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刑捕頭看見楊堅如蛇一樣，將一碗還冒熱氣的燙豆?jié){倒進嘴里，也十分心虛：“��？”
“藥鋪！現(xiàn)在立刻去找藥鋪，將里面的藥材全部搬來�！壁w鯉這話不僅是對刑捕頭，也對盧照等人。
鄭連幾人得令，迅速行動。
留下魯建興帶著李慶開始驅(qū)散街上的人群。
“你別停下！一直做�！壁w鯉對早餐攤子店家道：“穩(wěn)住，別慌！之后給你發(fā)好市民錦旗�！�
早餐攤子的店家都快哭了，心說自己是造了什么孽，靖寧衛(wèi)錦旗什么的根本不想要好嗎？
他心里唧唧歪歪著，卻不敢違逆趙鯉的命令，不停地炸果子上豆?jié){。
楊堅吃東西的速度實在太快，坐在桌前，流水一般地吞下。
咽得急了，直接一口咬在陶碗上。
質(zhì)量不好的陶碗咬下來一塊，楊堅吱嘎吱嘎地咬碎了，伴隨著牙齦滲出的鮮血咽了下去。
“盧爺！”趙鯉看向盧照，低聲道“勞煩你回鎮(zhèn)撫司通知沈大人，出了妖物，需要一批好手�！�
盧照看了一眼，說著道謝的話，面上卻已經(jīng)沒了人樣的楊堅：“好，阿鯉你小心。”
“謝謝，還有嗎？”走街販巷的楊堅謙卑道著歉，一邊將一碗熱豆?jié){倒進嘴里。
早餐攤的店家不敢搭話，手上加快了動作。
街市上出早市的人們，被盧建興帶著幾個靖寧衛(wèi)粗暴驅(qū)趕。
現(xiàn)在也不是友好商量的時候，眼前這人若是控制不住，露出妖相便會吃血食。
不盡快清場，說不得就有幸運群眾變點心。
街市商販不明所以，敢怒不敢言地退出去，留下一地狼藉。
趙鯉看了一眼正在吃東西的楊堅，走到他的背后。
右手握在刀柄之上，保證楊堅若有異動，便斬殺當(dāng)場。
從楊堅此前的敘述中可以得知，這妖物本體，只怕是他在家中的妻子，且多日來應(yīng)該已經(jīng)長成。
趙鯉需得穩(wěn)住楊堅這個活體樣本，最好是打探出附體妖物的本體，以作應(yīng)對。
“這位大人，沒、沒了啊。”
肌肉緊張之下，一直不停的動作，讓早餐攤店家疲憊程度翻倍，手都在打哆嗦。
他傾斜鍋子，倒出最后一碗豆?jié){。
“沒了嗎？”趙鯉還未回話，楊堅已經(jīng)先轉(zhuǎn)過頭。
他的眼睛凸出，兩邊嘴角扯開掛到了耳邊，露出血紅的牙齦。
“真的沒了嗎？”他啞聲問道，看著店家，露出貪婪之色。
“有！”這店家被他看得汗毛直豎，急忙將手里的最后一碗豆?jié){端來，看向趙鯉的眼神滿是求助。
趙鯉左右看看，一旁小販被強行驅(qū)散，販?zhǔn)鄣呢浳锪袅讼聛怼?br />
趙鯉朝著一些菜瓜籃子疾步走去。
“吃的，吃的。”楊堅將最后一碗豆?jié){倒入嘴里，便看著早餐攤子的店家。
這店家扶著案板就往下出溜，腦中回放著自己的生平。
楊堅雙手前伸，搖搖晃晃站起來。
這時他的嘴里，忽然捅進了一根黃瓜。
“吃的，拿去�！壁w鯉又往他手里塞了一棵白菜。
楊堅猶豫了一瞬，似乎在掙扎。
最后還是嚼嚼將黃瓜吞了，又垂頭咬了一口白菜。
但比起油炸噴香的油果子，顯然菜瓜并不那么美味。
楊堅如狼的貪婪眼神，在店家和趙鯉之間徘徊。
幾次朝著趙鯉蠢蠢欲動，都被她手中長刀震懾。
第82章
相生相克，川楝子
趙鯉手持長刀，立在旁邊。
命早餐攤店家，將手里菜瓜遞給楊堅。
楊堅一邊吃，一邊看著他們流口水。
店家?guī)缀鯂樐蜓澴�，心道這劫過去，他就改行，賣宵夜！
等到一籃子菜幾乎喂完，遠(yuǎn)處終于傳來腳步聲。
鄭連帶著刑捕頭等人，推著幾架推車來。
車上橫七豎八擺滿了藥鋪的抽屜，顯然直接就搬運來了。
后面跟著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大夫。
“快�！壁w鯉招呼一聲，鄭連將一把甘草遞給了楊堅。
現(xiàn)在的楊堅已經(jīng)沒有多少神志，只知道餓。
那老大夫本好好地坐著堂，就被這些虎狼似的靖寧衛(wèi)強行征來。
待走到正面，看見楊堅這副模樣，當(dāng)即腿軟，就要往地上坐。
趙鯉單手將他提溜起來。
“大夫莫慌，他只是病了，你仔細(xì)看清楚，他吃的藥材都是什么，吃到哪一味藥材時有好轉(zhuǎn)反應(yīng)。”
趙鯉手撐著老大夫，用同樣話術(shù)道：“您認(rèn)真幫忙，之后靖寧衛(wèi)給發(fā)好市民錦旗。”
世間萬物相生相克，《酉陽雜俎》中曾有一則故事。
一個江左商人左臂長出一個人面瘡，有擅醫(yī)者教他，用藥材相試。
無論喂什么藥材，這人面瘡都張嘴吞下，直到喂到貝母，這人面瘡皺緊眉頭，不再張嘴。
貝母，便是這人面瘡的克星。
后來這商人用小蘆筒將貝母灌入人面瘡口中，沒幾日這瘡干癟成痂，很快脫落痊愈。
趙鯉便是借用這樣的原理，試圖找出相克之物。
老大夫哭喪著臉，這什么病能讓人變成這般模樣��？
但周圍全是虎視眈眈魚服靖寧衛(wèi)，他也不敢說，只得瞇著眼睛仔細(xì)去看。
被圍在中間的楊堅，大口大口往嘴里塞著藥材。
苦澀的干藥草實在補充不了什么能量。
他的皮膚肉眼可見的松垮下來。
奇異的是，吃下如此多分量的東西，他的胃部依舊不見鼓起。
只聽見寬松的衣袍下，越來越大聲的饑餓腸鳴叫。
趙鯉見狀皺緊眉頭。
時間的推移，鄭連他們手上的藥越來越少。
楊堅也越來越?jīng)]個人樣，雙頰的皮垮了下來，幾乎快垂到肩膀。
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是青灰色，整個人好像受熱的蠟燭，幾乎融化。
老大夫一股股的熱汗冒出，整個人都站立不住。
趙鯉用足尖夠了張條凳來，讓他坐下，扭頭看去時，早餐攤店家已經(jīng)閃身遠(yuǎn)遠(yuǎn)地跑開
“老人家，你別怕，這只是一種很常見的病�！�
趙鯉的安慰毫無用處，老大夫右手捂住胸口，嗬嗬喘氣。
手中藥材，越喂越少，鄭連的額角也見了些汗水。
他將一抽屜土元遞過去。
土元即是地鱉蟲，楊堅一把一把地抓著放進嘴里，就像嚼瓜子，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安靜的長街之上，只有這清脆的咔嚓聲。
“謝謝�！睏顖杂滞炖锾盍艘话迅赏猎x，沖鄭連一咧嘴，“這個好吃，你看著也很好吃�！�
鄭連汗毛直豎，下意識就想去抽刀。
萬幸楊堅并沒有什么異動，將頭埋進了裝土元蟲的抽屜里。
馬車一輛一輛的空掉，拖來的藥材大多吃了個干凈。
就在此時，遠(yuǎn)處傳來隆隆馬蹄聲。
一隊人馬從遠(yuǎn)處奔來，眨眼間已經(jīng)到了眼前。
為首的正是一身緋紅魚服的沈晏。
沈晏躍下馬背，看見正坐在桌旁吃不停的楊堅，皺緊眉頭。
趙鯉在唇前豎起手指，示意他等。
沈晏會意走到鄭連旁邊，看他雙鬢都是汗水，抬手接了東西，讓他休息。
鄭連心中一松，沖著沈晏一拱手，慢慢退開。
隨著時間的推進，沈晏手中藥箱越來越少。
趙鯉皺緊眉頭，繞到了楊堅的身后，緩緩拔出長刀。
她給另一邊的沈晏使了眼色，讓他留心。
沈晏微微頷首，又從馬車上接了一屜藥材，交到楊堅手中。
楊堅面前堆了一大摞空的藥箱，他隨手將空地丟在最上面。
接了沈晏遞來的藥屜，從中掏了一把填進嘴里，咔嚓咔嚓地嚼了。
趙鯉的長刀已經(jīng)出鞘，壓低了身子，準(zhǔn)備暴起。
就在此時，楊堅動作一頓。
就像是吃到了什么惡心的東西，干嘔一聲。
嘴里的黏液伴隨著嚼爛的東西，呸地一聲吐了出來。
趙鯉眼睛猛地一亮起，就是這個了！
“是，是川楝子！”坐在遠(yuǎn)處的老大夫高聲喊了起來。
“沈大人！”趙鯉叫了一聲，“就是這個，喂下去�！�
她的喊話很簡短，但沈晏聽明白了，腳下一踢。
楊堅坐在的長凳被他一腳踢散。
同時他閃電一般伸出右手，鉗子一樣扼住楊堅的脖子，將他整個摜在地上。
趙鯉一腳踩上楊堅的手臂，膝蓋頂在他的胸口上。
沈晏左手毫不猶豫地掐開楊堅的兩腮。
趙鯉則是從藥屜里掏了一把那圓圓的川楝子，直接堵進楊堅的嘴里。
兩人配合默契，楊堅還未反應(yīng)過來之際，嘴里被趙鯉塞滿了川楝子。
搖頭欲吐，奈何兩腮被沈晏鐵鉗似的手緊緊捏住。
一旁的鄭連，看他們二人突然發(fā)作，也急忙吆喝一聲，帶著人手跟上。
幾人按手按腳，將楊堅死死壓住。
楊堅雖然此時瘦得皮包骨頭，但力氣極大，在地上如同一條撲騰的魚。
趙鯉幾人幾乎按不住他。
他含著川楝子不停擺頭，就是不肯咽下去。
沈晏面上閃過一絲厲色，從地上撿起剛才踢散的一只凳子腿，把堵在楊堅嘴里的川楝子往他喉嚨里捅。
沈晏力氣極大，楊堅嘴里的川楝子硬被他搗碎，拌著唾沫咽下去。
趙鯉距離近，都能看見楊堅幾瓣大牙被一同杵進喉嚨里。
小心覷了一眼沈晏面上的狠厲，忍不住眉毛一跳。
就這樣，楊堅的嘴被沈晏當(dāng)作搗蒜的石臼，懟了數(shù)下，川楝子的碎末咽進喉嚨。
楊堅的動作，慢慢的弱了下去。
他的肚子，發(fā)出了一串咕嚕嚕的氣泡聲。
經(jīng)過這一遭，他的衣服貼在了肚子上。
趙鯉清楚地看見他的腹部印出一個個拳頭大小，蛋似的痕跡。
終于，楊堅不再掙扎，蒙著一層翳殼的眼睛轉(zhuǎn)了一轉(zhuǎn)：“該回家了�！�
第83章
女蛾
“該回家了，該回家了�！�
楊堅的眼球上蒙了一層灰白色的翳殼，他嘴里機械地重復(fù)著。
趙鯉試著松開按住他的手，剛才還不停掙扎的他，此刻只有手在微微動彈。
“先綁起來�！�
趙鯉微微松開了壓制著楊堅的腳。
鄭連幾人都被他掙扎的力度弄得一身熱汗。
全程旁觀的刑捕頭這時倒是回神過來，從旁邊的菜瓜籃子上，解下捆綁菜瓜籃子的繩子。
幾人一通配合，將地上碎碎念的楊堅捆了起來。
趙鯉低聲將之前的事情告訴了沈晏。
“沈大人，如無意外應(yīng)該是一種西域妖物，與月光和川楝子有關(guān)�！�
趙鯉說著，瘋狂開動腦筋思索能對得上號的東西。
就聽沈晏道：“是女蛾。”
“什么？”
這個陌生的名詞觸及趙鯉知識盲區(qū)，想來是這個世界的獨有物種。
她看著沈晏，等待下文。
沈晏將手里帶著血絲的凳子腿隨手扔了，接過趙鯉遞來的一枚川楝子。
“前朝歷寶年間，曾有西域小國上貢傾城艷色，名叫女蛾，聽聞肌膚柔白如雪酪。”
“前朝靈帝寵極，幾乎廢黜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