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陸傲坐在后排,和新買的衣服鞋子坐在一起。
小電車朝家的方向駛?cè)ァ?br />
遠遠的,陸傲就看見“古德拜奶茶”店門口,坐著兩個人。
顧白的爸爸和大爸爸,并排坐在小板凳上,抬頭望天,表情是一模一樣的生無可戀。
江知魚也看見他們了,有點驚奇:“顧云帆今天這么早就下班了,真是難得,但他們兩個坐在外面干什么呢?”
車子開近一些,把車窗搖下來,他們這才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蹲在人行道上,面前擺著幾塊石頭和幾個紙杯。
顧白把人行道磚縫里長出來的雜草拔掉,裝進紙杯里,然后用石頭搗爛。
“客人不要著急噢,‘青草汁’馬上就做好了,不要著急,馬上就好!”
原來是顧白在過家家。
他“謀權(quán)篡位”,直接當上了“古德拜奶茶”的小老板,還推出了新品,《喜羊羊與灰太狼》同款飲料,青草汁。
車子經(jīng)過他們身邊,江知魚沒忍住大笑出聲:“小白老板,新店開張呀?給我們家也來三杯‘青草汁’,可以嗎?”
顧白眼睛一亮,迅速回過頭,興高采烈地回答:“當然可以啦!你們快來!”
聽見聲音,周朔和顧云帆也連忙抬起頭,眼中燃起一絲希冀。
太好了!有人陪他們一起受罪了!
可是緊跟著,他們就聽見顧白說:“我可以免費送給你們飲料!”
“等一下!”周朔不敢置信地問,“剛剛我和你爸爸還在地上找了兩個石頭給你,不給石頭你就生氣,說我們不付錢,白吃白喝,結(jié)果你現(xiàn)在要免費送?”
顧白小小聲說:“對呀,因為那是嗷嗷和嗷嗷的爸爸�!�
“我們還是你的爸爸呢!”
“嗯……”顧白想了想,“那我把石頭還給你們吧,你們?nèi)テ渌页��!?br />
周朔氣得一個仰倒,直接倒在顧云帆身上。
顧云帆伸手接住他,掐他的人中:“阿朔,振作起來�!�
顧白連忙丟開手里的紙杯,跑上前去,學(xué)著爸爸的動作,掐住大爸爸的人中:“大爸爸,你還好嗎?”
下一秒,周朔“嗷”的一嗓子,跟火燒屁股似的,從板凳上竄起來。
“你們爺倆的手勁怎么都這么大?”
正巧這時,江知魚把小電車停在停車位上,一家三口把大包小包從車子后排拿下來,準備進去。
陸傲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故意說:“周叔叔,你的‘上巴’被捏黑了,像小胡子。”
周朔捂住臉,沖回奶茶店要照鏡子。
江知魚憋著笑,摸摸陸傲的小腦袋:“嗷嗷,真聰明,這么快就學(xué)會爸爸的幽默了。”
一家三口把東西提進去,就應(yīng)顧白的邀請,出來和他一起玩。
他們也搬來三張板凳,和周朔、顧云帆的凳子并排放著,排排坐好。
小老板顧白一本正經(jīng)地問:“請問新來的三位客人,想喝點什么呢?”
江知魚配合地問:“店長有什么推薦的嗎?”
“店長推薦‘青草汁’,懶羊羊最愛喝的。”
“好啊,那就來三杯‘青草汁’吧�!苯~摟住陸傲,“正好嗷嗷有一個懶羊羊口水兜,還有青草蛋糕的餐具,肯定很配�!�
“好的,請你們稍等。”
顧白朝他們鞠了個躬,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xù)制作自己的“飲料”。
江知魚拍拍陸傲的屁屁:“你去和小白一起玩吧,不用和大人們一起坐著�!�
“嗯�!标懓磷呱锨�,看見顧白埋汰的雙手,有點嫌棄,也不想靠近,只是遠遠地看他弄。
顧白正干得熱火朝天:“嗷嗷,‘飲料’馬上就做好了,再等一下。做好的第一杯就給你。”
“謝謝你,但還是算了吧�!�
陸傲在距離他一步的地方蹲下,看著他玩。
有點無聊。
周朔和顧云帆看著兒子的精彩表現(xiàn),也有些無奈。
兩個人都扶著額頭,沒有說話。
顧白把雜草搗碎,然后舉起左手,自顧自地擺弄著手腕上的兒童手表:“現(xiàn)在要‘泡茶’,泡五分鐘,開始計時�!�
“滴——”
陸傲看見他擺弄手表,馬上想起什么。
他撩起衣袖,抬手、轉(zhuǎn)手、搖花手,不經(jīng)意間露出自己手腕上的新手表。
果然,顧白看見了。
“哇,嗷嗷,你買了手表!”
“嗯�!标懓烈荒樞〉靡�,“爸爸和大爸爸非要給我買。我一直說‘不要’,說了一百萬遍,但他們還是給我買了。”
陸傲假模假樣地嘆了口氣:“唉——”
“其實我也沒有很喜歡這個手表,戴在手上太重了,還是蜘蛛俠外殼的。但是他們都買了,我就只好戴上了�!�
江知魚和陸行淵也沉默了,低下頭,雙手捂著臉。
這小崽崽……
只有顧白很配合他,用星星眼崇拜地看著他。
“嗷嗷,你的爸爸和大爸爸可真愛你啊!”
陸傲要聽的就是這句話。
他微微揚起下巴,自信道:“那當然了。”
*
一只崽做“飲料”,一只崽炫耀自己的手表。
雖然不在一個頻道,但兩只崽都玩得很開心。
四位家長并排坐著,沉默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目前陣型,從左到右,分別是——
陸行淵、江知魚、顧云帆、周朔。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終于,江知魚開了口。
他轉(zhuǎn)過頭,問顧云帆:“今天這么早就下班了?”
“是啊�!鳖櫾品Z氣溫和,放輕聲音,“前陣子在忙南城郊區(qū)地產(chǎn)開發(fā)那個項目,今天正好告一段落,就提早回來了。”
他嘆了口氣:“下個月還要親自去南城考察,又沒辦法陪小白了,只能現(xiàn)在抓緊時間陪陪他�!�
“嗯�!苯~點點頭,安慰他,“沒關(guān)系的,小白會理解你的。等到他長大了,發(fā)現(xiàn)自己的爸爸是雷厲風(fēng)行、鼎鼎有名的顧總,肯定會很高興的�!�
“但愿如此吧。”顧云帆笑了笑,“他不要怨恨我,我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
顧云帆話鋒一轉(zhuǎn):“說起賺錢攢資源,還是你們家更勝一籌。陸總上個月出國,直接把懷特集團收購了,人家可是家族企業(yè)�,F(xiàn)在行業(yè)里,你們家是行業(yè)龍頭,誰也比不過�!�
“難怪陸總這陣子都不出差了,留在家里陪老婆兒子。原來是外面的事情都料理好了,現(xiàn)在是‘行業(yè)不敗’。”
“為了不被打敗,干脆做到最強�!�
“做集團要做到最強,開超市也要做到最強�!�
周朔幽幽插了句嘴,伸長手,朝江知魚和陸行淵豎起大拇指。
“太牛了,甘拜下風(fēng)!”
江知魚笑嘻嘻的,摟住陸行淵的肩膀,自信道:“那當然了!這就是魄力!”
陸行淵也勾了勾唇角,根本壓不下去。
兩個人得意的小表情,和陸傲一模一樣。
正巧這時,顧白端著幾個紙杯,來到他們面前。
“江叔叔、陸叔叔,請喝‘飲料’�!�
“哇,謝謝。”
江知魚接過紙杯,分給陸行淵一杯。
兩個人看著杯子里漂著灰塵雜質(zhì)的綠色不明液體,再次陷入沉默。
緊跟著,顧白又拿了兩杯,給顧云帆和周朔。
“爸爸、大爸爸,別再說我偏心了,你們也有�!�
誰能想到,在外面叱咤風(fēng)云、一呼百應(yīng)的大人物,回到家里,還要陪小崽崽玩過家家,接過他遞過來的自制飲料呢?
“小白,江叔叔可以先不喝嗎?”江知魚試探著問,“江叔叔還不渴�!�
陸行淵趕忙跟上:“陸叔叔也不渴�!�
“大爸爸也不渴�!�
“爸爸也不……”
“當然不能喝!”顧白大聲說,“我們現(xiàn)在是在玩過家家,這又不是真的飲料,這是我用雜草做出來的東西,喝了會拉肚子的!”
“你們只要舉起杯子,假裝喝一口就可以了,絕對絕對不能喝進去,不能碰到嘴巴,一點點都不能碰到!”
陸傲面無表情,用一種看傻瓜的眼神看著他們,緩緩?fù)鲁鰞蓚字——
“傻、蛋�!�
呃……
四個大人捂臉的捂臉,扶額的扶額。
周朔咬牙,低聲道:“江知魚,就你說的‘我不渴’,把我們?nèi)紟�。�?br />
江知魚捂著臉:“我怎么知道?我以為他是認真的�!�
——“不許說我老婆�!�
“丟臉死了,我現(xiàn)在都不敢看這兩個崽崽,都怪你�!�
“那就不要看�!�
——“不許說我老婆�!�
“老婆奴,你閉嘴!好吵啊!”
——“說我可以,不許說我老婆。”
*
陪兩只小崽崽在外面玩了一會兒過家家,到了飯點,兩家人就各自回家去了。
晚飯是張大爺做的,簡單的蒸米飯和炒菜。
不出江知魚所料,張大爺果然問起他們,中午在外面吃了什么。
陸傲看了一眼江知魚,最后還是選擇實話實說。
“吃了炒面和炸串。爸爸和大爸爸吃了一整只炸雞,我都沒吃�!�
“小壞蛋!有你這樣說話的嗎?你沒吃炸雞,但你吃了一整個大雞腿!”
這就是語言的藝術(shù)。
果不其然,張大爺很生氣。
吃完晚飯,他就找出一些曬干的草根草莖,準備熬下火的涼茶給他們喝。
江知魚悄悄伸出手,彈了一下陸傲的額頭:“小壞蛋,等一下你就知道厲害了�!�
沒多久,涼茶熬好了,張大爺端著鍋,把漆黑的湯藥,依次倒進三個碗里。
陸傲年紀還小,可以少喝一點,小半碗就好。
江知魚和陸行淵必須多喝!
一整只炸雞吃下去,熱氣有多重,他們不知道嗎?
竟然還敢?guī)е⒆右黄鸪裕喼笔菬o法無天!
“快過來喝�!�
一家三口乖乖端起碗。
陸傲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吐出來:“好苦!”
“你還敢說。”江知魚端起碗,作勢要把自己碗里的涼茶倒給他。
周末超市沒生意,關(guān)門也關(guān)得早一些。
在外面玩了一天,陸傲身上出了汗,都有味道了。
陸行淵在衛(wèi)生間里放了一盆熱水,然后坐在小板凳上,像抓著小豬仔一樣,抓著他,給他洗頭。
怕洗頭會弄濕衣服,陸傲又堅決不肯光溜溜的被看見,江知魚只好翻箱倒柜,找出一條小怪獸圖案的小泳褲,給他穿上。
陸傲戴著兒童泳鏡,趴在大爸爸的腿上,面無表情:“我就不能自己洗頭嗎?”
“不行,你自己洗不干凈�!�
“好吧。”陸傲小聲說,“那你們不要把我戴著泳鏡洗頭的事情說出去�!�
“知道了。”江知魚笑著應(yīng)道,“爸爸和大爸爸絕對不會告訴小白的。”
“不是顧白,誰都不能告訴……”
“閉上嘴,要沖水了,別喝飽了�!�
“嗯�!�
這陣子一直都是陸傲自己洗澡,他力氣小,搓澡搓不干凈,陸行淵又簡單幫他搓了搓,把他搓得白白嫩嫩的。
陸傲自己再簡單洗一下屁屁,把身上擦干,就穿著史努比睡衣出來了。
他出來的時候,爸爸和大爸爸就在外面,整理白天買的衣服。
明亮的燈光下,兩個人盤腿坐在地毯上,身邊是一個個袋子。
江知魚把他的小衣服一件一件地從袋子里拿出來。
陸行淵則戴著細框眼鏡,拿著小剪刀,把衣服吊牌剪掉,衣領(lǐng)上會摩擦皮膚的標簽也要拆掉。
是拆掉,而不是剪掉。剪掉的標簽會更刺撓,把縫制標簽的線頭拆掉,才最妥當。
這也是個精細活,一家三口的衣服標簽都由他負責(zé)。
陸行淵真是細心,江知魚……也會把衣服拿出來。
溫暖的燈光照在他們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陸傲想起,今天出門,爸爸和大爸爸一直在給他買東西,他們自己都沒買。
他忽然不好意思起來,走上前,在江知魚身邊坐下。
江知魚摟著他,摸摸他的小臉蛋:“洗完啦?等一下給你吹頭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