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什么手段傳說中的須臾納芥子”許七安瞪大眼睛,就像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須臾納芥子是什么東西李妙真先是一愣,又覺得受到許七安的崇拜,很有滿足感,便點頭道:
“算是類似的法術吧。”
“李將軍不愧是天宗圣女�!痹S七安嘆服。
李妙真矜持的“嗯”了一聲。
你就裝吧,不就是地書碎片嗎,你現(xiàn)在裝的越多,將來涼的越徹底。許七安由衷的笑了。
午時,許七安招呼兩位大美人用完鱔,估摸著張巡撫也快回來了。
結果巡撫沒等到,等來一位守城的士卒快馬加鞭的沖進驛站,大喊著:“卑職有要事求見巡撫大人”
虎賁衛(wèi)攔住了他,呵斥道:“不得擅闖驛站�!�
守城的士卒大急,高喊道:“巡撫大人,卑職有十萬火急之事求見�!�
院子里的動靜驚動了驛站內(nèi)的打更人,一位銀鑼帶著兩銅鑼出來,皺眉道:“巡撫大人不在,有事與我說�!�
守城士卒咽了一口唾沫,急道:“衛(wèi)司的軍隊在南城外集結,威脅說巡撫大人不出去見他們,他們就入城�!�
第221章
本官許七安
“云州的這群大頭兵敢造反”
那位銀鑼眉頭頓時揚了起來,喝道:“城外現(xiàn)在什么情況”
士卒快馬加鞭趕來,嘴唇被寒風凍的青紫干裂,口干舌燥,張嘴發(fā)出的聲音嘶啞難聽:“南城城門已關”
“別急,先喘口氣”
許七安聞聲下樓,給士卒倒了杯涼水。
士卒趕緊接過,噸噸噸的喝完,感覺喉嚨舒服了許多,他感激的看了眼許七安,語速飛快:
“衛(wèi)司集結了三千大軍,就在南城門外,為首的衛(wèi)所指揮使徐虎臣揚言,半個時辰內(nèi),如果巡撫大人不釋放都指揮使,給他們一個交代,那就入城”
兵諫
熟讀歷史的許七安腦子里最先閃過這個詞兒,所謂兵諫,就是以武力規(guī)勸君主或尊長,使其服從。
簡而言之,就是用拳頭逼你就范。
兵諫和政變的區(qū)別在于目的不同,行為卻是一樣的。許七安印象最深刻的兩次兵諫,分別是馬嵬坡的楊玉環(huán)之死,以及少帥掏出小手槍對老蔣啪啪啪。
這兩次兵諫,都是成功的,一次改變了大唐的未來,一次改變了中國的未來。
不過兵諫是死諫,非萬不得已,沒人會用。
“狗膽包天”
趕過來查看的幾位銀鑼問清楚情況,頓時出離了憤怒。
這種事在京城根本碰不到,乍聞消息,他們心里的驚訝和憤怒難以言表。
“巡撫大人去都指揮使司了,不可能在半個時辰內(nèi)趕到南城�!币晃汇y鑼按住刀柄,沉聲道:
“南城的城防軍有多少人”
“不足千人。”士卒回答。
這怕是守不住啊
“這樣,我們幾個率領虎賁衛(wèi)趕去南城,那群大頭兵敢造反,就砍他丫的。相信能拖到巡撫大人和援兵過來�!币晃汇y鑼提議。
幾個好戰(zhàn)的打更人,頓時躍躍欲試。
虎賁衛(wèi)本就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悍卒,再加上練氣境打底的打更人,配合城防軍的話,守住衛(wèi)司軍隊的進攻不難。
“那楊川南怎么辦他是朝廷要犯,我們不能棄之不顧。”許七安提醒這些頭腦發(fā)熱的打更人。
“帶上他一起去�!币晃汇~鑼說。
“你信不信衛(wèi)所的兵當場跟我們死磕”許七安挑眉。
“他們兵臨城下,打的不就是這個目的”那位銅鑼冷哼道:
“以為武力逼迫,就可以讓巡撫大人,讓我們屈服正好讓這些云州的兵蠻子知道,什么叫打更人�!�
這是打更人們最惱火的地方。
向來只有他們督察百官,懲治貪官污吏,什么時候居然有人敢欺負到家門口還揚言讓巡撫半個時辰內(nèi)出去見面,不然就沖進城來。
這是完全不把打更人放在眼里,把他們的面皮踩在腳下。
仕可忍,武夫不可忍。
術士可忍,武夫還是不可忍。
干他娘的。
許七安一看形勢不對,連忙敲了敲桌子,沉聲道:“諸位冷靜,武力解決不了問題�!�
最開始接見士卒的那位銀鑼脾氣最暴躁,看著許七安爆了句粗口:“反正老子忍不了,姜金鑼不在,這里銀鑼說了算。兄弟們,跟我走,帶上楊川南�!�
李妙真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砰
拍桌的巨響中,許七安站了起來。
正準備離開驛站的一眾打更人愕然回來。
許七安指著那位銀鑼的鼻子,破口大罵:“老子管你是不是銀鑼,少特么用職位壓我,壓的住嗎你去問問姓朱的,壓不壓得住
“你把矛盾激化了,你讓巡撫大人怎么做殺光衛(wèi)司三千士卒退一步說,你要守不住呢,戰(zhàn)火波及到城中普通百姓,你負責嗎,你能負的起責”
那銀鑼梗著脖子,吹胡子瞪眼:“許七安,你特么覺得自己能負責”
“至少老子的肩膀比你能扛”許七安喝道。
一時間竟沒人反駁。
一個銅鑼的大放厥詞,竟讓滿屋子的打更人齊齊緘默女鬼蘇蘇詫異的看著這一幕,她覺得難以理解。
“你們所有人都留在這里,看守楊川南,他是朝廷重犯,不能有任何閃失。外城的守軍交給我去拖延�!痹S七安見沒人繼續(xù)抬杠,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你”
眾人一臉質(zhì)疑。
許七安捏了捏眉心,思路清晰的解釋:“衛(wèi)司的軍隊兵臨城下,其目的不是攻城,而是要求巡撫大人釋放楊川南。這就有回旋的余地。
“你們火急火燎的趕過去,還帶著楊川南,這與挑釁無異。反而是把矛盾激化,讓雙方都沒有退路。
“當然,憑我肯定勸不動衛(wèi)所的將士,但李將軍可以�!�
許七安把李妙真推了出來,笑道:“想必李將軍也不愿意大家鬧的這么僵,讓楊川南沒了退路�!�
李妙真似乎就在等這個結果,緩緩吐出一口氣,不再冷眼旁觀,頷首道:“本將軍會盡力而為,撐到巡撫大人趕來�!�
李妙真和許七安牽了兩匹快馬,向南城門趕去,紙人蘇蘇抱著李妙真的小蠻腰,坐在后面。
“你這個小銅鑼還挺有能耐呀”蘇蘇側(cè)著頭,打量著并行的許七安。
“不是我有能耐,主要是”許七安咳嗽一聲,用吐露秘密的語氣:“其實我和張巡撫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蘇蘇一下抓住重點:“呀,你是張巡撫的兄弟”
“要不然我怎么有那么大的話語權”
“原來如此”蘇蘇恍然大悟,感覺自己知曉了一個大秘密。
李妙真嘴角一抽,很想提醒自己的女仆,告訴她許七安這個人說的話,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信。
他之所以有那么大的話語權,是因為深得魏淵信任和賞識,在衙門中地位不同尋常。
但這些信息來自天地會內(nèi)部,二號知道的情報與李妙真有什么關系
來到南城門,展示腰牌后,兩人登上城頭,城防軍的千戶親自接待。
“巡撫大人,為何還沒來”
手持軍刀,國字臉,三角眼的魁梧千戶,目光望向空曠的大街,心里難掩失望。
“巡撫大人在都指揮使司查案,暫時趕不過來,我與游騎將軍先來拖延時間�!痹S七安解釋。
他站在城頭俯瞰,城外有兩個方陣,其中大那個方陣,正是衛(wèi)司的軍隊,騎兵在前,步兵在后,中間是火炮軍。
旌旗獵獵,三千兵馬望著城頭,寂寂無聲。一股難以言喻的兇悍之氣撲面而來。
許七安現(xiàn)在是半步煉神境,但直面這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軍隊,心里的念頭仍舊是回避,不敢正面硬剛。
一身轉(zhuǎn)戰(zhàn)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什么樣的武夫才能做到這般壯舉
他感慨的想。
“云州的軍隊兇悍無比,說鬧就鬧,根本不怕死。”李妙真手持銀槍,與他并肩俯瞰:
“我昨夜趕來驛站,就是怕巡撫大人做事過激,將事情推到不可挽回的局面�!�
許七安點點頭,云州匪患如火如荼,在云州當兵,不兇悍才怪。常年征戰(zhàn)的士兵,煞氣深重,通常只認與他們并肩作戰(zhàn)的首領,外人很難駕馭。
不像安逸之地的士兵那么惜命。
“那邊的小方塊,又是那個所的軍隊”許七安問道。
兵臨城下的是白帝城下轄的衛(wèi)指揮使司,又稱衛(wèi)司。下一級的是所,邊上那個小方塊,看著大概四五百人,許七安猜測是郡縣級的“所”。
李妙真頓時有些尷尬:“是我的飛燕軍�!�
寧也是個二五仔許七安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不信任。
李妙真解釋道:“我確實有想過用軍隊施壓,這都是在云州軍隊里養(yǎng)的臭毛病�!�
她把鍋甩給了云州軍隊。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做,出城”許七安試探道。
“嗯�!崩蠲钫纥c頭。
“我能不去嗎”
“你代表的巡撫大人,”李妙真橫了他一眼:“衛(wèi)指揮使徐虎臣脾氣暴躁,且剛愎自用,你既然想化解矛盾,少不得要隱忍�!�
“你的面子都不行”
李妙真“呵”一聲:“我要不陪著,他說不得就砍了你這個銅鑼�!�
“嘿,當兵的還真不講理。”
城門咯吱聲里打開,城防軍的千戶送兩人出城,揮揮手:“保重啊。”
許七安在馬背上回望:“千戶大人,不如與我們同去”
千戶說:“這里風大,大人說什么卑職聽不清哦,大人說關城門好的,卑職打死也不開城門�!�
城門緩緩關閉。
“”許七安心說,淦。
李妙真沒有直撲衛(wèi)司,而是調(diào)轉(zhuǎn)馬頭去了自己的飛燕軍,喊來數(shù)十騎壓陣,這次迎上衛(wèi)司的三千兵馬。
“我的飛燕軍,修為最低的也是煉精境,共計四百三十七人,伍長煉精巔峰,什長練氣境,百戶銅皮鐵骨境�!�
李妙真聲音悅耳清脆,略帶得意的向許七安介紹自己的私軍。
四名六品境,四十名練氣境我的媽誒,這女人太可怕了吧
許七安咽了咽口水,“這樣的軍隊,在云州也沒有了吧�!�
李妙真“嗯”一聲,矜持道:“大家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跟著我來云州的�!�
你面子是有多大許七安扭頭,看著駿馬銀槍的高馬尾美軍娘,不得不重新評估她的實力了。
許七安對她的直觀印象是天宗圣女,其次才是飛燕女俠�?扇缃窨磥恚w燕女俠這個稱號得排在前頭。
李妙真在江湖上的人脈關系,或許比他想象的更深不可測。
天地會內(nèi)部個個都是人才,我這個小銅鑼要加把勁了嗯,先定個小目標,成為魏淵的兒子
“那徐虎臣是什么修為”許七安突然問。
“煉神境巔峰�!崩蠲钫婊卮稹�
“修為倒是不高�!痹S七安詫異道。
“魏淵還是普通人呢,不一樣當了三軍統(tǒng)帥�!崩蠲钫鎿u頭道:“行軍打戰(zhàn)不是好勇斗狠,高品武者能以一當百,當千。但未必能統(tǒng)領一支千人軍隊。
“我的能力,五百人已經(jīng)是極限。但徐虎臣能統(tǒng)率三千至五千人的軍隊。沙場上正面交鋒,我必敗無疑�!�
暴力是美學,戰(zhàn)爭是藝術,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
李妙真在距離衛(wèi)司軍隊五丈處停下來,朗聲道:“徐指揮使,過來說話�!�
一騎出列,為首的將軍身高柄長槊。
敢用長槊的,無一不是驍勇悍將。
徐虎臣手持長槊,目光凌厲,深青色的下頜剛剛刮過,他朝著李妙真微微頷首:
“李將軍也是同我等一起營救都指揮使大人的”
李妙真搖頭:“楊大人一切安好,徐將軍太沖動了。你可知這樣做的后果”
“大不了一死。”
徐虎臣光棍的很,咧嘴道:“老子這條命就是都指揮使大人救的,朝廷要治他,老子就豁出這條命�!�
許七安突然問道:“你們是怎么知道這個消息的”
徐虎臣斜睨許七安,冷笑道:“原來是魏閹手底下的鷹爪�!�
你說我沒事,說我爸爸就過分了許七安拇指一彈,后腰的黑金長刀出鞘半寸,沉聲道:
“徐將軍,不要挑戰(zhàn)朝廷威嚴。本官是帶著誠意而來,你若不識抬舉,剛才,就已經(jīng)將你斬落下馬。”
李妙真說了這么多,其實透露的是一個意思:莫要和當兵的講道理。
講道理是讀書人干的事,當兵的只講拳頭,拳頭硬,你才有尊嚴。
許七安的想法是,先展示武力,贏得尊重,震懾這群不怕死的家伙。然后才好好講道理。
徐虎臣對李妙真客客氣氣,對他直接冷嘲熱諷,這就是沒有尊嚴的體現(xiàn)。
但直接砍人肯定不行,那會把矛盾激化。
“噠噠噠”
他調(diào)轉(zhuǎn)馬頭,默不作聲的去了另一側(cè)。
徐虎臣和李妙真,以及飛燕軍的數(shù)十騎,目光追隨著他。
“哼老子要見巡撫,他一個銅鑼也配與我對話”徐虎臣不屑的嗤笑一聲,“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以為這里是京城,人人都怵打更人
“李將軍,都指揮使大人究竟如何了�!�
李妙真搖搖頭,只是望著許七安的背影。
徐虎臣有些急躁,他性格本來就暴躁易怒,對巡撫大人避而不見,派一個銅鑼也應付自己,心里已經(jīng)極為不滿。
甚至按捺不住斬殺銅鑼,向巡撫示威的沖動。
看在游騎將軍李妙真的份上,才愿意過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