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臨安的鵝蛋臉也很嚴肅,用力啄一下腦袋。
這樣的話,此事多半與監(jiān)正有關,除監(jiān)正外,世上沒人能隨意支配鎮(zhèn)國劍……監(jiān)正帶走了鎮(zhèn)國劍,然后永鎮(zhèn)山河廟里,祖宗們牌位全摔了,高祖皇帝雕像皸裂……
當下有什么事,需要讓監(jiān)正動用鎮(zhèn)國劍?不,未必是給他自己用,以監(jiān)正的位格,應該不需要鎮(zhèn)國劍……
是許七安?!
懷慶腦海里浮現(xiàn)一張風流好色的臉,深吸一口氣,她把那張臉驅逐出腦海。
接著,她以出恭為借口(上廁所),離開偏廳,在寬敞安靜垂下黃綢簾子的凈房里,摘下腰上的香囊,從香囊里取出地書碎片。
等了片刻,無人回應。
懷慶皺了皺眉,再次傳書:
還是沒人回應,這不合常理。
終于有人回應了,可惜是一只麗娜。
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
不值得和她浪費時間,說不清楚……懷慶無奈的打出:
重新把地書碎片收好。
……
御書房里。
皇族成員齊聚一堂,這里匯集了祖孫三代,有永興帝的叔公歷王,有叔父譽王,也有他的兄弟們。
堂內氣氛嚴肅,一位位穿著常服的王爺,眉頭緊鎖。
“司天監(jiān)可有回信?”
“監(jiān)正沒有回復�!�
眾親王有些失望、憤怒,又無可奈何,即使是元景帝在位之時,監(jiān)正也對他,對皇族愛答不理。
“鎮(zhèn)國劍呢?”
“鎮(zhèn)國劍早在半月前,便被監(jiān)正取走,此事他知會過朕�!�
問答聲持續(xù)了片刻,親王郡王們不再說話。
“若不是地動,又是什么原因惹的祖宗震怒?早說了不用召喚捐款,會失人心,陛下偏不聽本王勸諫,如今祖宗震怒,唉……”另一位親王沉聲道。
聞言,眾親王、郡王看一眼永興帝,默然不語。
祖宗牌位全部摔壞,這是性質非常惡劣的事件。
若是一些世家大族里,發(fā)生這樣的事,家族可能就要被逼著退位讓賢了。
一國之君的性質,決定了它無法輕易換人,但即使這樣,眾皇族看向永興帝的目光,也充滿了責備和埋怨。
認為他不是一個明短暫的沉默后,頭發(fā)花白的譽王說道:
“此事,會不會與云州那一脈有關?”
眾親王悚然一驚。
自許七安斬先帝風波后,許平峰現(xiàn)世,與他有關的一切,都已暴露在陽光之下。
朝中重要人物,王朝權力核心的一小撮人,如內閣大學士們,又如這群親王,知道五百年前那一脈蟄伏在云州,意圖謀反。
“譽王的意思是,此事涉及到國運之爭?”
“那許平峰是監(jiān)正大弟子,術士與國運息息相關啊……”
“對高祖皇帝來說,五百年前那一脈,亦是姬氏子孫……”
永興帝越聽,臉色越難看。
四皇子目光一閃,沉聲道:
“諸位叔伯,此事該如何是好�。俊�
他現(xiàn)在的封號是炎親王。
大奉的宗室王爵一般只有親王和郡王兩種封號,郡王是親王除世子之外的嫡子的封號。
譽王沉吟一下,道:
“首先,此事務必瞞住,傳令下去,散播者殺無赦。
“號召捐款之事,讓朝野上下怨聲載道,不能給諸公一個攻訐陛下的借口,此事對陛下的威望也是重大打擊。”
篤篤篤……手杖在地面疾點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親王郡王們不由的看向了坐在永興帝左側,一把檀木大椅上的老人。
一位穿著常服,白發(fā)稀疏,臉上布滿褶子以及老年斑的老人。
歷王。
先帝元景的叔叔,八旬老人,如今皇族輩分最高的人。
當初鎮(zhèn)北王事件里,這位老親王還曾配合元景帝演了一出戲。
“這絕不僅僅是陛下聲望的事,甚至不是那群吃皇糧的筆桿子的事�!�
歷王的聲音嘶啞,但異常洪亮的回蕩在御書房。
老人顫巍巍的起身,環(huán)顧一圈,沉聲道:
“五百年前那一脈,蟄伏云州蓄勢待發(fā),這個節(jié)骨眼上,祖宗牌位倒了,高祖皇帝法身裂了……
“永興,這是老祖宗對你不滿意,高祖皇帝對你不滿意啊�!�
永興帝臉色大變:“叔公,你……”
歷王的話,換了別的場合,別的時候,那是大逆不道之言。
可在這樣的場合,這樣事件里,他的這番話沒有任何問題,皇族親王們只會認為他說的對。
歷王繼續(xù)道:
“此事乃我皇族家事,要瞞。但你,得下罪己詔,并停止向百官募捐。此外,陛下還該在祖廟思過三日,祈求祖宗原諒�!�
永興帝臉色難看:“叔公,朕初登大寶,豈可下罪己詔……”
他登基以來,寒災席卷中原,以致百姓食不果腹,凍死餓死無數,流民遍野。
好不容易因為捐款賑災,挽回了些聲望。
此時下罪己詔,對于一個新君來說,可不只是打臉而已。
這幾乎是在說:我不配當皇帝!
這讓他如何腹中?
“為臣,本王不該說陛下不是。但作為叔公,作為姬氏子孫,本王說不得?就算是先帝在位,本王一樣要讓他給祖宗們磕頭請罪�!�
歷王用力一頓手杖:“永興,你既坐了這位置,該是你的責任就要承擔�!�
倚老賣老!父皇修道時,你怎么不敢勸諫?還不是欺負我根基不穩(wěn),逼我承擔下“祖宗震怒”的罪名……永興帝額頭青筋跳動。
一位親王出列,高聲道:
“陛下,祖宗態(tài)度涉及國運,您切不可輕視,不能讓云州那一脈得了便宜�!�
永興帝頹然而坐:
“朕知道了,若能讓祖宗們滿意,朕下罪己詔又如何,思過三日又如何�!�
……
密林里。
凈心掃了一圈,目光在李妙真、楚元縝、恒遠三人身上掠過,重新看向李靈素,道:
“他手里的鏡子有古怪。”
話音落下,一陣狂風卷起,白虎乘著風掠向李靈素,速度之快,就連在場的四品武夫都沒有反應過來。
“不得殺生!”
凈心雙手合十,施展戒律。
不得殺生,禁錮的是李靈素的殺意,打消他反擊的念頭,以確保白虎能一擊斃命,解決掉最大的威脅。
乞歡丹香好歹是四品心蠱師,無聲無息的昏迷不醒,這樣的手段,同樣也能對付他們。
李靈素“嗤”笑一聲,丹田內綻放金光,將戒律之力消弭于無形。
一顆金丹破萬法!
與此同時,李妙真探出手臂,對準白虎,她的瞳孔變成透明、空洞,不含感情。
剎那間,白虎身上的衣物縮緊,腰帶試圖勒死他,鞋子自動脫離,飛起來打他臉頰,頭發(fā)一根根的纏住他的脖頸,擋住他的眼睛。
體內的氣機逆流,不受控制。
這讓他對李靈素的襲擊沒能生效。
趁著師妹助攻,李靈素駕馭飛劍后退,同時眉心躍出一個袖珍版的渣男,小手拍向白虎眉心。
噔噔噔……柳紅棉在樹干上疾踩,憑借武者的爆發(fā)力追上李靈素肉身。
她高高飛起,腰間軟劍化作犀利的光華。
圍魏救趙。
“咻!”
斜地里射來一道劍光。
柳紅棉仗著四品武夫的肉身,巍然不懼,打算硬抗劍氣,斬李靈素肉身。
當!
鐵劍果然沒破開柳紅棉的肉身,但她雙眼驟然呆滯,身體像是一架失控的馬車,直挺挺的撞向李靈素,手里的軟劍無法揮出。
人宗心劍,斬的是元神。
“醒來!”
凈心低喝一聲,如洪鐘大呂,讓柳紅棉如夢初醒。
他靈活運用七品法師洗腦的能力,助柳紅棉擺脫了失神狀態(tài)。
此時柳紅棉距離李靈素肉身,不到一丈,軟劍噴吐劍氣,便能輕易將他斬殺。
柳紅棉毫不猶豫的揮出軟劍。
當!就在這時,一只金燦燦的大手伸過來,捏碎了劍氣。
“阿彌陀佛,女施主,勿動干戈,以和為貴。”
恒遠滿臉慈悲,然后反手一巴掌抽飛柳紅棉。
他已修成金剛神功,戰(zhàn)力正式踏入四品領域。
此時,李靈素的元嬰,小手順利拍中白虎眉心。
無聲無息,沒有氣機波動,白虎后腦,猛的震出一道虛幻的身影,那是他的元神。
這道元神上身離開肉身,下身還固執(zhí)的留在體內。
武夫的元神堅韌不拔,即使是道門元嬰,也無法輕易將元神震出體內。
渾天神鏡光華一閃,搶在白虎元神回歸肉身前,將其攝入鏡中。
白虎魁梧高大的身軀轟然落下,昏迷不醒。
而正要趕來相助的凈緣,則被東方婉清牽制住。
在盟友和情郎面前,她毫不猶豫選擇后者。
……
第635章
安全感
瞬息間,兩名四品高手便成了待宰的羔這就是法寶的強大之處,即使它有所殘缺,也不是“凡人”能抗拒。
超凡境以下,面對法寶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柳紅棉凈心和凈緣不識得渾天寶鏡,但經歷了白虎和乞歡丹香的離奇昏迷,以及對方四位高手,還有一個“叛變”的東方婉清這樣的陣容,該怎么選擇,不言而喻。
沒有任何招呼,柳紅棉交叉斬出十字形劍氣,佯裝攻擊,而后頭也不回,像一只矯健的雌豹,狂奔而去。
她很聰明的選擇了跑路,沒有御空。
粗鄙的武夫只有腳踏實地,才能發(fā)揮最快速度,施展輕功或御空,在能御劍的道門高手眼里,簡直自投羅網。
凈心和凈緣同樣分散逃走,法器只有一件,分頭跑路才有一線生機。
楚元縝見狀,當即發(fā)號施令,高聲道:
“李靈素,你去追凈緣。妙真去追凈心,恒遠和我追柳紅棉�!�
雖然是第一次與這群人打交道,不過他早已私底下從李靈素那里得到了柳紅棉等人的情報。
楚元縝這番安排是有講究的,三人中,武僧凈緣擁有金剛神功,最難對付。所以讓李靈素手持法寶追擊,而他去了,東方婉清必定會跟著。
后者作為武者,能牽制武僧。
只有李妙真這邊不太穩(wěn),但缺乏強攻手段的禪師也不可能拿她怎樣。
柳紅棉作為武者,交給他和恒遠對付,手到擒來。
恒遠縱身躍起,跳到楚元縝身后,兩人御劍而去,呼嘯如風。
柳紅棉穿山過澗,羅裙被樹枝、灌木劃破,她絲毫沒有停下腳步,腦海里只有逃跑念頭。
剛才他們還慶幸自己是四品修士,是容易被忽視的“小嘍啰”,乞歡丹香和白虎暗暗發(fā)誓要潛入暗中報復。
誰知,許銀鑼不在意他們,并不代表放過他們,對付他們這群四品的利刃,早已在暗中出鞘。
咻……
頭頂傳來破空聲,柳紅棉心里一驚,知道道門高手追來了。
山上有高低坡,有樹木阻攔,很難跑的過御劍飛行的道士……柳紅棉一邊加速狂奔,一邊探手攝來一根樹枝。
她高高躍起,空中反轉身子,朝著后方空中的敵人投擲出樹枝。
咻!
樹枝呼嘯而去,裹挾著強沛氣機,比弓弩快數倍。
楚元縝探手一撈,便將樹枝捏在手里。
徒手接我全力一擊?他不是道士嗎……柳紅棉心里一凜。
念頭閃爍間,她耳邊響起“簌簌”聲,周圍的綠葉、樹枝紛紛飛起,接著,它們被賦予了劍氣,組成一座恢弘劍陣。
楚元縝并指如劍,牽動整座下行。
噗噗噗……
漫天的枯枝樹葉化作劍雨,地面出現(xiàn)一個個坑洞,林子里的樹木“咔擦”聲不斷,被劍雨擊倒。
柳紅棉在瓢潑的劍雨中奔騰,憑借武者對危機的預感躲避,實在躲不過的,就用肉身硬抗。
當她穿過這片劍雨時,突然頓住腳步,前方是一位渾身金光的中年和尚,雙手合十,等待著她。
身后,是傲立劍脊,灑脫不羈的青衫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