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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是啊,我終于體會到嬸嬸的艱難了,嬸嬸辛苦了�!痹S七安罵罵咧咧的走了。

    留下許鈴音在丫鬟的伺候下,一邊哭一邊吃。

    雖然沒有蒸羊羔兒、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豬、鹵鴨、醬雞,讓她很傷心,但她可以一邊傷心一邊吃。

    魏淵離開金鑾殿,在心中復(fù)盤著今日朝堂的局勢。忽聽身后有人喊道:“魏公,等等咱家�!�

    扭頭看去,是劉公公。

    魏淵發(fā)達(dá)之前,也是在宮中做事的,與劉公公交情極好,含笑道:“劉公公,何事”

    劉公公左顧右盼一下,從袖里摸出幾張宣紙,塞給魏淵:“咱們謄抄的,魏公可以看看�!�

    魏淵心領(lǐng)神會,笑道:“改日進(jìn)宮請公公小酌幾杯�!�

    出了午門,登上馬車,駕車的楊硯一聲不吭的往衙門方向走。

    魏淵掏出宣紙,看了一會兒,嘴角掛上了笑意。

    “義父在看什么”懶洋洋靠在車廂,充當(dāng)貼身護(hù)衛(wèi)的南宮倩柔,好奇的問。

    “原以為今天會被陛下責(zé)難,沒想到順利過關(guān)�!蔽簻Y笑道。

    “順利過關(guān)”車廂外,楊硯詫異反問。

    上朝的路上,魏淵在腦海里模擬了朝堂局面,他有這個習(xí)慣,上朝前模擬,上朝后復(fù)盤。

    在原先的模擬中,本次上朝必定會被彈劾,元景帝順勢責(zé)難,或給予一定的懲罰。

    魏淵猜的沒錯,桑泊案確實成了政敵攻殲的由頭。

    只是他沒想到事情這么輕描淡寫的就揭過了。

    南宮倩柔蹙眉道:“沒有人趁機(jī)攻殲義父”

    魏淵笑著遞過皺巴巴的紙張。

    第117章

    桑泊底下的封印物

    南宮倩柔接過紙張,快速掃了一眼,紙上記錄的是刑部和府衙眾官員對案情的酌情分析。

    并沒有太大價值,他快速掠過,眸光一凝。

    臉色開始變的認(rèn)真,仔細(xì)

    炸毀永鎮(zhèn)山河廟的火藥竟來自大黃山的硝石礦小旗官被人滅口,金吾衛(wèi)私通妖族整件桑泊案的脈絡(luò),一下子清晰起來。

    南宮倩柔難掩驚訝,他對此案不太上心,但也保持一定的關(guān)注,對于許七安這個主辦官,他抱著既不插手也不幫助的心態(tài)。

    按照南宮金鑼的經(jīng)驗判斷,這件事想要查出點眉目,每個三五天不可能。

    萬萬沒想到,僅是一天,就有這等收獲。

    “是個辦案的好料子�!彼[著桃花眸,終于對許七安產(chǎn)生了些許肯定。

    “辦案的好料子”楊硯的聲音從車廂外傳來,很感興趣的樣子,追問道:“是指許七安”

    楊金鑼很重視許七安,覺得他是個值得栽培的年輕人。

    南宮倩柔哼道:“你倒是走運,撿了個這樣的好苗子�!�

    楊硯“嘿”了一聲,心滿意足,專心駕車。

    到了打更人衙門,回到浩氣樓,魏淵道:“讓許七安來見我�!�

    許七安此時正躲在案牘庫的查資料,正如一號所說,五百年前確實有過武宗皇帝篡位的事。

    除此之外,五百年前的皇族,除了那位大奉的開國皇帝,其余人員的資料記載的都很含糊,應(yīng)該是被銷毀了,只留下名字。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桑泊里封印的絕不是那位被堂弟篡位的倒霉皇帝。

    因為那位皇帝十四歲就有了子嗣。

    眾所周知,武者在煉氣境之前,鱔餓無鮑嗯,不是沒鮑,是時候未到。

    “給我查,五百年前,任何一位三品以上的高手,都不能錯漏�!痹S七安退而求其次,查起五百年前,前皇室勢力中的高手。

    “是”

    七八名吏員領(lǐng)命。

    窗邊的桌案,穿鵝黃色長裙的女孩一手撐著臉頰,一手不停的往嘴里塞油炸魚丸子,雙腿在桌底晃啊晃,偶爾露出白色的女子繡花長靴。

    “采薇姑娘,我忽然想起一事�!痹S七安順手去拿油炸魚丸子,被鵝蛋臉美人眼疾手快的拍掉。

    許七安咳嗽一聲:“油炸魚丸子好吃嗎”

    “好吃的。”褚采薇點點腦瓜。

    “我想吃,但不是吃這個�!痹S七安道。

    “那是吃什么”褚采薇問。

    “想癡癡的看著你�!痹S七安給出一個暖男的微笑。

    褚采薇臉蛋紅了一下,繼而柳眉倒豎,想罵他登徒子,又覺得這話聽起來曖昧,但和登徒子說的下流之言又不同。

    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發(fā)怒,不發(fā)怒的話,她黃花大閨女的尊嚴(yán)何在。

    許七安聰明的岔開話題,道:“有件事想請教采薇姑娘�!�

    褚采薇咽下嘴里的丸子,紅潤的小嘴沾了油光,閃閃發(fā)亮,粉嫩誘人,她板著臉:“什么事�!�

    “用什么辦法可以屏蔽司天監(jiān)的望氣術(shù)”許七安問。

    “高品強(qiáng)者都能夠收斂自身氣息,不過這是相對的,我是七品風(fēng)水師,那能瞞過我的望氣術(shù)的高品武者,少說得五品。六品都不行�!瘪也赊钡靡庋笱蟮恼f。

    我是八品練氣境,那么能瞞過我的望氣術(shù),周百戶得是銅皮鐵骨境,而他顯然不是許七安頷首,繼續(xù)問道:

    “除此之外呢”

    “那就是法器咯�!瘪也赊笔莻好為人師的,不用許七安問,自己就嘰嘰喳喳的解釋起來:

    “世上法器分兩種:一,我們司天監(jiān)的陣師刻錄陣法,煉制成的器具。二,機(jī)緣巧合之下獲得神異的物品。

    “后者種類很多,比如千年古樹遭遇累積,殘留的雷擊木便蘊含了至剛至陽的威能。

    “又比如高品強(qiáng)者隨身攜帶的物品,長年累月受到氣息溫養(yǎng),具備了某種神異。不過這一種,大多是那位高品強(qiáng)者某項能力的延伸�!�

    “京城有沒有屏蔽氣息的法器”許七安開門見山。

    “我們司天監(jiān)倒是有,其他地方”褚采薇歪著腦袋,想來一會兒:“我得回去問問宋師兄�!�

    “好吧,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兩人談話之間,吏員們已經(jīng)把五百年前可能是高品武者的人員羅列了出來。

    名單不多,十幾個而已,都是疑似高品武者的存在。

    官方的記載里,不會寫明某某某是幾品強(qiáng)者,所以吏員們是通過五百年前有資格載入正史的將領(lǐng)們的事跡來推斷品級。

    比如鎮(zhèn)北王,鎮(zhèn)守北方數(shù)十年,一生經(jīng)歷戰(zhàn)役數(shù)百場,毫無疑問,他必然是高品強(qiáng)者。

    許七安掃了一眼,失望的發(fā)現(xiàn),名單上以四品武者最多,三品寥寥無幾,二品沒有,就更別說一品。

    “能被封印在桑泊,二品是底線,不然,單憑術(shù)士一品的監(jiān)正就能輕松解決,根本沒有封印的必要,難道我的思路是錯的,封印的不是人,而是物品”

    “等等監(jiān)正”許七安心里一凜,呼吸都不由的急促了一下。

    他想到一件事,監(jiān)正的職責(zé)是坐鎮(zhèn)京城,是大奉的守護(hù)神。至少這一代監(jiān)正是這樣。

    那么,當(dāng)年的武宗想要篡位,必定繞不開監(jiān)正這一關(guān)。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許七安腦海里成型,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采薇,咱們師父是不是初代監(jiān)正”許七安控制著自己,不讓聲音顫抖。

    “不是呀,師父是第二代監(jiān)正。”褚采薇的回答讓許七安感覺血液都沸騰了。

    我知道桑泊底下封印的是誰了許七安咽了咽口水:“初代監(jiān)正怎么死的”

    褚采薇搖了搖頭:“這個倒是不知道誒,師父從來不說師祖的過去。”

    是初代監(jiān)正,桑泊底下封印的是初代監(jiān)正

    許七安為這個猜想敢到戰(zhàn)栗。

    難怪這個秘密只有元景帝知道,難怪監(jiān)正會生病,難怪北方妖族要謀劃這一出好戲。

    初代監(jiān)正要是脫困而出,京城就要大亂了不,初代監(jiān)正已經(jīng)脫困了。

    這一刻,許七安竟升起了逃離京城的想法。

    “逃走,趕緊逃走帶上叔叔嬸嬸一起走初代監(jiān)正脫困,必定會引起腥風(fēng)血雨,那可是一品啊,整個京城都會變成修羅場”

    想到這里,許七安反而打消了逃跑的念頭。

    元景帝讓他戴罪立功,那么魏淵就有責(zé)任看住他這個死刑犯,他跑了,會連累魏淵。

    當(dāng)然,這不是最主要的。

    許七安固然可以跑,但京城的百姓跑不掉,如果京城中真的發(fā)生一品高手之間的決戰(zhàn),會死多少人

    全都人命啊。

    “元景帝這老鱉孫,他自己在皇宮里,被眾多高手護(hù)衛(wèi),可城里的普通人怎么辦”

    “一品強(qiáng)者之間的恩恩怨怨,我插不上手捅出去,把事情捅出去,自然有高個的去頂�!�

    當(dāng)即有了決斷

    遇事不決,找魏淵。

    雖然不愿意承認(rèn),但魏淵這種名聲赫赫的善謀者,確實很給人一種安全感。

    魏淵若是個庸碌的長官,許七安只有跑司天監(jiān)去找監(jiān)正了。

    恰好這時,一位吏員進(jìn)來,見到許七安,大喜過望:“卑職尋了許大人好一會兒了,魏公找您呢�!�

    巧了,我也想找他許七安告別褚采薇,隨著吏員朝浩氣樓行去。

    進(jìn)入這座衙門最高建筑,來到七樓,許七安見到了一襲青衣,鬢角霜白的魏淵。

    以及兩位金鑼。

    “案子進(jìn)度不錯,可惜線索又?jǐn)嗔�。朝廷已�?jīng)對周赤雄發(fā)布通緝令,但半月內(nèi)找到他,不現(xiàn)實�!蔽簻Y喝了口茶,語氣溫和:

    “接下來準(zhǔn)備怎么辦”

    許七安站在案前,略作思考,坦然道:“卑職猜測,周赤雄后邊還有黑手,只是沒有線索�!�

    這起案子比稅銀案更加復(fù)雜、麻煩。當(dāng)然,也因為稅銀案中他不是主辦官,主需要找出漏洞,提供思路,其他方面有打更人和府衙去做。

    線索雖然斷了,但許七安對后續(xù)的偵查,已經(jīng)有了大致的方向:一,從屏蔽望氣術(shù)的法器方面著手。

    二,有渠道有能力將火藥偷運進(jìn)桑泊的名單中排查。

    第二條注定耗神耗力,還不一定有結(jié)果。

    “魏公”許七安試探道:“如果半個月后,卑職還是沒能查出真相呢”

    “屆時,我會安排你假死脫身,你就去江湖吧,做打更人的暗線�!蔽簻Y喝了口茶,道:

    “衙門的情報網(wǎng)遍及十三州,以及各大江湖勢力。不暗中養(yǎng)著諜子,是做不到的。

    “你的性格不適合政途,江湖才是你的天地。其實如果沒有桑泊案,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我的安排下離開京城了。”

    去江湖嗎許七安恍惚的想著。

    “做本座手中的一把刀,見不得光的刀,是不是覺得委屈”魏淵笑了起來,像一個溫和開朗的教書先生:

    “你的性格外柔內(nèi)剛,且偏激了些,我既欣賞這樣的你,又不喜歡這樣的你。

    “打更人衙門的諸多弊端,我心里清楚,但人性本就如此,光暗交織。李玉春那樣的人,有多少如果打更人里全是李玉春這樣的人,打更人就做不到壓制滿朝文武�!�

    許七安皺了皺眉:“我懂這樣的道理,所以人性需要時時敲打,常常威懾,才能吏治清明。魏公是不是過于縱容了�!�

    “也得看時機(jī)的�!蔽簻Y不動怒,和顏悅色的解釋:“大奉官僚風(fēng)氣腐敗,頹勢已成,想要改變這股風(fēng)氣,得和光同塵,然后逐一擊破。當(dāng)你前方?jīng)]有絆腳石的時候,才是你一展抱負(fù)的時候�!�

    魏淵的意思是,等他將來斗垮政敵,再沒有攔路石的時候,才能騰出手來整治這些烏煙瘴氣的風(fēng)氣許七安想了想,覺得有理。

    “你在官場,規(guī)矩束縛,不得不和光同塵。否則,只會闖一次又一次的禍。或者,被磨光了棱角,失了武夫的張狂氣焰,怎么看都是不劃算的。但入了江湖,你便沒有顧慮�!蔽簻Y語重心長的說:

    “凡惹你的,擋你的,礙你眼的,只管用刀去斬,憑心而行,不必顧慮規(guī)矩與律法。所謂以力犯禁,便是此理。

    “不少武者在過程中迷失了本心,成為了冷血無情的劊子手。這是你需要注意的�!�

    許七安憋了半天:“卑職還不想去江湖,我想盡自己的努力去試試�!�

    他不是留戀權(quán)勢,而是留戀家人。留戀叔叔嬸嬸,二郎和妹子。

    這就好比上輩子當(dāng)社畜時,老板說:“我要派你到外省去擴(kuò)展市場,長期駐外�!�

    你說:我不想去。

    老板說:不,你想。

    好在魏淵不是那種扒皮老板,他沒強(qiáng)求,不在乎的笑了笑,說道:“沒事你就退下吧�!�

    不,我有事許七安抱拳,沉聲道:“請魏公屏退左右,卑職有要事稟告。”

    又要屏退我們

    南宮倩柔和楊硯,面無表情的看了眼許七安。

    第118章

    滅口

    魏淵揮了揮手,讓兩位義子退出浩氣樓。

    一回怒兩回熟,南宮倩柔懶得抱怨嘲諷,一聲不吭的走人。

    楊硯站在樓底,等待義父與許七安交談結(jié)束。

    茶室里只剩下兩人,魏青衣把一只倒扣的茶杯反轉(zhuǎn)過去,給許七安倒了杯茶:“天地會的事”

    “卑職確實在天地會收到一個消息,來自蠱族的。”許七安有些受寵若驚的接過茶,喝了一口,入口微苦,回味芳甘。

    “天地會內(nèi)部的五號,是蠱族的人,有些地位。昨日通過地書傳信,說是極淵里的蠱神出現(xiàn)了復(fù)蘇征兆�!�

    魏淵表情頓了頓,道:“甲子蕩妖前,蠱神有蠱族和萬妖國壓制著,倒也無事,眼下萬妖國滅亡,故土遍地佛寺,頂級高手也不多,蠱神真要復(fù)蘇,單憑蠱族恐怕抵抗不了�!�

    說到這里,他眼中閃過愁色,地宗道首入魔,蠱神出現(xiàn)復(fù)蘇征兆,云鹿書院清氣沖霄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在預(yù)示著不好的事情將要發(fā)生。

    各方動蕩,往往也意味著大亂之年。

    “這些年,佛門擴(kuò)張的野心越來越盛。”魏淵嘆息道。

    許七安心里一動:“佛門當(dāng)年滅妖國,是為了傳教擴(kuò)張”

    魏淵哂笑:“難不成是為了天下蒼生”

    頓了頓,問道:“有何事要稟報給我�!�

    許七安正了正神色,道:“卑職已經(jīng)查清桑泊底下的封印物了,此事涉及到五百年前的一樁秘事,恐會釀成大禍,卑職實力低微,不敢隱瞞”

    聽到這里,魏淵眼中異色閃爍,但他很好的藏住了震驚,試探道:“封印物”

    “是監(jiān)正,初代監(jiān)正�!痹S七安一副分享大秘密,小心翼翼防止泄露的姿態(tài),壓低聲音:“桑泊底下封印著初代監(jiān)正,當(dāng)年武宗篡靠品德得皇位,初代監(jiān)正并不支持武宗,武宗登基后,史書上便再沒有初代監(jiān)正的相關(guān)記載。”

    魏淵不動聲色的聽完,微微點頭:“分析的很有道理�!�

    許七安趁熱打鐵:“元景帝至今都沒有公布情況,所有人被瞞在鼓里,可是,初代監(jiān)正若是與現(xiàn)任監(jiān)正起了沖突,京城”

    他沒有說下去,相信以魏淵的智慧,能懂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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