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祝今月想起來了。
這不就是當初鍥而不舍追過沈清淮好一段時間的高一小學(xué)妹嗎。
她居然在唯知工作，看上去還像是公司的高層。
如果沒記錯的話，她上次好像進過沈清淮辦公室，也就是說，沈清淮是知道她在公司的。
好嘛。
她在他面前提傅之望名字，他都要吃醋，自己倒是把當初的追求者招進來公司了。
大約是猜到她在想什么，姚菲朝她抬起右手，無名指上有顆顯眼的戒指：“別多想，我早就不喜歡他了，都結(jié)婚好幾年了，不然他不會讓我進唯知的�！�
祝今月有點明白他上次的感受了。
就是明知道他應(yīng)該和面前這位當年的小學(xué)妹沒什么，但心里還是止不住泛酸。
姚菲又說：“他們的會應(yīng)該還要開一段時間，你要不要去我辦公室坐坐，就在樓下幾層�！�
祝今月：“不用了吧�！�
她和這位小學(xué)妹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心里就算有疑惑，她也更愿意直接去問沈清淮。
“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我就不打擾你了�！�
說完祝今月就要往沈清淮辦公室走，卻聽姚菲忽然又再開口。
“你就不好奇他當初拒絕我的時候，到底跟我說了什么嗎？”
第69章
我那時也才十六歲
第69章
不同于頂層，
姚菲所在的樓層員工很是不少，祝今月同她走向她辦公室的這一路，都在不停受到各種注目禮。
姚菲笑道：“你別介意啊，
自從上次沈總戴著那個粉色印花口罩來公司后，
就在員工內(nèi)部引起了一番大討論，后來他又牽著你在一樓逛了一圈，
你們倆當時被偷拍的那張合照在公司各個小群里已經(jīng)輪轉(zhuǎn)了好多次，
沈總單身多年，忽然談起了戀愛，
大家對你都很好奇�！�
祝今月從小到大早已習(xí)慣了當別人的目光中心和議論中心，
并不介意這種不帶惡意的注視。
要是剛才在一起那幾天，她可能還會有點不好意思，但現(xiàn)在她就只關(guān)心一點：“我們倆還被偷拍這一張合照嗎，
好不好看？”
姚菲沒想到她關(guān)注點居然在這里，繼續(xù)笑著道：“你們倆的顏值，想拍得難看也難。”
祝今月好奇：“那能不能發(fā)給我看看？”
姚菲：“我沒存，
回頭我?guī)湍阋^來�！�
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過得很幸福，
面對她這個前追求對象的現(xiàn)任女朋友，
沒有絲毫不甘，提起沈清淮的時候，也不見半分介懷。
祝今月就也真情實意道：“那謝謝啦。”
姚菲：“小事一樁�！�
姚菲有間單獨的辦公室
祝今月進去后，
姚菲先給她拉了張椅子。
她在椅子上坐下，
聽見姚菲開口問她：
“喝點熱水行嗎，我辦公室里的咖啡、茶葉和飲料都被我老公收走了，
我這辦公室現(xiàn)在連招待人的東西都沒有�！�
祝今月不知道她老公為什么要把她的咖啡、茶葉和飲料收走，
但看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就感覺像是突然被塞了口狗糧。
“隨便都行，
你還是先跟快跟我講講他當初到底和你說了什么吧。”
姚菲笑著看她一眼：“我倒是有點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喜歡你了�！�
這么耀眼的長相，性格又是與生俱來的自信大方，卻又沒有這種出身常有的咄咄逼人的傲慢，就像她名字一樣，好似一顆皎月，明亮又奪目。
當初她作為追求者，尚且沒有考慮到沈清淮的境況，她這么一個有錢大小姐，卻比她更能體諒沈清淮。
要換作她是沈清淮，她大概也要死心塌地喜歡她。
姚菲也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我想想從哪里跟你說起啊。”
她沉吟片刻。
“就那天中午吧�！币Ψ普f，“你跟他買100杯奶茶那天中午，我回去后依舊不打算放棄，知道他下午還值班，就又去了一杯奶茶，到了店里才發(fā)現(xiàn)他跟人換了班，我感覺他是在躲我，就直接去了你們教室找他�！�
“等他出來后，我就跟他說，我很喜歡他，他躲我也沒用，我不會放棄的，在這次之前，他其實已經(jīng)拒絕過我很多次，態(tài)度堅定，但理由都挺婉轉(zhuǎn)的，很溫柔的一個人，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越發(fā)不想放棄，但那天下午我再次跟他告白后，他忽然換了說辭——”姚菲目光朝她落過來，“跟我說對不起，他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我有多喜歡他，他只會十倍、百倍地更喜歡那個人。”
剛才以這個由頭被她叫下來的時候，祝今月就已經(jīng)有預(yù)感那天他們的對話可能和她有關(guān)。
但真從姚菲口中聽到他當時那番話，她心口卻仍不自覺地緊縮了一下，就像被人用手輕輕掐了一把。
“我當時沒信，以為這是他又找了個委婉的、不傷的人的借口來拒絕我，畢竟他以那個條件，有喜歡的人應(yīng)該早追到了，我就跟他說，沒關(guān)系，我不介意，我可以等他放棄喜歡那個人——”姚菲繼續(xù)看著她，“然后他說，我愿意等他多久，他只會等那個人更久�！�
祝今月指尖倏然收緊。
姚菲接著說：“我聽完這句其實依舊沒怎么信，但他說完像是又有點后悔，忽然很認真很認真地拜托我，不要將他剛才的話說出去，他不希望給那個人造成任何困擾，他態(tài)度實在太誠懇，我這才終于有點相信�！�
“知道他有喜歡的人，后來又從同學(xué)那得知他家的具體情況，我那學(xué)期之后就再沒去打擾過他，再之后那個暑假，你應(yīng)該知道的，他家里出事，他轉(zhuǎn)學(xué)離開星南，再沒在學(xué)校出現(xiàn)過，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直到意外發(fā)現(xiàn)和他又考上了同一個大學(xué)�！�
“你應(yīng)該能想象到吧，他這樣的長相和性格在大學(xué)會有多受歡迎，高中有老師管著，追他的女生尚且數(shù)不勝數(shù)，大學(xué)追他的人更是如過江之鯽，但他拒絕所有人都是一個模板：對不起，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
“但他身邊從來就從來沒見到一個關(guān)系親近的異性，我聽說之后，就覺得高中應(yīng)該是被他騙了，我當時還是很喜歡他，就沒忍住也加入了追求他的大軍中，他這個人看起來溫柔，狠心也是真的，我鍥而不舍追了他一年，又還算是他高中學(xué)妹，連他微信號都沒能加上�！�
“他那時不進學(xué)生會，不玩社團，除了上課和跟原二他們參加比賽之外，大部分時間都忙得不見人影，我足足追了他一年，一點沒能打動他——”姚菲說到這忽然又笑了下，“反倒是打動他同學(xué)了�！�
祝今月一愣：“他同學(xué)？”
姚菲：“我老公是陸丞，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見過了�！�
祝今月輕輕“啊”一聲。
難怪她這次換了平底鞋，難怪剛才說她老公把她的咖啡、茶葉和飲料都收走了。
祝今月目光稍稍往下，落到她尚且十分平坦的小腹上：“你懷孕啦？”
姚菲笑著點點頭，手輕輕撫上小腹：“嗯，我懷孕了。”
“那你還好吧？”祝今月打量她兩眼，“上周末還聽說你不舒服去醫(yī)院了�！�
姚菲：“沒事，就是孕早期的一些正常反應(yīng)，陸丞大驚小怪，非要去醫(yī)院，還勞動沈總幫他出了趟差�！�
祝今月松口氣：“沒事就好�！�
姚菲：“對了，我們剛講到哪里了。”
祝今月提醒她：“說你打動他同學(xué)了。”
“哦對，沒打動他，倒是打動陸丞了。我就是那時候決定放棄的，我放棄的時候想，要是他口中那個‘從來沒人見過，也沒人知道是誰的’他喜歡的人真的存在的話，那他贏了，他的喜歡確實比我多十倍百倍，他也的確比我堅持了更久的時間。”
“他們大三的時候，沈總開始帶著陸丞和原二一起創(chuàng)業(yè)，陸丞也是從那一年開始追我的，他堅持追了我兩年，輪到我被他打動，那時唯知還只能算剛起步，我畢業(yè)后不想跟陸丞分開，也挺看好他們，就推了幾個大廠的offer進了唯知�！�
“我運氣好，也沒怎么跟他們吃苦，進去沒多久公司就很快出了第一個大爆款游戲，當時陸丞、原二和我們所有人都有些膨脹，只有沈總看不出半分高興之意。我當時還覺得是他穩(wěn)得住，有這樣的定心骨，我們才沒飄�！�
“但后來一個接一個游戲成功，他早遠超過了世俗意義上的成功標準，唯知也算是成功躋身行業(yè)金字塔頂端，他好像依舊不滿意，加起班來沒日沒夜的，帶病工作或出差也不是一次兩次，我其實一直沒明白原因，他自己并不是一個物欲高的人，既不像陸丞那樣對這個行業(yè)有狂熱的喜歡，也不像原二那樣一心鉆研在技術(shù)上。直到我從陸丞那得知他女朋友是你，又從原二那得知你的家庭狀況，我這才明白——”
姚菲目光這次長長定在她身上。
“他所做的這一切，應(yīng)該都是為了能配得上你。”
“他大學(xué)毫無顧忌地拿那同一個理由拒絕所有人，是因為你不在國內(nèi)，而他高中認真那樣拜托我不要說出去，是因為——”
姚菲定定看著她。
“他喜歡的人當時就在教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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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淮開完會回到辦公室，就看見祝今月低頭坐在沙發(fā)上，微卷長發(fā)從兩側(cè)垂落下來，半擋住那張瓷白漂亮的小臉，像是在玩游戲。
似乎是聽見了動靜，她將手機一丟，起身跑過來撲進他懷里。
沈清淮笑著把人摟住，剛想問她今天怎么又這么黏人，一低頭卻看見她眼眶又紅了一圈，眼里濕漉漉的，睫毛被打濕，一小簇一小簇聚攏。
他心口一緊：“怎么了寶寶？”
祝今月鼻間猶酸澀不已：“我見到姚菲了。”
沈清淮大概能猜到姚菲會和她說什么，頓時松了口氣。
他抬手給她拭去眼角淚水：“前天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嗎，也已經(jīng)為了我哭過一次了，怎么還哭？”
祝今月：“你前兩天又沒告訴我這件事。”
“性質(zhì)是一樣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一時沒想起來�！鄙蚯寤吹吐暫迦�，“沒什么好哭的，不哭了好不好？”
祝今月心口還被姚菲那番話壓得沉甸甸的，反駁道：“怎么就不重要了？”
“好，你說重要就重要�！鄙蚯寤吹皖^抵著她泛紅的鼻尖，繼續(xù)輕哄，“下次想起來什么再告訴你，或者你還有什么想知道都可以問我，我知無不答好不好？”
祝今月這才勉強忍住淚水。
沈清淮親親她眼角：“站著累不累，抱你回沙發(fā)坐著？”
祝今月悶悶“嗯”了聲。
沈清淮抱起她，走回沙發(fā)邊坐下。
祝今月順勢側(cè)坐在他腿上。
她心里確實還有疑問，就摟住他脖頸低聲問：“你當時為什么會告訴姚菲��？”
他明明很會拒絕人。
既然想瞞著她，那天下午大可以跟以前一樣，隨便用個什么理由去拒絕姚菲。
他也并不是會和追求者傾訴的性格。
沈清淮：“你還記得那天我給你那杯冰水嗎？”
祝今月對那天的事情至今都記憶尤深：“記得啊�！�
她還記得他小小氣氣只給她加了一塊冰。
“怎么突然提這個�！�
“因為我當時對你的喜歡就像那杯冰水�！�
沈清淮用手去描繪她的五官。
那天中午她闖進奶茶店，用一百杯奶茶當借口替他騙走姚菲的時候，他就很想這么做了。
想碰碰她，想親她，想告訴她他有多喜歡她。
“已經(jīng)滿得快要溢出來了�！�
快要滿溢的水亟需割開一個口子去傾瀉一點。
姚菲正好在這時候撞上來，她能保密最好，不能保密也可以用“這是他隨口編來拒絕她的借口”來推脫。
沈清淮指腹在她唇角停了停，而后將人緊緊拉進懷里抱住。
“今月，我那時也才十六歲�！�
是啊。
他當時再比同齡男生穩(wěn)重，也只有十六歲，就比她大了幾個月。
祝今月不禁也緊緊摟住他。
“沈清淮。”
“嗯。”
祝今月將臉埋在他肩膀上：“我覺得我可能那時候也對你有點好感�！�
不然她為什么要因為他沒告訴她有人在追他而不高興，異性好友本就不同于同性好友，分寸感要更強，他不告訴她有人追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不然她為什么明知道姚菲在奶茶店守著他，她還要跑過去打擾。
不然她為什么要找借口去把姚菲支走，雖然打著仗義幫忙的旗幟，說是想替他爭取一點學(xué)習(xí)時間，但她也沒問過他需不需要那點時間，萬一他更想和姚菲獨處呢。
抱著她的男人像是又突然卡了bug，足足僵了好一瞬，才不敢置信般問：“真的？”
“我不知道，奶奶當時剛?cè)ナ罌]多久，我完全沒往這方面想過�！弊＝裨绿ь^認真看向他，“但你對我來說，一直是最特別最特別的存在�！�
聰明人會犯傻。
向來巧舌如簧的人也會詞窮。
走夜路的人一直在追逐著月亮，卻發(fā)現(xiàn)他可能早已經(jīng)走進月亮心里。
沈清淮不知該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好偏頭去吻她。
祝今月緊摟著他脖頸，努力回應(yīng)著他的吻。
唇舌交纏與氣息交換間，不知道是誰嘗到了誰眼里的咸澀滋味。
完全不帶一絲情欲的一個吻，卻持續(xù)了很長很長的時間。
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才分開。
祝今月靠在他懷里平緩?fù)旰粑�，才終于想起今天過來找他的目的。
“沈清淮�！�
“嗯？”
“我想再去趟淺灣鎮(zhèn)。”
沈清淮點頭：“好。”
祝今月：“你都不問問我為什么又想去淺灣鎮(zhèn)就直接答應(yīng)嗎？”
沈清淮抬手幫順了順剛才弄亂的頭發(fā)：“你現(xiàn)在說想要星星我都會努力想辦法去給你摘�！�
祝今月唇角這才終于又翹了一下：“是嗎，那我想要叫沈清淮的那顆星�！�
沈清淮也彎了彎唇：“那你十年前已經(jīng)摘下了�！�
祝今月抱著他：“那沈清淮一定是一顆永遠明亮的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