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幸虧有人連忙扶住。
她本以為是貼身宮女,扭頭一看,看見去而復(fù)返的許七安。
他穿著天青色的華服,俊朗的臉龐沒什么表情,眼里卻有無奈和疼惜。
臨安別過頭去。
下一刻,她便被打橫抱起,耳邊響起他的輕笑聲:
“在我們那里,這個叫公主抱,名副其實�!�
臨安把臉埋在他胸膛,哽咽道:
“我恨你�!�
“恨吧!越恨我,你就越不離開我。”
一陣風吹來,青衣和紅裙隨風鼓舞,兩人走在悠長安靜的宮墻邊,漸行漸遠。
第740章
祥瑞之兆
地底。
盤坐在房間內(nèi),靜靜打坐的鐘璃,耳廓一動,聽見了雜亂的腳步聲。
這時,有一個腳步聲加快,來到她的房門外,喊道:
“鐘師姐,打更人奉許銀鑼之命,押送一批犯人來此地關(guān)押�!�
鐘璃起身開門,看見門外站著一位白衣術(shù)士。
她先是點點頭,而后望向幽暗走廊入口,看見一位繡金鑼的中年人,與一眾銀鑼、銅鑼,押解著一批犯人走來。
鐘璃迎了上去,輕聲問道:
“發(fā)生了什么?”
白衣術(shù)士“哦”一聲,語氣平靜的解釋:
“許銀鑼和長公主造反了,就想把幾個親王兄弟,包括永興帝關(guān)在司天監(jiān)�!�
作為司天監(jiān)的術(shù)士,看不起皇權(quán)是基本操作。
鐘璃迎上押解親王的金鑼,后者拱手說道:
“本官趙錦,奉命押解人犯,請鐘姑娘安排�!�
鐘璃就說:
“這一層有二十個房間,隨便挑一個便是�!�
宋廷風聞言,隨手打開身側(cè)的一扇鐵門,推了一把許元槐:
“進去!”
許元槐腳下一滑,狠狠摔在地上,腦袋磕到鐵門上,痛的悶哼出聲。
宋廷風嘲笑起來:“廢物……”
話音方落,突然腳下一滑,直挺挺的后仰,腦袋也磕到墻上。
作為一個煉神境的高手,他沒有受傷,只是摸著腦袋,臉色茫然。
趙錦皺了皺眉,望著宋廷風,斥責道:
“毛毛躁躁的�!�
然后他也摔了一跤。
“???”趙金鑼臉色茫然。
他不明白自己一個四品武夫,掌控化勁的高手,為什么會在沒有障礙、沒有行走的情況下,突然就摔一跤。
趙金鑼旋即想通,望著鐘璃,猜測道:
“這是困住罪犯的陣法?”
領(lǐng)頭的白衣術(shù)士背靠墻壁,點點頭:
“你就當是吧。”
接著,銀鑼銅鑼們把罵罵咧咧的親王、永興帝推入房間,過程中,雙方都有人無緣無故摔倒,不是腦袋磕墻上,就是臉撞地上。
鐘璃負責關(guān)上每一扇鐵門,掌心貼在門上,激活陣法。
見事情辦完,包括趙金鑼在內(nèi),一眾打更人背貼墻壁,謹慎的挪移,離開地底。
靠著墻壁的白衣術(shù)士感慨道:
“昨日還是帝王,今日就成了階下囚,嘿嘿,讓這些錦衣玉食的親王們嘗嘗階下囚的滋味也不錯,不然怎么能知道人間疾苦呢,是吧鐘師姐�!�
鐘璃愣住了。
她呆呆的站了半天,眼睛越來越亮,急聲道:
“你快去找許銀鑼,讓他來我這里一趟。”
白衣術(shù)士也沒問原因,點點頭:
“好,不過鐘師姐,您能先回房間嗎?”
他指了指敞開的鐵門。
鐵門能鎖住鐘師姐的厄運,他可不想三步一摔,術(shù)士的肉身很精貴的,經(jīng)不起折騰。
“哦!”
鐘璃轉(zhuǎn)身進了房間,鐵門關(guān)閉的剎那,白衣術(shù)士聽見“啪嘰”的悶響,他猜測是鐘師姐摔倒了。
白衣術(shù)士走出地底,拾階而上,來到許七安暫住的臥房。
他正要扣門,忽然福至心靈,想道:
“不對,規(guī)避厄運三大法則:鐘師姐的話不能停;鐘師姐的身邊不能待;鐘師姐的東西不能碰。
“我大意了,差點忘記這三條法則�!�
一念及此,白衣術(shù)士默默轉(zhuǎn)身離開。
還是把鐘師姐的話轉(zhuǎn)述給宋師兄,讓他當炮灰吧。
……
司天監(jiān),浮屠寶塔內(nèi)。
白姬蜷縮在蒲團上,聲音細軟,嬌聲道:
“姨怎么還沒來,大師你放我出去吧,好無聊呀�!�
塔靈老和尚睜開眼,緩緩道:
“小施主若是覺得無聊,不妨與貧僧一起參悟佛法�!�
白姬一聽,頓時支棱起來,叫道:
“我是妖族呀,我生來就是要打佛門的,哪能跟你學(xué)佛法�!�
塔靈老和尚給出自己的理由:
“了解敵人,才能打敗敵人。小施主跟我學(xué)佛法,將來長大了,才能找到佛門的弱點�!�
白姬聞言,愣了一下,覺得很有道理,她的小腦瓜想不出反駁的話。
正說著,塔靈老和尚耳廓一動,繼而笑道:
“你的主人返回了�!�
他屈指輕彈,一道金光激射而出,于室內(nèi)綻放,然后慕南梔就出現(xiàn)了。
她穿著荷色的長裙,面容憔悴,眼神里滿是疲憊。
許七安離開時,沒有帶走浮屠寶塔,和太平刀一起留在桌上,給花神三重保護。
慕南梔蘇醒后,溝通塔靈,便被傳送進來了。
“姨!”
白姬歡呼一聲,化作白影飛撲到慕南梔懷里。
慕南梔接住白姬,順勢盤坐在蒲團上,雙手合十,虔誠道:
“大師,我悟了�!�
塔靈老和尚反問道:
“你悟了什么?”
慕南梔無比虔誠,大徹大悟:
“色即是空!”
塔靈老和尚欣慰道:
“善!”
同時,他心里嘀咕一聲:這話聽起來好熟悉。
白姬抽了抽粉色的鼻尖,茫然道:
“姨,你身上有股怪味道,不是你的味道……”
“你聞錯了�!�
“沒有沒有,我鼻子可靈了�!�
“閉嘴,小崽子少打聽。”
塔靈老和尚聽著她們的爭論,伸出手指,輕輕點在慕南梔眉心。
花神雙眼瞬間空洞,失去神采,身子一歪,昏迷過去。
這變故讓白姬嚇了一跳。
“貧僧是在幫她疏導(dǎo)氣機,郁結(jié)在丹田,反而傷身。”塔靈老和尚解釋道。
一夜之間,她體內(nèi)多了一股無法消化的磅礴氣機,這是她感覺到疲憊的原因。
……
王府。
王貞文卯時便醒了,用過午膳,喝過藥,便睜著眼睛不肯睡,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天光大亮后,他就聽見了隱約的炮火聲。
很快又趨于平靜。
等啊等,等啊等,午膳到了。
王貞文滴米未進,終于等來管家稟告,說錢首輔和幾位大人來拜訪。
至此,王首輔如釋重負,讓管家請人進來。
少頃,錢青書、孫尚書等幾位王黨骨干推門而入,在圓桌邊入座。
錢青書把圓凳搬到床邊,坐的最近。
王貞文看著他們的臉色,沉吟半晌,道:
“看樣子是事成了,但你們?yōu)楹问沁@等表情?”
幾位老伙伴較為沉默,但又不是凝重,而是那種不知該從何說起的復(fù)雜。
刑部孫尚書和其他幾位,目光交接,而后齊齊投向錢青書。
錢青書自知避不過,輕嘆一聲:
“事成了,不過結(jié)果有些偏差�!�
“偏差?”王貞文見他欲言又止,心里一沉,想到了一個可能,急道:
“許七安,篡位了?!
“糊涂啊,大奉氣數(shù)未盡,下至百姓,上至貴族,都還認可皇室,便是那云州亂黨,也要千方百計的宣傳自身為正統(tǒng),不惜一切代價的要求永興認可,便是為此。
“他好不容易攢下不菲聲望,豈可自毀前程?”
急怒攻心,劇烈咳嗽起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錢青書扶他坐起身,輕拍后背,欲言又止一番,道:
“許七安沒有篡位,就他那性子,給他龍椅他都不會坐。
“你覺得他是一個愿意埋首案牘,處理政務(wù)的人?”
王貞文一想,覺得有理,心態(tài)平和了許多,問道:
“他準備立誰?”
錢青書幽幽道:
“長公主懷慶!”
“咳咳咳……”王貞文又劇烈咳嗽起來,臉色漲的通紅。
孫尚書忙倒了杯熱茶,遞上來:
“喝口茶,壓一壓�!�
王貞文勉為其難的喝了一口,壓住咳嗽,而后迫不及待的問道:
“你們同意了?”
錢青書無奈道:
“我們原以為會立炎親王,事后才知,那小子虛晃一槍,把我們都給騙了。
“當時箭在弦上,賊船已上,還能反悔?”
喊出“請陛下退位”時,就已經(jīng)沒回頭路了。
而且永興和一眾兄弟都被長公主牢牢控制,王黨便是想反悔,也沒合適的人物推出來。
先帝的兄弟和一些郡王,資格差了些。
再說,當時看一眾親王、郡王的表現(xiàn),明顯捏著鼻子認下懷慶,未必愿意冒險。
王貞文勃然大怒:
“女子稱帝,簡直胡鬧,胡鬧!”
孫尚書突然說道:
“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女子稱帝,大陽是有先例的。
“再說,論才華、魄力、能力,長公主都是佼佼者,她當皇帝,遠比永興和其他親王要強�!�
王貞文難以置信道:
“她給了你們什么好處�!�
孫尚書看向錢青書,新任首輔低聲道:
“也沒什么好處,就是之前永興答應(yīng)我們,但以朝堂穩(wěn)定為由,一直遲遲不曾兌現(xiàn)的承諾。
“再就是,朝堂重新洗牌,空出來的位置,魏黨和我們瓜分,從此再無群黨相爭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