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流石灘有埋伏,船只沉沒了,如果我們沒有改變路線,今日必定全軍覆沒�!睏畛幠樕�。
還真有埋伏,真的有埋伏大理寺丞一顆心幽幽沉入谷底。
全軍覆沒兩位御史臉色微變,猛然看向許七安,作揖道:“多虧許大人機警,提前判斷出埋伏,讓我等躲過一劫�!�
刑部的陳捕頭,看向許七安的眼神里多了敬佩,對這位頂頭上司的敵人,心服口服。
“我們到帳篷里說。”大理寺丞提議道。
許七安點頭,喚來已經(jīng)蘇醒的陳驍,吩咐道:“今晚別睡了,大家提起精神來,好好巡視。”
陳驍在旁聽到全過程,明白事情的嚴(yán)重性,臉色凝重的點頭:“大人放心�!�
許七安當(dāng)即隨眾人進了帳篷。
蜷縮在馬車角落里睡覺的王妃,被一陣嘈亂的腳步聲、甲胄碰撞聲、以及議論聲驚醒。
同車的婢子們已經(jīng)醒來,湊在車窗邊觀望。
“大晚上的這般吵鬧,發(fā)生了什么”
“剛才不是睡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出去巡視了”
王妃心里一凜,掀開薄毯,邊揉著眼睛,邊推開馬車的門,小心翼翼的跳下馬車。
她逮著一隊正準(zhǔn)備出去巡視的禁軍,問道:“你這是作甚”
最前頭的士兵打量了她幾眼,說道:“楊金鑼回來了,據(jù)說在流石灘遭遇埋伏,船只沉沒了。”
后邊一位士卒補充道:“如果不是許大人改變路線,咱們今兒就全完蛋�!�
王妃悚然一驚,涌起強烈的后怕情緒。
真的有埋伏,是沖我來的幸,幸好有他在,幸好他及早反應(yīng)過來她拍了拍胸脯,這一刻,竟涌起強烈的安全感。
平平無奇的王妃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回了馬車。
“你去問了是嗎,他們都怎么了”婢子們連忙追問。
“水路有埋伏,船只沉沒了。”王妃淡淡道。
馬車內(nèi),驚呼聲四起,婢子們露出了恐懼神色。
“為,為什么會有埋伏為什么要埋伏我們”
“呼還好許大人機敏,早早帶我們走了陸路�!�
嘀咕聲四起,婢子們議論紛紛。
王妃裹上薄毯,蜷縮在角落里,抱著肩膀,微微發(fā)抖。
她在漆黑的夜里感受到了寒冷,發(fā)自內(nèi)心的寒冷。
誰來救救我
第349章
逃亡計劃
帳篷里,楊硯盤坐在軟墊,接過大理寺丞遞來的茶水,道:“襲擊官船的是一條黑蛟,應(yīng)該是北方妖族里的蛟部。實力不差,四品,在水里我打不過它�!�
他不是話多的人,言簡意賅的說完,給出自身與對方的實力對比,然后就一言不發(fā)的沉默。
褚相龍臉色大變。
聽到四品蛟龍的存在,大理寺丞等人表情怪異,有愕然有畏懼有焦慮。
陳捕頭眉頭緊鎖,說道:“褚將軍知道那條蛟龍的底細(xì)嗎�!�
說話的過程中,他用瞇著眼審視褚相龍。
眾人紛紛望來,無形的壓力讓褚相龍無法繼續(xù)保持沉默,猶豫了一下,他沉聲道:
“黑蛟,四品,沒猜錯的話,應(yīng)該是湯山他果然認(rèn)識黑蛟許七安眸光微閃,在流石灘設(shè)伏的敵人是北方妖族的,既然北方妖族出動了,那么向來同氣連枝的北方蠻族呢
另外,王妃前往北境這件事,秘而不宣,官船一路北上速度極快,按理說,北方妖族根本不可能提前設(shè)伏。
除非他們早就知道王妃要北行。
咱們這位大奉第一美人果然不簡單啊,值得蠻族如此大張旗鼓的深入敵人腹地搞埋伏剛才看褚相龍的臉色,似乎極為吃驚,很明顯也對北方妖族的出手感到震驚許七安腦海里,無數(shù)念頭閃過。
陳捕頭低聲道:“楊金鑼,除了黑蛟,還有其他敵人嗎”
楊硯搖頭:“沒發(fā)現(xiàn)�!�
眾人松了口氣,大理寺丞如釋重負(fù),心里安定了許多,道:“若是只有一位四品,咱們倒也不用太擔(dān)心”
說完,便聽許七安嗤笑一聲,道:“北方蠻族與北方妖族同氣連枝,既然妖族出手了,蠻族還會遠(yuǎn)嗎。
“如果我猜的沒錯,前往北境的各大關(guān)隘,都有高手埋伏。相信我,除非我們拋棄馬車和物資,翻山越嶺,不然遲早會再次被埋伏�!�
這年頭,官道就那么幾條,羊腸小道倒是無數(shù),可那些人踩出來的小路,騎馬都困難,別說馬車和運輸物資的平板車。
古代的剪徑蟊賊,只需要占據(jù)一條官道,沿途打劫來玩的商隊、行人,就能賺的盆滿缽滿。
被他這么一說,兩位御史和大理寺丞連忙看向陳捕頭,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信褚相龍了。
陳捕頭雖然官職低,可他是經(jīng)驗豐富的武夫,也是自己人,他的表態(tài)最值得信任。
陳捕頭輕輕點頭,低聲道:“許大人的分析很有道理,甚至就是事實。我甚至覺得,既然水路有一位四品,那么其他埋伏點呢會不會也有一位四品,或者,更多的四品
“北方蠻族和妖族聯(lián)合起來,出動一定數(shù)量的四品不在話下�!�
四品高手在江湖上,那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拇笕宋铮且环酵涟酝�。但在朝廷里,四品不說多如牛毛,卻也絕對不會缺。
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如果江湖上的四品比朝廷還多,那統(tǒng)治天下的也不會是朝廷。
北方蠻族和妖族相當(dāng)于是北方聯(lián)合朝廷。
“這,這可如何是好”
三名文官有些急了。
敵人只要有兩名四品,他們這支隊伍就危險了,如果是三名,那必將全軍覆沒。
帳篷里氣氛變的沉默、嚴(yán)肅。
三位文官、以及陳捕頭眉頭緊鎖,盡管外面有一百禁軍,還有各自帶著的護衛(wèi),卻不能給他們帶來絲毫安全感。
其實使團的守衛(wèi)力量已經(jīng)非常充足,有百名禁軍,有數(shù)十名護衛(wèi),更多四名銀鑼,名四品的金鑼。
這樣一支隊伍,只要不被大勢力盯上,足以在大奉各地橫著走,甚至去北邊和東北也能全身而退。
當(dāng)初張巡撫率隊去云州,也是這樣的規(guī)模,一路平安無事。
可眼下的情況是,他們很可能遭遇了北方妖族和蠻族的聯(lián)手埋伏、針對,背后是雄踞北方的大勢力。
“北方蠻族和妖族,為什么要截殺王妃他們又是怎么提前設(shè)下埋伏的�!标惒额^目光銳利的盯著褚相龍。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瘪蚁帻埨浜咭宦�。
陳捕頭怒道:“如果早知道敵人是北方妖族和蠻族,為何不派禁軍護送,非要藏在使團里”
糟糕的情況讓他出離了憤怒,不再顧忌褚相龍的身份,態(tài)度針鋒相對。
對啊,如果對遭遇埋伏有一定的心理準(zhǔn)備,直接調(diào)配禁軍護送不是更安全么這里畢竟是大奉的地界,派遣一支規(guī)模龐大的禁軍護送王妃,北方蠻族和妖族即使出動四品高手,也只有飲恨的結(jié)局,畢竟禁軍肯定會攜帶大型殺傷法器,而且軍中本身就有許多高手
可元景帝卻讓王妃偷偷潛入使團,誰也不知道,暗中離京許七安心里閃過這個駭然的念頭:
他們防的是朝廷內(nèi)部的敵人
朝廷內(nèi)部有人不想讓王妃去北境見淮王王妃去了北邊,到底會引發(fā)什么這背后果然還有更深的內(nèi)幕。
還有,妖族和蠻族是如何提前得知,并設(shè)下埋伏
這些線索雜亂無章,沒有頭緒,想的頭疼。
耳邊響起褚相龍和三位文官的爭吵,許七安捏了捏眉心,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
“其實我有一個更簡單的辦法,那就是請君入甕,主動引來蠻族和妖族的高手,從他們口中套取情報�!�
許七安越想越覺得這個計劃可行,首先,他有比肩四品,甚至有所超越的金剛不敗,單挑一位四品,即使打不贏,對方也很難殺死他。
畢竟武夫不會針對元神的攻擊,若是道門四品,許七安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走。畢竟他的元神層次還停留在六品。
就算他的元神比大部分六品還要強大,可怎么也不可能是道門四品強者的對手。
其次,他有儒家贈予的魔法書,擱在游戲里,這就是超珍稀技能卷軸。
我雖然等級低,但我會氪金啊。
天人之爭里,正是因為儒家魔法書的效果,為他彌補了元神的弱點,從而打敗李妙真和楚元縝。
最后,他體內(nèi)還有一尊神殊和尚,這是他最大的底氣。
不過神殊和尚存在不能暴露,就算召喚他,也得在沒有隊友的情況下,否則只有殺人滅口如果只是救王妃,還不至于讓我這么拼命許七安食指和拇指,摩挲著下頜。
救王妃只是順帶,他的目的是套取情報。
“北方是鎮(zhèn)北王的地盤,直接過去,一頭就扎入人家的監(jiān)視范圍里。所有舉動都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
“這樣的話,我要么不查案,要么死磕鎮(zhèn)北王。”
對于一個邏輯縝密的推理高手來說,這不可能讓自己陷入如此被動局面的。
必須要在抵達(dá)北方前,獲取更多線索和情報,如此才能制定計劃,展開調(diào)查。
這時,爭吵聲結(jié)束了。
褚相龍在地上攤開一份地圖,沉聲道:“楊金鑼這一路行來,可有被跟蹤”
楊硯搖頭。
身為一名巔峰級的四品,能跟蹤他的人不多,武夫的直覺不是擺設(shè)。
褚相龍松了口氣,點頭道:“很好,那么我們還有機會�,F(xiàn)在這種情況,肯定不能走回頭路。我們應(yīng)該及早抵達(dá)江州城,求助江州布政使,江州都指揮使,請他們調(diào)集衛(wèi)所的兵力防御�!�
眾人緩緩點頭。
江州城是一省主城,兵力、高手都不缺,進了江州城就安全了。如果蠻族和妖族的四品敢殺入城中,注定有來無回。
“只要能成功抵達(dá)江州主城,我們就可以向朝廷求援,或者直接調(diào)配江州大軍,護送王妃去北邊�!瘪蚁帻埖�。
“有道理。”大理寺丞緩緩點頭。
“所以接下來,我們要制定行軍路線�!瘪蚁帻堉钢貓D,道:
“抵達(dá)江州最近的路,是我們現(xiàn)在走的官道,兩天就能到達(dá)。但這條路也最危險。所以我們得繞路�!�
陳捕頭搖頭,反駁道:“繞路同樣危險,我們?nèi)颂�,還有淄重和女眷,根本走不快。而對方是輕車簡行的高手,遲早會被鎖定、追上�!�
褚相龍笑了笑,道:“所以,我們要拋棄馬車、馬匹,以及部分淄重。也輕車簡行,并且不能走官道,與他們打游擊。”
不得不說,這是非常聰明的決定。
對方雖是高手,但潛入敵方腹部搞埋伏,不可能帶著軍隊。這就會導(dǎo)致人手不足,無法進行大規(guī)模的搜捕。
這個時候,褚相龍才真正表現(xiàn)出一位經(jīng)驗豐富的將領(lǐng)的素養(yǎng)。
在行軍打仗中,這類逃亡情況并不少見。
眾人看向許七安。
還是有幾把刷子的,能做到鎮(zhèn)北王副將這個位置,不可能是庸碌之輩許七安也覺得這樣的安排,是目前最優(yōu)的選擇。
“我沒問題。”他淡淡道。
褚相龍得意一笑,看向許主辦官的眼神里,帶著挑釁和輕蔑,像是在告訴他:
毛沒長齊的小子,還是太嫩,學(xué)著點。
當(dāng)即,眾官員走出帳篷,收攏人馬,下達(dá)命令,準(zhǔn)備連夜行軍。
褚相龍喚醒了一眾婢女,而后停在王妃所在的馬車邊,躬身道:“王妃,出事了。”
幾秒后,馬車?yán)飩鱽砼悠届o的聲音:“何事”
褚相龍低聲道:“船只在水路遭遇伏擊,已經(jīng)沉沒,我們?nèi)匀粵]有脫離危險,敵人很可能追殺過來。”
揉著眼睛離開馬車的婢女們,聞言,驚呼起來。
混在婢女里的老阿姨,嚇的縮了縮腦袋,眼里閃過驚慌。
褚相龍繼續(xù)道:“末將決定走山路,以躲避追殺,請王妃速速準(zhǔn)備,連夜離開�!�
老阿姨連忙回馬車,收拾行李和干糧,求生欲強的可怕。
眾婢女隨后反應(yīng)過來,開始各自忙碌。
拋棄部分淄重,攜帶干糧和清水的使團隊伍,離開官道,走過田埂、平原,翻過山嶺,開始了艱苦的跋涉。
楊硯帶著隊伍走到前頭,許七安帶著禁軍殿后。
晨曦時,隊伍在山腳下短暫歇息,補充食物,恢復(fù)體力。
許七安啃著沒味道的燒餅,喝了口水,慶幸自己沒有帶小母馬一起來,否則這匹心愛的坐騎就要丟了。
柔軟的腳步聲靠了過來,回頭看去,是一臉疲憊的老阿姨。
她站在不遠(yuǎn)處,有些猶豫,見許七安看過來,當(dāng)即銀牙一咬,大步過來,在許七安身邊坐下,低聲說:
“我們能順利到北境嗎�!�
許七安回答說:“你是王府婢女,這個問題,應(yīng)該去問褚相龍�!�
我信不過他她抱著水壺,目光有些憂慮的掃過人群,輕聲道:“我有點害怕。”
她很害怕,所以下意識來找許七安,也許在她心里,在這個使團里,真正能讓她有安全感的,不是金鑼楊硯,也不是對鎮(zhèn)北王誓死效忠的褚相龍。
而是這個一路上不停捉弄她的少年打更人;是那個在斗法中一鳴驚人的銀鑼;是那個在渭水之上,兩手壓服天與人的男子。
“怕死嗎”許七安沒什么表情的問。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
“褚相龍的計劃沒有問題,運氣好,我們能平安抵達(dá)江州。到了江州就安全了,再說,你一個小婢女,有什么可怕的見機不妙,只管逃走便是,人家堂堂四品高手,還會惦記你”
許七安嘲笑她的膽小。
“我怕我走不到江州。”她嘆口氣。
熬夜趕路,才兩個多時辰,她已經(jīng)雙腿發(fā)軟,走不動道了。
“我背你”許七安提議。
她搖搖頭。
“如果,如果追兵攔截住了我們,你”她改口道:“打更人們會保護王妃嗎”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的眸子里閃爍著希冀的光芒,如含星子。
仿佛只要許七安給出肯定答復(fù),她心里就會安穩(wěn)似的。
“當(dāng)然不會,”許七安一口拒絕:
“我們的任何是查案,又不是保護王妃,王妃死活和我們無關(guān),倘若敵人太過強大,我們自己逃走便是。反正他們的目標(biāo)是王妃�!�
這樣啊她眼里的光芒一點點黯淡,默默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抱著膝蓋。
她在人群里,卻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顯得孤單又可憐。
一刻鐘后,褚相龍起身,大聲道:“繼續(xù)前行�!�
訓(xùn)練有素的禁軍和侍衛(wèi)沉默著起身,背上行囊,提好武器,整裝待發(fā)。
話音方落,許七安汗毛忽然豎起,下一刻,腦海里自然浮現(xiàn)畫面,頭頂?shù)纳搅掷�,一塊巨石轟然砸下。
幾乎是同時,前方的楊硯霍然抬頭,目光灼灼的盯著身后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