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她來不及心疼,只害怕若是魏琳被帶走,自己會遭受怎樣的懲罰。
畏懼之下,她其暗中強撐著反噬,振臂高呼:“都別怕,抓住魏琳者,可得進入理想鄉(xiāng)的資格!”
聽聞那什么都有的理想鄉(xiāng),某些人心思浮動腳步稍停。
竟有聚攏之像。
遠處趙鯉站在橋的最高處,目睹了這一切。
忍不住眼睛一瞇。
“趙千戶,可以走了!”
鄭連見她不動,似乎有些別的心思,只覺得頭皮發(fā)麻。
生怕這姑奶奶又去折騰。
果然,怕什么來什么。
鄭連聽見趙鯉道:“你先帶著人走,我去一趟馬上回來!”
鄭連嘴里一苦:“您傷還沒好呢!”
趙鯉卻道:“渾水才好摸魚,快去!”
說完,她提著刀一溜煙跑走。
一邊跑一邊割下衣裳下擺,反轉(zhuǎn)過來,蒙住自己滿頭朱砂的臉。
鄭連拿她無法,一咬牙,喝道:“撤,下橋接應(yīng)趙千戶。”
……
趙鯉一路貓著腰前行,借著混亂,順利混入人群。
便聽見馬婆子喊道:“奪回魏琳者,這個月可以隨意出入理想鄉(xiāng),次數(shù)不限�!�
趙鯉好像很感興趣,湊上前去。
走到近處,她聞到馬婆子周身散發(fā)濃烈的腐臭味道。
就像身上掛了滿身的死老鼠。
頭發(fā)全白的馬婆子,演講一般揮動干瘦枯柴似的手。
理想鄉(xiāng)三個詞,原本應(yīng)當(dāng)是絕對禁止詞匯。
但此時的馬婆,為了保命竟光天化日大加吹噓。
她道:“前邊還有幫手,大家只需前去策應(yīng)即可�!�
聽了她的話,趙鯉一凌。
再也按捺不住,擠出人群一邊問道:“當(dāng)真能進理想鄉(xiāng)?”
馬婆見有人接話,再高興不過。
“當(dāng)真!”
她抬頭瞬間,卻見一柄刀子刺來。
這似曾相識的場景,讓她一陣恍惚。
這一次無人提醒,虛弱的馬婆避無可避,刀子絲滑地攮入她腹中。
趙鯉捅人時帶有強烈的目的性,刀子刺入,卻不傷重要內(nèi)臟。
一捅一拔,轉(zhuǎn)眼便讓人失去行動力。
接著趙鯉輕松提麻布袋一般,提著馬婆的領(lǐng)子。
待旁邊人反應(yīng)過來之時,趙鯉已經(jīng)將馬婆子挾持到了手中。
“別動,你也不想死吧?”
趙鯉一邊說著一邊在馬婆袖袋里摸。
果然,根據(jù)覡姑每次的習(xí)慣,在馬婆的袖子里摸到了一個鼓鼓的荷包。
里頭裝著一些粉末。
馬婆疼得說不出話,任她施為。
趙鯉一手撐開荷包的口子,用力拋出。
荷包里,灰白的粉末飄飄揚揚灑在空中。
見趙鯉抬手,旁人還不知怎么回事。
等到在空氣中聞到熟悉的香粉味。
簇擁周圍的人,瞬間失神后,陷入狂熱。
再也不管什么牛婆馬婆,紛紛抬手去抓揚在空氣中的香粉。
平常他們都需要百般討好馬婆,才能得到指甲蓋那么一小點。
早就熟悉了香粉味道的人們,神志理智全無。
手上粘了一點粉末,便迫不及待地往鼻子便湊。
趁著這混亂,趙鯉一手持刀,一手拖著馬婆,朝著橋頭跑去。
她力氣極大,踏著地上陳橫的尸體,連跑帶跳跑酷一般過了橋。
馬婆卻是在爛泥里,丟了半條命。
手心里緊緊地握著骨頭哨子,想抬到嘴邊吹響,卻沒能得逞,被趙鯉一把奪走。
像是個破布口袋一般,耷拉著頭,被趙鯉帶走。
鄭連再見趙鯉時,長長松了口氣。
正要說話,遠處街角奔來一隊人馬。
皆是水宛縣衙差役。
第506章
漕幫
“沒事吧?”
下了橋,鄭連這才有空看向魏琳。
江宏一個半大孩子,喜姐雖說常干粗活,但先天體力受限。
兩人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大場面,本就十分緊張。
還需攙扶著人事不知的魏琳。
現(xiàn)在突然停下,一口氣泄了,相互攙扶的三人,頓時抖腿軟得往地上出溜。
旁邊的校尉,急忙伸手攙扶。
卻見魏琳牙關(guān)咬緊,雖在昏迷,雙手卻死死地護住自己的腹部。
他們所在的地方,正好在橋下一個茶攤。
這處的老板機靈,早前還尋了個高處看火拼。
后來見橋?qū)γ鏆⒌醚鞒珊�,慘叫連連。
又有親眼瞧見十好幾個人,腦瓜像是放煙花一樣炸開。
早就嚇得魂不附體。
等黑衣蒙面打扮的靖寧衛(wèi)往這邊撤,便攤子也不收,腳底抹油溜了。
留下些桌椅板凳,燃著的火爐上還燒著熱水。
不過這也方便了滿身朱砂粉的眾人。
“暫時修整�!�
鄭連舉起右手,握拳示意后,一一指派道:“注意警戒,就地處理傷勢�!�
“看看有什么可用的。”
他隨意指了一下茶攤,便探手一抓,直接翻上茶棚頂,去看橋那邊趙鯉的情況。
站在高處,見趙鯉正手拖著一人大殺四方。
下邊茶棚,靖寧衛(wèi)迅速地在茶攤上翻找。
這攤開在這個位置,主要占一個位置優(yōu)勢,攤上并不會備下什么好東西。
店家寶貝藏起來的一小包黃糖沫子,被翻出來粗暴地兌了涼水。
給江宏、喜姐和受傷的靖寧衛(wèi)喝了一碗。
其余的全捏開魏琳的牙關(guān)灌了進去。
鄭連面帶喜色,看趙鯉蠻牛一樣從人群中沖殺而出。
忍不住振奮握緊拳頭。
見趙鯉拽著馬婆子沖上橋,鄭連急忙躍下棚子,欲要上前去接。
不料,派去警戒的人,打起尖銳的呼哨。
街角響起一陣隆隆馬蹄聲。
水宛水路四通八達,又有百橋之城之說。
騎馬反倒不便。
水宛的馬匹,大多歸屬官府畜牧院,用以緊急傳訊等。
這大規(guī)模的馬隊,讓鄭連勃然色變。
他立刻從腰間扯下一只傳訊用的響箭。
帶著白色尾焰的煙花,厲嘯著升上天空。
“鄭連!”
一路跑來,身體還沒完全恢復(fù)的趙鯉還是有些氣喘。
但聽她聲音,鄭連便長出一口氣。
遇上事的時候,趙千戶就是給人安全感十足。
自有人上前接過趙鯉手里拖著的馬婆,雞血浸泡過的繩子五花大綁,堵住嘴巴。
馬婆手里的骨頭哨子,也被一并收繳。
“趙千戶�!�
一個校尉遞來一大碗涼水,碗底還沉著一些沒化開的碎黃糖。
趙鯉端著這碗,走上前去。
路過鄭連時,低聲道:“扯下幡子擋住魏琳和馬婆子�!�
“若是生變,優(yōu)先保住魏琳殺出去�!�
鄭連頷首,悄然退開。
這間隙里,十?dāng)?shù)人馬從街角奔來。
都是水宛的差役。
為首的,是一個滿臉黑須的中年人。
憑借此前所得的情報,趙鯉一眼認出,這邊是水宛捕頭高沉,高勛的族侄。
趙鯉掀開蒙臉的布巾,一仰脖將糖水飲盡。
眼睛緊緊盯著高沉。
“吁——”
高沉在半條街外勒緊韁繩。
喝問道:“何方膽大包天的賊子,竟敢在此作亂!”
問著話時,他的眼睛在人群中掃個不停。
最終視線落在被茶攤幡子裹起來的三個人形身上。
鄭連心細,用幡子擋住魏琳和馬婆子之前,命人拆了兩條長凳。
將碎木包裹在魏琳和馬婆子身上,如此再蒙上幡子,便看不清身高體貌。
另一個包裹著的,卻是靖寧衛(wèi)自家受傷的那個弟兄。
用作遮掩耳目。
捕頭高沉自詡火眼金睛,但眼睛掃了兩圈,也沒看出什么端倪。
再見對面陣型不亂,個個手中握刀,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高沉心中猛地一沉。
果然,就在他還猶豫的時候,便聽立在最前面的矮個子揚聲道:“靖寧衛(wèi)辦事,閑人退避!”
一塊烏金吞口小牌,被人高舉在手中。
看清上面的狴犴像,高沉心里一陣冰涼。
他受命盯著這里,自有手段。
但大景立國至今,靖寧衛(wèi)積威太重。
便是他也心中生怯。
更不必說他帶來的差役們。
高沉身后一個差役,見得烏金腰牌,下意識的翻身下馬。
拱手欲拜之時,卻聽一個聲音朗聲道:“哪來的宵小,竟敢冒充天子親軍!”
這差役心中一突,和高沉一起扭頭看去。
便見左右屋舍,又走出一大批人。
看著打扮都是漕幫幫眾。
而方才說話,領(lǐng)著這些漕幫幫眾而來的,正是一個瞧著文質(zhì)彬彬的青年。
下馬的差役張了張嘴,道:“原幫主,是不是過界了?”
他一個無官無職的江湖人士,紅口白牙判斷別人冒充靖寧衛(wèi)。
“這樣牽扯甚大的事情,哪有你說話的份?”
差役話音未落,后背便狠狠挨了一鞭。
捕頭高沉呵斥道:“閉嘴!”
差役被這一鞭抽得皮開肉綻,但更讓他生畏的,卻是高沉接下來的舉動。
只見高沉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抬手指向趙鯉一行人:“冒充靖寧衛(wèi),該當(dāng)何罪?今日便叫你們伏法!”
漕幫中人也紛紛上前,形成合圍之勢。
高沉身后差役都有顧慮,方才挨打的差役更是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