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原本黑水似的鼠群,逐漸染成了紅色。
壓力大減,趙鯉站在樓頂翹起的屋檐邊,彎腰下看同時,揚聲對著桂樹方向喊道:“喜不喜歡我送的賀禮?”
這可是她專門,為這些小耗子準(zhǔn)備的甜美靈毒。
這些老鼠單靠人力捕殺,不知需要多少時間。
只有這樣瘟疫般的靈毒,才能讓這些惡心的耗子,一次性死絕在桂花巷中。
桂樹下亂作一團。
趙鯉正笑著,突然警覺被動觸發(fā)。
她足下一點,迅速離開站著的位置。
只見原來站著的那處,瓦片一動。
下一秒,猛地被頂開。
黑色的老鼠噴泉水一樣,撞開屋頂黑瓦片,涌了出來。
領(lǐng)頭的,是一只毛色發(fā)白,體型異常大的老鼠。
沖著趙鯉齜牙。
趙鯉面無表情的看著這老鼠。
隨后,毫無形象地拔足狂奔。
這后來的老鼠全是紅眼鼠,顯然是不一樣的。
趙鯉并不打算冒險,嘗試被老鼠淹沒的滋味。
一路奔逃,可見桂花巷前抱鼓石時,趙鯉從房頂躍下。
足下快靴,踩在滿地正在亂來相互吞食的鼠群上。
一只黑鼠,在趙鯉的足下化作肉泥。
腳下的滑膩觸感,讓她動作慢了一些。
身后追逐著趙鯉的紅眼鼠群,霎時奔涌而來。
下一秒,夜中響起一聲凄厲的貓叫聲。
這貓叫好似信號。
漆黑的長街上,亮起一雙雙幽綠色的豎瞳。
黑暗之中,如同天上的星子。
一只花臂貍貓率先撲出,直奔追逐在趙鯉身后的灰毛老鼠。
無數(shù)貓咪,跟隨之后,沖殺進了鼠群。
這只毛色發(fā)白的老鼠,猝不及防,被貓爪按住。
獨眼貍花極有經(jīng)驗,一爪向下按住鼠頭,一爪抓住鼠尾,用力向后上方一提。
老鼠瞬間頸椎脫臼,腦袋耷拉下來。
未染一點血腥,利落處決掉這只灰毛鼠。
貍花貓極為得意,扭頭看向趙鯉。
下一瞬,得意挑釁的神情凝固。
趙鯉站在抱鼓石旁。
一邊蹭鞋底,一邊沖它比畫了一個剪刀的手勢。
智商不低,街上看過無數(shù)葷段子的貍花貓頓時僵住。
最終一扭頭,將不滿全數(shù)發(fā)泄到了滿街的老鼠身上。
趙鯉得意的笑笑。
卻聽身后高臺之上,傳來沈晏的聲音。
站立在桂花巷外臨時搭建的高臺。
看見趙鯉回到安全之地,沈晏面上不顯,內(nèi)心長長松了口氣。
立在高臺之上,大聲念起一紙文書。
以官府的名義,聘城中貍奴。
這份文書極正式,沈晏對著狴犴像念完瞬間。
一聲人耳聽不見的嗡鳴,傳遍成陽。
整個成陽城頓時炸開了鍋。
無數(shù)打盹的貓咪紛紛立起耳朵。
隨后豎起尾巴,矯健的踩著墻頭,向桂花巷子跑來。
第416章
鼠洞
從前,成陽城的夜晚屬于黑暗。
但今夜,屬于滿城的貓咪。
聘貍奴的文書,由沈晏身負皇命的人親自念出,蓋著官府的大印。
有狴犴為證。
城中貓咪全都應(yīng)召向著桂花巷聚集過來。
趙鯉站在桂花巷的抱鼓石旁邊,小牛皮靴子底下粘著好些碎鼠尸。
她覺得埋汰,在地上蹭鞋底。
一步之外,獨眼貍貓領(lǐng)著的貓群,與紅眼鼠群戰(zhàn)做一團。
有紅眼老鼠看見趙鯉,便成群結(jié)隊沖殺過來。
不料剛靠近桂花巷的邊緣,便撞在無形的墻壁之上。
數(shù)團撞爛的血肉滑下。
趙鯉喘了口氣,卻聽身后一陣腳步聲。
田齊和宮戰(zhàn)各領(lǐng)一隊人馬,跟了上來。
出乎意料的是,熊弼也換上快靴跟著一起來了。
“趙千戶�!�
熊弼活動著身體,手里提著一柄厚背砍刀。
他頗為高興地扭著脖子道:“難得有活動的機會”
趙鯉見狀也不好說些什么,只是提醒他自己小心。
隨后她看向一邊的田齊和宮戰(zhàn)。
“魯建興他們準(zhǔn)備得如何?”
現(xiàn)在這兩百戶半只腳已經(jīng)進了巡夜司,趙鯉指揮著他們倒也不是失禮。
田齊一拱手道:“趙千戶放心,桂花巷附近房屋已經(jīng)全部拆除�!�
“魯百戶以及鄭校尉正嚴(yán)密監(jiān)視,絕不會讓火勢蔓延全城�!�
田齊說完,宮戰(zhàn)又道:“火油已經(jīng)運來�!�
或許是在江南道待久了,面對這變相的戰(zhàn)場,熊弼十分興奮:“看看我們帶來了什么?”
地上傳來一陣震動。
趙鯉看見沈晏走來,身后跟著……好幾臺投石車。
想來是想用投石車投擲火油。
這倒是方便,但是趙鯉總覺得會玩脫。
熊弼卻哈哈大笑道:“北疆戰(zhàn)場上,我可是玩投石車的祖宗,指哪打哪,絕不失手。”
沈晏也來到趙鯉旁邊,從懷中掏出手帕,給趙鯉擦了擦臉道:“放心吧。”
自從夢境醒來,他越發(fā)無顧忌。
現(xiàn)在這親昵的舉動做來,也不避人。
趙鯉抿唇,斜了一眼旁邊的吃瓜群眾,倒也沒避開。
熊弼眼睛一亮,掛上了莫名笑容,他可在給義父的信中,告知義父這件好事。
身后,貓鼠亂戰(zhàn)成一團,站在抱鼓石旁的眾人卻是和諧得很。
說話間,桂花巷中發(fā)生一聲巨大的轟鳴。
像是什么垮塌的聲音。
眾人精神一震。
趙鯉道:“田齊,宮戰(zhàn),你二人帶人看守成陽進出河道�!�
“如我們?nèi)蝿?wù)失敗,立刻潑灑火油,以火焰封鎖河道�!�
田齊和宮戰(zhàn)立刻領(lǐng)命。
沈晏后腰掛著一個黑色的壇子,與趙鯉站在了一起:“此處調(diào)度,有勞熊千戶。”
阿白從他的衣領(lǐng)探出頭來,絲絲的吐著粉色的蛇信。
趙鯉探手將它接過,藏在袖中。
周圍聚來的貓越來越多,趙鯉看向沈晏道:“走吧!”
沈晏退到她身后半步,兩人一同領(lǐng)著一支隊伍,再次進入了桂花巷。
熊弼看他們走遠,這才神情一肅:“都認真點!”
田齊看了看他,沒好意思吐槽老上司。
和宮戰(zhàn)一起離開,執(zhí)行任務(wù)。
……
趙鯉和沈晏帶著的人并不多,但都是精銳。
臉上蒙著浸過艾草水的布巾。
重新踏入桂花巷,桂花巷的青石已經(jīng)滿是泥濘。
踩著都是吱嘎吱嘎的鼠皮。
成陽城一千多壯年男人的陽氣,結(jié)出了這些棗子。
這種靈毒一般的東西,蔓延速度更勝瘟疫。
大批大批的黑眼鼠,撕咬在一塊。
繁殖和廝殺同步進行,慘狀不必多說。
連趙鯉一行人大方的走在街上,也沒有遭到半點襲擊。
貓咪們豎著尾巴,游蕩在桂花巷的每一個角落。
與紅眼鼠廝殺在一塊。
行至桂花樹前。
原本生著桂樹的地方,塌陷出一個巨大的坑洞。
露出底下被掏空的空間。
洞中惡臭彌漫開來。
底下回蕩著貓的叫聲。
忽而一道黑影躍出,沈晏跨前半步擋住趙鯉,卻見洞中躍出了一只獨眼貍貓。
這貓再不是原先干凈利落的模樣,渾身染血。
它原本一條腿有些瘸,看見趙鯉等人立刻站直,強裝無事。
仰著頭,痞里痞氣的叫了一聲。
聽調(diào)子不像什么好話。
阿白探頭嘶它,它也立刻哈回來。
趙鯉不想在這時同只貓斗氣,蹲身問道:“下面情況如何?你沒事吧?”
這貍花的獨眼中光芒一閃而逝,傲嬌一撇頭,抬腳指了一下洞中。
隨后率先躍了下去,末了還在底下喵了一聲。
聽貓叫,下面空間并不算高。
趙鯉正要上前,被沈晏攔住。
一身勁裝的沈晏,身手利落,躍下片刻探查清楚,在底下叫到:“安全�!�
吩咐了隨行的校尉,在地面警戒接應(yīng)。
趙鯉站在坑邊,一躍而下。
落地時,沈晏扶了她一把,手環(huán)在她的腰上。
趙鯉道謝后轉(zhuǎn)頭看看四周。
洞中地面厚實的鋪著一層污泥。
泥中可見未腐的鼠骨。
無數(shù)黑眼鼠,在交配廝殺,并不搭理已經(jīng)侵入它們領(lǐng)地的趙鯉和沈晏。
她本以為四周會很黑,不料洞中竟有熒光。
在洞頂,生著一層散發(fā)微光的苔蘚。
還未靠近便先聞到刺鼻的鼠尿臭味。
“是以鼠尿養(yǎng)出的苔蘚�!�
沈晏皺眉嫌棄無比,還是帶著鹿皮手套,連根帶土取下了一塊,放入腰后的革囊。
“阿鯉!”
沈晏指了一下地上。
鼠洞泥地,清楚的映出拖拽痕跡。
祈福牌散落一地。
貍花貓的尾巴高高豎起,喵了一聲,抬爪指了一個方向。
沈晏在前開路,兩人跟在貍花貓的身后走去。
狹長的通道里遍布惡臭的苔蘚和黑紅菌絲。
就是臉上蒙著的布巾也擋不住惡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