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麻老頭兒側(cè)目朝著窗外一笑,“閣下義舉,我待陳家小子……多謝了!”
第二百零五章
疼
側(cè)首一瞬,麻老頭兒把信封放在我一側(cè),一手摸出個木棍子,“陳家小子,來,給你這個,給我好好咬住了!
一截木棍子塞進嘴里,這意思我明白,他是怕我忍不住疼,閉牙關(guān)咬斷了舌頭,這拼死拼活一道沒死,死在了咬舌自盡上……那可就冤大發(fā)了!
一口死咬住木棍子,我哼了聲,麻老頭兒一點頭,伸手去解我手上的白紗布,千纏百繞,層層疊疊的紗布裹得我如同木乃伊,麻老頭兒動作嫻熟極快,但這一把揭下去,一瞬撕皮裂肉,一股子疼從手指縫瞬間蔓延的全身上下!
三把兩手,麻老頭兒一手解下去,一下疼……瞬間讓我有了一股窒息感,疼到窒息……這種疼,從小到大,哪怕是我一路死里逃生走到這,絕對是疼到前所未有!
一瞬窒息,我一口死咬緊了木棍子,渾身忍不住的一下激靈,麻老頭兒當(dāng)下住了手,一撇眼神望過來,眼神里略帶幾分不忍,“陳家小子,你……你可要撐住了,這點疼兒……比起換皮的疼,那可是差得遠(yuǎn)了!”
一句話,我一口涼氣兒嗆到了嗓子眼兒,什么……這疼,就這疼比起換皮,還差得遠(yuǎn)。這疼……得到了何等的地步�。�
不過,這皮都拔了,紗布也解了大半,開工沒有回頭箭,咋辦……能咋辦?我眨眼皮子哼了聲,來吧,疼不死就活著,疼死了……那就活該吧!
麻老頭兒瞅我一愣,一點頭,又開始揭我身上的白紗布,白紗布順著皮肉扒下去,那股子順皮肉層層剝落的疼……就像硬生生的扒了皮,三把兩手,兩把手爪子浮光掠影,動作極快,晃手間,兩臂胸前的白紗布就除了個干凈!
觸目所及,忍著疼,我一撇眼神瞅過去,白紗布褪盡,周身之上,一層暗紫色油脂似的東西黏在身上,白紗布一揭,那層油脂物,順著白紗布一點點的剝落,留在皮肉之上的……也就薄薄的一層暗紫,我敢說,就這東西……指甲蓋兒稍微一碰,一身血肉……絕對當(dāng)即崩裂四碎!
我這一晃念頭,麻老頭兒可是絲毫不慢,兩手爪子紡織機似的來回一晃,順著胸前……一溜就蔓延到了腳后跟,本來這一疼連百疼,從胳膊一瞬疼起,渾身上下早就疼了個遍兒,這疼到了一定地步……渾身上下近乎都麻木了,下半身疼的也就沒了感覺!
白紗布散盡,我扒眼珠子朝下望去,周身剝了個干凈,說白了,也就胯下之物封裝完整,渾身赤裸的干凈,一層薄薄暗紫密布全身,活脫脫一個暗紫色的赤裸羔羊!
紗布散盡,麻老頭兒眉頭一散,瞅我一絲苦笑,“陳家小子……咬緊了,忍住了,這疼……會讓你記一輩子的!
我微微一閉眼,哼了聲,說實在的,換皮前,聽他說著,我還膽戰(zhàn)心驚的怕,可如今操刀持戈,到了這份兒上……我心里反倒平靜了許多,反正是退無可退了,咬咬牙……悶頭上吧!
麻老頭兒解開包裹,我眼瞅著一愣,一層薄膜……包裹里居然包著一層薄膜,麻老頭兒兩手解開薄膜,薄膜輕展……一層白皙的皮肉,晶瑩帶水,皮膚之間,細(xì)膩而有彈性,這人皮……嬌嫩的竟像嬰兒的皮膚一般!
麻老頭兒極輕盈小心托起人皮,湊到我身前,”陳家小子,閉上眼吧,親眼看著自己換成一張別人的皮,心里……難免會有些不舒服,一炷香……最多一炷香,陳家小子,咬緊了牙關(guān),給我忍住了!”
一句話,我微然閉上了眼,因為屋子映著幾張螢火符,一晃明暗……符篆之火迎著麻老頭兒手勢晃在眼前,雖然閉著眼,但我感覺得出他的舉手投足之間!
手勢一晃,麻老頭兒退到了我腳底一端,換皮如脫皮,從下到上,我感覺著腳底板一下輕飄飄的疼,一股繃緊膨漲的感覺附在了腳底板上,一沾腳底板,當(dāng)下一瞬,我渾身冷不丁一顫,腳底板兒一疼……瞬間蔓延到了天靈蓋,從腳到頭,差點兒讓我一頭竄起來!
“別動,千萬不能動,忍住了……千萬不能動!”麻老頭兒一句話,手法動作幾乎連成片,我感覺……右腳之上,一股軟黏黏的東西粘了上去,一瞬,連冰帶冷,刺骨連綿,整個腳底板恍然像是澆了一盆子鹽水,當(dāng)下,我一口死咬在半截木棒子上頭,兩排牙硬生生咬進了木棒子里,整顆心……像被一把捏成了碎末子!
疼……我終于領(lǐng)會到了麻老頭兒那句話,這疼……會讓我記一輩子,何止是一輩子,我怕是死了變鬼都忘不了,若把這當(dāng)成一種酷刑,絕對是凌遲車裂都過癮的多!
“陳家小子,挺住了,這點兒疼才是開始,后面的疼……還長著呢!”麻老頭兒一句,手法極快,嫻熟手藝,幾瞬之間,順著腳底板蔓延朝上,一股子蔓延的疼……也順著腳底板一直到了膝蓋骨!
“陳家小子,這人皮內(nèi),沾了一層激活血脈的藥劑,一則保證人皮鮮嫩,二則疼,就是為了疼,也只有疼,才能讓你血脈機能不死,最快的契合適應(yīng)這身人皮!”麻老頭兒一句話的工夫,順著膝蓋……那股子疼瞬間蔓延到了大腿根部,渾身上下,我感覺……疼的近乎都沒了知覺,就連胯下的鳥兒,這唯一的一個原裝貨,也瞬間沒了感知!
麻木一瞬一瞬,那股子疼又翻江倒海來了一遭,一股子連著一陣,我閉著眼,但眼眶里……早就哭的淚眼模糊,疼……真他娘的疼的姥姥家了!
三秒兩瞬,極快……又感覺像是過了成百上千年,麻老頭兒動作極快,三把兩手,那人皮已經(jīng)附到了脖頸處,一觸喉嚨骨,這一瞬,我整個腦子轟然像炸開了瓢,兩排門牙一咬,那根手指頭粗的木棒子,咯崩一聲脆響,竟硬生生的給咬成了兩截!
“呃……”一聲,我歇斯底里一嗓子,好像要一口氣兒要把這疼吼出去,但這一嗓子聲響,樓道里當(dāng)下嘈雜亂成一片!
“九斤……九斤兒……”
“哐當(dāng)……”門一晃打開!
“出去……滾出去!”麻老頭兒悶聲一嗓子,門口當(dāng)下一靜,“麻老頭兒……九斤兒他……
“滾……都給我滾出去!”麻老頭兒又是一嗓子,猛地一撇眼色,“這個門,除非他死在這,不然……你們誰都別給我踏進半步!”
“邙山老鬼……給我看好了,再有下次,老子當(dāng)下罷手不敢!”麻老頭兒狂吼一嗓子,老古怪當(dāng)即一句,”走……都給我出去,誰再給我踏進去半步,老子打斷他的腿!”
砰的一聲……門關(guān)了!
這一瞬,我一晃睜開了眼,麻老頭兒凝神望著我,腦門子臉上,一層快要滴成雨的汗珠子,兩只手爪子篩糠似的打著哆嗦,袖子一抹,抹了把臉上的汗,“陳……陳家小子,閉上眼吧,咱們……咱們接著來!”
“來……來吧……我……我看著……來!”我咬牙死命一句話,一句話,幾乎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麻老頭兒一撇嘴角,一抹僵硬的笑,“好,好,你……忍住了!”
麻老頭兒撿起半截木棒子,塞進我嘴里,兩手爪子一動,當(dāng)下穩(wěn)重嫻熟,兩指捏著一層人皮,輕扣上我下巴,這一下……就像一把刀子硬生生插進了我喉嚨里,一瞬,我疼的下顎一動,咬著的木棍子一口吐了出去,萬針穿喉似的一疼,我疼的一口牙關(guān)死咬了下去,而這一瞬……牙關(guān)一閉,沒能閉合,緊跟著一股子暖流順著舌頭,直接灌進了喉嚨里!
酸澀帶著幾分腥氣,但這股子撕心裂肺的疼下,我?guī)缀鯖]意識感覺,腦子里混沌亂成一片,甚至睜著眼……眼前都是條條框框的朦朧模糊,臉皮子一疼……我模糊知道,那人皮已經(jīng)附到了臉上,一瞬蔓延……麻老頭兒咬牙念了句,“小子……忍住了,最后一疼!”
第二百零六章
逃走
嘴里的東西緩緩?fù)肆巳�,我睜開眼,眼前恍惚模糊了一片!
“來……來吧,一身……一身的疼我都扛過來了,最后一疼……嘿嘿……嘿嘿,來……來吧!”我嘶聲笑了一下,麻老頭兒側(cè)目皺了下眉頭,“陳家小子,這最后一疼,人皮伏在天靈蓋上,這……這疼,可比周身之上……疼的多,你……你可要憋住了一口氣兒��!”
“來……來吧!”我微然閉上了眼,睜眼一瞬,我強提神……硬生生的吸了一口氣,”來……動手!”
麻老頭兒瞅著,兩只哆哆嗦嗦的手爪子也安穩(wěn)了許多,兩指扶起那頭頂人皮,極為小心緩慢,一瞬……輕輕地覆蓋在我頭頂之上,這一瞬間,渾然一股子貫穿頭頂?shù)奶�,我整個腦子好像被瞬間撕裂了一般,當(dāng)下……一口氣兒直接嗆到了頭頂兒之上,我感覺……整個腦子都要爆炸一般,這一瞬間。.天昏地暗,聽覺,視覺,渾身剩下的直覺渾然散了一片,我……就像化成了一片虛無,毫無感知!
一瞬,最后的一丁點兒的頭皮貼到了腦瓜頂兒,最后綿延的一瞬疼,我嗷的一嗓子,一口氣兒渾然噴了出去,呃……一聲歇斯底里的爆響,好像這一口氣兒……都能直接轟開房頂兒!
這一晃……我渾然陷入一片迷蒙,似睡非睡……似醒非醒,這種感覺很奇怪,渾身沒了知覺,但感覺上……模糊卻有清楚的一瞬通明,我……我好像感覺到了什么,很模糊……但很真實,這一晃之間……僅僅就是一瞬,腦殼子一瞬的疼又一次撕裂腦子,一瞬……那股清明通亮,卻又模糊的感覺……渙然消散!
靜,死一般的寂靜,我迷蒙躺在那,周身之外……感覺整個世界都陪我靜了下來!
“好……好小子,你……你居然……居然撐過來了!”麻老頭兒戰(zhàn)戰(zhàn)兢兢,張嘴說話,幾乎都吐不出連貫的話兒,我迷蒙睜開眼,眼前一晃一瞬的明明暗暗,麻老頭兒臉上汗淋淋幾乎滴了水,一張老臉撇嘴一絲少有的笑,這一笑……豁然開朗!
“我……我居然……居然撐……撐過來了!”我強撐著一口氣兒,一句話,斷斷續(xù)續(xù),這一句話說出口,我仿佛用盡了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意識迷蒙,腦子模糊,完了……終于完了,兩只眼珠子迷蒙望了一眼,正要安然的閉上眼,可就這一瞬……忽然一晃刺眼的光,寒光……刀光,對,就是刀光,不好……有人突襲!
這一晃刀光爆閃,當(dāng)下,我驚得猛地一下睜開了眼,麻老頭兒一瞬也瞥見了那抹刀光,當(dāng)機立斷,猛地一把揮出去,噌的一抹血色,一柄飛刀當(dāng)即穿進了右臂!
有人……有人偷襲,那邪家一伙人……果然沒有善罷甘休!
“呃……!”麻老頭兒悶聲一嗓子,一瞬,嗖嗖嗖……一連串三道破風(fēng)略響,三道寒光……極快,破風(fēng)瀝血,我眼瞅著一晃光亮直接到了我眼前!
砰砰砰……三聲金鐵交鳴的脆響!
我眼瞅著一晃驚愕,這……是那種心驚膽戰(zhàn)的驚愕,三抹飛刀眼前一瞬,恍然一聲破風(fēng)勁弩,嗖嗖嗖……三把飛刀當(dāng)下被打了出去!
“在我面前飛刀奪命,是不是有點兒班門弄斧了!”沉悶一聲,我側(cè)目一望,四下竟是空無一人!
這破風(fēng)弩連著飛刀,一頓鬧騰,我當(dāng)下精神了,麻老頭兒一手按著右臂上的飛刀,一咬牙,噌的一手拔了出去,“有人……有人偷襲!”
一嗓子吆喝,當(dāng)下樓道里亂糟糟響成一片,猛地醫(yī)生開門,老古怪一頭闖了進來,但邁進了一瞬,當(dāng)下一揮手,“這里交給我,其他人都給我退回去!”
一聲罷,老古怪三兩步湊了過來,一晃身子擋在我身前,而這一瞬,四周沉寂寂的寂靜,老古怪沉聲一嗓子,“九斤兒小子,咋樣,你小子沒事吧!”三米之外,不知為何,他站在三米外護著,但卻未曾前進湊過來一步!
“沒……沒事兒!”我應(yīng)了聲,麻老頭兒側(cè)身擋在了前面,夜風(fēng)相愛,烈烈風(fēng)起,倆老頭兒死死把我擋在了身后!
一晃,靜……已經(jīng)是死一般的寂靜,老古怪側(cè)目愣了一瞬,撇眉頭問了一句麻老頭兒,“剛才,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人影沒漏,就來了兩輪飛刀,第一次,被我一手擋下了,第二次,被三道飛弩給打斷了!”麻老頭兒點頭一句!
“飛弩……”老古怪一愣,側(cè)目望了窗外一瞬,一側(cè)腦袋,撇上了墻頭兒三道飛弩,當(dāng)下,老古怪臉色一變,“機關(guān)弩,這……這是機關(guān)弩,陳家機關(guān)弩,陳家……難道真的來人了?”
老古怪撇眉頭愣了一瞬,我強提了一分精神,還沒來得及應(yīng)了句,老古怪當(dāng)下一搖頭兒,“不……不可能,不可能是他,絕不可能!”
我不知道老古怪說的那個他……到底是誰,但迎著幾抹螢火光,我瞅著那張臉……老古怪臉上……竟是少有的驚愕詫異,不過一瞬……也就眨眼的工夫,老古怪迅速收回了臉色,一點頭,“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機關(guān)弩在,那就錯不了是友人非敵,不管了1”
“趕緊著,屋子外面的,那東西扔進來!”老古怪吼了句,
當(dāng)下,門口亂糟糟一聲響,緊跟著一沓子?xùn)|西從外面拋了進來,一揮手,老古怪隨手一把接住了,當(dāng)下,那一沓子?xùn)|西一展開,我瞅著一怔,那張黑布……那竟然是一張黑布!
懷里兩抹銀針,老古怪一甩手,黑布揚起,兩抹銀針飛身把她定在了窗口之上,沿著窗口一瞬,一大張黑布,蔓延一卷,直接把我們幾個,卷在了一丈方圓的一片地界里!
麻老頭兒隨后一抹手,我看的分明,那是一張人皮面具,僅僅是一張面具,一揮手……輕盈的扣在了我臉上!
“好了……該進來的人,都進來吧!”老古怪沉聲一句,我眼瞅著門口,六七個人匆匆進了屋子,老古怪一撇打量過去,七個人……七個人屋里一列,我瞅著……大多數(shù)不眼熟的,但一抹眼光……那里面竟然還有沈驚邪,老古怪一甩手,屋子墻壁上的螢火符盈然熄滅,一瞬間……整個病房陷入了一片!
“九斤兒……看到了嗎,這些人都是陪著你演這場戲的,誰是主角……我不知道,誰是真正的陳九斤,我也不知道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條路……我們一群老骨頭給你鋪開了,到底該怎么走,走到哪,那就看你小子自己的了!”老古怪扯聲一嗓子,這一句……毫不避嫌,似乎……不光是在告訴我,更是在告訴那背后潛藏的之人,有人……窗戶之外,絕對有人!
這一聲吆喝未罷,我感覺著一只手忽然扶起了我,緊跟著一把包裹套在我脖子上,耳邊忽然輕附了一聲,“人皮換盡,半個時辰體態(tài)如初,能走能跑,但是……絕對疼!”
“等他說完了,不管何時,自選方向,各奔東西……記住,疼死不能說一句話,不能吭一下聲!”
聲音語罷,我微微一抬手,一股子蔓延的疼順著手指頭,猛地一下又竄到了渾身上下,疼……依舊是疼,但這種疼……相比起那股子撕心裂肺疼,不過是九牛一毛……差的是太遠(yuǎn)太遠(yuǎn)!
老古怪沉聲頓了一瞬,接著扯嗓子又是一頓吆喝,這一頓說的,剛開始還有點兒譜,說什么一路保重,一路小心什么的,可到了最后,純粹開始胡扯亂說,罵了我一頓不肖徒弟,龜孫子,接著又說讓我趕緊娶媳婦,他等著抱徒孫子呢,這一頓吆喝,越來越不靠譜,越來越扯淡,到了最后……我甚至懷疑,這丫的這一頓演講吆喝,是不是就在為我拖延那半小時的工夫!
一句、兩句,磨磨蹭蹭,我感覺……他至少說了有一刻鐘,半分不帶歇息的,說實在的,這拖時間……演戲演的也太差勁了點兒,現(xiàn)在……恐怕就是外面站一傻子,這一頓胡攪蠻纏的吆喝,也能看出個幾分破綻,可這……
一晃念頭未盡,一瞬……嗖嗖嗖,忽然一連串的破風(fēng)之聲,老古怪當(dāng)下猛地一甩手,啪的一聲打鬼鞭子抽的脆響,一嗓子吼出去,“娘的……我看你往哪藏!”
啪的一聲鞭子響,黑暗中一晃人影突現(xiàn),老古怪揚手一鞭子,當(dāng)下一嗓子吼出去,“趕緊著……九斤小子,快走!”
“快走……怎么回事!”一瞬間,我恍然傻了眼,忽然猛地被一把提了起來,耳邊一聲,“別出聲,跟我走!”
迷蒙蒙的一片黑暗,我看不清到底是誰,但那一抹掌心握著我手臂,熱乎乎的一股子踏實,一把扯著我,三兩步竄出了屋子,緊跟著一群人竄出來,我一撇眼色回望了一眼,當(dāng)下驚得我是七葷八素,一樣……都一樣,七八個人,竟是清一色……當(dāng)初那張陳九斤的臉!
“那些人……”我驚得一句,身邊一聲,“別出聲,別管他們……他說他,你是你,現(xiàn)在……沒有人知道你是誰!”
一句話,那只手緊拉著我向外跑了去,耳朵邊聽著病房之內(nèi),亂糟糟一陣打斗聲連成了一片,有人……一直有人,剛才那一頓亂七八糟的鬧騰,就是為了引出這個人,一晃,我忽然明白了老古怪的意思!
那人拉著我猛竄了幾步,這換皮不大點兒的工夫,周身之上,一層皮還鮮嫩的很,這猛地一跑,渾身上下……酸溜溜,酥麻麻的一陣子疼,但相比起換皮似的疼,無疑是輕松了太多太多!
三兩步一瞬,我感覺像是下了樓,但這層樓……卻是一直朝下,沒有拐外,沒有盡頭,跟著那晃人影一直跑了大半條路,忽然,那人一頓腳,“下面的路,就該你自己走了,陳家小子……咱們,就此別過了!”
第二百零七章
打更人
“等等,前輩……您是何人,還望報個名號,來日……”我一語未罷,那人一笑,“舉手之勞,別掛在心上了,至于我是誰,你不需多問,來日時機到了,你自然會知道的!”
“陳家小子,這恐怕是最后一次稱你為陳家人了,藏名匿姓之事,此事,莫要心存芥蒂,藏名并非退縮逃避,鋒芒內(nèi)斂,暗鋒藏刀,他日東山再起之時,或許會是你意想不到之功!”
“今日一別,前路莫測,這陳家名與你再無半點兒瓜葛,這以后的江湖路……可就要靠你自己趟了!那些老前輩的話兒,萬萬切記,山高路遠(yuǎn),江湖路長,人心險惡處……自要多多衡量!”
“陳家向來無庸輩,陳家小子……以后的路,保重了!”
”還有……出了這個門,揭了這張臉,以后……你再無名姓,你……就是你,也沒人知道你到底是誰!”
席滄桑老邁一句話,可這敞開了嗓子一說,聽得我當(dāng)下是愣傻傻的,熟悉,這聲音……似曾相識的熟悉,此人……我認(rèn)識,絕對認(rèn)識!
“等等……別走!“我驚聲一句,周圍漆黑一晃,一瞬冷風(fēng)飄過,我顧不得身上的疼,猛地朝前抓了一把,空空如也……眼前人,早就沒了蹤跡!
“前輩……前輩你等等!”我扯嗓子吼了幾句,那熟悉的聲音……在我腦子里一晃而過,“前輩……你等等,東大爺……是不是你,你等等,我有話要問你,等等!”
聲音在黑暗中回蕩,回應(yīng)我的……只有空蕩蕩的沉寂!
他走了,不,或許……他就在黑暗中看著我!
那絲聲音,很熟悉,包括黑影子自爆,邪老六暗殺時,那突如其來的援手,甚至于破飛刀的機關(guān)弩聲后,那沉甸甸的一句話,是他……都是他,潛伏暗處,但關(guān)鍵時候,不止一次的救了我的命!
的的確確,他讓我一晃想到了那一面之緣,卻又幾次救我命的東大爺,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但這一晃感覺……像,像極了!
不管他是誰,他能暗地里幫我,但未何……卻不肯露個真面目!
我茫然愣了一瞬,依舊是一片困頓,一踉蹌邁了幾步,空無一人,周圍黑漆漆的……像是染了一層黑墨,近乎伸手不見五指,黑暗中……我咬牙倒吸了一口涼氣,渾身依舊是忍不住火辣辣的疼!
我愣了幾秒,漆黑空寂,黑暗中……找不到半分方向感,我只能沿著剛才的方向走,走了十幾步,腳下一頓,一道屏障忽然擋住了腳,絕路,這居然是一條絕路!
我胡亂摸索了兩下,一晃,手掌被擋了一下,我順手一把翻過去,咔嚓……一聲細(xì)微響動,一挽手……一抹刺眼的亮兒!
門……這是扇門!
門開一瞬,我邁出去兩步,忽然猛地瞇上了眼,黑暗中沉浸太久,一晃光亮刺得晃眼生疼,閉眼一瞬,我微微睜開眼,眼前一晃,街道,月光,敲梆子一聲打更聲……
“這……這是哪?”我愣了下,我明明還在醫(yī)院大樓里,可這一道走出來,居然……居然到了個街頭小巷兒,我一回頭……藍(lán)磚青瓦,墻,身后……居然是一堵墻!
“門呢,怎么變成了墻!”我念叨了句,墻面上摸索了幾下,灰塵土屑,摸過去一手全是磚土渣子,一堵老墻!
“幻覺,難道是幻覺,剛才這明明是一扇門,怎么……“我愣神兒一瞬,瞅著眼前的青磚墻壁,這掉渣子的墻頭兒,恐怕少說也得有三五十個年頭了,剛才還是醫(yī)院青瓷磚白泥子墻,這一晃眼的工夫……居然成了一堵老墻!
我轉(zhuǎn)身子四下一望,深巷子小路,兩側(cè)圍墻三米開外,空冷,沉寂,這巷子里……悄然靜寂,連個蟲鳴鳥叫聲都聽不見!
不對,這巷子不對,我愣神一回想,從醫(yī)院大樓跑下去,這一道雖跑的不慢,但卻不消多大工夫,最多……也就十幾分鐘,可這十幾分鐘,莫名出了醫(yī)院不說,如今……居然還落到了個無名巷子里!
一瞬夜風(fēng),吹的我猛的一激靈,低頭兒一瞅,我當(dāng)下撇了嘴,娘的,這一溜跑過來,赤身裸體,光溜溜的光著屁股,小夜風(fēng)一吹……渾身連著鳥兒都是一哆嗦!
一晃,我猛地一下念頭,“糟糕,竹筒……小花旦兒,那竹筒還丟在病房里,還有小蛇……小蛇也在蠱妖那!”
這一瞬,我頓時抓了瞎,門口成了墻壁,我出來的路早就絕了,我這……我這該如何回去!
這慌忙一瞬,一摸脖子上挎的包裹,沉甸甸的,我心里一驚,一把拆開包裹,最上面兩件衣服連著鞋襪,我沒管這些,隨手一翻,下面一個陶瓷壇子,一口空熏竹筒!
我一把握起竹筒,猛松了口氣,空熏竹……小花旦兒還在,還好,還好,收拾包裹,這東西該是有人放進去的!
一口粗氣,我眼瞅著那口小壇子,一瞬驚愕,壇子……我這包裹里,怎么還會有個壇子!
一手捧起壇子,剛打開蓋兒,當(dāng)即一股子撲鼻的香味兒,我瞪眼一瞅,嚇了我一哆嗦,盈白盤旋一物,毫無動靜,小蛇……這是小蛇,娘的,聞著這香味兒,蠱妖那混蛋不會把它弄成腌肉了吧!
這一招架勢,還真驚了我個七葷八素,我一手吧小蛇提溜出來,小蛇歪著腦袋,軟趴趴的身子毫無生氣,半死不活,我一撇嘴,反手一把捏住小蛇七寸處,打蛇打七寸,七寸即是弱點,但又是心臟脈搏之處,一瞬……我摸在七寸處,平心靜氣,一絲絲極微弱的顫動,心跳……小蛇還有心跳,一瞬,我恍然松了口氣!
這一陣著急,我還真驚了一身冷汗,夜風(fēng)習(xí)習(xí),吹的我猛地一激靈,赤身裸體,大晚上……幸好街道巷子里沒人,不然,還不得當(dāng)成了變態(tài)!
我隨手抓起衣服,七手八腳往身上套,還別說……這一副近乎量身定做,量體而裁,身上一套,還是人模狗樣兒!
壇子和竹筒放好了,我俯身打理著包裹,底下一翻,迎頭兩把閃亮亮的刀鋒,殺豬刀剔骨刀……豬肉行當(dāng)?shù)膬砂鸭一锸絻�,緊接著,紅線串著七枚銅錢,其后,黃紙符篆,一些陰陽道兒上的家底兒!”
再往底下,厚厚一摞子書冊,陳家典籍,邙山還有蔣家的家伙式兒都在,另外……讓我眼瞅著一驚的是,這底下……還多出來厚厚一大半兒,這恐怕……少不了那些老前輩的東西!
這半夜三更,漆黑一片,我也來不及看,隨手往下一翻,包裹最底下……三個信封,赫然是厚厚一疊信!
“鐺……鐺鐺鐺,四更天了,小心火燭,提防盜賊!”
“鐺……鐺鐺鐺……!”
一聲打更敲梆子聲,我當(dāng)下驚得一愣,也顧不得細(xì)看,七手八腳,趕緊著收起了包裹里的東西,迎著巷子一頭望過去,黑漆漆的小巷子迎著一輪慘月,不遠(yuǎn)處……一處紅燈籠燈火光,敲梆子打更吆喝聲一連響,這地界,沒想到還有打更人!
火光隱隱滅滅,打更接連一響,我撇過一眼燈籠光,敲梆子打啰吆喝聲,依舊不斷,一直走到我?guī)酌淄猓冒鹱勇曇凰矓�,“天涯游行客,異地過路人!”
“您……您說我?”我忙是問了句,幾米外,打更人冷嗓子一哼,“除了你,這地界難道還有別人!”
第二百零八章
陰陽引路人
一撇眼神,那打更人朝前走著,迎著慘淡燈籠光,那老臉……讓我恍然一驚,眼神陰沉昏暗,面色木訥呆滯,整個人竟透著一股子死人氣,就這臉色……要么是大病初愈,要么就是要命不久矣!
打更老頭兒步伐不停,瞥眼瞅我一笑,”小子,到了這,那藏頭露臉的工夫,就收起來吧,哼哼,在這,這玩意兒……誰都騙不了!“
這一句話,我聽得一愣,一晃想起我臉上還扣著人皮面具,不過,我驚得是……他說的到底是人皮面具,還有那張我換皮的臉!
愣神一撇嘴,我伸手扯下臉上的面具,老頭兒步伐不停,走到眼前,撇嘴一抹意味深沉的笑,“這張臉……可是鮮嫩的很��!”
一聽這話兒,我微皺了下眉頭,這打更老頭兒不簡單,一眼……怕就看出了我這人皮的蹊蹺!
我兩眼珠子瞪著那雙死魚眼,四目相視一瞬,那老頭兒依舊走著,擦肩而過一瞬,撇嘴一絲陰笑,“走……還是不走!”
“去哪?我驚聲問了句!
“出了這,你愛去哪去哪,出不了這……你哪都去不了!”打更人一句話,抬腳繼續(xù)前行,腳步絲毫沒停過半分,緊跟著一聲梆子響,“愛走走,愛留留,此行一去不回頭!”
一言說罷,打更人抬腿朝前走,我趕緊跟了一步,”老人家,等等,您這話兒到底啥意思?“
“哼哼,話兒……沒意思,有意思的是路,若不信,那你就自己走吧!”打更人頭也沒回說了句,一直的朝前走,我略微愣了一瞬,咬牙還是跟了上去,這打更老頭兒,眼神刁鉆,話兒古怪,人更古怪,但我感覺……他倒不像有啥惡意。這巷子……我也看的出三分怪異,若真若他所在說,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路……到頭來,我還真可能出不去了!
抬腳兩步,我跟上了打更人,打更人步伐絲毫不頓,一直朝前走著,我跟著問了句,“老人家,這地界……到底是哪啊!”
“哼哼,為啥出不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能走出去!”打更老頭兒一句,眉目不轉(zhuǎn),打更敲梆子聲不斷,腳步三停一頓,倒是極有規(guī)律的很!
“別多想,別多問,別多聽……走你該走的路,別問你不該問的話兒!”
這神神叨叨一頓話,我聽著只撇嘴,這老頭兒……還真是奇了怪了,說話云山霧繞的,要說打更的,一般都是粗人,可眼下這老頭兒……說起話兒來一溜一套的,這言語……可不像是一般人�。�
側(cè)目瞥了他一眼,老頭兒目不轉(zhuǎn)向朝前走著,我亦步亦趨,身上的疼……這一路走過來,倒是減輕了不少,但這剛換的一身皮囊,終究是有點兒不舒服!
我跟這打更人一路走著,一路敲梆子打更聲兒響著,本來還不覺得咋樣,但這一路走來……走了一段兒,我心里一股子不對勁兒,開始緩緩冒了頭兒!
走了少說也有百八十米,這一道兒過來,街頭四下,我沿途四下望著,盡是一路的藍(lán)磚墻頭兒,而且……說來古怪的是,這一條巷子朝前,沿途路過的街頭巷口也不在少數(shù),可跟著這打更老頭兒,一直的卻是沿途朝前走,這一條巷子……好像蔓延走不到頭兒!
“咳咳……“我干咳了兩聲,亦步亦趨走著,這一路朝前走著,感覺著渾身不對勁兒,沿途四下撇過幾眼,那種感覺……只有靜!
靜……死一般的寂靜,這一道走過來,除了打更老頭兒敲梆子和吆喝聲,甚至連個鳥叫蟲鳴都不曾聽見半分,走到這……我心里忽然有了幾分冷森森的發(fā)毛兒,跟他走過來……這到底是對還是錯��!
走到這,我實在忍不住了,干咳了一嗓子,“咳咳……那個,那個老人家,您在這打更,干了多少年頭兒了!”
“這年頭兒……可是多了去了,一時半會兒,我也記不清了,讓我想想……想想告訴你!”打更老頭兒頭也不回來了句,敲梆子打更,依舊是往前走著,他說這想想……一想,可就三五十米邁出去了,我跟著走了幾步,心里是越走越不對勁兒,扭頭望了老頭兒一眼,“老人家……這巷子晚上可是很靜��!”
“心靜了,人靜了,這巷子……自然也就靜了,走吧……難得一靜!”老頭兒笑著一句,我聽著撇撇嘴,沒言語!
我伸脖子朝前一望,一路蔓延,黑漆漆的一片,這一眼望過去……竟是瞅不見盡頭的沉寂黑暗,我一皺眉頭,“老人家,咱這走了可是不近了,這條巷子……啥時候是個頭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