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你還站那干什么……你……你過來��！”

    鶯聲燕語，說這是京劇花旦兒的小嗓子絕對是沒得錯，聽著人心里敞亮的舒服，說話聲兒婉轉(zhuǎn)動聽，這一嗓子傳到耳朵里，還真是熟的沒話說，看身段兒，聽嗓子，眼亮耳明，這人……難道是小花旦兒！

    背影，瞅著婀娜漂亮，聲音，聽著熟悉悅耳，人……像極了小花旦兒，這沒話說，但瞅著這眼前的姑娘，我心里不知為啥，總感覺一股子不對勁兒，要說哪里不對，我還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說白了……心里不對勁兒！

    朝前兩步，離著也就不過三兩米的距離，那姑娘一手解開發(fā)髻，長發(fā)及腰，一縷長發(fā)垂在身后，盈盈玉手握著一柄木梳子，緩緩朝后遞了一下兒，“九斤兒……你愿不愿為我梳梳頭！”

    我愣了一下，這梳頭的事兒，沒話說，我心里樂意著呢，可這眼瞅著這遞過來的梳子，瞅著那一頭及腰的長發(fā)，我這心里……那股子說不出來的不對勁兒，就像卡在了嗓子眼兒上，說不出來的不舒服！

    我這愣的一瞬，那姑娘說了句，“九斤兒……難道……難道你不愿意？”

    這聲音聽著，跟小花旦兒是說不出的像，但為啥說像，而不說是，是因為我這心底里一直放心不下，總感覺著這里面說不出的詭異。

    一聲抽泣，細不可聞，但這一聲聽的是清清楚楚，她哭了，她居然哭了！

    一聽這哭聲，我這心里就慌了，不說別的，女人的眼淚那對我來說就跟毒藥似的，怕了，真心的怕了，這若真是小花旦兒的話，那我這一愣神兒的工夫……可就又上了她的心了！

    我趕緊著上前兩步，伸手接過了那木梳子，“愿意……愿意……我這不是……”

    一句話沒說完，我瞅著那鏡子里的人影，當(dāng)下一股腦的心驚膽戰(zhàn)冒到了后腦勺兒，人，就一個，就單單我映過去的那張人臉，小花旦兒這照鏡子，梳妝打扮，可是鏡子里明明是照不出她的臉，這……

    “鏡子里……你……你怎么……”

    “鏡子里……是不是照不出我的臉�。　陛p聲言語了一句，小花旦兒咯咯的忽然笑了一聲，這一笑，讓我心里發(fā)麻的一股子冷勁兒，這笑聲……不對勁兒�。�

    “讓我來告訴你吧……這銅封的鏡面兒里，能映出人面鬼臉，可這人皮鏡子里……映的出人面，它卻映不出鬼臉！”

    這說話的一瞬，那個腦袋竟然朝著后面一點點兒的扭了過來，一絲一寸，一百八十度正對著我的臉面，瞅著那張臉的一瞬，這心里當(dāng)下就落了半截兒，那張臉……頹了人皮，發(fā)白的骨頭帶著血津津的血絲，竟然和那個被嘶咬面目全非的鬼面人，如出一轍的相似……難道……

    恍然一瞬，我腦子里忽然開了竅，老宅子燒了，紅棺材沒了，小花旦兒已經(jīng)進了竹筒兒里面了，哪里不對勁兒？這分明是哪都不對勁兒，老宅子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燒的，紅棺材是我親眼看著破的，就連小花旦兒……她明明應(yīng)該在我懷里的竹筒兒里頭兒，可……可為什么我一開始竟然沒察覺出來！

    眼前這人……這分明就是……

    我這一甩梳子，撒腿就要后跑，可這剛一動身，那雙白藕似的小胳膊刷的一下就抱住了我大腿，那腦袋咯咯咯的瞅著我冷笑，半個眼珠子扒在鼻梁上，黑眼珠子一股子怨毒瞅著我，死命朝著我伸著脖子，咧嘴里面一口血淋淋的牙口咬牙切齒……

    “陳家小子……我咒你不得好死！”

    咔嚓……那腦袋，那腦袋硬生生的扭了下來，一雙怨毒的眼死瞪著我，我這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咧那血淋漓的牙口兒，一口朝著我脖子咬了下去……

    “呃……”

    后頸椎骨猛地一疼，整個腦子感覺針扎似的疼了一下，我猛地一下睜開眼！

    瞅著眼前的天花板，呆呆的愣了三秒，我恍然是吐了口氣。

    夢……原來……原來是個夢！

    “九斤兒……你醒了！”

    那說話的正是老瘸子，嘴里叼著他那煙鍋子，張嘴還是那一股子煙臭味兒。

    “咋樣啊……沒事吧，剛才看你臉色挺古怪的，我這怕出了什么事兒，就捏了你頸椎骨把你給弄醒了，咋啦……是不是做噩夢了！

    我趕緊著搖了搖頭兒，”沒事沒事……剛才……剛才就是做了個夢，哎，做噩夢……我這多了去了，也都習(xí)慣了！”

    我苦笑著搖了搖腦袋，這一下愣過神兒來，趕緊著伸手要摸懷里，可這一動手，感覺著兩手被壓得已經(jīng)麻了，側(cè)身一瞅，這一左一右，居然抱著兩個人……兩個死人，那竹筒兒就放在我腦袋一側(cè)！

    左邊兒懷里抱著小花旦兒，一身大紅血衣服，緊閉著眼，相貌模樣兒比起小花旦兒的魂魄，那是絲毫不差，除了臉色稍微蒼白了點兒，整個人就跟睡著了一樣！

    右邊兒小鬼嬰倒是看得眼生，不過巴掌大小的小死嬰，跟小鬼嬰差距是天差地別，不過說來也對，小花旦兒滋養(yǎng)著小鬼嬰的魂魄，那小鬼娃子才能長到那么大點兒，這死嬰……終究只是個死嬰，唯一不同的，歷經(jīng)了近百年，依舊不腐！

    “我這本來想把這兩個死人挪走的，可你這……哎……昏過去了還死抱著不放，兩只手扣都扣不開，還真以為誰會搶你的事兒，兩個死人……又不是什么寶貝，嘿嘿！”老瘸子咧嘴瞅著我笑了笑。

    我也就撇撇嘴，這還能說什么，對別人來說，這就是兩個死人……可對我來說，這就是寶貝，千金不換的寶貝！

    這……可是小花旦兒投胎得用的東西��！

    我撇著嘴笑了笑，這時候回想起了老宅子外面的一幕，人都在……雖然是大小的傷，但好歹都算是保住了一條命！

    我這趕緊著起身，一動身子，渾身是又酸又軟又疼，老瘸子趕緊著給我搭了把手，幫我放好了小花旦兒她娘倆的尸首，把我放一墻角靠著！

    “瘸子大爺……別人……別人都哪去了，我那個老古怪師傅……還有，還有彪哥，還有小鬼嬰……和那老宅子里的孤魂兒，他們呢！”我張嘴問了句！

    老瘸子搖頭笑了，“放心放心吧……他們都沒事，你那古怪師傅，我讓他睡去了！”

    “什……什么，你說……他睡去了？”我聽著還真有點兒出乎意料，對那老古怪，我雖然不敢說摸得透，但好歹是了解幾分，就我這寶貝徒弟在這躺著……他能不在這守著，我還真就奇了怪了！

    老瘸子一笑，“嘿嘿，就知道你這表情兒，你那師傅，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就是個狗脾氣，當(dāng)時你一昏過去，那老家伙就跟瘋狗似的，指誰罵誰，見誰就咬誰，我這……我這不是怕他鬧出個事兒來嗎，就這么給了他一下！”

    第二章

    他爺爺，走了！

    “你那個憨子兄弟，你也放心吧，一早那老古怪就給他解了鬼符，我給他瞅了瞅，還別說，那漢子身板子就是硬，外傷都是小事兒，養(yǎng)養(yǎng)就好了，可那鬼符附體，一般人死不了也得大病一場，可看你那兄弟……估計睡一覺也就沒啥事兒了，哎……還別說，你要有他一半兒的命硬啊，你也攙和不進這一堆子麻煩事兒！”

    老瘸子這一說，我搖頭笑了笑，“哎……不說那個了，都過去了！”

    老瘸子聽著搖頭苦笑，也只能是苦笑，叼著煙鍋子抽了一口，“那二十七條孤魂兒，和那個小鬼娃子，我讓他們先躲到幾間空房子里面去了，雖然他們都沒害人的心，但說白了，他們終究還是鬼身，而且還是那么一群，一般人見了，那都得嚇個半死，還是別沒事鬧出事兒來的好！”

    老瘸子叼著煙鍋子，邊抽著邊說，給我交代了一下老宅子里的事兒，那老宅子的正廳，算是燒沒了，屋子沒了，紅棺材沒了，那一切的恩恩怨怨，隨著一把火都燒了個精光，也就我……把那程家的一屁股債，還有我陳家欠下的是是非非，一股腦的全背了出來，現(xiàn)在……我這一身是債��！

    還有昨晚那場大戰(zhàn)，連手榴彈都招呼出來了，那動靜……恐怕幾里外都聽見了，死的活的躺了一片，別的不論，單單老瘸子這兩輪兒飛弩，那搞死的一票沒準(zhǔn)都快上三位數(shù)了，這打掃戰(zhàn)場的活兒，也正好便宜那群世家子弟，把那群人渣敗類，一個個都扔進了火堆里，奔著這老宅子的東西來的，也就隨著這老宅子一把火走了吧！

    這雜七雜八的事兒，老瘸子絮絮叨叨的也跟我磨叨了兩句，我一邊聽著一邊點頭兒，到底是見過世面兒的老人，辦起事兒力求穩(wěn)妥，比我這生伢子菜可是厲害的沒話說，我能想到的，他辦了，我沒想到的，他……他也都辦妥當(dāng)了，老宅子的事兒……到這，也就算是終結(jié)了！

    聽老瘸子說完了，我本來打算問問小花旦兒的事兒，這剛要張嘴，兩聲敲門聲兒，讓我咽下去了到嘴邊兒的話，我當(dāng)下應(yīng)了句，“哪位啊，進來吧！”

    吱扭一聲，兩個熟人走了進來，熟人，確實是太熟了，一個是盧旭慶，而另一個……正是程曦！

    “九斤兒兄弟……你這……你這咋樣了！”盧旭慶瞅這我剛問了句，這一撇眼瞅見旁邊小花旦兒娘倆，瞅著愣了那么一瞬，當(dāng)下眼珠子瞪得滾圓，“九斤兒……你這……你這旁邊那是……那是死人！”

    老瘸子趕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吵吵什么啊，不就是個死人嗎，有什么大驚小怪的，沒啥事兒，看見了就當(dāng)沒看見，出了這門兒你就當(dāng)啥也沒瞅見，知道不！”

    老瘸子這話說的已經(jīng)夠直白的了，這眼見的事兒，是讓他爛在肚子里。其實我對這盧旭慶，也沒啥戒心，這從火車上一路到了長沙，這大大小小事兒也遇了不少，火車上見義勇為，馬家宅子里也算有情有義，這人我還算看得懂，人簡單，實在，是個好人！

    盧旭慶當(dāng)下是明白了老瘸子意思，我也跟著點了點頭，這意思大家明白了就好，也就不挑明了說了，隨后，盧旭慶有問了兩句老宅子的事兒，還沒等我說話，老瘸子就把話兒接過去了，這含含糊糊的說了幾句，對那些諱莫如深的問題，直接就閉口不答，這年紀(jì)和輩分兒擺在這呢，盧旭慶還真沒脾氣，這事兒磨叨了兩句……也就算糊弄過去了！

    自打進了門兒，程曦一雙眼珠子幾乎就沒怎么動過，一直是盯著小花旦兒娘倆，看這意思不但不怕，這盯了一會，反倒是抬腳走過來了，低眉順眼的望著小花旦兒愣了會兒，程曦點頭說了句，“怪不得當(dāng)年……哎，這女人……真……真美！”

    聽程曦這一句，還真把我給說愣了，別的不論，就程曦這身段兒長相，放哪都算得上一等一的美女，那小脾氣兒也是傲氣的很，能讓她心悅誠服的說這個美字，這可是大出乎我的意料��！

    程曦瞅著小花旦兒，時不時的抬頭瞟我一眼，那眼神兒瞅著，可是赤裸裸的醋意，瞅的我這心里一個勁兒的發(fā)虛，這事兒……可也算是個麻煩事兒�。�

    老瘸子明顯是看出了我這意思，當(dāng)下挑開了話題，問了盧旭慶一些出行的事兒，別的不說，眼前這兩具尸體就麻煩著呢，好在這柳州，程家還算是有點兒臉面，加上和這盧旭慶家的關(guān)系，這出城的事兒，還算好說！

    這正說著出行回去的事兒，程曦忽然張口問了句，“九斤兒……我爺爺他，他走了嗎？”

    這一句話，我當(dāng)下真傻了，程老爺子……程老爺子他為了救我，那可是被一巴掌拍的魂飛魄散了，程曦這么一問，我心里咯噔一下跟針扎了似的，這一時間，我還真猶豫了幾分！這事兒……我到底該怎么說出口呢？

    “走啦……老宅子的事兒弄完了，那老東西就高高興興的走了，還說有機會給你這孫女拖個夢，看看你來呢！”老瘸子嘴里叼著煙桿子，砸吧了兩口，邊抽邊說道！

    老瘸子這一說，我眼光當(dāng)下是瞅了過去，可老瘸子臉不變色說完了，還對著程曦咧嘴笑了笑，程老爺子的事兒，他心里一定是清楚，可他這話……為啥要騙程曦呢！

    老瘸子說說笑笑的嘮叨了幾句，這說著就讓盧旭慶趕緊安排出城的事兒，還說我這剛醒了，身子骨兒還虛著，這說話的意思就開始轟人了，都是心清目明的人，老瘸子這話一說，兩人寒暄了幾句，讓我好好休息，說著也就扭頭出去了！

    愣了這么三兩分鐘，等他們兩個走遠了，老瘸子抽著煙鍋子瞅著我，“九斤兒……咱爺倆說句掏心窩的話兒，你對我那孫女，還記著份兒情不？”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還真把我給問愣了，這話兒，我該怎么說呢，又能怎么說呢，昨晚跟小花旦兒的話，掏心掏肺，絕不摻著半個假字兒，我也壓根兒就沒想騙她什么，可老瘸子這一句話，讓我還真翻了難！

    我這愣神兒幾秒，眼瞅著老瘸子的臉色就變了幾分，說不出悲喜，反倒瞅著多了幾分悲涼，總而言之，這三兩秒的工夫，老瘸子的臉色是大變了樣兒。

    老瘸子點了點腦袋，“你的意思……我知道，你這娃子有良心，說白了就是個傻小子，哎，九斤兒啊，我現(xiàn)在也不多說什么，等到了那時候，我啥都不用說你就明白了！”

    “哎……那程家的老東西，你就別在心里膈應(yīng)著了，沒了就沒了，這程家上輩子造的孽，那可是足以讓他下三輩兒做牛做馬償還一輩子的，那程老東西撒手解脫了也好，省的下輩子做牛做馬的受苦！”

    “至于我那孫女……能不說咱就不說了，反正以后也見不著了，省的讓她心里難受，不值當(dāng)了！”老瘸子搖了搖腦袋，臉上一股子說不出的悲愴，說白了，無論恩怨是非，他和那程老爺子也算多少年的交情了，眼瞅著他走了絕路，誰心里都不好受！

    想當(dāng)初我對這程家，也曾是又恨又怨，沒他們，我至于這一路奔波，死里逃生這么遠嗎，至于活的這么累嗎？

    第三章

    投胎的事兒

    可自打那熬尸窟開始，我這命他們程家人救過，他們的人情，我也承過，這什么恩怨是非的，打那起，我心里已經(jīng)拋了個干凈，誰一輩子沒個下錯了手，犯錯了事兒的時候，這情非得已尚且不說，人家欠我的債，已經(jīng)算是還了，拼了命的還了！

    老宅子里，程老爺子替我挨了那一巴掌，拿他所有的一切替我抵了一命。那、他臨走前那眼神兒，到現(xiàn)在，我還記得清清楚楚，他是希望我別記恨程曦，希望我念起曾經(jīng)的舊情，可我這心里，現(xiàn)在除了感激，也就只剩下愧疚了，對他人命債的愧疚，對程曦……一份說不出的愧疚！

    想著想著，我死腦瓜子又鉆起了牛角尖兒，這趕緊著搖搖腦袋，這眼前的一堆事還沒著落呢，以后的事兒……想那么多干嘛，本來就活的夠累了，何苦再給自己找麻煩呢！

    我這搖著腦袋，老瘸子叼著煙嘴兒咧嘴笑著，“九斤兒啊，以后的事兒以后說，現(xiàn)在也別想那么多了，還是想想眼前吧，想想這娘倆……想想那二十七條孤魂野鬼兒的著落，總不能讓他們一直在這外面游蕩著吧！”

    “這七十年了……什么人情鬼債的，到現(xiàn)在也算是清的差不多了，如果真有這機會……我想著，還是送他們投胎去吧！”

    老瘸子這一句話說到了我心坎兒里，我點了點頭兒，“是啊，能走了就走了吧，受苦受累了一輩子，也該是個解脫了！”

    “不過，瘸子大爺，這投胎的事兒……您感覺著，能辦不，當(dāng)初聽一人說，死氣沾染多了可就投不了胎了，這老宅子的里的那群鬼物，可都是死氣堆兒里爬出來的，這事兒……”

    老瘸子聽著跟著搖了搖頭，“哎……還別說，我怕的就是這個，那死氣對人來說，沾上了就是穿腸毒藥，可對于這陰邪鬼物，滋陰養(yǎng)邪，算得上是大補的東西�！�

    “那鬼丫頭娘倆的尸身近百年不腐，老宅子里的鬼物們，走了七十余年……雖說是含冤帶恨，可這養(yǎng)出來的道行兒手段，那恐怕比起幾百年的兇靈惡鬼都是不遑多讓，這，也都是那死棺死氣的效果！”

    “可這……不是還有句話嗎，盈極則虧，物極必反，這死氣，循循善導(dǎo)可以滋陰，可要是直接生吞硬灌，那可就是要命的了！”

    “也就是這老宅子的鬼物，和那死棺好歹也是一塊兒呆了七十多年，這多少還能適應(yīng)幾分，若要換成了外面的孤魂兒野鬼，那九成八的撐都給撐爆了！”

    “那鬼丫頭能從那死氣灌體里頭保住一條命，已經(jīng)是托了大福，這投胎的事兒，還真不好說！至于那幾十個幽魂兒，沾的還是少得多，這個倒還是有救！不過這法子……我得好好琢磨琢磨！”老瘸子皺著眉頭，邊抽著煙邊點頭說著。

    老瘸子這一說，我這心里猛地也是咯噔了一下，其實自打那死棺一開，我就知道，小花旦兒投胎的事兒，絕對是大麻煩，可聽老瘸子這么實打?qū)嵉囊徽f，我這心里還真一個勁兒的不舒服，本來還算有個千分之一的念想兒，可這話兒挑明了，我這心里算是實打?qū)嵉奶�實��，這事兒……不好對付！

    老瘸子叼著煙桿子愣了一會，忽然咧嘴笑了下兒，“九斤兒啊，這事兒你也別多想了，不是還沒到那解不開的地步嗎，現(xiàn)在啊，可不比當(dāng)初你剛進老宅子那會兒了，你別忘了……你這還有個老古怪的師傅，家里頭……還有個深不可測的老狐貍爺爺，嘿嘿，你小子……靠山可也是硬著呢！”

    聽老瘸子這一說，我這心里恍然也亮堂了許多，對，說的不差，現(xiàn)在不比當(dāng)初我啥都不懂的毛頭小子了，不過怎么說，咱也是經(jīng)歷過事兒，見過世面，這明里暗里的人人鬼鬼，也算是見了不少，身前身后也知道有個依靠的人，眼前這老瘸子，老古怪，還有家里那個裝傻充愣的老爺子，小花旦兒這事兒確實是麻煩，但咱這背后……不是還有人嗎！

    這話正說著呢，門吱扭一聲就被推開個縫，我伸脖子一樣，老古怪做賊似的超里頭瞅了一眼，正好是來個四目相視，一見我醒過來了，那老古怪哐當(dāng)一聲就推開了門，“徒弟……你個傻小子……你他娘的……可算是醒過來了！”

    老古怪這三步兩步就沖了過來，瞪著那雙瞇瞇小眼兒瞅著我，“傻小子……你這……你這沒事了吧！”

    我愣巴巴的瞅著他，“沒……沒事啊，怎么……”

    老古怪四下打量了我，那眼神就跟黃鼠狼瞅著雞似的，這望了幾眼，我這還沒反應(yīng)過來，抻胳膊拽腿的就把我拽了過去，扒眼皮，看額頭，摸脈搏的，七手八腳的都快把我身上摸了個邊兒了，我趕緊著吆喝了句，“老古怪……你這……你這干嘛呢！”

    “你這小王八蛋兒，你叫啥呢，別以為你這剛醒，我就不敢抽你，你再叫聲試試……你看老子抽你嘴巴子不！”老古怪吹胡子瞪眼的瞅著我，我趕緊著服了軟，“得……得，我錯了還不行嗎，師傅……叫您師傅，您這……這是要干嘛呢，把我折騰來折騰去的，這是啥意思啊！”

    老古怪瞥了我一眼，“你個傻小子，你以為老子愿意折騰你啊，昨晚死去活來的，把老子也是折騰了個夠嗆。哎……昨晚的那些人，太邪乎了，我這不是不放心嗎，怕那些玩意兒暗地里給你動什么手腳！”

    我瞅著這老臉真是哭笑不得，那群人該死的死了，該逃得逃了，哪還有本事有工夫給我動什么手腳，不過這老古怪也是一份心意，我也不好說什么，伸頭伸腳的被他這么折騰著，可他這一要動手扒上身的衣服，我可就實在忍不住了，“老……我呸，師傅……你這……你這還沒完了是吧，非得讓我出去了做個全身檢查是不！”

    師傅啊……你這……你這是不是疑心過重了，這那還用全身都瞅個遍兒�。　�

    “你知道個屁啊……！”老古怪瞥了我一眼，“老子大半輩子逢人見鬼多了去了，啥東西沒見過，這明里暗里陰人的手段可是多了去了，就昨天晚上那幾個邪乎玩意，就連我都沒怎么見識過，這可不能掉以輕心了！”

    “傻小子……你知道不？有時候……一個小小的疤，那都能成了要你命的東西，做個夢，那都能把你嚇?biāo)涝趬衾�，你這生瓜蛋子……狗屁都沒見過幾個，昨晚那幾個邪乎玩意兒要是真想陰你，那你可是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老古怪這么一說，一邊兒的老瘸子的還真愣了下，瞅著我正愣著，正好外面有人忽然進來了，一進門，就是一嗓子，“九斤兒……你這咋樣了，沒事吧！”

    就這嗓門，不看我就知道是陳漢彪，那憨子噌噌兩步就竄了過來，瞅著這憨子，昨天晚上拼了命的招呼了一場，如今……居然跟個沒事兒人似的，我瞅著還真愣了，這憨子……身板子硬，命更硬！

    這憨子一進來，后面緊跟著龐然也進來了，我這瞅著眼前一亮，嗨喲，這事兒……可是有點兒意思��！

    龐然噓寒問暖的問了兩句，我連聲應(yīng)了，本來還想調(diào)笑兩句來著，可這剛吐出個字兒來，龐然一個眼神兒瞥了過來，那小辣椒兒的脾氣，不點火都能燒死人，我這還真不敢點這個火苗子。

    第四章

    裝殮入棺

    我這調(diào)笑的話沒說出口，龐然一句話可就把我問傻了眼，“九斤兒……我這趟買賣，可是賠大發(fā)了，這差點兒丟了小命不說，我那輛破車可也栽你手里了，九斤兒……那可是我吃飯的家伙兒，你這不能讓我扔了飯碗啊，別的咱先不說，你走之前啊，得把我那車給我張羅好了！

    我大眼兒瞪小眼兒的瞅著龐然，她那車……她那車現(xiàn)在恐怕連灰都不剩了，怎么張羅，說來，這事兒我還真得給人家個交代，一趟買賣，死里逃生了好幾次，這差點兒還讓人家丟了命，人情債咱先不說，那個車……咱總得賠了吧！

    可我現(xiàn)在這窮光蛋子一個，口袋子比臉都干凈，拿啥賠人家?guī)兹f塊的車，我這四下一打量，本來意思是誰有錢，要不先給人墊上，等我回家里，讓我那老爹再填這個窟窿。

    陳漢彪自然不說，那老瘸子瞅著我就樂了，“九斤兒，咱們火車票到還能給你墊上，這車……我可就沒法子，不過啊……我沒錢，但這程家鋪子可是有錢，但人家那錢，是留著給我孫女當(dāng)嫁妝的，你要真能應(yīng)一句當(dāng)個入贅女婿，我孫女那……我這個當(dāng)爺爺就做主兒了，嘿嘿，這車錢……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老瘸子這么一說，一群人也就開始起哄，尤其是那個龐然，咧嘴笑著，“哎呦呦，這天底下的便宜事兒怎么都讓你小子給占了啊，得了人家姑娘，還倒貼你錢，嘿嘿，這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好事喲，我這……我這都后悔我沒省生得給男兒身了！”

    老古怪這一聽，可就不樂意了，一擺手，“都說啥呢，咱們大老爺們的，咋能入贅到人家姑娘家呢，再說了，陳家也就這么個獨苗苗兒，他應(yīng)了，他家那個老東西能應(yīng)嗎，這不瞎胡鬧嗎？”

    “不就是個車錢嘛，我這身上……”我這眼瞅著老古怪就往懷里掏，我這剛露出個笑臉兒，老古怪從懷里就摸出幾個鋼镚子，還別說五毛一毛的都有，這最大的也就是個一塊兒的了！

    老古怪一咧嘴，又把那鋼镚子塞回去了，“我這……我這還真沒啥帶錢的習(xí)慣，要不這樣……今晚咱找個有錢兒的人家，我給你摸他一手去，這車錢兒不就出來了嗎？”

    我聽著趕緊著擺手，這都說的啥跟啥啊，一個比一個不靠譜，陳漢彪聽著就只顧傻笑，我這瞅著這憨子一尋思，腦瓜子忽然就轉(zhuǎn)過去了，當(dāng)下點了頭，“得了，然姐，要不咱這樣，你這順道兒就跟我們回去吧，那車……咱到家里說，我老爹再給你補這個窟窿！”

    我心里尋思著，這不還能給這憨子多創(chuàng)造點兒機會嗎！

    龐然一聽就皺了眉頭，”這……這還得跟你回去？“

    “咋了……你還信不過我這人品，還怕我把你你賣了��！”我聽著笑了句，龐然趕緊著搖頭，“我這……我這不是怕耽誤工夫嘛，的了，回去就回去，就你這傻小子，還想賣了我，嘿嘿，還指不定誰賣了誰呢！”

    龐然一笑，屋里一群人都樂了，也就這時候，程曦過來叫我們吃飯，我這醒過來了還沒注意，這天色已經(jīng)是黑漆漆一片了，老瘸子扶了我一把，瞅著我瞇著眼兒笑了笑，那笑意……我瞅著還真有點兒犯怵！

    剛才他那句話，別人耳朵里可能也就一玩笑話，但我聽著，那意思是可是明了的很，他這是有意撮合我和程曦，加上這現(xiàn)在這一絲意味深沉的笑，我這心里還真沒底兒了！

    程曦也是個好姑娘，除卻當(dāng)初那一席情非得已的騙局，我承認(rèn)，我對她還念點兒舊情兒，畢竟三年多時光，就是刀子刻石頭，那也能刻下個印記了�？墒桥f情歸舊情，相比起小花旦兒，這事兒……也就只能爛在肚子里了！

    孰輕孰重，我分得清楚！

    這出去吃飯，我順手就把那竹筒子塞進了懷里，自打我醒過來，這竹筒子就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小花旦兒就跟睡著了一樣。本來我是有意打開看看的，可是想起那股子死氣，我就打消了主意，那死氣對人來說，那可比化骨水兒都來得利索，這稍微漏出點兒就可能出了事兒，我還是老老實實的等著小花旦兒醒過來吧！

    當(dāng)晚吃飯，程家沒留一個伙計外人，都是相熟知底兒的人，這飯桌上，程老板隨口的問了我句，程老爺子走的咋樣，這一句話，又差點兒讓我漏了馬腳，幸好是老瘸子接下的話茬兒，原封不動的話又說了邊兒，我跟老瘸子相視一望，這意思已經(jīng)是明白的很，程老爺子的事兒就此……算是打住了！

    到了八九點的時候，盧旭慶忽然過來了，說他回家的事兒都安排妥當(dāng)了，車和人都安排好了，直接就能送到家里頭兒，著急的話，明天就能走！

    這話一說，老瘸子當(dāng)下就應(yīng)下了，“明天就明天，這事兒拖一天就多一天的麻煩，正好都抓緊點兒，今天晚上，咱們把那娘倆的尸體給裝殮好了，后半夜，程家的人祭拜那些鬼魂兒，那都是你們老程家造的孽，也得你們老程家送走，不然啊……怕他們走的不安心，到時候記仇會記到你們下輩子！”

    老瘸子這么一說，程老板趕緊著去安排這些事兒，棺材鋪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棺材，這裝殮的事兒也好說，剩下祭拜的事兒，擺上香燭祭臺，老瘸子還讓他弄了一大塊兒有年頭兒的槐木木頭兒，有老瘸子這幾個行家在，這事兒也不麻煩！

    這酒足飯飽了，老瘸子就悶頭扎進了后院屋子，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到了快要午夜的時候，老瘸子抹著汗才出了屋子，這手里頭抱著一摞的槐木牌子，比當(dāng)初送我的個頭兒稍大，上面密密麻麻的刻著一些生辰名字，這細瞅著一看，那居然是一摞的靈牌，足足二十七個，正是那戲班子慘死的二十條幽魂！

    老瘸子讓程家人去擺放靈位，布置祭臺，帶著我去裝殮小花旦兒娘倆的尸身，上好的兩口油杉木棺材，一大一小，跟當(dāng)初老宅子里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紅棺材變成了黑棺材，紅棺材要么長壽喜喪，要么是驅(qū)鬼封煞，這小花旦兒早逝算不上喜喪，鬼魂也已經(jīng)在竹筒子里了，也算不上封煞，按著平常規(guī)矩，就這黑漆棺材了！

    這裝殮尸首的時候，戲班子里的二十七條幽魂，外加小鬼嬰，非說要來看著小花旦兒入棺，我本來想讓小花旦兒望上一眼，可老瘸子說，那竹筒里的小花旦兒，現(xiàn)在還是沉睡著呢，她身上的死氣太重了，想要控制住那股子死氣，她恐怕短時間內(nèi)還醒不了，那竹筒兒老瘸子看過，他說那里頭裝了搜魂的鈴鐺，小花旦兒一醒過來，那鈴鐺可是自然就響了！

    老瘸子這么一說，我這心里半喜半憂的，這懸著的心，依舊是放不下。抱起小花旦兒的尸首，裝殮到棺材里，那棺材蓋兒一蓋，耳朵邊兒嚶嚶咿咿的哭聲依舊鋪開一片，望景思舊事，這棺材一蓋，正好是勾起他們當(dāng)年的傷心事兒了！

    裝殮小鬼嬰時候，老瘸子就讓小鬼嬰避開了，本來我不明白為啥，可老瘸子一句話，就讓我一個激靈給醒悟了，“對他來說……不分什么人鬼，他，只是個孩子！”

    對，他只是個孩子，對這人鬼來說，沒什么定義，你對他好，他就對你好，不分人鬼。況且，我也不想讓他分的太清楚了，人分善惡，鬼分好壞，什么事人……什么事鬼……其實根本就沒那么清楚的定義！

    第五章

    這車，不對！

    等裝殮好了小花旦兒娘倆的尸身，正是午夜，夜風(fēng)習(xí)習(xí)，雖說這南邊的城市，可這冬天也是嗖嗖的小冷風(fēng)，不像是北方天氣的干冷，這南方的冷……帶著濕氣，沾身就是濕漉漉的冷！

    老瘸子瞅著風(fēng)向，西南風(fēng)刮得正緊，天色明朗的亮晶晶的，漫天的都是星星，老瘸子抽則點了點頭，把那手底下靈位，一一擺在那院里的祭臺桌子上，這每擺上去一個，老瘸子先是作個揖，然后高喊了聲那靈位上的生辰八字以及名字。

    我眼瞅著老瘸子后面那二十七條幽魂，一個個隨著老瘸子的吼聲，挨個的上了靈位牌子，足足二十七個，老瘸子整整擺弄了一個時辰，那二十七條幽魂全部歸位！

    老瘸子一撒黃紙，陰冥紙錢燒了一片，二十七個槐木靈位，前面豬羊貢品，香燭拜祭，老瘸子捻起三炷香，香頭兒朝下，兩手齊按著，反手一揚的瞬間，兩抹子火光一晃，帶著幾分裊裊的煙霧，這香頭兒上，芝麻綠豆大點兒的一點紅光，這香……就這么點著了！”

    老瘸子朝著靈位三鞠躬，死者為大，這算是一個禮儀規(guī)矩，三炷香拜過去，老瘸子在祭臺前頭擺了兩塊兒紅磚，一塊兒橫瓦正放在上面，老瘸子讓程家的幾口子家眷人挨個過去拜了一遍兒，最后才是那個程老板，老瘸子指著那個橫瓦，“程老輩人造的孽，可得靠你這晚輩來還了，不說別的……朝著那靈位磕頭賠禮道歉吧，等人家什么時候把這怨氣都撒盡了，都撒了手，這瓦也就破了，你們程家欠這二十七條孤魂兒的債……也就算還盡了！”

    我聽著老瘸子這句話心里可就樂呵了，這要是人家一直不撒手，這程老板還不得磕死過去，不過老瘸子這話，對于程老板來說，那就是圣旨，說一不二，老瘸子這一說，程老板就跟著辦了，對著那二十七個靈位，好言好語的，又是賠禮道歉，又是磕頭認(rèn)錯，折騰了一個多時辰，這戲班子里的人也不算難為他，這瓦，也就算是破了！

    破了瓦，也就算放下了心債，老瘸子讓程老板把這二十七塊兒靈牌都收起來，坐西朝東的屋子里擺著，早晚三炷香，供奉三年，對鬼來說，得香火兒也是得福緣，這勉強也算是對這些鬼物的補償吧！

    這戲班子里鬼物放下了心債，這程家的事兒也就算徹底完結(jié)了，糾葛了七十余年的一場恩怨，就此也算是煙消瓦解！

    當(dāng)年晚上，我們并沒有在這程家鋪子里歇了，商量著回家的事兒，老瘸子說著，“這程家的事兒雖然算是完了，但這戲班子里這群孤魂野鬼的事兒，可還不算完呢，人情鬼債在這算是還了，最麻煩的還是他們身上沾染的那些死氣，除不盡死氣，即便是投了胎下輩子也得落得個七災(zāi)八難的命！”

    老瘸子叼著煙鍋子，說著，“這除死氣投胎的法子……有確實是有，但卻是麻煩的很，我一個人，也動不了了那手段，得要有個懂門道的人搭把手了！”

    老瘸子一瞅我，我目光自然而然的就瞅向了老古怪，這搭把手的，眼前不就有這么個人物嗎？

    老古怪見我一瞅過來，當(dāng)即擺了擺手，“傻徒弟，這事兒你可別指望我……要論打鬼抓鬼，說啥咱們好說，要說這迎神送鬼，你師父我還真沒本事，沒辦法，術(shù)業(yè)有專攻，咱攻的就不是這門道，你還是等著……回去找你家老爺子吧，他一準(zhǔn)兒能成！”

    老瘸子聽著，也點了點腦袋，“邙山打鬼鞭，習(xí)的是除惡的道，這迎神送鬼兒的事兒也確實不是他們能干的，咱們還是跟你回去了，找你家老爺子從長計議吧！”

    聽老瘸子這么一說，我抬頭正想問一句小花旦兒的事兒，可這還沒張嘴，老瘸子就把我這話兒給堵回去了，“這事兒啊，咱們得一步一步的來，車到山前必有路，從簡到難，后面的事兒你也別著急呢，著急也沒啥用！”

    老瘸子說完了，便招呼人們回去收拾好東西，把兩口棺材裝上車，到了半夜三點的時候，三輛車徐徐的朝著柳州外走了去！

    老古怪和陳漢彪龐然帶路，坐在最前面的那輛車上，我守著小花旦兒她娘倆的尸身在中間，小鬼嬰本來要跟我一塊兒的，可是怕他一露臉再嚇著那個光頭司機，老瘸子讓他跟那二十七條幽魂一起，施了個手段就給收起來了，最后面車上，我老瘸子斷后，但感覺著，那車?yán)锝^不只是老瘸子一個，聽聲音應(yīng)該是還有別人，兩個老家伙一前一后，遇見啥事兒也能相互照應(yīng)的來，這事兒也算萬無一失了！

    這載著尸體棺材，走大路也是多有不方便，老古怪前面帶路，走的也都是些偏遠山溝里的小路，和來時不同，這圖的不是快捷，是穩(wěn)妥，我沿途瞅著路上，這應(yīng)該是繞開了當(dāng)初的那個沙河鎮(zhèn)，走了一段兒，我瞅著眼生，也就不認(rèn)識路了！

    連夜忙活了一宿，我這兩個眼皮子也就開始打架，這迷迷糊糊的，我靠在座位上，意識也就漸漸朦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