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巫神沖破封印之日,一切自然知曉�!�
納蘭天祿便沒再問,感慨道:
“許七安竟已晉升一品武夫,自武宗之后,中原五百年不曾出現(xiàn)一品武夫�!�
邊上拘謹恭敬的東方婉蓉,聞言,不由的恍惚了一下。
她最早認識許七安,是前往雷州的途中,妹妹東方婉清與他產(chǎn)生了沖突。
當時許七安身負封印,連婉清都打不過。
四個月的時間,他竟成了一品武夫。
東方婉蓉有種見證了歷史的感覺,心里沒來由的泛起滄桑和唏噓。
薩倫阿古道:
“我看的沒錯,許七安大概率和儒圣一樣,是應運而生之人。老朽活了幾千年,一直看不懂中原。當代應運而生者,共有三人�!�
納蘭天祿道:
“哪三人?”
“魏淵,許平峰和許七安�!彼_倫阿古道:“三人之中,唯有許七安走到的這一步。他若是早半年晉升一品武夫,靖山城一役,巫神教多半已經(jīng)在九州除名�!�
納蘭天祿沒有反駁。
東方婉蓉吃了一驚,壯著膽子說道:
“大巫師,一品武夫當真如此強悍?”
她覺得難以置信,巫神教當年輸了山海關戰(zhàn)役,不如西域佛門那般烈火烹油,高手輩出。
但巫神教并不難,有兩位三品靈慧師,還有同為一品的大巫師。
這時,她看見身邊的老師納蘭天祿,忽地臉色一變,扭頭看向高空。
東方婉蓉隨著他的目光望去,看見一道人影踏著虛空一步步走來,就像在走石階。
繡云紋的青袍在風中翻飛,玉冠束發(fā),腳踏云靴,容貌俊朗,既像貴公子,又像是謫仙人。
許七安……東方婉蓉瞳孔一縮。
剛說到此人,他竟然就出現(xiàn)了。
薩倫阿古瞇著眼,淡淡道:
“你來這里做什么�!�
他語氣平靜,聲音也不高,但立于遙遠天空的許七安,卻仿佛能清晰聽見,笑著回應:
“我聽說一品武夫能橫推各大勢力,所以過來練練手。”
他,他要滅靖山城?!東方婉蓉臉色慘白,下意識的朝納蘭天祿靠了靠,卻發(fā)現(xiàn)老師臉色無比凝重,如臨大敵。
許七安一步跨出。
嗡!
他一頭撞在了氣墻上,靖山城方圓百里都在抗拒他,拒絕他進入。
薩倫阿古單手按在腰間,猛的抽出。
啪!
黑影掃過天空,狠狠抽打在許七安身上,抽的青袍裂開,露出潔白無暇的肉身上。
“嘖,有點疼�!�
許七安笑道:“你不妨繼續(xù),看這根打神鞭能不能抽出我的元神�!�
一品武夫精氣神三者合一,早就沒了短板,擅長元神領域的巫師和道門,也休想打出他的元神。
他單手撐在無形的屏障上,手臂肌肉猛的膨脹,撐裂袖子。
轟!氣機噴涌而出,摧毀天地凝聚出的“勢”,空間像是鏡子,被武夫的暴力生生打碎。
氣機掀起的狂風刮過靖山,把東方婉蓉直接吹飛,整座山劇烈抖動,山體開裂,碎石滾滾。
啪!
突然,薩倫阿古胸口的袍子裂開,出現(xiàn)鞭痕,他的瞳孔微微呆滯,像是失去了一瞬間的意識。
元神震蕩。
許七安俯沖而下,宛如隕石撞向靖山城。
過程中,胸口猛的凹陷,出現(xiàn)夸張的傷勢,但又在瞬間恢復。
這是薩倫阿古對他發(fā)動了咒殺術。
身為資深的一品大巫師,打傷同境界武夫沒有問題,只是以武夫的恐怖續(xù)航力,這點傷勢又等于沒有受傷。
薩倫阿古探出右臂,擋在身前,這個瞬間,他仿佛如腳下的靖山融為一體,變的無懈可擊,變的堅不可摧。
這是大巫師的兩大能力之一:
一,借天地之勢。
從天地間汲取力量,化為己用,且能根據(jù)天地異象,解鎖不同的狀態(tài)。
借火山噴發(fā)奔掠如火,借雷雨天氣疾如風雷,借山勢不懂如山。
轟!
許七安沒有凝滯,狠狠撞入靖山,把這座主峰撞塌了半邊,山體滑坡,土塊和巖體紛紛墜落。
靖山城里,一道道人影御空而起,一名名巫師瘋狂外逃,遠遠避開。
他們驚懼的看著坍塌的靖山。
薩倫阿古依舊站在原地,未曾挪動分毫,只是原本腳下的山體坍塌,他變成了浮空而立。
借助山勢防御,沒能守住許七安的瞬間,他施展了大巫師的第二個能力,與“天地”同化,于原地留下一道投影。
這是世間一等一的保命手段。
缺點是使用次數(shù)有限,不可能無止境的施展下去,每次施展的間隔是三息,且最多十五息世間,真身就會返回投影處,這個時候,容易被武夫守株待兔。
大巫師在他面前竟然得不到半點好處……東方婉容御風躲在遠處,看到這一幕,心里凜然。
轟隆�。�
祭臺震動起來,頭戴荊棘王冠的石像里,沖出一股磅礴的黑氣,與高空凝成一張模糊人臉,冷漠的俯瞰許七安。
遙遠處的巫師們,當空膜拜,高呼著“請巫師誅殺來敵”。
咔擦……許七安扭動脖頸,骨頭發(fā)出聲響,他昂首望著天空中的巫神,咧嘴道:
“來試著殺我�!�
巫神只是冷漠俯瞰。
薩倫阿古嘆了口氣:
“說吧,來做什么�!�
“來收點利息,順便打探一些情報�!痹S七安沒再出手,立于亂世之中,“何為大劫?你們巫神教對守門人知曉些什么。”
薩倫阿古指了指天空中的人臉,笑道:
“如果是這兩個問題,那么你自己問祂去。如果你是想或許一些情報,那我這里倒是有一個可以做交易�!�
許七安不置可否。
薩倫阿古說道:
“遠古時代,有一位神魔叫做“大荒”,祂與蠱神同階,并且也從那場大動蕩中存活下來,只是靈蘊受損,所以偽裝成神魔后裔,潛藏在了海外�!�
“白帝就是大荒?”許七安挑了挑眉。
原來“大荒”不是神魔后裔,而是貨真價實的神魔,曾經(jīng)與蠱神同階?難怪祂本體如此可怕,遠勝一品……難怪祂這么關心守門人,關心所謂的大劫,因為祂是當年大動蕩的參與者……許七安一瞬間想通了很多問題。
“這個情報價值不夠�!�
許七安活動了一下筋骨,道:
“繼續(xù)!”
巫神雕像頭上那頂荊棘王冠突然飛起,化作一道烏光,落在薩倫阿古頭頂。
霎時間,手持打神鞭,頭戴荊棘王冠的大巫師,仿佛成了此方世界的主宰。
他笑呵呵道:
“可以!
“很多年沒有抽一品武夫了,讓你嘗嘗高祖皇帝當年被我抽的滿東北亂跑的滋味�!�
許七安笑呵呵的摸出一頂儒冠戴上,左手一把鎮(zhèn)國劍,右手一把太平刀。
笑呵呵道:
“誰跑誰是孫子!”
……
第二日。
清晨的薄霧里,許七安和宋廷風朱廣孝,神清氣爽的離開勾欄,許七安騎上線條優(yōu)美的小母馬,與兩人一起往打更人衙門行去。
昨夜是歇在勾欄里的,聽曲喝酒看戲,難得的休閑時光。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碰普通女子了,怕操勞了美人。
朱廣孝買的單。
宋廷風抱怨道:
“朝廷兩個月沒發(fā)俸祿了,寧宴,再這樣下去,下次得你請客了�!�
許七安面無表情的說:
“哦,那以后不去勾欄了。”
“……”宋廷風罵道:
“堂堂一品武夫,還這般摳門。”
去勾欄要是花錢的話,樂趣就沒有了啊……許七安不搭理他,腦海里回味著昨日與薩倫阿古的戰(zhàn)斗。
“唉,一品之間想分出勝負果然難,更別說是生死。好在昨天是他當了孫子,不是我�!彼睦镟止局樖帜艘话涯�,把許二郎的臉換了回來。
他現(xiàn)在的身份和地位,肯定不適合再去勾欄了。
下次打算頂著二叔的臉去勾欄。
進了打更人衙門,他直奔小院,看見了生母。
姬白晴見他如約而來,笑容溫婉:
“我二十年沒見小茹了,不知道她還認不認我這個大嫂。”
她眉宇間淡淡的哀愁已經(jīng)散去,像是告別了過萬,重獲新生。
……
第790章
慕姨
清云山,云鹿書院。
常年籠罩浩然正氣的書院里,楊恭眼皮微微顫抖,接著睜開眼睛。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錐心徹骨的疼,渾身肌肉撕裂,經(jīng)脈俱斷。接著是肺部火燒火燎,口干舌燥,每一次呼吸都會牽扯傷勢。
不過,他的精神狀態(tài)很好,念頭通達,一道道微不可察的清光蘊藏在他每一寸血肉,每一個細胞。
手腳動彈有些吃力,楊恭嘗試坐起身無果后,沉聲道:
“茶來!”
桌上的茶壺自行飛起,移到他嘴唇上方,然后傾斜壺口,以一種不快不慢的速度倒茶。
咕嚕,咕�!瓧罟堥_嘴接茶水,喝了個半飽,肺部的火燒火燎和口干舌燥這才消退許多。
緩解了口渴后,楊恭打量著房間,發(fā)現(xiàn)這是自己在書院里的居所。
我的帶回書院來了,也不知道雍州保沒保住,隨我退回來的將士們還有幾個活著……楊恭一想到戰(zhàn)況,心里就沉甸甸的。
大難不死的喜悅也隨之減少。
我昏睡了多久?北境戰(zhàn)事結束了嗎?國師有沒有以雍州目前的兵力,死守的話,沒多少人能活下來……楊恭越想越著急,竭力掙扎片刻,終于坐起身。
他吐出一口氣,沉聲道:
“衣冠整齊!”
掛在衣架上的袍子自行飛起,原本穿起來會比較麻煩的儒袍,一個眨眼便穿好,頭發(fā)自動挽起,玉簪飛來,插入發(fā)髻。
接著,楊恭念道:
“吾所在之處是后山竹舍�!�
楊恭眼前景物一花,知道自己在進行空間挪移,視線里,他看見院長趙守的竹舍從模糊到清晰,即將抵達時,突然,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不,你不在竹舍,你在我這里�!�
近在咫尺的竹舍變的模糊,另一幅景象出現(xiàn)在楊恭眼前——雅致敞亮的茶室里,寬袍大袖的李慕白和陳泰飲茶對弈,距離兩人不遠處的桌邊,張慎站在桌案邊,指導著許新年深度掌控儒生境的能力。
這一幕既悠閑又和諧,讓楊恭愣在當場,懷疑自己出現(xiàn)幻覺。
張慎側頭看他一眼,道:
“院長在內(nèi)閣辦差,不在書院�!�
說完,繼續(xù)教導得意學生。
“你們……”楊恭深吸一口氣,壓著情緒,試探道:“我昏迷了多久,現(xiàn)在戰(zhàn)況如何,雍州守住了嗎,北境渡劫戰(zhàn)可有結果?”
“你昏迷半個月了。”李慕白捻著棋子,啪的落子,頭也不抬的說道。
“云州叛亂已經(jīng)平息,許平峰死了,戚廣伯等一干叛軍將領,三日后菜市口斬首示眾�!标愄┩锵У溃骸霸洪L讓我留在書院看家,半點軍功都沒撈到�!�
許二郎抬頭,看向紫陽居士,補充道:
“我大哥,
“一品了。”
楊恭腦子“嗡嗡”直響,雖然看到他們優(yōu)哉游哉的模樣,心里隱約有了猜測,但楊恭出于保守心思,只猜測北境渡劫戰(zhàn)順利完成,大奉扳回優(yōu)勢,與云州叛軍陷入對峙。
沒想到,一切都已經(jīng)結束。
這就像一個什么都沒有的年輕人,原本只考慮娶一個媳婦,結果成親當天,豪宅有了,馬車有了,嬌妻有了,連孩子都有了,不要太圓滿。
種種現(xiàn)實中,最讓楊恭難以置信的是,許七安,一品了?!
一品武夫?
沒記錯的話,許寧宴是在監(jiān)正被封印之后的晉升的二品,多久啊,這才多久,就成為一品武夫了?
但如果許七安真的晉升一品,配合國師這位陸地神仙,確實是有可能在極短時間內(nèi)平定云州叛亂的。
李慕白笑道:
“我們能在這里悠閑的下棋,便是最好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