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怎么會?社會要運轉下去,無論什么時候都需要人才,國家一定會繼續(xù)讓我們讀書,不然這一批人才老了之后,誰來接班?”
陶睿的話讓蘇佳慧懵了一下,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這種理論,無需細想就知道是這個道理。只不過國家取消了高考,又讓他們這些學生下鄉(xiāng)種地,真的看不到什么希望,也沒人像陶睿這么想過。
她看向陶睿,等待他繼續(xù)說下去,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竟萌生出些許期待。
陶睿壓低了聲音對她說:“我收到個消息,我告訴你,你不要對任何人說,就算你說出去,我也不會承認的�!�
蘇佳慧睜大了眼,也跟著放低了聲音,“什么消息?”
陶睿湊近了些,低聲道:“今年年底國家會恢復高考�!�
“你說什么?!”蘇佳慧吃驚地瞪著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陶睿朝四周看看,肯定道:“幾個月后,大概十二月左右,會恢復高考,現(xiàn)在上頭已經(jīng)在商議了,只是還沒公布�!�
十二月,就是四個月后,如果國家真有這么大的政策,那現(xiàn)在商議確實差不多,但……
“你是怎么知道的?不是說沒公布?”
陶睿露出和原主一樣得意洋洋的笑容,“我自然有我的消息來源,這你就別管了,我就是告訴你,你想實現(xiàn)夢想就抓緊復習,別錯過這個好機會。十年來第一次高考,不見得多難,提早準備說不定撿漏考上個好大學,能當上你想當?shù)尼t(yī)生呢。”
蘇佳慧心臟怦怦跳,久違的興奮讓她臉都紅了,如果這是真的,她就能比別人搶先一步,如果這不是真的。那又怎么樣呢?頂多白白復習了一回,她都不虧!
想到吃虧,她突然警惕起來,看向陶睿遲疑道:“你為什么告訴我啊?你之前不是說……說……那什么,你現(xiàn)在是想干什么?”
陶�?戳丝此哪�,笑道:“我之前其實騙了你,對不起啊,我就是看你好看,比村里所有姑娘都好看,所以見你有困難,就忽悠你,想娶你當媳婦。”
這種話在這個年代實在是太直白了,蘇佳慧又羞又惱地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陶睿嘆了口氣,“你應該聽說過,我游手好閑的,最會偷懶�;�。我?guī)湍愀苫钇鋵嵕褪钦夷阏f話,加起來也沒干多少,你看到的我的樣子都是我裝的。”
蘇佳慧想到他們相處的那些場景,不解地問:“既然你騙我,那你現(xiàn)在為什么又告訴我這些?”
她已經(jīng)準備答應他了,他應該也能看得出來。尤其是今天她主動來找他,基本就相當于表態(tài)了。為什么他突然坦白了呢?還說什么讓她去實現(xiàn)夢想。如果她真的考上了大學,那他們不就不可能了嗎?
陶睿笑了兩聲,起身挽起褲腿和袖子下了河,一邊抓魚一邊說:“我剛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吧,沒想告訴你。我想著你要是知道了肯定就不愿意跟我了,不如瞞著你,先把你娶回來,到時候你就跑不了了。誰知道我第二天就頭破血流,我躺上炕暈暈乎乎的時候就想,這肯定是報應,我怎么能干這種壞事呢?
你是省城來的,跟我們泥腿子不一樣,你肯定有更好的未來,只是缺一個機會�,F(xiàn)在機會來了,我不能再騙你,回頭我弄套書給你,你找個借口好好復習吧。要是有不會的,你跟我說,我找懂的人給你講,萬一你真的考上了,記我個好就行了。”
蘇佳慧聽前面的時候還有點氣,等聽到后面卻紅了眼眶。
她有多久沒遇到對她這么好的人了?
她深吸口氣,讓自己的聲音不會哽咽,背對著陶睿問道:“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就因為我好看嗎?”
“當然不是�!碧疹]撈到魚,站直了喘兩口氣,“可能是因為看見了你的美好前途吧。我呢從小身體差,爹媽疼愛,但是哥嫂都煩我。我也想做點事當個有用的人,但是吧這個就特別難,今天上午我下地還差點中暑了,在別人眼里就是個廢物。所以我特別喜歡前途似錦這個詞,我看見了你的前途,不想耽誤你,反而很想成就你。
蘇知青,你別多想了,我給你找書,就當是補償之前欺騙你吧。對不住了�!�
蘇佳慧哪里能接他的道歉?知道了這么大的好消息,應該感謝他才對。就算高考的消息是假的,陶睿不再欺騙她也讓她高看了他一眼。
蘇佳慧站起來拍拍衣服,看向陶睿說:“我沒有怪你,我還要謝謝你。你……你也復習吧,有不會的題我們一起研究�!�
陶睿擺擺手,“我不愛上學,沒事,國家在發(fā)展,你有了機會,我肯定也會有,等遇到合適的我就能擺脫現(xiàn)在的生活了,我有信心�!彼麑μK佳慧笑了下,“等我拿到書就給你送去,你回去吧,被人看見了誤會,我等一會兒再走。”
“嗯�!碧K佳慧應了一聲,看著陶睿感覺有一瞬間的心動,接著心里就亂糟糟的,逃也似的轉身跑了。
她要參加高考,要回城,要上大學,她不可能為了陶睿留在這里,他們是不可能的,她不能對他心動。
陶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解決了這件事還挺高興的。他分析蘇佳慧的一生,覺得愛情對她來說非常非常不重要,她最大的遺憾其實是不能回城,不能上大學。那他不如成就她,讓她走上完全不同的一條路。
就是這樣做任務難了很多,他以后要一直關注蘇佳慧,以防她不知道什么時候落魄了、被欺負了。如果她以后和別人結婚了,他一個異性朋友,關心多了還挺不合適的。
不過既然兩個人還沒確定關系,他就不希望這樣稀里糊涂地把人娶回家,這方面的事還是以后再說,暫時先吃飽穿暖努力上進才是正道。
陶睿又抓了半小時,終于抓到兩條魚,都有那么巴掌大,已經(jīng)不算小了。
他看著地上擺著的一串小鳥和兩條魚,對今天的收獲非常滿意,歇了一會兒把弄濕的衣服曬干,就提著“收獲”下山了。
路上遇到兩個大媽,看見他就驚訝地湊上來,盯著他手上的東西不放,“陶睿,這是你抓的?”
陶睿點點頭,提起來給她們看清楚,“我不是干活干不成嗎?總得找點事做,就去山里碰碰運氣,沒想到我運氣還挺好,這都是我抓的!”
兩人看他臉上那股驕傲勁兒,一下子就樂了,“那你得天天抓著才行,要不有啥用�。磕慵液脦讉人,一人一口就沒了�!�
“哎對了,我們咋聽說你大嫂鬧分家呢?是不是嫌你太懶?”
陶睿面露疑惑,“分家?我咋不知道呢?沒聽他們說啊�!�
“你可拉倒吧,前幾天你大嫂和你媽吵吵的,鄰居都聽見了,還說沒有。”
陶睿搖搖頭,“我真不知道,我覺得分不分都無所謂吧,有啥影響?我不懂這些,我覺得都挺好的,反正也沒有別的房子,分不分都是住一個院兒里,都一樣。”
兩人還想跟他說,不過陶睿沒興趣聊自家的八卦,抬手當擋著太陽說:“嬸,我先回了,曬得我難受,我今天都中暑了。”
“中暑了?哎呦你這小身板,快點回去吧,別暈半道上,快走快走。”
陶睿在她們的催促聲中回了家。他先把魚放水盆里養(yǎng)著,然后燒水打算給小鳥褪毛。
他曾經(jīng)開農(nóng)家樂的時候,偶爾弄一次這些東西是樂趣,但要是當農(nóng)民天天有干不完的活,那就難受了。
陶睿坐在灶房的小板凳上,往院子里看了看,發(fā)現(xiàn)院子里干干凈凈的,連板凳都收拾整齊了,肯定是吳秀芬趁他午睡的時候弄的,怕他在家干太多活。
慈母多敗兒,但這份慈母心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沒人會不珍惜。
陶睿趁燒水這工夫又去了后山一趟,這次沒進山里,只在邊上采了一大把野花,五顏六色的,搭配起來特別好看�;丶液笏伊藗閑置的破瓶子,洗刷干凈,裝上水,把花插了進去。
還別說,真挺漂亮的!
他把花放屋里藏著,正好水燒開了,就開始褪鳥毛,另外還晾了一壺,里面加了一點點糖。等褪完鳥毛,正好那壺水涼了,他就拿著水去地里給家人送水。
吳秀芬第一個看見他,忙快步走過來,打量著他問道:“你自己在家干啥了?沒累著吧?”
肖麗珍走過來聽到這話就撇了撇嘴,諷刺道:“媽你把活兒都干完了,他能干啥?這要是能累著他,干脆天天躺著得了�!�
吳秀芬眉毛一豎,“你怎么說話呢?你才天天躺著呢,這是好話嗎?”
陶睿拉了吳秀芬一把,低聲道:“媽,我頭疼�!�
吳秀芬臉色一變,“你還不能聽大聲吶?是媽忘了,媽不吵,不吵,來,坐下喝水�!�
吳秀芬拉著陶睿坐下,先給他倒了碗水,才自己倒水喝。陶睿在家里喝夠了,根本不渴,他看陶國棟走過來就把水遞給他喝。
陶國棟喝了一口,一愣,“加糖啦?”
陶睿笑道:“這么熱的天,干活多難受?喝點糖水舒服,我就加了一點點,不浪費�!�
陶福和肖麗珍也喝出甜來了,頓時心里不舒服了,看陶睿的眼神都透著懷疑。
肖麗珍道:“你知道糖多少錢嗎?多難買�。空泻艨腿瞬沤o沖糖水呢,你這是瞎禍害啥?”
他倆就是因為沒分家氣得,看陶�?吹鶍尪疾凰�,張嘴就沒好話。吳秀芬氣道:“這水是拿來給咱幾個喝的,算啥禍害?”
陶福笑了一聲,“媽,老三在家不知道喝多少呢,他這天天在家養(yǎng)著,干點啥誰知道?”
陶福這話跟把陶睿當小偷也差不多了,吳秀芬立馬就怒了,“這糖還是我娘家妹子送給我的,咋地?又礙你們眼了?你們成天瞎吵吵,也得記住家里沒多少東西是你倆掙的,真以為我們老的小的占你們便宜呢?你倆干兩份工,我們兩個老的干三份工,到底占你倆啥便宜了?”
陶福一點不退讓,盯著吳秀芬說:“爹媽的東西屬于所有孩子吧?憑啥你多干一份工,就把那份全給老三?我不是你兒子?你還覺得自己挺有理……”
“老大!”陶國棟皺眉呵斥一聲,起身道,“少跟你媽胡NN,干你的活去!”
陶�?粗車Χ嗳丝�,又見吳秀芬臉色鐵青,嘀咕兩聲拉著肖麗珍走了。
陶睿給吳秀芬拍拍背順氣,小聲說:“爸,媽,我也想分家。你倆就跟我一起過唄,我以后肯定賺大錢讓你們過好日子�,F(xiàn)在天天吵架,過得有啥意思?我反正不樂意吵架,分了家,自由自在,多好?”
吳秀芬愣了愣,拍拍他的手,“你呀,不懂。你看看村里有誰家分家了?都是下頭的長到三十多四十才分家呢。咱就說起房子吧,一大家子一起,很容易有個房子,分了家呢,下頭的小家哪有積蓄啊?家徒四壁的,連個房子也攢不下,鍋碗瓢盆油鹽醬醋,都是事兒……”
“那就算艱苦點,過得也比現(xiàn)在舒服吧?我就不想天天吵吵。他們看我不順眼,我看他們還不順眼呢,反正我就要分家,爸媽你們要是不跟我,那把我自己分出去得了,跟大隊長說說,我去村尾那個空屋住�!�
“胡鬧!說啥呢?”陶國棟皺著眉,背手在他面前來回踱步,看得出內(nèi)心很是焦躁。
陶睿不能ooc,說話要符合原主的性格,一點一點去改變,干脆就耍賴讓他們分家,省事兒。
他還說:“我今天可本事了,我去山里打了一串鳥,還撈了兩條魚,等晚上回去你們嘗嘗我做的飯,保管比誰做的都好吃�!�
吳秀芬緊張地拍了他一下,“你這孩子咋還進山了呢?你里頭有野豬還有毒蛇,雖說這些年不咋見了,那萬一碰著了呢?不許再去了��!”
陶睿隨便點點頭,說道:“你們別管我了,趕緊想分家的事吧,你們想想,現(xiàn)在不分,我們幾個都不高興,說不定哪天就打起來了呢?要是分了,以后過得不好后悔了,沒準就又一塊過了,對吧?這有啥啊?”
兩人本能地不愿意分家,總覺得那樣就生分了,不是一家人了。
他們還要干活,想了幾分鐘便擺擺手催著陶睿回家。
陶睿也不著急,他相信二老肯定會認真考慮他說的話,畢竟是真疼他呢。
他回家把鳥都給燉上了,加了不少土豆,一鍋菜夠一家人吃了,還煮了倆雞蛋,剝皮放里面一塊燉,入味也好吃。
村里人對肉香味兒向來是最敏感的,大伙兒下工走到這邊的人都聞見了,發(fā)現(xiàn)是從陶家傳出來的,都驚訝壞了。
鄰居的六嬸還拉著吳秀芬問:“你家老二回來啦?帶肉回來的�。抗窒愕�!”
吳秀芬比她還詫異呢,遲疑地說:“沒有啊,好像是我家老三燉肉呢,他今兒個進山說是打著鳥了。小鳥,沒兩口肉,就是味兒還成。不過這孩子也沒做過幾頓飯,我先回去了啊,別把房子點了�!�
吳秀芬說完就加快腳步急匆匆回了家,一看陶睿正坐在灶房屋檐下扇扇子呢,忙問:“你做的飯啊?咋樣��?”
陶睿指給她看,“都弄好了,出鍋就能吃,快洗手去吧�!�
吳秀芬不放心地在灶房里轉了一圈,表情難掩驚訝。還真是都弄好了,就是有點敗家,油鹽調(diào)料都多了點,窩窩頭也大了不少,她看著都心疼。
不過小兒子難得主動做飯,她話到嘴邊還是沒責怪,招呼大家洗手吃飯。
肖麗珍好奇地拉著女兒去灶房盛飯,看見里頭那么多鳥,第一反應是:“老三,你又把誰給坑了?這哪兒整的啊?”
陶睿皺了下眉,“我自己打的。”
他站起來不想聽她冷嘲熱諷,過去跟吳秀芬說,“媽,你跟我過來一下,我在山里給你帶禮物了。”
“啥?禮物?”吳秀芬擦干手,疑惑地跟他進屋。
肖麗珍聽見了立馬給女兒使了個眼色,沖陶睿屋抬抬下巴。
小姑娘陶媛媛已經(jīng)十二歲了,點點頭跑到墻邊假裝找東西,從窗戶往屋里瞄,看陶睿他們在做什么。
系統(tǒng)第一時間告訴了陶睿,陶睿沒在意,他又沒干啥秘密的事。
他把那瓶花從被子后頭拿出來,遞到吳秀芬面前,笑道:“媽,送給你的花,你聞聞香不香?是不是很好看?”
吳秀芬這下真的愣住了,她這輩子還從來沒收到過花呢!
她慢半拍地伸手接過,低頭聞了聞,紅了眼眶,卻露出大大的笑容,“香!真香!媽從來沒見過這么好看的花,我兒子就是厲害,采的花都比別人好看�!�
“那是,媽你喜歡我以后有工夫就給你采。這玩意兒后山多得是,擺屋里熏熏屋子也好啊,再說看見它就高興,對不對?”
“對,我兒說啥都對!”吳秀芬高興地摸摸陶睿的頭,轉身把花擺自己屋里去了。
肖麗珍對陶睿印象極差,聽說這事兒就背后跟陶福嘀咕,“你家老三肯定又干啥壞事了,要不咋在這討好你媽呢?他那個人無利不起早,就會點小聰明,該不會想從你媽手里要錢吧?”
陶福心里來氣,“老太太眼里只有他一個兒子,說不定棺材本都給他了,咱跟外人似的,能知道啥?”
“要不咋說分家呢?現(xiàn)在好歹還能分著點,你可是長子,該得主屋的。真等以后老兩口啥都沒了,到時候他倆還不得咱家養(yǎng)?憑啥呀,好處全讓老三得了,欺負咱老實唄?”肖麗珍摔摔打打的,看見鳥肉的高興勁兒都沒了,嫌棄道,“他啥時候?qū)υ酆眠^?指不定背著咱吃啥雞腿之類的好東西了,給咱帶回來幾口鳥肉啃啃�!�
陶福皺眉道:“行了行了,咱在這說有啥用?爸媽不同意,咋鬧騰啊?等我抽空去鎮(zhèn)上找老二,讓他也幫忙說說�!�
肖麗珍嗤笑一聲,“老二最奸猾,早早跑了,不過年都不回家,給倆錢完事兒。這天天張口吃東西,他那點錢夠干啥的?他才不管家里的事呢。”
“不管也得管,分家是全家人的大事,必須表態(tài)。他要是說不分,那我就找他好好說道說道,讓他多給錢�!碧崭T秸f越覺得必須去一趟鎮(zhèn)上,催著肖麗珍趕緊上菜,這些事等他從鎮(zhèn)上回來再說。鳥肉聞著怪香的,還是先吃飯要緊。
肖麗珍盛菜的時候就看見鍋里有倆雞蛋了,直接夾了一個進女兒碗里。陶睿見了沒說什么,把另一個雞蛋夾出來,一分兩半,放進了二老碗里。
吳秀芬忙要給他,“媽不愛吃,你吃你吃,你補身體呢�!�
陶睿攔著她道:“爸媽你倆才該補身體呢,你們都多長時間沒吃過雞蛋了?可惜咱家就兩只雞,才下了兩個蛋,你們跟媛媛吃吧�!�
肖麗珍聽了這話心里就不舒服了,陶睿在那當孝子,倒顯得她給女兒夾雞蛋不孝順了。這小子故意的吧?平時咋不見他把好吃的給二老呢?
陶媛媛不安地看了看肖麗珍,肖麗珍說:“吃吧,你小叔說了讓你吃�!�
陶媛媛這才低頭吃起來,狼吞虎咽的,她從來沒吃過在肉湯里燉出來的雞蛋,真好吃��!
陶睿又給二老夾了鳥肉,邊吃邊說:“這兩天我也想了,大哥怕我以后成廢物,不管咋說也算為我好,我打算找點事干。打獵沒個準,今天能抓到是我運氣好,以后就不一定了,我打算明天去鎮(zhèn)上轉轉,看有沒有啥好機會�!�
陶福看他一眼,“老三吶,咱做人得有自知之明,不能凈想著天上掉餡餅。那鎮(zhèn)上要是有好機會,還輪得到你嗎?再說你啥都不會,身子骨還不好,能干啥呀?你就別瞎琢磨了,鍛煉著下地干活,能干多少干多少,就算賺少點工分也是賺啊�!�
陶睿吃著飯,頭也不抬地說道:“我試試再說。”
“試試,試多長時間?”
陶國棟眼看他們兄弟倆又有火藥味了,用筷子敲了敲桌子,板著臉道:“好好吃飯!”
陶福和肖麗珍都覺得陶國棟是幫陶睿,別提多難受了,肖麗珍看見盆里的兩條魚,說:“我好久沒回娘家了,想回去一趟。空手不好看,我?guī)蓷l魚吧�!�
陶睿直接否決,“魚我有用,我要拿去跟二哥換東西。”
“啥?給老二的?”肖麗珍詫異地看著他,“換啥呀?”
其他人也覺得挺驚訝,陶睿說:“去了看他有啥再說唄,換點家里沒有的東西。”
陶睿是換東西,不是送東西,魚還是他自己抓的,肖麗珍也不好再說什么。
桌上的菜香噴噴的,只是吃飯的人心情都不咋地。等全吃光了,陶國棟和吳秀芬才夸獎陶睿,說他做飯真好吃。
陶睿畢竟是開過農(nóng)家樂的,做飯比不上什么大飯店,和這時候的農(nóng)村比起來還是夠好吃了。他甚至覺得自己拿菜去找二哥,可能比拿兩條魚更好。
不過魚是可以轉送給別人的,菜卻不行。他第二天還是拎了兩條魚去的鎮(zhèn)上,萬一他二哥想托人辦事送個禮呢?拿魚方便。除了魚,他還打了十只鳥,用布袋子裝著。
他到鎮(zhèn)上先找了個地方把鳥賣了,這里最好的就是已經(jīng)可以擺攤了,不用去找黑市。他拿到錢之后又去收舊貨的地方,淘到了一套書和幾本習題資料。
高考取消十年了,這些東西沒人要,廢品站有不少,好多都殘缺不全,陶睿找了半天才找著齊整的。接著他就去了陶鑫上班的廠子。
陶鑫是印刷廠的車間印刷工,陶睿找他,陶鑫非常意外,跟主任說了一聲連忙跑出來。
前些日子吳秀芬托人給他帶話了,他知道陶睿被陶福弄傷了腦袋,還托人帶回去一個罐頭,算是盡過心意,這怎么才沒幾天,陶睿來找他了呢?
陶鑫腦子里不停琢磨陶睿會有什么事,沒想到看見陶睿了,還看見了他手里的兩條魚。
陶睿對他露出個笑容,“二哥,你幾點下班��?我找你有點事。”
“我還有一小時,你啥事兒?傷好啦?”陶鑫拉著他去樹蔭底下,找了塊石頭坐。
陶睿給他看看后腦勺,“沒啥事了,就還有個包,碰著疼,平時沒事。我想問問你,鎮(zhèn)上有沒有哪招工,還有我抓著兩條魚,不愛吃,跟你換點好吃的,用的也行,家里沒有的就行。對了,還有分家的事,跟你說道說道。”
陶鑫還沒反應過來他前頭的話,就被他后頭的話嚇一跳,“分家?誰要分家?”
“我和大哥大嫂都想分,你呢?你想不想?”陶�?纯此f道,“其實你已經(jīng)算分了,你結婚以后就不咋回家了。但是這也沒正式說,要分家肯定有你一份�!�
陶鑫想了想,直接說:“我啥都不要,你們想咋分就咋分吧。”
陶睿搖了搖頭,“那可不行,你身為老二,怎么也得表個態(tài)。二哥,其實分家挺好的,你這也算誰都不幫啊。讓爸媽跟著我,他倆最疼我,以后就是我給他們養(yǎng)老,不用你和大哥管�!�
這話陶睿說出來,陶鑫壓根不信。他也就聽聽,笑著說:“爸媽是咱兄弟三個的爸媽,該管還得管,肯定都要養(yǎng)老。你要想讓爸媽跟著你呢,那就跟大哥商量唄,本來一般都是爸媽跟著長子,和我也沒啥關系,你跟他商量就行了�!�
陶睿摸了下后腦勺,“你覺得我倆能商量出啥?二哥,實話實說,我要養(yǎng)爸媽是真心的,我知道我以前不著調(diào),但人總得長大吧?這回我摔狠了,可是嚇壞了,我看見爸媽哭的那么傷心,就覺得我可不能死,我得好好孝順他們�!�
“說啥死不死的?不吉利!別胡說八道!”
陶睿不在意地笑笑,給自己的轉變找了個借口,“反正我就覺得吧,我這輩子要說對不起誰,那絕對是咱爸媽。他倆對我多好啊,結果我這么大了,還是媽干兩份工養(yǎng)活我。這都不說了,我真心想分家和爸媽單過,我可不是為了他倆的老本。
所以我就想,你抽空回去一趟,咱們兄弟三個,對了帶上嫂子,大家伙兒齊齊整整的必須都在,然后找大隊長和家里的老長輩做個見證,給咱分家。這樣呢,公平公開,爸媽有啥都拿出來,不許藏私,不信可以去翻。分了以后,誰也別再說這說那,哪哪都是不滿。就算少給我分點也行,隨便,反正我就是要分家。”
陶鑫本來以為陶睿在整什么事呢,聽了他這一長串話才發(fā)覺他是認真的。這弟弟是真的想分家,這是為啥?按理說陶睿啥都不會干,也干不成個啥,拉著老大一起過不是能占便宜?難道他以為分了家就能讓爸媽只幫他干活?但這和現(xiàn)在有啥區(qū)別?
陶鑫皺起眉,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分不分家,對他其實真沒啥影響。他還是不想摻和,他其實對家里這些事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在鎮(zhèn)上過得挺好的。
他嘆口氣,“你非要找我干啥?爸媽同意我就沒意見,他倆要是不同意,我能干啥?”
陶睿攤攤手,“他倆就咱們仨孩子,咱們一起說要分家,他們能不分嗎?”他起身拍拍陶鑫的肩膀,“二哥你放心,不是讓你回去做說客,爸媽最疼我了,我保證把他們說動。我就是讓你回去,你和嫂子必須在現(xiàn)場,不然這家算怎么分的?你不介意,我覺得不合適,要分就好好分,分清楚了。”
陶鑫挺長時間沒見過陶睿了,覺得他好像變了不少。不過想想老大把他打的頭破血流,他從小那么嬌氣,八成是氣壞了,一天都不想跟老大在一個家了吧?
他是不樂意摻和老大和老三的矛盾,但確實全家人的事,他也應該在場。他想了一會兒,說:“行吧,我過兩天周末放假的時候回去,帶你嫂子和侄子一起�!�
陶睿點點頭,“行,那就這么說定了。你能給我換點啥,我要回去了�!�
陶鑫看了眼他的魚,有些無奈。哪有人提著東西來換東西的?不該是送的禮物嗎?不過這還真符合老三的性格,要真是送的,他還不敢收呢,生怕里頭有什么坑。
陶鑫家離工廠不遠,直接跑回家給他拿了一盒雪花膏,是媳婦新買的還沒用呢。他想著陶睿好像在找對象,拿這個肯定合適。那魚呢,正好廠長的老媽過生日,送來的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