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不過她有些好奇,這小子熬了多久
李妙真對武夫體系了解不多,畢竟她下山歷練才短短幾年,沒有遇見過恰好沖擊煉神境的武夫。
像楊川南這般經(jīng)驗豐富的,一眼就看出許七安在沖擊煉神境。這是過來人才有的眼光。
“沒記錯的話,沖擊煉神境的極限是十天”
“李將軍對武夫體系不太了解嘛。”
“我為什么要了解”
“你似乎不太瞧得起武夫。”
李妙真頗為幽默的回答:“我不是一個人。”
許七安:“”
他不由的想起了驕傲的白衣術(shù)士和儒家讀書人,他們同樣瞧不起武夫,這個世界的鄙視鏈就是:誰都不服誰,但大家一致看不起武夫。
許七安以前只知道世上最令人作嘔的歧視是“掃黃打黑”,現(xiàn)在多了一個,名字叫:武夫。
除了術(shù)士和武者,各大體系都有超越品級的存在,或出現(xiàn)過超越品級的存在。但術(shù)士的作用遠遠高于武夫,術(shù)士更容易得到尊重。
不知道什么時候,武者體系也能出一位武神。
“真叫人氣抖冷啊。”許七安說。
回到驛站,張巡撫和姜律中已經(jīng)不在大廳,留下一名虎賁衛(wèi)候著,告訴許七安和李妙真,巡撫大人在房間里的等候。
敲開張巡撫的房門,許七安與李妙真進了房間。
“李將軍畫的那個人,就是替周旻保管證據(jù)的黑市鋪子老板。我解開周旻留下的暗號,摸索到那邊,才得到了賬簿�!�
許七安把事情經(jīng)過告訴張巡撫和姜律中。
聽完,張巡撫臉色凝重:“原先那個老板,會不會就是真正的,保管賬簿的人”
許七安點頭道:“十有八九是的,而且沒猜錯的話,估計已經(jīng)被滅口了。后來我遇上的鋪子老板,是梁有平假扮。”
姜律中摸了摸下巴堅硬的胡渣子,語氣不解:“那他們是如何找到黑市去的”
“還記得我分析案子時說過的話嗎,”許七安捏著眉心,“我們是通過楊鶯鶯這條線索查出黑市丁15號鋪子的。但這條線索不是給我們的,而是給青州布政使楊大人的。
“也就是說,周旻原本留給我們的線索,提前被人破解了�!�
世上聰明人比比皆是。
李妙真搖搖頭:“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既然已經(jīng)找到了賬簿,直接毀掉便成了,為何要留下來等著你們?nèi)フ�,再把賬簿交給你們”
姜律中吃了一驚:“賬簿被掉包了,我們拿到的是假的”
“不”張巡撫搖搖頭:“如果賬簿是假的,明日本官去都指揮使司對賬,很快就能看出破綻。那他們送假賬簿的意義何在”
姜律中眉頭皺的更緊了:“可是送真賬簿就更離譜了啊,把真正接頭的狗肉鋪老板給殺了,然后賬簿原封不動的還給我們”
“的確,賬簿不管是真是假,都不符合邏輯�!痹S七安捏著眉心,在房間里踱步:
“就讓我們來好好回顧一下這個案子。”
“周旻查出楊川南暗中支援山匪,寫密信回報衙門。齊黨得知后,當即向打更人衙門發(fā)難,制造了貪污案試圖逼迫魏公妥協(xié)。
“隨后在我的機緣巧合之下,查出了齊黨勾結(jié)巫神教,暗中扶持山匪的內(nèi)幕。朝廷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派我”
張巡撫用力咳嗽一聲。
許七安改口道:“派巡撫大人赴云州查案�!�
“適才我在黑市里詢問過,丁15號的原主人是一旬前被害的。而這個時候,我們還在青州邊界。李將軍,楊川南是什么時候收到京城那邊傳來的密信”
“信是大概六天前收到的,來自楊大人的一位好友�!崩蠲钫娴馈�
“這就對了,我們走的已經(jīng)是最快的路線,齊黨即使比我們快,也不可能超過一旬�!痹S七安點點頭:“殺周旻滅口也好,殺狗肉鋪老板也好,應(yīng)該和京城的齊黨無關(guān)。我們真正的敵人在云州。
“這樣的話,這案子無非兩種情況:一,這一切都是楊川南使的苦肉計。二,幕后有一個黑手,準備把楊川南推出來當替罪羊。在密信傳回京城時,就開始布局謀劃了。殺死周旻,尋找被藏起來的證據(jù),并試圖讓楊川南背鍋。
“倘若賬簿是真的,那么第一種情況的可能性不大,因為這相當于主動把屠刀遞到我們手里。
“賬簿是假的,就更沒有意義了。楊川南既沒有擺脫嫌疑,也沒有真正獲罪。梁有平主動把賬簿交給我們,反而惹來猜疑,變相的救了楊川南�!�
李妙真敏銳的捕捉到一個邏輯漏洞:“也就是說,賬簿一定是真的。依照你的推測,賬簿是真的;有一個幕后主使想把楊川南推出來當擋箭牌。
“那梁有平殺死狗肉鋪老板,親手將賬簿交給你們的行為,就不合理了啊。”
是的,賬簿是真的這個前提下,幕后黑手只要等待巡撫隊伍找到它,楊川南就百口莫辯。
梁有平的行為,就多此一舉了。
張巡撫沉吟道:“或許,是賬簿有問題。賬簿是真的,但它存在某種問題,這個問題會讓我們把矛頭指向真正幕后黑手。因此他們不得不絞盡腦汁的找到它,毀掉其中的破綻。
“然后冒充狗肉鋪子老板,等待我們找上門,好將賬簿交給我們�!�
姜律中先是點頭,隨后搖頭:“他們怎么知道賬簿有問題,這賬簿不是周旻做出來的嗎�!�
張巡撫微笑道:“周旻之所以能找出證據(jù),因為他是都指揮使司的經(jīng)歷,掌庫房和收發(fā),軍備器械都要過他的手。而那個梁有平,他也是一名經(jīng)歷。”
許七安突然說道:“有件事我沒想明白。”
“嗯”李妙真望過來。
“為什么負責(zé)把賬簿交給我們的是梁有平”許七安掃過三人,“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梁有平已經(jīng)暴露了啊。我們一旦抓住楊川南,一番拷問,他為了自證清白,肯定會辯解,會把知道的統(tǒng)統(tǒng)說出來。
“這樣的情況下,只要我們對照梁有平的畫像喏,就有現(xiàn)在這場會議了。”
李妙真皺眉道:“因為只有梁有平能找到賬簿里的問題”
姜律中瞅她一眼:“他們有充足的時間找到賬簿里藏著的問題,屆時換人偽裝就行,根本沒必要讓梁有平一直待在那里。要不是寧宴看到你的畫像,他根本意識不到狗肉鋪老板是假的。
“也就是說,只要那人不是梁有平,我們就不會發(fā)現(xiàn)。看起來就像主動把破綻暴露了。”
至于易容,以許七安等人的眼力,近距離接觸,很容易就能看破偽裝。
朱廣孝在夢中驚醒,感覺到了膀胱的膨脹,于是起夜上茅廁。
出了房間,行至走廊,忽然看見大廳里,桌邊,坐著一個白裙女子。
她有一頭烏黑靚麗的秀發(fā),這個角度,朱廣孝只能看到白裙女子的側(cè)臉,僅是一張側(cè)臉便美的不似凡塵俗物,讓人怦然心動。
蘇,蘇蘇姑娘不,是那女鬼
朱廣孝雙眼幾乎要瞪出眼眶。
第217章
夢境
看到這個女人朱廣孝氣的渾身發(fā)抖,大冬天的全身冷汗手腳冰涼,這個世界竟如此險惡,充斥著對男人的壓迫。
她玩弄了我的感情,傷害了我的尊嚴,現(xiàn)在又大搖大擺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朱廣孝忍住打拳的沖動,憋著尿,扭頭就敲開了宋廷風(fēng)的房門。
宋廷風(fēng)披著袍子,似乎剛剛醒來,打開門,抱怨道:“什么事啊,大晚上的串什么門”
“你過來,噓,小聲點”
朱廣孝臉色難看,拽著宋廷風(fēng)躡手躡腳的出門,來到走廊,指著樓下大廳,道:“看”
宋廷風(fēng)一看,氣的渾身發(fā)抖,手腳冰涼,眼淚不爭氣的流下來
兩個拳師雙眼赤紅,心態(tài)炸裂,宋廷風(fēng)咬牙切齒說:“她竟還有臉來驛站,當我們打更人是吃素的”
朱廣孝沉聲道:“怎么辦”
這件事絕對不能泄露,否則他們會被釘在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以后在衙門里怎么做人
“干脆,咱們來一個娘娘進冷宮一不做二不休�!彼瓮L(fēng)做了一個向下切的手勢。
“不行�!�
朱廣孝沉默寡言不假,但人不笨,分析道:“她既來了此地,說明那位游騎將軍也來了。咱們不能動手,一動手反而暴露了,也會被巡撫大人問責(zé)。”
“那怎么辦”
“我建議找寧宴商量一下�!�
兩人對視一眼,感覺也只能找那個賤人了。
就在這時,樓下的蘇蘇心有所感,驀地抬頭看過來,見到兩人后,臉上頓時洋溢起甜美的笑容:
“呀,是你們啊。”
宋廷風(fēng)和朱廣孝臉色僵住。
“現(xiàn)在瞎猜沒有用,我的提議是,明日先去都指揮使司對賬,確認賬簿的真假。然后,全州通緝梁有平�!�
張巡撫給出了意見。
許七安看了眼瓜子臉的美軍娘,心里頗為沉重,因為以李妙真的人脈和關(guān)系,尚且不能揪出梁有平,這意味著對方背后有靠山。
全州通緝未必靠譜。
這個案子的關(guān)鍵,就在梁有平身上。
“好主意”姜律中卻不甚在意,非常贊同張巡撫的提議,摸著下巴說道:
“如果抓不住梁有平,咱們就用都指揮使楊川南交差�!�
這回輪到李妙真氣抖冷了。
所以說,這要是楊川南的苦肉計,那根本就是找死。張巡撫也好,姜律中也好,都是官場老混子。
混朝堂的人,抱負是有的,但要說他們眼里揉不得沙子,是正義的伙伴,那就太幼稚了。
滿腦子正義的人,能在官場混的風(fēng)生水起嗎
答案是否定的。
張巡撫會試著查出真兇,主持公道,但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把楊川南推出去交差,撈取功績。
楊川南可不無辜,首先一個失察之罪逃不掉。其次,他本身就是齊黨的人,現(xiàn)在齊黨倒臺了,官場規(guī)矩:擼
“姜金鑼,太魯莽了�!痹S七安努力睜大他的卡姿蘭大眼睛,以抵抗睡意,義正言辭:
“周旻為何會被滅口,背后是誰在誣陷楊川南,這一切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身負皇命的我們,應(yīng)該竭盡全力,還無辜者一個公道,還云州官場一個朗朗乾坤�!�
姜律中和張巡撫奇怪的看著他,這小子不是喜歡說冠冕堂皇的空話的人。
“說的真好”李妙真拍案叫絕,揚起秀麗的瓜子臉,妙目盈盈,看著許七安的目光里,充滿了認同和肯定。
聽到李妙真的稱贊,兩人若有所思,仿佛猜到了什么。
“那,寧宴,這案子就繼續(xù)勞煩你了。”張巡撫語重心長的說:“一定要查出真相。”
巡撫大人剖開一定是黑的在他面前玩小聰明我真是太傻了許七安頓時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側(cè)目一看,見李妙真美眸閃閃發(fā)亮,希冀的看著他。
“卑職也只能盡力而為。”
許七安已經(jīng)不是滿腦子熱血的年輕人了,說話不會說的太滿。想當年他十八歲的時候,口號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等他三十五歲的時候,口號是:求求老天爺不要再搞我了。
這時,眾人聽見房間外傳來一陣騷動,以及強盛的氣機波動。
姜律中率先推門而出,一雙鷹眼銳利的顧盼,然后,他看見宋廷風(fēng)和朱廣孝一手捂眼睛,一手握拳頭,鼓蕩氣機,胡亂揮舞。
口中喊著:“別過來,同樣的錯誤我們不會再犯第二次�!�
他們對面,美絕人寰的蘇蘇姑娘,皺著小眉頭,一臉無辜的姿態(tài)。
“誤會,誤會”許七安沖了出來,展開雙臂,攬住兩個同僚的肩膀,半推半頂?shù)陌阉麄儙У椒块g。
“你倆怎么回事”他皺眉道。
“那個女鬼是怎么回事”
兩人表現(xiàn)的很激動,沉聲道:“明知道我們還讓她來驛站那事兒傳出去,我們還要不要做人”
“她是陪主人過來商議楊川南案子的�!痹S七安沒好氣道:“這事兒你們自己不暴露,誰會到處亂說人家是一輛公里數(shù)很高的馬車,什么樣的男人沒勾引過,你們倆就是弟弟�!�
宋廷風(fēng)這才好受了許多,暴躁道:“我不管,我看到她就渾身難受,羞恥的恨不得仰天長嘯。我不要見到他�!�
朱廣孝認同的點頭。
許七安眼神頓時充滿了憐憫,有一種病叫做“蘇蘇ptsd”。
得到賤人的安撫后,宋廷風(fēng)問道:“楊川南有沒有老實交代那個游騎將軍是過來找麻煩的”
“這件案子不好搞哦”許七安只恨手頭沒有煙,嘆口氣,“知道我們在狗肉鋪子遇到的那個老板,真實身份是什么嗎他是一個都指揮使司的經(jīng)歷�!�
他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房間里一片寂靜,宋廷風(fēng)和朱廣孝駭然相視,感覺后背都沁出了一層冷汗。
他們感覺自己在第五層,結(jié)果人家才是第五層。
“如果當時能把他帶回驛站就好了。”朱廣孝悶聲道。
“你怎么不提醒我”許七安捏著眉心,最近時常頭暈?zāi)垦�,并伴隨輕微的幻覺。
“誰能想到人是假的”朱廣孝沉聲道:“當時巡撫大人和姜金鑼外出視察,我是想著等他們返回,匯報了進度,有需要的話,再奉命提人便是。再說,證據(jù)到手,人就沒價值了。”
“是啊,他要不是假的,咱們回頭去找便是�!彼瓮L(fēng)說。
“就知道放馬后炮�!痹S七安沒好氣道。
“對了,你剛才說的那個名字,似乎有些熟悉”朱廣孝皺著眉頭,做沉思狀:“說起來,我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有人把我關(guān)在小黑屋里。”
許七安笑了,“那個小黑屋是不是叫404”
“什么404”朱廣孝沒聽懂,繼續(xù)說道:“有人把我關(guān)在小黑屋里,一個勁兒的逼問我:梁什么的在哪里名字記不起來了。”
宋廷風(fēng)瞪大眼睛:“梁有平”
朱廣孝詫異道:“對,就是這個名字,你怎么知道”
宋廷風(fēng):“我也做這個夢了。”
許七安臉色大變,像是聽到了某種可怕的事。
第218章
二號,干的漂亮
同一個夢,是偶然嗎
許七安想到了巫神教,巫神教有入夢的能力,侵入朱廣孝和宋廷風(fēng)的夢境,屬于基操。
這是很簡單的推理。
許七安想不通的是,巫神教的人為什么要在夢境中逼問梁有平的下落
梁有平難道不是齊黨的人么,齊黨不是勾結(jié)巫神教么,他們不應(yīng)該是一伙的呀。
“你怎么了”
宋廷風(fēng)察覺到同僚臉色不對,關(guān)切問道。
“老千層餅了”許七安喃喃道。
“什么意思,你要吃餅嗎”朱廣孝等待他的回復(fù),如果許寧宴回答是,他就去叫驛卒準備宵夜。
許七安沒有回答,而是離開房間,敲開了隔壁一位銀鑼的房門。
“趙銀鑼,夜里睡的可好”許七安問道。
姓趙的銀鑼,不高興的審視他,回答說:“你不吵我,就很好�!�
“有做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