。
想到她即將要與自己分道揚(yáng)鑣，以后會有別的男人與她隨行左右，陸硯修總覺得有些不悅。
可若蘇荷留在府上，萋萋也會尋死覓活，她一走倒是了之，孩子們怎么辦？
熠兒和嬌兒都到了記事的年紀(jì)，只怕沒了娘親對以后的影響很大。剋
劉氏的話語又浮現(xiàn)在耳邊，陸硯修腦海中亂成一團(tuán)，干脆拍拍腦袋什么也不想。
蘇府到了，到底是禮部侍郎的府邸，磅礴大氣，與陸府的小門小戶很是不同。
再次見到久違的門楣，蘇荷心中難掩激動，上臺階的步伐都覺得有些虛浮。
今日都得知小姐回家省親，早早的守在了廳堂內(nèi)，只等著接待蘇荷。
蘇荷的母親王氏按耐不住心情，一見到女兒繞過影壁出現(xiàn)在視線之內(nèi)，便迎身上前。
“母親，你……近來可安好？”
蘇荷的聲音有些顫抖，或許連她自己也沒察覺。剋
前世即使蘇家滿門死于火海，她也沒能去見最后一面。聽柳萋萋帶來至親慘死的消息時，蘇荷心如刀絞，尤其是得知最疼愛的侄子侄女與嫂嫂兄長環(huán)抱在一起，骨頭被燒焦融化在一塊兒，連仵作也沒能分開時，蘇荷幾度哭到暈厥！
如今重來，嫂嫂兄長無恙，母親父親安好，侄子侄女依舊生龍活虎，蘇荷感涕零瀝。
陸硯修心里道：不過就是跟家里人見個面，至于這樣動感情？
和離的事情尚未公布，他還想在岳父岳母面前留個好印象，當(dāng)即摟著蘇荷纖細(xì)的腰身安慰道：“只是一段時間沒有見面，夫人就這樣想念。日后要是想親人了，隨時回來就是�！�
蘇荷臉色一淡，有意從他懷里出來，此舉落在趙婉蓉的眼睛里，自然也猜到了兩人感情不對味。
她將孩子們叫到身邊來，一個勁兒的圍在蘇荷面前叫姑姑，蘇荷臉上很快堆滿了笑意。
視線環(huán)顧一圈，并沒有見到父親，蘇荷遂問：“父親今日不在府上？”剋
王氏瞇眼笑道：“今日有貴客到訪，他在書房接待呢�！�
“是大理寺卿陸淮鶴陸大人。”
陸硯修心上一提，緊跟著問：“陸大人來找父親做什么？”
因著之前長公主府宴上的事聞，王氏略知一二，故而對這位女婿沒什么好臉色，眉間微皺似是不滿：“朝堂上的事情，我一介婦人如何知曉？”
陸硯修面色訕訕的，回了句：“是小婿唐突了�！�
王氏不搭他的話，拉著蘇荷到身邊來，詢問起在陸府上的瑣事。
她知曉，女兒低嫁著實是委屈了，婚后更是在婆家做丫鬟似的伺候，早就沒了閨閣里的靈動。剋
當(dāng)初陸硯修求娶，王氏本不愿意，他雖在堂前發(fā)誓要迎娶阿荷，但眼神飄忽，隱隱透露出不堅定。
只是現(xiàn)在木已成舟，再后悔也沒用了。
趙婉蓉讓陸硯修帶著孩子們出去院子里玩，趁著他不在，問起蘇荷人人皆傳的陸府外室，也想求證到底是不是真的。
蘇荷知道這一日終究要來臨，藏著掖著始終不行。母親嫂嫂都是好商量的人，或許能幫助她順利和離。
“我與陸硯修，許是要和離了�！�
王氏瞳孔微睜，緊握住蘇荷的手不確信道：“你可知，和離之后是什么后果？”
縱使蘇荷還年輕，憑著驚絕的容貌可以讓京中男兒為之赴湯蹈火，可她終究是陸府和離出府的女子，在名聲上已然是矮了一大截！剋
“胡鬧！”
未等王氏作出回答，堂外一聲訓(xùn)斥讓蘇荷心上一抖。
父親蘇榮海站在臺階上，緩步走至堂內(nèi)，威嚴(yán)的目光停留在她臉上，再次開口訓(xùn)道：“既嫁作人婦，只需恪盡職守，履行本責(zé)！旁的事，勿要再提！”
“父親有所不知，陸硯修實非良人。我嫁進(jìn)陸府三年，他照養(yǎng)外室三年，外t?室攜兒女登堂入室，我實在不愿與旁人共侍一夫，所以才提出和離�！�
蘇荷雙眼泛紅，滿目含淚，緊蹙的眉頭凝著破碎與絕望。
她如何不知和離后的情形？如果真的跟前世一樣重蹈覆轍，簡直是比讓她死還要難受百倍！
王氏聽聞女兒聲聲泣淚，當(dāng)即變了神色，顫巍巍的問：“陸硯修他真的……”剋
外頭那些傳聞原來都是真的？
“自古以來三妻四妾，從來都不是什么稀奇事！陸府無人主中饋，你既身為主母，應(yīng)當(dāng)做出表率！此事，日后休要再提！”
蘇荷作為蘇榮海最疼愛的小女兒，即使是捧在手掌心長大，也不能容許她胡作非為。
京中也有不少和離過的貴婦，可背地里戳她們脊梁骨的也不少。
蘇榮海不允許自己的女兒被一些偏見駁論的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故而不同意和離！
“父親！此事我意已決，您休要再勸說了！”
蘇荷回過頭，沙啞的嗓音帶著一股哭腔。剋
這是她第一次忤逆蘇榮海，一想到日后要還要跟陸硯修相處，胃里就會泛起強(qiáng)烈的惡心。
眼神一動，發(fā)現(xiàn)在蘇榮海的身后還站著一個人。
今日的陸淮鶴頭戴幞帽，身穿深藍(lán)色的官服，腰間掛著官牌和一枚如意玉佩。
此刻的他平靜望著蘇荷，眼中清淡，思緒紛飛，內(nèi)心早已亂作一團(tuán)。
礙于陸淮鶴在場，蘇榮海臉色黑沉，斂眸一凜，嘴唇微動正要說些什么，卻沒想到他先開了口。
“蘇小姐秀外慧中，淑德俱佳，想必京中男兒趨之若鶩。姻緣這東西，強(qiáng)求不得�！�
第14章
趁早給辦妥了
陸淮鶴的聲音回蕩在廳堂內(nèi)，一字一句落在蘇荷心間，盛著水光的眸子望過來，懷著一絲錯愕。暊
他怎么會幫自己說話？
蘇荷奇怪的是，這位小叔至今沒有娶親，說話卻讓人覺得老成。
京中男兒是否趨之若鶩她不知道，最后那句姻緣不能強(qiáng)求，倒是很對她的口味。
蘇榮海沉默著沒有說話，王氏知他是擔(dān)憂什么。
阿荷在陸府三年未曾有過身孕，旁的人肯定會編造些什么流言風(fēng)語。日后要是再議親，絕非易事。
可既然女兒已經(jīng)做了決定，又怎能親眼看著讓她在火坑里？
趙婉蓉見公公婆婆都猶猶豫豫沒有出聲，干脆一揮手幫他們做了決定：“和離就和離，伺候人的活計交由那外室去做，咱們阿荷還是回來當(dāng)富貴榮華的千金小姐！家中有父親和你兄長罩著，別的人要是想嚼舌根，只管叫到跟前縫上他們的嘴巴，扒掉他們的舌頭，好讓外頭的人知道，咱們蘇家的女兒不是好欺負(fù)的！”暊
“嫂嫂……”
蘇荷的眼淚不爭氣的留下來，像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往下掉。
蘇榮海見狀，心間軟了幾分，板著臉沒說話，到底是同意下來。
蘇荷跪在堂前謝過父親母親，眸中的水霧漸漸褪去。
等到陸硯修返回堂中時，見著氣氛不太對，蘇荷的眼睛也泛著紅，應(yīng)當(dāng)是哭過。
“夫人這是怎么了？”
他關(guān)切的問道，手上還作勢要拉過蘇荷的手掌，被她輕輕一側(cè)躲開了。暊
陸硯修眼里有一些不喜，很快消失不見，又對著岳父蘇榮海和陸淮鶴行禮。
“只是與母親提起兒時的事情，一時感懷罷了�！壁w婉蓉解圍道。
王氏素來知道，凡是有些家底的富家子弟們，斷不會一生一世一雙人，妻妾成群是極為尋常的事情。
如果陸硯修圈養(yǎng)妾侍倒也無所謂，多少都無所謂，偏偏他那位外室養(yǎng)了整整三年！便是從阿荷嫁過去之后就已經(jīng)開始偷偷摸摸的養(yǎng)著了！或許還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