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與此同時,老匹夫的“一刀之力”耗盡。
威嚴且巍峨的金身不給他劈出第二刀的機會,握著黃金神劍的那只手臂擺動,帶動著神劍劈下來。
武者的危機預感給出了閃避的提示,老匹夫化作殘影,朝一側避開。
嘩啦啦!
山體坍塌的聲音里,神劍斬落大片大片的滾石,這一劍沒有氣機波動,但犬戎山的主峰在它面前,就如同沙堆。
輕易就能推翻。
此時,修羅金剛抓住機會,退到金剛法相的肩膀上。
沒有什么地方比這里更安全。
一劍斬空,尚未收劍,黃金棍子當頭抽了下來。
“轟!”
爆起無數的碎石,犬戎山主峰的山頭,徹底打爆,矮了一截。
轟!轟!轟!
老匹夫憑借著武者的危機預感,像一只靈活的蟑螂,時而在左,時而在右,忽閃忽現(xiàn)。
金剛法相二十四條手臂齊開弓,刀劍棍棒不停的砸下來。
打的亂石穿空,犬戎山的主峰一次次皸裂,崩飛出成千上萬噸的泥土和巖石。
轟!
黃金長棍砸下,老匹夫身影破碎,真身出現(xiàn)在粗壯如巨樹的棍子上。
噔噔噔……他沿著棍子,狂奔向了比山峰更高大的法相。
他越跑越快,如同一把呼嘯而出的刀,周遭的空氣出現(xiàn)扭曲。
刀鋒直指金剛法相的眉心。
啪!
金剛法相兩只巨掌相互一拍,宛如拍蒼蠅似的,把老匹夫拍在空中。
下一刻,雙掌劇烈顫抖起來,難以合攏。
僵持幾秒后,沉悶的巨響聲里,雙掌被震開,老匹夫破掌而出,渾身浴血,手腳呈詭異的扭曲,胸口塌陷。
二品武夫的體魄,被法相一擊打破。
金剛法相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知道這樣的攻擊很難殺死擁有頑強生命力的超凡武夫,猛烈的攻擊接肘而來。
身高數百丈的金身,佛光萬道,將犬戎山方圓數十里染成金色。
它的氣息比深淵還恐怖,令佛光普照范圍內的生靈戰(zhàn)戰(zhàn)兢兢,匍匐在地。
“曹,曹盟主,這是怎么回事……”
傅菁門雙膝跪地,渾身瑟瑟發(fā)抖,低伏腦袋。
曹青陽額頭滾落汗珠,同樣以不雅的姿態(tài)伏地,做膜拜狀。
原本以他半步超凡的修為,不該如此不濟。但重傷在身,且一番大戰(zhàn)后,狀態(tài)極其糟糕,這會兒沒比傅菁門等人好多少。
“是,是傳說中的羅漢?菩薩?”
劍州商會會長,喬翁肥厚的嘴唇發(fā)抖,斷斷續(xù)續(xù)的從嘴里擠出猜測。
老祖宗已是二品武夫,能將他壓制在下風,這尊法相,定是某位羅漢或菩薩,金剛是三品,三品不可能壓制二品武夫,這是很簡單的推理。
他不說還好,他這么一說,點燃了武林盟眾人心里的恐慌。
為什么羅漢或菩薩要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為什么佛門對付武林盟要下這么大的血本?
許銀鑼重傷,不能再戰(zhàn),老祖宗獨木難支,能贏嗎?
一個個問題在眾人心里浮現(xiàn),帶來忐忑和緊張,惶恐和不安。
曹青陽沉默不言,臉色凝重,眼神里,隱隱有些焦躁。
從兩位金剛登場開始,他就知道孫玄機對自己有所隱瞞,模糊了敵人的情報。
但因為許銀鑼以一敵三,拼掉巫神教雨師,展現(xiàn)出超強的戰(zhàn)力,后續(xù)老祖宗破關,晉升二品,完美的駕馭住局面。
他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只當是自己資格不夠,孫玄機沒有耐心詳細告之。
直到現(xiàn)在,看到這尊恐怖無雙的法相降臨,曹青陽不由的開始懷疑,孫玄機之所以刻意隱瞞,不是不屑,而是這位監(jiān)正二弟子也沒必勝的信心。
吐露真實情報,只是在唱衰而已。
這場攻山戰(zhàn)打到現(xiàn)在,雙方底牌層出不窮,你來我往,已經完全脫離了曹青陽能想象的極限。
他甚至害怕接下來敵人還會有更強的后手。
怕什么來什么,耳邊忽然想起蕭月奴的驚叫聲:
“那是何人!”
曹青陽等人勉強抬頭看去,遠處,老祖宗依舊在和法相纏斗,沒有異常。
隔了一秒,眾人才反應過來,蕭月奴指的是許七安那邊。
……
從白姬那里得到過佛門情報,對現(xiàn)存一品菩薩掌控的法相了如指掌的許七安,心里隱約有了猜測。
但沒人驗證,無法確定。
“這是金剛法相!”
身后不遠處傳來一道溫和的、熟悉的聲音。
一瞬間,許七安有種炸毛般的應激反應——回首掏,全力爆發(fā)平A!
但他強行克制住了這股沖動,因為沒有從對方身上感應到敵意和殺意。
因此武者危機預感沒有反饋。
許七安“不疾不徐”的回過神,看見一道白衣身影,腳踏虛空,負手而立,目光溫和的凝視著自己。
此人五官與自己,與二叔,都有幾分相似。
許平峰!
看清不當人子狀態(tài)后,許七安心里松了口氣,嗤笑道:
“區(qū)區(qū)一具分身,也敢在我面前叫囂�!�
不慌不慌,他的本體有監(jiān)正盯著,過不來……許七安凝神感應遭受,沒有任何松懈大意。
“正是因為分身,所以方才壓制住了對你的敵意,過來是想和你說幾句話�!�
許平峰背著手,笑容溫和。
說話的語氣也很溫和平靜,仿佛兩人之間不是父辭子笑的關系,而是父慈子笑的關系。
“我們之間沒什么好說的�!�
許七安左手握太平刀,右手握鎮(zhèn)國劍。
許平峰側頭,遙遠節(jié)節(jié)敗退的老匹夫,笑道:
“金剛法相攻防無雙,一滴精血里蘊含伽羅樹菩薩的力量,蘊含他對金剛法相的感悟。要知道,伽羅樹之所以能成為佛門戰(zhàn)力第一的菩薩,依仗的就是這具金剛法相。
“神殊為什么這么強大?也是因為金剛法相。
“這不是老家伙一個初入二品的人能擊潰�!�
他這是變相的在告訴我,神殊的展露的法相,就是金剛法相!只不過產生了些許變異……許七安默不作聲,腦子快速轉動,思忖著許平峰現(xiàn)身的目的。
簡單評價一句后,許平峰收回目光,不再關注戰(zhàn)斗,說道:
“寧宴,父子一場,我最后給你一個機會。
“我愿意接納你,你隨我回云州,過去的恩恩怨怨,一筆勾銷。我會想辦法替你解開封魔釘。
“至于皇族那邊,你不用擔心,只要立下不稱帝的天道誓言,他們會很欣喜你的加入。
“你知道的,取回國運不是非抽取出來不可,招攬你入麾下,同樣能壯大潛龍城的氣運�!�
許七安盯著他看了幾秒,笑了:
“既然招攬我一樣有效,當日為何要置我于死地?”
許平峰嘆息一聲:
“你的成長太快了,從你崛起至今,也就一年多的時間。招攬你風險太大,尤其是你的性子,寧折不彎。讓你背叛大奉,你愿意?”
許七安傻子似的看著他:
“現(xiàn)在我就愿意了?”
許平峰道:
“大奉社稷風雨飄搖,百姓民不聊生,這些你都看到了。我今日來找你,同樣是因為你的性子。
“再過不久我就要起事,有佛門相助,監(jiān)正老師這座大山,再也不是不可撼動。加入潛龍城,一起推翻腐朽王朝,百姓才能過上好日子。
“寧宴,這也是想看到的,是你一直為此努力的目標。你與大奉命運共同的關系,同樣很好解決。
“與洛玉衡雙修后,你已是三品中期,三品巔峰指日可待。屆時,你再奪了慕南梔的靈蘊,便可踏入二品。
“還記得當日京城時,我與你說的話嗎。你若能合道,便不會因為國運被抽離而死。”
許七安沒有任何回應,沉默以對。
許平峰繼續(xù)道:
“你娘為了保你性命,背棄了家族,偷偷到京城生下你。
“這二十年前,她被軟禁在潛龍城,一步都不能離開。雖然沒有明說,但我知道她很想念你,暗中通過元霜,打探你的消息。
“看著你一步一步成長,揚名立萬,這一年多來,臉上笑容越來越多。
“元霜和元槐是你的手足,因為我的關系,他們對你抱著些許敵意,但就算是元槐,也只是不服氣你罷了。對你沒有真正的仇恨。
“你要你肯放棄與我之間的矛盾,歸順潛龍城,現(xiàn)在你擁有的一切不會變,你還會多一個母親,一個妹妹,一個弟弟,還有云州。
“制霸中原的大業(yè)完成后,云州會改為許州,你是我的嫡長子,許州將來是你的,是你這一脈的�!�
然后生一個躺在祖輩功勞簿上,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的后代?
許七安淡淡道:
“我若是不同意呢�!�
許平峰緩緩收起笑容,居高臨下的睥睨:
“你怕我怕的夜不能寐�!�
他不屑冷嘲熱諷,但這句話,卻是世上最具嘲諷意味的話。
你怕我怕的吃不好睡不香,我以強者的姿態(tài)向你遞出橄欖枝,身為弱者的你,不應該趕到榮幸,感到慶幸,感到如釋重負么。.
……
第631章
子見父未喪,磨刀霍霍身上砍
回應許平峰的是刀光和劍芒,撕裂了他的身體。
許平峰的身影隨即出現(xiàn)在另一邊,負手而立,云淡風輕,輕笑道: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倔強,明明心里對為父忌憚無比,偏要裝的囂張桀驁,這樣就能在父親面前表示自己長大了?”
許七安冷笑道:
“你的攻心術很強,我已經開始生氣了�!�
許平峰笑了笑,不屑做口舌之爭,道:
“罷了,機會已經給你,既然你執(zhí)迷不悟,我也不強求。”
他始終是這副云淡風輕,智珠在握的姿態(tài)。
好像眼前這個被大奉廟堂懼怕,被江湖敬畏的許銀鑼,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當然,許平峰的自信是有底氣的。
盡管上次在京城出手,回收氣運失敗,與嫡長子明面上的第一次交鋒,失敗了。
但其實回收龍氣只是計劃之一,他的另一個計劃——殺貞德、碎龍氣!
進行的非常順利。
他永遠不會空手而歸。
許平峰越是這般姿態(tài),許七安心里怒火越盛。
虎毒還不食子,而許平峰生下嫡長子的目的,只是為了作承載國運的容器。
若非生母舐犢之情強烈,保下了他,許七安早就作為工具,被用完丟棄。
即使是這樣,許平峰仍然沒有放過“他”,以稅銀案為由,將他發(fā)配邊疆,途中收貨。
為了這個目的,他連胞弟一家都可以舍棄,毫無感情,冷血的讓人害怕。
畜生!
如今見他修為日漸精進,居高臨下的打親情牌,仿佛是強者對弱者的施舍。
許七安知道,即使到現(xiàn)在,許平峰也沒真正重視過他。
“別把自己想的太獨一無二,在真正巔峰強者眼里,氣運加身者,只是殺了會遭反噬,比較麻煩而已。事實上,能成為一品的強者,哪個不是有獨到的氣數?”
許平峰淡淡道:“氣運對術士的反噬尤為嚴重,但其他體系的巔峰強者殺你,頂多是支付一定的代價。”
他不再多言,以傳送手段消失,再出現(xiàn)時,站在了金剛法相的頭頂。
許七安沒有阻止,他和納蘭天祿一樣,都是半廢狀態(tài)。
不過他有藥師法相救治,最多半刻鐘,他就能初步恢復戰(zhàn)力。
他還有一張底牌沒用。
此時戰(zhàn)斗已經停歇,老匹夫傲立空中,與金剛法相遙遙對峙。
兩者巨糜懸殊,但老匹夫的氣勢半點不弱于金剛法相,武夫氣焰,慣常如此。
“寇陽州!
“你閉關四百年,可曾想過,破關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許平峰語氣平淡,聲音卻能響徹天際,清晰的傳入曹青陽等人耳里,傳入遠處軍鎮(zhèn)士卒耳里。
老匹夫審視著許平峰,高聲回應:
“你就是監(jiān)正的大弟子?”
他從許七安那里大致了解到監(jiān)正和大弟子的恩恩怨怨,當然,許七安隱瞞了“不當人子”是他生父的事。
隱瞞,沒有什么理由,只是不想說而已。
許平峰不予回應,腳下清光亮起,一座座陣法誕生,覆蓋在金剛法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