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頭腦一陣眩暈,他幾乎要暈倒過去。
一只嬌嫩冰涼的手撫摸上他的額頭:“公子好似在發(fā)燒,是不是有些燒糊涂了,胡言亂語。”
那只手垂下的袖子上,還殘留著灶上油煙之味。
顯然先前還在灶上忙碌。
瑞王和趙瑤光一樣做作,每日都要熏香,聞到異味都要皺眉用香囊捂住鼻。
但今日他嗅著這女人袖上油煙氣味,卻覺得再也沒有這樣親切好聞的味道。
他一把拽住著女人的袖子:“還請娘子救我。”
“若是娘子助我,我必有厚報。”
本欲甩開他手的女人一頓,猶豫了一下:“好吧,也不要你什么厚報,回頭多給我送幾頭豬來就行�!�
她嘴里碎碎念著:“這附近的豬越來越少了,我不吃可以,可我相公和孩子還得吃呢。”
“孩子們要吃飽吃好,才能長個�!�
女人一邊說著,一邊將瑞王扶起:“我看公子有些發(fā)燒,先進屋坐吧�!�
兩人挨得近了,女人動作一頓,咽了口唾沫:“這位公子,你聞著好香�。 �
她說著,嘴角往兩邊扯了一下,但立刻恢復正常。
瑞王身子一僵,心道這婦人莫不是在調戲于他?
他心思快速轉動,露出一個自認為最好看的笑容來:“我身上是蘇子香,我回頭命人送些給娘子可好?”
女人面上一喜:“多謝公子。這蘇子香真好聞,讓人肚子餓�!�
好奇怪的形容。
但瑞王沒有露出任何異樣,他溫潤笑著。
生長于宮廷之中,他可能智商不高,但直覺十分敏銳。
異常的環(huán)境,出現一個這樣正常的人。
這人要么大怪異要么有大本事。
無論哪一種,他都有足夠的理由,溫和討好地對待對方。
外面天色將暗,這樣的黑夜無論如何他需要一個暫時棲身的庇護之地。
等靖寧衛(wèi)那幫鷹犬走狗來救他。
在這女人的攙扶下,他坐到了堂屋的方桌邊。
向女人致謝后,他悄悄環(huán)視房中。
這件不大的民宅十分整潔干凈,應該是每日掃灑的。
屋角還要一盆最常見但精心養(yǎng)護的蘭草。
瑞王正要問她些話,女人想起什么似的甩手走了出去:“我相公快回來了,我要去將豬肉燉了,不然餓到他和孩子�!�
說完,竟直接將一個陌生男人扔在了家中堂屋。
瑞王呼喊了一聲,那女人就當他不存在一樣,頭也不回地離開。
瑞王忐忑坐著,緩了一口氣,走到院門前。
他雙手按住木門把手,好一會又垂下,他實在不敢去驗證,方才的那些是不是真實發(fā)生的。
幻覺也好,真實也好,他不敢去面對。
只敢躲在這一方安全之地。
他站了很久,又回到屋中,盡管口干舌燥,依舊不敢去碰桌上的水。
時間很快過去,天暗了下來。
從后院飄來了十分濃郁的肉香味。
濃香之中,夾雜著絲絲腥味。
天色越來越暗。
堂屋中已經完全黑了下去。
瑞王不得不哆哆嗦嗦地站起來,尋找火石點亮桌上的油燈。
漆黑寂靜的房間里,他聽著自己粗重的呼吸聲,摸索到了堂屋旁邊的角柜。
按照當時人的習慣,火石火鐮都要放在堂屋灶王爺畫像下用紅紙包著。
祈禱家中不受火災侵害。
瑞王一通摸索,果然尋到了一塊火石和一些引火的火絨,黃紙卷。
他又摸索著回到桌邊,輕輕敲打火石。
敲擊聲響起,火石撞擊在一處,冒出幾點火星。
啪
啪
敲擊火石的聲音在夜里聽來格外清脆。
每敲一次,瑞王的心就跟著狠狠地抖一次。
終于,一個火星子落在火絨上,瞬間竄起一縷小火苗。
瑞王急忙捧了,小心翼翼地吹了兩下,然后將油燈點亮。
昏黃的燈火,飄飄搖搖好似黑暗中的救贖。
光芒驅散黑暗,瑞王松了口氣,抬起頭。
一張白蠟似的臉映入眼簾。
女人烏發(fā)堆在頰邊,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啊��!”
瑞王發(fā)出一聲慘絕的尖叫,登登后退了幾步,跌倒在地,雙腿之間竟有些濕熱。
那女人卻好像沒聽見瑞王的慘叫,眨了一下眼睛:“相公,怎么還沒有帶著孩子們回來。”
坐在地上的瑞王又羞又惱,他拉了前外袍擋住兩腿之間,本能地想要呵斥。
但看見昏黃燈光下女人白蠟似的臉和直勾勾的眼神,氣焰頓時弱了下去,輕言道:“娘子勿憂,你相公應該只是有事耽誤了,很快就會回來的�!�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安慰起了效果,女人歪了歪頭,才回神一般,指了指右邊的屋子:“那邊是給孩子準備的臥室,公子可去歇息。”
說完,她又踮著腳尖,裙子輕搖走了出去。
瑞王這才猛地松了口氣,他從地上爬起來。
端著桌上的油燈。
好幾次抬腳想往院門走。
外面邪門的人皮,還是這里怪異的女人?
這個艱難的選擇題,逼得瑞王滿頭大汗。
最終他還是不敢去面對外邊必死的人皮,抬著油燈,按照女人的指示進了右邊的臥室。
第89章
公子,請和我生孩子
瑞王抬著油燈。
平家的燈油自然不是什么特別優(yōu)質的。
瑞王右手持著燈,不讓煙氣熏眼睛,左手輕輕地在門上推了一下。
長夜之中,干澀門軸發(fā)出刺耳的吱嘎聲。
門悠然打開,黑洞洞的房間就像是一張巨獸張開嘴巴。
瑞王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確認那女人不在視線范圍,他才走了進去。
這間房不大,房中影影綽綽擺滿了東西。
瑞王走進去,執(zhí)著油燈仔細看,才發(fā)現是一個個搖籃。
整整齊齊地排列在房中,少說有二三十個。
而且這些木頭搖籃都十分奇怪,比尋常的要深。
除了搖籃,房子最里面還有一個土炕。
上面鋪著一層薄薄的蒲席。
房中干燥整潔,沒有一般空屋的霉味。
瑞王手持油燈在房中認真巡視了一圈,確認沒有太明顯的異常后,他才關上門,插上門閂。
這樣相對密閉的黑暗房間,多多少少能帶來一些安全感。
瑞王回到了炕邊,將手中油燈擺了上去。
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在炕邊坐下,回視整個過程。
到了此時他也能明白,自己這個蠢驢被沈晏和趙鯉坑了。
他心甘情愿地一頭撞進了陷阱中。
咬牙切齒之余,瑞王只得在心中祈求。
祈求沈晏還是顧及他的身份,不會真的看著他死。
若是他死在這,沈晏也討不了好。
只是黃昏時那般兇險的狀況,實在讓他底氣不足。
瑞王心中悔恨,早知道這嘉會坊中會出現這樣的東西,管他沈晏封不封閉里坊呢。
現在身邊親信盡折,自己也陷入這樣危險境地。
瑞王心中百味雜陳,第一次這樣想看見沈晏狗賊那張臉。
他兩襠濕答答的,一身尿騷,如此狼狽模樣何時經歷過。
情況不明,還不得不忍受濕臭褲子貼在身上的黏膩感。
就這樣房中枯坐許久,外邊一直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
白日里奔逃驚嚇的后勁上來,瑞王頭靠在了墻上,有些困頓。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際,頭頂的瓦片,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聲。
瑞王猛的驚醒過來:“誰?”
他額上沁出一層細汗,恐懼的四處張望。
一道月光從屋頂投了下來,在地面投出一道銅錢大的光斑。
這道光又突然消失。
他想了想,一股戰(zhàn)栗從尾椎攀升。
屋頂上有東西,擋住了月光!
這樣的認知讓瑞王呆呆的立在那里,許久,他才咽了口口水,緩緩的抬頭向上看去。
只見頭頂磚瓦開了一條縫隙,縫隙上湊了一只幽綠色的眼睛。
那眼睛眨一下,幽綠瑩光便閃爍一下。
瑞王喉中發(fā)出咯咯的聲音,白眼一翻就要暈過去。
“啪啪,啪啪!”
這時,房門突然被拍響。
瑞王渾身一哆嗦,褲襠又濕了一次。
他嗓中尖叫還未出口,便聽到門外有人叫道:“公子,你歇息了嗎?”
深夜中嬌軟的女人聲音,如同救贖,瑞王撒腿跑到門邊,一把拉開了門:“有人,上面有人�!�
他渾身發(fā)顫地捏著門前女人的手腕子,觸手的溫暖讓他恨不得一頭扎進女人懷里尋求安慰。
他拉著女人的手,胡言亂語了一陣,見女人沒有反應,他抬起頭。
這才發(fā)現,女人身上的衣衫換過了,原本的家常豆綠布裙換成了一身艷紅色的紗衣。
豆腐似的皮膚在紗衣下漂亮得讓人眼暈。
女人好似沒有聽見瑞王的話,面上帶著一絲薄紅,露出迷離笑意:“公子,我相公還沒回來,可是肚子里的孩子等不及了�!�
她說道:“我想和公子生孩子�!�
瑞王腦中嗡的一聲,他已經說了屋頂上有東西,這婦人竟像是沒聽見,記掛的居然是生孩子那檔子事情?
眼尖地發(fā)現,這女人的眼底有一絲紅芒。
他心中咯噔一下。
里面,還是外面?
瑞王險些哭出來,大顆大顆的汗水從發(fā)根滲出。
沒等他選擇,穿著紅紗衣的女人便有些按捺不住,白嫩手掌,直接伸向他的小腹。
啪
瑞王下意識地拍開女人的手,便看見女人的臉瞬間陰沉下去。
他急忙解釋道:“你是有夫之婦,我怎可行此齷齪之事?”
“不若娘子稍等,我稍后去幫你找你丈夫和孩子?”
危急時刻,瑞王的嘴炮讓女人一頓,她雙目無神道:“好啊,那有勞公子去找,遇見我家相公楊堅,就告訴他張蛾在家等他生孩子�!�
張蛾!
這個名字就像是一道雷霆劈在瑞王頭頂,先前會議他聽過這個名字!
是妖��!
瑞王頭腦一片空白,幾乎站立不住,急忙伸手扶住了一旁的門框。
一身紅紗的張蛾眨了眨眼,她眨眼的速度慢得詭異,神情又變得呆滯:“可是,孩子們現在就想出來�!�
她摸了摸蠕動不已的肚子,改了主意:“請公子和我生孩子吧。”
瑞王可以清楚地聽見她腹部發(fā)出的詭異聲響。
他牙齒得得的碰撞在一起,強行將尖叫咽下肚子,耗盡了半生的智慧道:“娘子稍等,我,我換條褲子就來和你生孩子。”
張蛾愣了一愣,視線下移,聞到了一陣騷味,似乎覺得很合理,點點頭:“公子快些,現在聞著都不香了�!�
前所未有的羞恥,漫上心頭,瑞王咬牙忍�。骸澳镒由缘取!�
他說著,合上房門。
抖著手插上門閂,便將目光投向屋中的窗戶。
門外的張蛾十分沒耐心,剛一合上門,就催促道:“公子,好了嗎?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