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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棵歪脖樹,一件大紅色的襖,我眼里最后看到的也就這些東西了,意識中已經(jīng)變得模糊,這時候我已經(jīng)感覺不到對死的那種恐懼了,或許這就是人們口中的安樂死,我正要慢慢的閉上眼,眼前忽然映出了一張熟悉的臉,搽脂抹粉,帶著咯咯咯的笑,一雙小虎牙兒尖利的很,那個小鬼嬰,是他!

    緊接著一張俏生生的臉湊了過來,柳葉彎眉杏花眼,國色天成,端莊中帶著那么一絲絲的媚態(tài),說不出的風(fēng)姿綽約,這時候小花旦兒嘴角上居然帶著一絲笑,看上去像是嘲笑,但這一瞬我看著這絲笑意,居然是前所未有的親切感。

    “你怎么到這了,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小花旦兒帶著幾分詫異的說了句,小鬼嬰咯咯的笑,“爹,你來了是不是就不走了��!”

    我茫然的聽著,感覺我在這居然是一種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母杏X,小花旦兒看著我木然的表情,臉上若有若無的閃過一絲失望,“你還是走吧……再不走……可就要被人給勾走了!”

    小花旦兒側(cè)身望了一眼,我隨著目光望過去,不遠(yuǎn)處白光光的像是插著個招魂兒幡,而那后面,正是那個裂開嘴的女人,一雙眼里血淋淋的看不見眼球,但我感覺的到,那直勾勾的眼神正望著我呢!

    “走吧……趕緊回去吧,”

    “孩兒……快去送你爹一程!”

    小花旦兒說著,我感覺我的身體越來越輕,小鬼嬰拉著我的手,肉嘟嘟的小手,拉著我往外走,我扭頭望了一眼那個招魂兒幡和那個女人,她沒有動,或許是因?yàn)檫@小花旦兒在這震著,她不敢動,走了一段,我感覺像是邁出了一個門檻兒一樣。

    “爹……我只能送到你這了,”小鬼嬰忽然說了句。

    我低頭望了一眼小鬼嬰,肉嘟嘟的小臉兒上兩個小酒窩,帶著咯咯的笑。

    “以后,記得過來看我!”

    小鬼嬰翹著小嘴兒,眼巴巴的望了我一會,忽然吱扭扭的像是一扇大門要關(guān)了似的,我不自覺地退了一步,抬頭一瞅,頭頂上的牌匾正是寫著“程府”兩個大字。

    “滴滴滴滴……”

    一陣刺耳的火車汽笛聲把我震醒了,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天兒剛蒙蒙亮,感覺不遠(yuǎn)處像是有火車啟動的聲音,一起身,我冷不丁的打了個激靈,我他娘的居然躺在了一個墳包兒上,我抬頭掃了一眼,眼前一片兒都是新墳,我躺著的墳包上還插著個招魂兒幡,上面插著的招魂兒幡居然纏在了我脖子上,那架勢就像是要把我勒死似的。

    我恍然想起了昨晚的那顆歪脖樹,那就是一個招魂兒幡,最后我感覺像是要被一根兒麻繩吊死了似的,居然是差點(diǎn)兒被這招魂兒幡給勒死。

    這時候火車正要啟動了,我一把扯斷了那個招魂幡,趕緊著朝著火車跑了過去,昨晚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出來的,也不清楚為啥這火車在這亂葬崗子停了下來,但我知道,我他娘的昨晚差點(diǎn)兒就死在這了。

    第二十八章

    二十年的老家

    急匆匆的算是上了火車,火車已經(jīng)是吱吱紐紐的跑了起來,一上火車,我所在的那節(jié)車廂居然一個人都沒有,把我也是嚇了一跳,我跑到別的車廂里一看,連續(xù)四五個車廂里都沒人,我心里忽然感覺有點(diǎn)兒不對勁,這時候忽然有人叫了我一聲,“小伙子,你在這干嘛呢!”

    我一回頭,一個女乘務(wù)員正愣在那望著我,手里提著一包東西,我一看,正是老瘸子送我的那個包裹。

    ”小伙子,這車上的人已經(jīng)都走了,你還在車上干嘛?“女乘務(wù)員一臉驚訝的望著我,我眼睛卻是瞅著她手里的那個包裹,聽著女乘務(wù)員說這車上的人都走了,我也是一愣,趕緊著說道,”大姐,你說這車上的人都走了,都走哪去了?“

    女乘務(wù)員愣了下,看我的眼色有點(diǎn)兒奇怪,“你不會都知道吧,昨晚火車在后面的崗子上出了故障,大晚上的,乘務(wù)員帶著車上的人都去了前面不遠(yuǎn)處的那個停車站了,你怎么沒走啊!”

    “出了故障……”我驚了一下,“大姐,這火車什么時候停下的��!”

    “就在昨晚午夜的時候,好像……好像是十二點(diǎn)多的時候吧!”乘務(wù)員說著指了指手里的東西,“這東西……也不知道是誰的……”

    “我的……那包裹是我的!”我趕緊著說,“昨晚迷迷糊糊的跟著人走了,后來想起來包裹沒拿,這不是跑回來拿包裹了嗎?”

    乘務(wù)員半信半疑,我也是好一頓的解釋,把里面的東西都說了個遍,乘務(wù)員才把東西還給我。只不過當(dāng)她看到我包裹里的小棺材給嚇了一跳,偌大的火車上,也就幾個列車員和司機(jī),我跟著到了最前面,聽著這些人說著昨晚的事兒,停車的地方正好有個亂葬崗子,路過的時候都看見綠油油的鬼火了。

    一個年輕的女乘務(wù)員說著,“那哪是什么鬼火,其實(shí)就是磷火,人死后骨頭里就出那玩意�!�

    我坐在旁邊也沒有插嘴,聽著幾個列車員說著昨晚的事,一個看上去上了年紀(jì)的女乘務(wù)員說道,“你們年歲還小,有些東西還別不信,我這火車上跟了二十多年的火車,也就昨晚火車壞在了路上,還正好碰上個亂葬崗子,這事兒挺邪乎的,沒出了什么事兒還算好的!”

    這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后面的不知誰來了句,“其實(shí)是你們不知道,那片地方一兩年前出過事兒,據(jù)說有那么一次火車脫軌了,出事地方就在那亂葬崗子的位置,那次好像死了十幾個人,一個個都死得挺慘的,有的尸首被領(lǐng)走了,沒被領(lǐng)走的其實(shí)都被埋在了那片兒亂葬崗子上。

    聽著這么一段,后面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也就來了,我從里面也聽了幾句,說是那片地方其實(shí)出過不少事兒,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也沒個人管,總之,那一片的亂葬崗子邪乎的很。

    我也怕言多有失,一直都是閉著嘴不說話,其實(shí)說起來,他們說的再邪乎也是聽說的,我昨天晚上可是親眼見的,親身經(jīng)歷的,有些事兒,傳來傳去的其實(shí)都是傳聞,聽到耳朵里的不知道有幾分真的,但真的是經(jīng)歷過的,往往都是把它埋在了肚子里,有些事兒……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因?yàn)樽蛱焱砩险`了半宿的車,等到到了北京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夜里十點(diǎn)多了,說實(shí)在的,我還是第一次坐這么空曠的火車,想怎么躺怎么躺,想怎么坐怎么坐,但是有一點(diǎn)兒,我還是不敢睡過去。

    說起來,昨晚小花旦兒娘倆兒對我也算是有恩,她們要是真把我留下了,估計(jì)昨晚我就醒不過來了。想來要不是小花旦兒母子倆在那震著,我決計(jì)是逃不出那個女鬼的手段。

    一下了火車,夜里十點(diǎn)多了,我也沒個下腳的地方,說起來我應(yīng)該早點(diǎn)聯(lián)系家里,我現(xiàn)在可是招邪的命,在哪都是不安全的。

    我找了個商店,用了個公用電話,撥過去我老爹的電話,沒幾秒鐘那頭就接了,“喂……請問你是……”

    “爹……是我啊,我是九斤!”

    我這一句話剛說出口,電話那頭就急了,“九斤,快說,你現(xiàn)在在那,我在火車站等了你一天一夜了,現(xiàn)在你下火車了嗎?”

    聽著老爹這么一說,我心里忽然一暖,“爹,放心吧,我已經(jīng)下了火車了,現(xiàn)在就在火車站對面的商店里,你在哪,我過去找你!”

    老爹沒有應(yīng),非要我在原地里等著他,我剛把電話掛了沒一會兒,商店里就進(jìn)來個人,我瞅過去,一米七的個頭兒,臉上胡子拉碴的,頭上戴著個豬耳朵帽子,這一瞬,我感覺眼前就濕了,我爹,陳延祖!

    “爹……你……你來了!”

    老爹也沒多說什么,過來幫我抹了把眼淚,拉著我就往外走,這么多年了,老爹的脾氣其實(shí)我早就吃透了,沒事嘻嘻哈哈的,有了事兒一開始絕對是沉默,這是他的習(xí)慣,一輩子也改不了了。

    當(dāng)時老爹做點(diǎn)兒買賣,還算是有點(diǎn)兒積蓄,開著個小貨車,我跟著老爹上了車,一扭頭的工夫,我看見老爹的眼角上帶著幾點(diǎn)兒濕潤。

    “九斤啊,你……沒事吧?”老爹一句話說出來,眼圈頓時就紅了。

    這一見了親人,我感覺我這心頓時就軟下來了,在父母身邊兒,自己永遠(yuǎn)都是個孩子,我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這一瞬間,我差點(diǎn)兒就大哭出來了。

    我趕緊著搖頭,說除了累點(diǎn)兒也沒什么大事兒,這總算是回了家了,老爹噓寒問暖的問了我半天,臉色一直是挺難看的,皺著眉頭,非要聽我把柳州的事兒跟他說說,我大概的跟他說了個邊兒,跟自己親爹,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但那些死里逃生的地方,我都給瞞下來了。

    聽我說著柳州的事兒,老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兩只手緊抓著我的手,我感覺得出,那手心里全是冷汗。

    聽我說完了,老爹坐在車上愣了半天,一雙眉頭皺的老緊,我看得出老爹好像是有什么心事,這種表情像是在猶豫,很復(fù)雜,我捉摸不透。

    老爹忽然嘆了口氣,“九斤兒,咱們今晚就別歇腳了,連夜就往老家里走吧!”

    “回老家?”我聽著一愣,“回老家干嘛,老爹,你不是說能借我身上的事兒嗎,難道你的意思就是回老家!”

    老爹抬頭瞅著我,“這事兒……我其實(shí)也不知道個所以然,只不過半個月前,你爺爺忽然去了城里,非要找你,我就帶著你爺爺去了你們學(xué)校,可是一去,才知道你早就不在學(xué)校了!”

    “你爺爺當(dāng)時就說壞事了,可是具體壞了什么事兒我也不知道,我這不就趕緊著聯(lián)系你嗎,誰知道你的呼機(jī)也沒人回,你也不跟家里打個招呼,要不是你爺爺攔著我,我差點(diǎn)兒就報(bào)警了!”

    老爹說著,眼前居然有了一片朦朧,“你爺爺說了,等你回來了就帶著你回老家,具體的事兒……我是真不清楚!”

    老爹這話說的我有點(diǎn)兒懵,現(xiàn)在看來,很多不清不楚的事兒,都是被家里的老爺子蒙在了鼓里,說起來那個老家……我也是有些年頭沒回去了。

    小時候我是出生在村子里的,可是到了四歲那年,我就跟著父母出了村子,說起來我已經(jīng)近乎二十年沒回過老家了,逢年過節(jié)的都是父母把老爺子和奶奶接到城里,寒暑假都是爺爺奶奶過來看我,我也曾經(jīng)說過回村子看看他們,可是父母和老爺子那邊兒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理由搪塞我,說起來我本來也沒感覺出什么,但現(xiàn)在經(jīng)老爹這么一說,我感覺村子里有些不對了。

    當(dāng)天晚上,我也沒有回家,跟我媽回了個電話,報(bào)了句平安,我問老爹我的事告訴我媽了沒有,老爹搖了搖頭,說這事兒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當(dāng)天晚上,老爹開著車就往老家里趕,北京距離老家其實(shí)挺遠(yuǎn)的,我老家在一個叫唐平山的山溝子里,那地方窮,出來的人幾乎沒幾個愿意再回去的,雖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老家以前也算是依山傍水,可是交通不變,即便是有東西也運(yùn)不出來,說起來那小山村里還是落戶后的很。

    當(dāng)然了,我說的是我四五歲時的山村,至于現(xiàn)在的山村子,我也就不得而知了。

    老爹開著車,我坐在車上也幾乎是昏昏欲睡,雖然我快到了家,但我知道我還是盡量不睡得好,這人倒霉了,喝涼水都是塞牙的,我真怕到了這家門口再出個什么幺蛾子。

    我夢里的事兒也沒敢跟老爹多說什么,怕他擔(dān)心,他一直說讓我先睡會,我支支吾吾的應(yīng)著,轉(zhuǎn)頭就車上摸出來一包煙,其實(shí)我本來是不抽煙,可是都說這玩意兒提神兒,我得先靠這東西頂頂。

    第二十九章

    老林子里

    這深夜里開車其實(shí)也是很忌諱,尤其是在這山村子老林子里,我瞅著車?yán)锏臅r間大約是兩點(diǎn)的時候,老爹開著貨車就下了高速公路,回老家的一路幾乎都是小路,夜里走這種路其實(shí)是很危險(xiǎn)的,我本來說要先找個地方歇一宿,可是老爹說我的事兒著急,非要連夜里趕這山路,說這回家的路,一年他是要走個十幾二十遭,絕對是沒事。

    要放在平時,其實(shí)也沒多大的事兒,可是現(xiàn)在偏偏是多了我這么個招邪引鬼的玩意兒,說起來這一路上可就玄乎了。

    回老家要穿過一片老林子,這片林子年代不少了,最起碼老爹說他小時候就有了這片林子,其實(shí)半夜三更經(jīng)過這種地方,我心里也瘆的慌,可是老爹走南闖北的二十多年,膽子大的確實(shí)是沒的說。

    火車兩個大燈一直是照的老遠(yuǎn),整片林子都是黑洞洞,也只有兩個大燈照出了一片兒光,可老爹沒開多一會,車速就漸漸地慢了許多,“娘的,這林子居然給起霧了!”

    霧剛開始很薄,不過也就看不清十米之外的東西,可是過了沒多大會兒,那層霧罩的也就看得清十步之外的東西,這深山老林子里的路,走起來可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老林子里起霧這并不算是什么稀罕事兒,老爹說這東西像是瘴氣,后半夜到天亮的時候,正是這東西來的時候,可是來來回回的回老家跑了十幾年了,遇到這玩意兒的時候一巴掌都數(shù)的過來,今天怎么就給碰上了呢!

    說到這,老爹的眼色我感覺也有點(diǎn)兒不對了,我隨著目光望了過去,不遠(yuǎn)處的地方好像是有兩個人影,因?yàn)橛徐F,看上去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我眼瞅著前面的人影問了老爹一句,”老爹,你看那前面是不是有兩個人?“

    老爹沒有說話,我眼看著那兩個人就站在了呢,看裝扮穿得像是村子里的人,一個女的,穿著個深紅色的襖,一邊兒攙著一個老頭兒,一只手好像還拿著一個小包袱,那老頭一身黑布衣,看上去像是一對父女,燈光照過去,那女的忽然停下來扭過了頭,距離太遠(yuǎn),又加上有霧,我看不清她的臉,但看她對著我們好像是招了招手,看那意思好像是要噌會順風(fēng)車,我本來想讓老爹停一下帶人家一段兒呢,可沒想到老爹一踩油門,車速居然給提了起來,路過兩個人的時候,直接就給開了過去。

    我剛醒過神兒來,老爹開著貨車已經(jīng)跑出去老遠(yuǎn)了,我一愣,”爹,剛才……剛才那兩個人好像是招手了……”

    “我知道……”

    “可你為啥不……!”我剛問出一半,老爹回過個眼神瞪了我一眼,“這荒郊野外,又是深更半夜的,誰敢停車捎什么路人啊,指不定是個什么玩意兒呢!”

    “記住了,這辦好事兒我沒的說,但也要分個時間地方兒,這老林子里……最好還是把那好心給收收,兒子,記住了!”

    老爹這么一說,我恍然也是想到了什么,這荒郊野外,又是大晚上的,真不敢說會遇到什么東西,我心里念叨著老爹的話,老爹的車速也是越來越慢,因?yàn)榱肿永锏撵F氣越來越大,眼看著兩個大燈也就照出兩三米的距離,老爹嘴里開始罵罵咧咧的,這條路走了沒一百也有八十回了,這種鬼天氣還是第一次見,這車還真不敢在走了。

    忽然車子一頓,我往前也是一頓,差點(diǎn)兒沒一頭撞在了玻璃上。我扭頭一望老爹,老爹的眉頭皺的老緊,車停在路正中間,老爹一拍方向盤,“娘的,車居然給滅火了!”

    老爹蹭蹭蹭的打著火兒,貨車只是嗡嗡的響,居然一直是發(fā)動不了,我瞅著外面的霧越來越濃,不知道是不是經(jīng)過的事情多了,人也就變得敏感了許多,總感覺這黑洞洞的老林子里面像是有什么東西似的。

    老爹蹭蹭的打了半天,貨車居然發(fā)動不了了,我瞅著老爹的眼色多了幾分不對勁兒,不像是恐懼,倒像是一種發(fā)自心底里的擔(dān)憂。

    “九斤,好好在車上待著,我下去看看!”

    “娘的,什么邪門歪道的玩意,還他娘的不讓我走了咋滴!”老爹嘴里罵罵咧咧的下了車,不知道從后備箱里摸出來幾個什么東西,手里拎著個鐵皮桶,緊接著就聽見貨車外面轟轟轟就是一通炮響,我知道那是二踢腳放在鐵皮桶里的聲音,老林子里靜的很,這連著幾聲炮響,直接是震得整片林子里都是回音兒。

    說來也怪,幾通炮響過去了,眼瞅著不遠(yuǎn)處的霧好像是散開了點(diǎn)兒,老爹上了車,噌噌的發(fā)動了幾下,沒幾下貨車居然就給發(fā)動起來了。我瞅著老爹的臉色一直緊繃著,即便是上了車依舊是冷著個臉,我問了一句,“爹,怎么了,沒事吧!”

    “沒事……夜里趕路碰上個大霧、熄火啥的,不算什么,以前我跑車?yán)浀臅r候,也碰到過幾次,弄出點(diǎn)兒響聲就行,沒多大事兒!”老爹說的很隨意,但臉上依舊帶著幾分嚴(yán)肅,我看得出,沒老爹說的那么簡單。

    車開的很慢,開了一會,就連老爹嘴里也不由得叨念著,“早知道咱們就在外面歇一宿了,這他娘的遇到個大霧天兒,車開的還沒王八跑的快呢!”

    說是這么說,可是車已經(jīng)走了大半的路程,已經(jīng)是沒法回去了,老爹說這片林子也就二里路,過了這片林子就是一片村子,到時候就好走的多了。

    我一雙眼瞪得滾圓,不光是老爹,就連我也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這大燈照的也就三四米的距離,林子里的這條路也是坑坑洼洼的,說起來這條路本來就是為了通到外面去開出來的一條土路,走起來可謂是一路顛簸。

    吱吱紐紐的大半個時辰,正前方出現(xiàn)了三棵老松樹,看上去年頭不少了,長得盤根錯節(jié)的,樹冠擺的張牙舞爪,我眼瞅著老爹像是長舒了一口氣似的,老爹說了句,“看見前面的三棵松樹了沒,過了這三棵老松樹,差不多就算是出了林子了,后面的路就好走的多了!”

    老爹緊接著又說,“在這深山老林子也走夜路,其實(shí)最怕的就是起霧,一來是看不清路上的情況,這二來嘛,最怕在這老林子里迷了路!只要出了這林子,咱就不怕了!”

    聽老爹這么一說,我忽然間明白剛才為啥老爹的臉色一直不對了,走南闖北的走了二十多年,老爹也勉強(qiáng)算是個有見識的人,俗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自己走過來得的東西,都是金貴的很。

    老爹的聲音也多了幾分愉悅,聽得出,老爹在這片樹林子里也是提心吊膽的,聽老爹這么一說,我也松了口氣,霧氣看上去像是小了不少,車速漸漸加快,眼看著就要出了林子。

    就在這時候,老爹忽然蹭的一下子剎住了車,我身子猛地一頓,老爹一只手趕緊是拉住了我,我望著前面,兩個大燈照出去七八米遠(yuǎn),朦朦朧朧霧氣里面像是看到兩個人影,定神兒一看,還真像是那一對父女,這一瞬間,老爹望了我一眼,我不由得咽了口吐沫,“爹……是……是不是剛才那對父女……他們……他們,怎么比咱爺倆還走得快啊!”

    老爹愣了一下,沒有說話,但瞬間的工夫,我看得出老爹的臉色有點(diǎn)兒不對了,其實(shí)不管是不是那對父女,這荒郊野外,又是深更半夜的,遇見一回可能是巧合,這要是遇見了兩次……可就沒準(zhǔn)兒見鬼了。

    我看著老爹喉嚨動了一下,像是咽了口吐沫,緊跟著一踩油門,“沒事,管他什么父女呢,我一路開過去,出了林子咱們就找個人家投宿,今天咱爺倆兒有點(diǎn)兒背,晚上不宜走動�。 �

    說著,老爹一腳油門,車直接就提起了速度,不遠(yuǎn)處那對父女好像是停下了腳步,眼看著轉(zhuǎn)過身來望著我們,眼看著距離那一對父女不過是四五米的距離,這貨車蹭的一下子一頓,我忽然感覺有點(diǎn)兒不對勁兒,娘的,這車不會又熄火了吧。

    眼看著貨車吱吱紐紐的停了下來,我和老爹不由得相視望了一眼,老爹的臉色變得鐵青,我看得出老爹也感覺出來什么東西,但因?yàn)槲以�,老爹心里那股子怕一直在憋著,他知道,他這當(dāng)?shù)囊潜粐樧×�,我這個當(dāng)兒子可就更沒救了。而我……我感覺這時候大腿都開始打顫了,這可真是倒霉了,到哪都能遇到個邪乎事兒啊。

    車停了下來,那對父女一直站在那沒有動,一雙大燈照著白光,因?yàn)橛徐F,映的這一對父女臉色有些模糊,但看上去總感覺是兩個白影兒似的,老爹趕緊滴滴滴的按著喇叭,那對父女好像有點(diǎn)兒反應(yīng),像是在朝著我們這邊兒走過來似的,不過看上去怎么都感覺那么不對勁兒,那動作不像是走著……倒像是在飄著一樣。

    其實(shí)說白了,真要是看什么東西不順眼了,怎么看他都是一身的毛病。

    第三十章

    車上有....人?

    看上去也就距離車頭三米多的距離,霧氣很重,三米遠(yuǎn)已經(jīng)是看不清楚,但恍恍惚惚的看著兩個人影站在那,父親沒敢開車門,直接開了半扇窗戶,從車?yán)锩嫒映鋈ヒ恍┸嚿洗娴母杉Z,順手又把口袋里的半包煙扔了出去。

    “大妹子,大爺……咱們不是順路的,你們就讓我們爺倆走吧,這點(diǎn)兒東西就當(dāng)是送你們了,大家沒怨沒仇的,別跟我們過路的計(jì)較什么!”老爹扯著嗓子對著兩個人喊著,或許可以說是求著那兩位,聽著老爹這話里的意思,擺明了沒把外面那對父女當(dāng)成人,這意思就像是給點(diǎn)兒貢品,放我們似的。

    外面那對父女一直也沒說話,僵直的杵在那,老爹望著外面,一時間也不敢亂動,外面的霧氣這時候忽然又重了許多,眼瞅著那層霧就朝著我們這邊兒漫了過來,老爹伸手抓住了我的手,這時候,老爹第一個想到的還是我。

    這也就半分鐘的工夫,一片濃霧直接遮了前面的路,真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連帶著三米外的那對父女也緊跟著埋在了霧里,老爹緊捏著我的手,發(fā)動了幾次車,一直也是發(fā)動不起來,等了大概有七八分鐘的工夫,眼前的霧不像是有退下去的意思,車頭兩個大燈照在前面,就只剩下一片白霧,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

    這耗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老爹瞅了我一眼,“九斤,你好好在車上帶著,我下去看看!”老爹這么說,我哪放心讓他一個人出去,我說,“咱爺倆一塊出去,放幾個二踢腳,炸開了霧咱就走!”

    老爹可是不答應(yīng),我當(dāng)時也就急了,說了句,“爹,你下去要有個什么閃失,你覺得我在這車上能呆的下去嗎,還不如一塊兒有個照應(yīng)呢!”

    話說到這,老爹也是個明白人,也就是應(yīng)了那句關(guān)心則亂,我這一說,老爹也就明白了,這時候兩個人在一塊兒總比一個人踏實(shí)得多,我們爺倆一人拎著一捆二踢腳,說起來這東西還是當(dāng)初老爹跑車?yán)浀臅r候,老爺子讓他隨身帶的,希望這時候能有點(diǎn)兒用處吧。

    這林子里不敢直接放,怕引起了火災(zāi),我跟老爹下了車,三米遠(yuǎn)的距離我們也沒敢往前走,往車后面走了幾步,把二踢腳扔進(jìn)鐵皮桶里砰砰的就來了幾個,老人家都說過,這鬼東西怕響動,以前的時候,跑山路的人都是拉一通鞭炮,當(dāng)兵鳴幾聲槍,這老人家傳下來的東西,很多都是實(shí)用的很,還別說,我們這幾聲炮響下去,前面的霧眼看著就淡了下去,五六米的距離看的模糊,但感覺前面的一對父女已經(jīng)沒了人影。

    老爹來了個大喘氣,那一聲喘氣就像是一口氣跑了十幾里路似的,我跟老爹上了車,上了車,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在外面給凍得,我總感覺背脊上都是冷颼颼的,感覺這車?yán)锏臏囟榷际抢浔摹?br />
    車?yán)锩婧馨担嚴(yán)锏墓�,我看著老爹額頭上都是冷汗,老爹沒再多說什么,趕緊著發(fā)動車,沒幾下就給發(fā)動起來了,還記得剛才離著三棵老松樹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老爹直接踩了油門,看樣子像是一口氣要闖過去似的。

    嗡隆隆……車悶喘了兩口粗氣朝著那老林子的出口跑了過去,老爹一直是緊皺著眉頭,一直到看到三棵老松樹的時候,老爹的臉色才慢慢的好了幾分,車吱扭扭過了老松樹,老爹也不敢放松,一直開著車往前走了好一大段路程,一口粗氣,好像是累的快要虛脫了似的,車慢悠悠的停了。

    這一陣膽戰(zhàn)心驚之后,老爹也需要定定神兒了,老爹伸手在身上摸著什么東西,摸了兩下,問了我一句,“九……九斤……我那煙呢!”

    “煙……”我愣了下,“你剛才不是扔下去了嗎!”

    老爹才醒過神兒來,從后面的車兜里摸出一盒新的,摸出一只塞進(jìn)嘴里,我看得出,老爹這時候很緊張,因?yàn)樗脽煹氖侄际穷澪∥�,打火機(jī)打了好幾下都打不著,我趕緊著拿過打火機(jī)來,“爹,給我,我給你點(diǎn)!”

    啪啪……兩下,打火機(jī)著了,迎著一簇小火苗,我把火兒放到老爹嘴邊兒上,老爹點(diǎn)煙的一瞬,剛吸了一小口,那臉色忽然間變得煞白,這一瞬來的很突然,老爹一雙眼緊盯著外頭的反光鏡,嘴里的煙……啪的一下落到了膝蓋上。

    我心里冷不丁的有點(diǎn)兒發(fā)麻了,順著老爹的眼光望了過去,迎著打火機(jī)的火光,我一瞅見那反光鏡,整個人都是一個機(jī)靈,渾身的汗毛刷的一下子就給豎了起來。

    娘的,那反光鏡上面,正映著一張白慘慘的女人臉,看那大紅色的襖領(lǐng)子,分明就是剛才路上搭車的那一對父女中那個女的。

    那張臉很平靜,靜的都讓人瘆的慌,瞪著一雙死魚眼,整個就是一張死人臉,我愣了足足有十幾秒,剛要有點(diǎn)兒反應(yīng),老爹的手忽然就在我腿上按住了,我瞅了老爹一眼,老爹的臉色依舊是煞白,但眼神中那種惶恐卻是淡了許多,畢竟是走南闖北多少年的人,這屁大點(diǎn)兒的工夫老爹就震住了神兒,瞅著老爹的眼神,那意思是不讓我亂動,更別亂喊亂叫。

    我強(qiáng)定住神兒,慢慢的坐回座位,這時候一顆心就像是被什么東西給揪住了似的,雖然這種邪乎事兒我遇見的也不是一兩次,但這次感覺卻像是脫光了被扔在這似的,赤裸裸的恐懼,因?yàn)槔险永锲鸫a有老瘸子,火車上我遇上貴人有東大爺,即便是亂葬崗子離里,我還有老瘸子和東大爺送我的東西震著,心里起碼有點(diǎn)兒依靠,但這次我們爺倆在這老林子外面……可是無依無靠。

    老爹趕緊著發(fā)動了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開著車,車?yán)锩婧馨�,再加上夜色,那反光鏡里的女人臉幾乎是看不見,但總覺得是被一張臉對著似的,那種感覺很詭異,很不舒服。

    要說干坐著,我真是靜不下心來,我從前面摸出根兒煙,一只手哆哆嗦嗦的正要點(diǎn)煙,打火機(jī)光一亮,我下意識的朝著我這邊兒的反光鏡望了一眼,這一望……我忍不住咬了一下嘴唇兒,因?yàn)槲遗挛艺娴暮俺鰜砹恕?br />
    我這邊兒的反光鏡里,正對著我迎著一張老人臉,正是那個黑布衣的老頭兒,可就在我望過去的一瞬,那張老人臉居然對著我笑了,他居然知道我瞅見了他。

    我呆呆的愣了幾秒,那張老人臉一直對著我微笑,嘴角漏出幾顆滿是牙垢的大黑牙,那種詭異得感覺讓我渾身都發(fā)軟了,再這樣下去……我敢說,我遲早得瘋了。

    “爹……停車!”

    吱扭一下……老爹猛的一個剎車。

    “咋啦!”

    “我出去撒泡尿……”我扭頭望著老爹,老爹臉頰邊兒上都是冷汗,我看得出,老爹心里的恐懼一點(diǎn)兒也不比我少。

    “爹……跟我一塊兒去吧,我怕黑!”我趕緊說了句,我相信老爹聽得出我的意思,老爹緊跟我下了車,不知道是因?yàn)橛徐F,還是因?yàn)槔系睦镎ε轮�,本來以為是朝著村子里走的,可是一下車�(yán)系袜止玖艘痪�,“這路……咱們恐怕是走錯了�!�

    我沒敢多說什么,一手拉著老爹的袖子,一直就往前走,老爹能明白我的意思,這車是回不去了,我和老爹也都明白這舍財(cái)不舍命的道理,寧愿把這車扔在這,我倆也不敢跟兩個不知道什么玩意的東西坐一塊兒了。

    我扭頭望了一眼后面的貨車,因?yàn)殪F還是很濃,走了七八米遠(yuǎn)貨車已經(jīng)是沒了影兒,老爹一手拉著我的胳膊,一邊兒張望著四周的路,要說老爹往老家的次數(shù),兩手兩腳恐怕都數(shù)不過來了,可這樣居然還能走錯了路,不得不說……還真他娘的邪乎。

    我心里知道我現(xiàn)在就是招邪的命,本來我老爹先走,沒了我。老爹有很大的把握就走出去了,可我再一想,這話終究是沒吐出去,老爹的脾氣我是太了解了,這句話一說出口,我敢保證他老人家大耳光子得招呼上我,走,他是決計(jì)不走的,他當(dāng)?shù)男睦锟傆心敲垂亲影翚狻?br />
    一直向前走了大半個小時的路程,老爹看了一眼手機(jī),三點(diǎn)四十,這時候離著天亮還有些時候,北方冬天的天兒亮的晚,七點(diǎn)多才是蒙蒙亮的天,這一路走過來,路過了一片的莊稼地,再往后走,居然上了一個小土山。

    這時候的霧氣已經(jīng)是散了不少,老爹四周一望,臉上帶著幾分似懂非懂的疑惑,“這地方……怎么看著有點(diǎn)兒眼熟��!”

    第三十一章

    磚窯里的替身

    “眼熟……”我四周望了一眼,眼瞅著西邊不遠(yuǎn)處一片居然有蒙蒙的亮光,“老爹,你看那,那好像是有光!”

    老爹望著西邊兒,臉色依舊是一片疑云,不過深夜里看到了光,這總是一件好事,老爹一咬牙,“走,咱們過去看看!”

    我跟著老爹上了土山,那地方不遠(yuǎn),走了沒幾步路居然聽到了有人說話和打水的聲音,老爹臉上的差異更濃的,望著周圍的環(huán)境,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確定似的。

    一直向前走了幾十米,那說話和打水的人咱們總算是見著了,不遠(yuǎn)處正好有個磚窯廠,這三四點(diǎn)鐘的時候,居然有人在趕著燒磚窯,老遠(yuǎn)的看著人影憧憧的,人不多,好像也就三四個人。

    老爹停在了磚窯門口,愣了會,“這土山上的磚窯廠什么時候又給開起來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聽老爹這么一說,我問了句,“老爹,這磚窯廠……以前開過!”

    “開過……我十幾歲的時候,還在這磚窯里打過零工呢,不過后來這磚窯廠出了事兒,就給關(guān)了,誰知道現(xiàn)在居然有人又在這開起來!”老爹臉上帶著幾分詫異,不過還是拉著我往里走了進(jìn)去。

    進(jìn)了這磚窯廠,老爹四周張望著,東西都是老式的,在外面聽得到聲音,可是進(jìn)了里面,居然一個人都沒有,里面的燈光很昏暗,不像是很遠(yuǎn)的距離就能看得見的,老爹的臉色越來越不對勁兒,眼瞅著不遠(yuǎn)處的燒磚窯里的火苗子,昏昏沉沉的,不像是磚窯廠里的那種悶熱,反倒是一股冷颼颼的感覺。

    老爹拉著我,忽然就站住了腳,“九斤,咱們走……這地方不對,有古怪!”

    說著,老爹拉著我的胳膊就往外走,我沒敢多問什么,一扭頭,正好望見窗戶外面有人,這時候沒了霧,眼神兒也是賊好使,我一眼就瞅見外面的那兩個人影兒了,娘的,就是那一對父女。

    “爹……他們……他們跟過來了!”我一說,老爹也正好瞅見了,這時候那一對父女正好是堵著我們,一張煞白的臉上……忽然勾出了一聲陰慘慘的笑。

    ”九斤……咱們趕緊跑!“老爹一把攥住我的胳膊,一邁腿,到底是經(jīng)過風(fēng)雨的人了,無論是體力還是心性都不是我這半大小子能比的,我?guī)缀跏潜焕系o拽著往外跑的,可是剛到門口,忽然咔嚓一聲,門上面的橫梁不知為啥就給掉了下來。

    老爹反應(yīng)快,一把推到后面,正好是一塊木頭從上面落了下來,老爹側(cè)著身子,那塊兒木頭擦著老爹的后背噌了過去。

    “爹……”我趕緊過去扶住老爹,一瞅老爹后背,一條血印子滲出了一溜血色,老爹臉色慘白,擺了擺手,”沒事兒,擦了點(diǎn)兒皮!“

    “別管這個了……咱們趕緊走,我想起來了,當(dāng)初這磚窯廠塌了一塊兒,砸死了好幾個人,這才關(guān)的,娘的……這磚窯廠根本就沒人開……咱們是被迷了眼,找替身的!”

    老爹一聲吆喝,拉著我就往后退,我一抬頭,那一對父女不知道啥時候已經(jīng)進(jìn)來了,兩人都是陰慘慘的臉,嘴上的笑看上去陰沉沉的,那分明就是冷笑,分明是奪命勾魂兒的笑。

    就在這時候,我耳朵邊兒上忽然聽到一陣亂哄哄的大笑聲,還夾著著一股號子聲,像是一群漢子們正在賣力的干著活,我一回頭,望見燒窯的大煙筒忽然就給歪了,我心里當(dāng)下就涼了,這要是砸下來,我們爺倆絕對是沒命了。

    我一拉老爹,手下居然摸了個空,一扭頭,剛才還在身邊的老爹居然沒了影兒,我當(dāng)下就給嚇懵了,就在我愣神的那個空當(dāng),眼瞅著那個大煙筒正對著我倒了下來,我下意識的朝前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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