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眼看校門在眼前，分離在即，虞響開了口。
樹蔭下他的眼睛晶瑩明亮，含著期待：“我們周末可以聯(lián)系嗎？”
徐聽寒咬著嘴唇點頭：“好�！�
然后又說：“有問題可以拍照給我，我?guī)湍�。�?br />
垂放在身側(cè)的手動了動，虞響克制住牽她的手的沖動：“不是因為想問問題�！�
“我會努力學(xué)習(xí)，但是……”他把那只蠢蠢欲動的手塞進褲兜，道，“見不到面，我也想和你聊天�！�
他的表情和話語，讓徐聽寒覺得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像被捆縛的花苞最終還是要沖破一切綻開，她忍了又忍，還是在笑。
她垂著頭不停點頭：“嗯！”
回家拿到手機，徐聽寒收到了虞響發(fā)來的好友申請。
點擊同意，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屏幕。
發(fā)點什么呢……
屏幕上方突然跳起“正在輸入中”，徐聽寒心跳空一拍，手一抖，發(fā)出一個“微笑”的表情。
虞響又輸入了好久，最終卻一個字也沒發(fā)出來，只回復(fù)一個更燦爛的笑。
手機屏幕照亮兩張臉，都帶著傻透頂?shù)男Α?br />
時間過得很快，在徐聽寒陪程紫在操場上練習(xí)跑步——當(dāng)然是她走，程紫跑——一周之后，她終于重新看到了虞響正常行走的模樣。
“其實拆掉支架就已經(jīng)長好了，我身體好，恢復(fù)能力比較強�！庇蓓懻f，“這段時間過度適應(yīng)，就好了。”
雖然恢復(fù)正常的是他，可是他完全無法從徐聽寒身上移開目光。
當(dāng)她看到他好好的走進來的那一瞬間，她高興得像在發(fā)光。
0016
不高興
虞響好想摸摸她的頭。
可是老王不知道什么時候溜進了教室，此時在他的身后幽幽地說：“腳好了？”
“……好了�！彼粋�激靈，收回蠢蠢欲動的手，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立正。
老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兩下，順便又收走了程紫的新鏡子，然后離開教室。
虞響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感覺不自在，可是看見徐聽寒還在看著他笑，他也跟著笑起來。
這天的大課間，他就能跟徐聽寒和程紫，一起去操場活動了。
他期待了一天，結(jié)果到了課間，有人將他劫走。
“猴子？”計劃被打亂，他猝不及防，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又望徐聽寒。
他真的很想跟徐聽寒一起散步。這是甩脫拐杖，正常行走的第一天。
“響哥！”猴子說，“我們都知道，不應(yīng)該再勞動你，這些天都沒來打擾，但是今天我也實在沒辦法了，響哥你不知道……”
徐聽寒跟在程紫身后出去，在教室門口沖他擺手，示意他先忙，她要先去了。雖然很期待跟他一起，但她是知道的。一旦虞響被朋友們圍住，短時間內(nèi)就沒空了。
虞響舉手沖她揮一揮，看著她出去。
她的背影消失，他轉(zhuǎn)向猴子：“你慢慢說，我?guī)湍恪！?br />
程紫在跑道上跑了三圈，一次又一次超過她。然后她便停下來，坐在了旁邊的看臺上。
她想和虞響分享的時候，他卻沒有時間，這讓她有些懊惱。他朋友挺多，或者說太多了。
明明知道這么想并不對，明明她也在跟程紫玩，前幾天不能和虞響在一起，他也沒說什么。
但是她控制不住地失落。
操場上的同學(xué)們看起來都很開心，這是一中校園里全天最炎熱明亮，熱火朝天的活躍時段。但徐聽寒現(xiàn)在開心不起來。
籃球場上突然傳來歡呼聲。
她下意識看過去，即使隔得遠看不清楚，但只看了一眼，她就憑著本能辨認(rèn)出了熟悉的身影。
虞響。
他怎么會在那里？他的腳可以玩籃球嗎？
她站了起來，在看臺的第三級臺階上，向隔壁的籃球場眺望。
她看明白了，虞響不是去打球，他在籃球場邊和朋友們擁抱說笑。她看不清他的臉，但他的笑容仿佛就在她的心里。
他很開心吧。
徐聽寒只短暫地笑了一下，轉(zhuǎn)瞬不由自主嘆了口氣。
“徐聽寒。”有人叫她，正是跑步跑得滿頭大汗的聶嘉學(xué)。
他跑到她面前：“你在這里坐了很久。”
“嗯，我在等人�！彼ψ屪约杭凶⒁饬�，收回幾乎飛到籃球場的耳朵。
聶嘉學(xué)四處望了望：“是在等虞響嗎？”
“不是，我在等我的同桌。運動會她要參加三千米�！彼龘u頭道。
順著跑道望去，程紫已經(jīng)在跑最后一圈，她穿著淡黃色的運動短褲，腿特別長，高馬尾隨著步伐跳躍，正試圖沖刺。
她很認(rèn)真，在跑道上飛馳的樣子，像一只靈動的鹿。
“嗯……我也會參加運動會。”聶嘉學(xué)說，“一千米�！�
徐聽寒看著他。
“到時候，麻煩你幫我加油，好嗎？”他說，像是怕徐聽寒拒絕，他補充道，“我們是朋友吧？”
“嗯！”她點頭，“加油！”
程紫跑得滿臉通紅，渾身大汗，她拖著腳走到看臺旁邊，跟她說：“你去吧。”
“��？你再走一會兒，拉伸一下，我在這等你�！�
“不是，我是說你快去找虞響呀，我剛才跑步就看見，你的眼珠都快飛到籃球場了。”程紫從外套里拿出紙巾，沾掉額頭上的汗，“去呀，怎么不動？”
“……”徐聽寒坐在看臺上，垂頭玩自己的手指，“我不去。”
“這是……你不高興了？”程紫蹲下拉伸。
“沒有�！彼⒖谭瘩g。
“嗐，你說沒有就沒有�！背套蠞M不在乎，“不過，我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你要是不高興，就得讓他更不高興，不然，光憋著自己，都要憋出病來了�！�
“……沒有。”徐聽寒瞥向一邊，“我自己調(diào)整一下心態(tài)就好，他沒做錯什么�！�
“隨你啦�！�
偷看兩眼程紫，發(fā)現(xiàn)她不再留意，徐聽寒肩膀一松，暗自嘆氣。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虞響沒做錯什么，怎么這樣嚴(yán)重地影響她的心情？
需要調(diào)整，必須好好調(diào)整。
晚飯時間他也沒有跟她一起吃。直到調(diào)整到放學(xué)，她也沒調(diào)整過來。
越來越不舒服了，她垂著頭，質(zhì)問自己為什么是這么無理取鬧的一個人。
其實什么事也沒發(fā)生。
“一起走，好不好？”虞響期盼地望著她。
徐聽寒默默收拾書包，不說話，不點頭。
她想跟虞響一起走的。她在心里警告自己，要爽快地說話，痛快地給出答案，可是她動不了。
她就悶悶地低著頭，背上包，兩只腳自有主張，自顧自走出去。
背后有腳步聲有些遲疑地跟了上來，虞響小聲叫她：“徐聽寒�！�
她仍舊發(fā)不出聲音回答。
“……”虞響不說話了，跟在她身后。
他跟上來干嘛，她沒同意和他一起走。這樣的想法突然冒出來，她被自己嚇了一跳。
她在想什么？她心底里想和他一起走的。
余光瞥向他，她悄悄放慢了腳步。他的腳剛好，走慢一點。
下樓，轉(zhuǎn)過花壇，又走過小路。
走過路燈，影子忽長忽短，虞響的影子把她罩住，徐聽寒的心跳開始變快。
他一直跟在她身后，可是怎么不說話了？再叫她一次，這次她一定會回答的。
但虞響卻像是不打算再開口了。
轉(zhuǎn)出校門，過一個路口，兩人一直沉默著。
徐聽寒想說，他的腳不好就該快回家，可是又有種無形的力量讓她無法開口。
這有什么累的，他不是去和別人玩得很開心嗎？走一點點路也沒什么……
……她好壞啊。
直到轉(zhuǎn)進路燈昏暗的小路，有東西突然在身后拽了她一下。
徐聽寒不得不停步。
她猶豫了一下，著側(cè)身一看，原來是書包背帶被虞響抓在手里。
0017
安全感
看見徐聽寒轉(zhuǎn)頭，虞響的手指不安地動了一下。
他嘴唇開合，小聲說：“不要踩井蓋，燈太黑了，危險�！�
聽到他的聲音，徐聽寒肩膀慢慢放松了一些。
她點點頭，用更小的聲音說：“……嗯�！�
繞過井蓋，她繼續(xù)往前走。虞響想了想，還是沒放開抓在她背包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