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余愿扭頭看他,脆生生道:“那哥哥是十七歲!”
“嗯�!闭聲勍h方被點亮的天,“我們還會一起過很多很多個年。”
他會代替章雄和王如娟把余愿養(yǎng)到十八歲,乃至八十歲,有他活著的一天,他會竭盡所能地讓余愿平平安安地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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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艱難卻也平淡地過著。
上一個工程結束,章書聞跟著明叔去了另一個工地。他現(xiàn)在工作上手越來越熟練,再苦再累也從不抱怨什么,人又斯斯文文,工地里的老大哥都很照顧他,也愛跟他往來。
倒是明叔那個好吃懶做的侄子阿成時不時要挑釁一下章書聞,他仗著有明叔撐腰,做事橫沖直撞,工友們大部分時候都忍氣吞聲。通常情況下,章書聞也不會選擇跟他起沖突,頂多是把他的話當作耳旁風,聽過也就罷了。
他不想因為小人錯失這份他目前能找到的薪資最合心意的工作。
冬天過去后,天暖和了起來。
這日,章書聞接到了余愿的電話,原來是余愿下樓吃午飯的時候忘記把鑰匙拿出來,被鎖在了家門外。
章書聞還有幾堆沙石沒有過濾,脫不開身去給余愿送鑰匙,只好讓余愿過來找他。
“二路公交車�!闭聲勎⒋�,“到站了告訴我,我去接你�!�
他掛了電話,將鏟子鏟入沙石堆里,扯著脖子上的毛巾擦汗。
一旁的工友在抬鋼筋,手臂上的腱子肉暴起,問了句,“你弟要過來?”
章書聞笑了聲,“嗯,他鑰匙忘家里了�!�
“吃過飯了沒,要不要預給他盒飯?”
“不用,他吃過了。”
兩人正說著話,阿成晃蕩晃蕩走過來,嚷道:“還有那么多鋼筋沒搬呢,你倆還好意思在這兒聊天。”
章書聞和工友對望一眼,默契地沉默,沒跟狐假虎威的阿成計較。
只是等阿成走遠,有些年紀的工友忍不住罵道:“小兔崽子,早晚有天套個麻袋拖到巷子里打一頓.....”
章書聞低頭笑了笑,沒有搭腔。
第35章
余愿到的時候正好是工地的飯點。
空氣灰撲撲的,章書聞單手端著飯盒站在樹蔭里,和旁邊的工友說著什么。
余愿沒有見過這樣的章書聞——頭發(fā)亂糟糟的沾了塵土,還有被濺到水泥結成一絡一絡的,穿著長袖,袖口卷到手肘處,露出結實的小臂,皮膚上有被石子刮過的淺淡的劃痕,底下穿著最普通的工裝長褲以及一雙破舊的帆布鞋。
鞋子是在地攤買的,余愿也有一雙,二十來塊,這么便宜的鞋子,卻出乎意料的堅挺,章書聞已經(jīng)穿了小半年,只是有點開膠而已。
余愿怔怔地站著,像是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是來干什么。他只是看著滿身塵埃的章書聞,眼睛被蜜蜂蟄了似的,一種不明的情緒涌了上來,連眼尾都在發(fā)熱。
“你誰�。俊�
一道陌生的聲音打斷余愿的神游。他轉了下腦袋,好奇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阿成全名叫劉成,只是偶然路過隨口問一句,看清余愿的長相后一愣后,語氣一貫惡劣,“找誰?”
余愿不擅長跟人打交道,本能地覺得劉成讓他感覺到不舒服,抿了抿唇要走。
“跟你說話呢,你是聾子還是啞巴?”
余愿被劉成驟然拔高的聲音嚇了一跳,走得更快了。
章書聞很快注意到不遠處的動靜,看見劉成跟著余愿,眉心蹙起,繼而放下盒飯,起身快步往前走,喊:“愿愿�!�
余愿小跑著躲到他的身后,一只手捏住他的衣擺,是一個尋求庇護的動作。
追上來的劉成呵的一聲,“原來這就是你弟啊,我好心問他找誰他都不搭理,你也沒說他是啞的啊�!�
章書聞沉聲,“他怕生�!�
說著也不管劉成是什么反應,牽著余愿的手往一旁走。
劉成在后邊兒罵罵咧咧,眼神陰鷙地盯著二人的背影,往地面淬了一口唾沫,“長得不男不女的,什么東西.....”
章書聞把余愿帶到樹影下,低聲問:“他沒有對你做什么吧?”
余愿抬頭,伸手抹去章書聞臉側的一點污漬,他雖然什么都沒有說,但章書聞可以透過那對澄澈的眼瞳看出他的想法。
章書聞笑笑,“沒事的,洗洗就好了�!�
工友靠過來問:“阿成又怎么了?”
章書聞看余愿不像受驚的樣子,搖頭說沒事。
他不想余愿在這里多待,一來環(huán)境不好,二來他忙起來也無暇顧及余愿,便找出鑰匙放進余愿褲子的口袋,“我送你去搭公交車�!�
余愿仰頭看他。章書聞揉揉對方的臉蛋,在余愿開口前說:“聽話�!�
他的語氣不容置喙,余愿耷拉下眉眼,但還是點了腦袋。
走的時候劉成就靠在墻胚上盯著他們,章書聞凝眉摟住余愿的肩膀,有些后悔讓余愿來這一趟,低語,“以后不要再過來了.....”
廣城的夏天來得早,五月就有了熱意,到了六月,天氣預報的高溫預警就更是家常便飯。
今天是章雄和王如娟的祭日,距離他們離開人世整一年。恰逢周末,從不缺勤的章書聞破天荒在工地請了假,和余愿去骨灰存放處拜祭父母。
王如娟在世時從未收過花,章書聞無從探究她的喜愛,但猜測她大抵會喜歡向日葵這種迎陽而生的植物。花束并不大,但向日葵灑了水很新鮮,章書聞拉著余愿對著存放處上的照片深深鞠躬,把花留在了那里。
把余愿送往余家的那段時間,他連在夢里都不敢見亡父亡母,怕看到他們失望的眼神,更怕他們看見自己的無能。如今總算安定下來,他能夠把余愿帶到他們面前,跟他們說一句不必擔心。
但近來也不是沒有苦惱的事情。
上個月余愿的學校發(fā)通知要繳學費,章書聞特地去爾高見了余愿的班主任,懇求對方向?qū)W校申請他先繳納一半,九月開學時再將欠款補齊。
好在這并非沒有先例,學校也準許他這個請求。
章書聞已經(jīng)把手頭的存款都清算了一遍,這個暑假他都會在工地度過,薪資正好彌補上余愿學費的空缺。
說實話,章書聞并非沒有考慮過替余愿轉學,但實操性太弱。他甚至在一瞬間產(chǎn)生了讓余愿去康復中心的念頭,可這樣的想法還沒有成型就被他打散了,他忘不了當日在康復中心里余愿的眼神,更沒有辦法強迫余愿去不喜歡的地方。
再過一年,余愿中考,又是一件需要煩惱的事情。以余愿目前的成績,要考上一個不錯的高中絕非易事。章書聞上網(wǎng)查了很多資料,甚至到有關自閉癥的論壇里發(fā)帖詢問,不是沒有正向回答的,但得到的大部分答案都讓他有種被潑了冷水的感覺。
好一點的期盼,余愿可以先上職高再上大專,壞一點的打算,也許余愿就止步于此了。
暑假很快到來。
章書聞每天六點半出門,工地的工作是固定的,此外還有在奶茶店或者餐飲店的兼職,忙起來的時候要將近凌晨才能到家。
他自以為身體已經(jīng)適應了這種高強度的生活,但還是在某個橙色高溫預警的天氣里中了招。
起先只是覺得有些胸悶氣短,漸漸的視線也開始模糊,感官一點點退化。工友在他面前說著什么他都聽不清,耳朵里嗡嗡響著,倒下的那一刻他來不及反應,整個人直直地栽到了沙堆里。
周遭鬧哄哄的,兩個工友合力把他抬到陰涼處,往他臉上身上潑了些涼水,他還是迷迷糊糊,整個人輕飄飄的,像是魂魄在天上游蕩。
“誰有書聞弟弟電話,讓他弟來接吧�!�
章書聞勉力從混沌的意識里抽出一點清明,啞聲,“不用.....”
工友拗不過他,又有工作在身,給他塞了瓶礦泉水,“那你先在這里緩緩,舒服點就回家去吧,包工頭回來我會跟他說的�!�
章書聞道了謝,靠在墻面閉眼休憩。他覺得自己像是被拋進了海面,顛簸得厲害,口腔里也不斷分泌出清液,忽而之間一股酸氣從胃里竄上來,章書聞彎著腰哇的吐出些許酸水,腐臭的氣味讓他感到陣陣惡心。
吐出來之后倒是舒服許多。
今日的任務是完成不了了,章書聞只得提前回家去,他在附近的藥店買了盒藿香正氣水,坐在混雜著皮革味和汗臭味的公交車,胸口又是被放進洗衣機里似的攪個不停。這樣的情況下,他無暇注意周遭的動向,自然也就無法發(fā)現(xiàn)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一路尾隨他到了出租屋樓下。
余愿一聽到門外的聲響就警惕地豎起耳朵。
章書聞在家里的桌子上擺了個電擊棍,教會余愿怎么使用。余愿一點兒沒有猶豫地拿著電擊棍站到了雜物后,滿臉戒備地盯著屋門,等見到門外的是章書聞,驚喜地微微張大嘴巴,“哥哥.....”
章書聞蒼白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是我。”他走過去,將電擊棍放回原位,獎勵般地揉揉余愿的腦袋,“做得很好,下次有人開門也要這樣。”
余愿重重點了下腦袋,用疑惑的眼神詢問章書聞今日怎么這么早回家。
章書聞撒了小謊,“工地放高溫假。”
說著隨手將被汗染濕的衣服脫下來。他又長高了些,十七歲就已經(jīng)一米八出頭,寬肩窄腰,背脊和腹部附著著恰到好處的肌肉,一舉一動間像是延綿起伏的山脈,兼具力量與美感。
兩人是兄弟,章書聞又一直把余愿當小孩子看待,換衣服的時候沒什么好避諱的,可換好衣服回身,他才發(fā)現(xiàn)余愿一直在盯著他。章書聞好笑道:“怎么了?”
余愿搖搖頭,不知道為什么覺得屋子更熱了。等章書聞去沖澡的時候,他走到玻璃缸前給元元喂龜糧,很不解地小聲嘀咕著,“不一樣......”
大抵是獅子和綿羊兩種動物的區(qū)別,使得哥哥早一步比他長得高大。
章書聞又開了瓶藿香正氣水服下,卻依舊沒能驅(qū)趕腦子里的混茫,他把自己收拾整潔才躺到床上去,沒有蓋被子,用手臂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多時,床的另一側也陷下去,是余愿也上了床。
老式風扇對著兩人的方向吹,章書聞又冷又熱,額頭和頸子出了一層細密的汗,難受得悶哼了聲。
他下頜線繃緊,微微仰著腦袋,突起的喉結滾動著。湊上去的余愿出神地看著他的喉嚨,出于想替章書聞擦汗的想法,輕輕摸了上去。
溫熱的指腹碰到章書聞的喉結,如此私密的部分被觸碰讓章書聞的身體本能一僵。他握住余愿的手,睜開微紅的眼,低聲,“睡覺,別亂動�!�
章書聞的聲音因為中暑夾雜著些沙礫般的沙啞。
余愿側著身子貼了上去,把腦袋枕在了章書聞的手臂上,呼吸如同羽毛般拂過章書聞的頸側。這樣親密的姿勢數(shù)不勝數(shù),誰都沒有覺得這是不尋常的,章書聞自然而然地抱住余愿,對方在夏日滾燙的身軀像是一個熱烘烘的暖爐,緩解忽冷忽熱給他帶來的不適。
“睡吧�!彼f。
第36章
今日領導來工地視察,下工很晚。
施工照明燈代替火熱的太陽點亮每一張布滿灰塵的臉,章書聞和工友合力將鋼筋幫到吊機下,抬頭看著鋼筋一點點被拉到高空,頂光像是火一樣流進眼睛里,令人產(chǎn)生一種被灼燒的刺痛感。
“大家今天都辛苦了,下班吧�!�
工人沸騰起來,邊用毛巾擦著汗邊嘻嘻笑笑說著什么。這些男人許多都是外地來的,年紀不一,孤家寡人的有,娶妻生子的有,但腦子里除了賺錢就是裝著那點下三流的事情,幾人推推搡搡,說的話也越來越不堪入耳。
章書聞?chuàng)Q掉汗?jié)竦囊路蛛S意洗了把臉,剛想走,幾個工友神神秘秘地挨過來,“哥帶去你個好地方�!�
章書聞大多數(shù)晚上都有兼職在身,下了工就馬不停蹄地走,除了在工地外跟工友的交流并不多�,F(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他想快點回家陪余愿,但工友卻很熱情地攬過他的肩,“走吧走吧,保管你不會后悔�!�
章書聞之后還得繼續(xù)在工地干活,這些工友平時待他也挺不錯的,他猶豫了下,到底沒有拒絕,只是問了句,“去哪兒?”
男人嘿嘿笑起來,“到了你就知道�!�
他們從飄著灰塵的工地里出來,繞過一條黑麻麻的小巷,這里沒有路燈,光從未關嚴實的老房子里透出來,給黑夜披上一層朦朦朧朧的白衣。
不多時,章書聞就見到巷口似乎站著人。他正想詢問,耳側卻聽見了些聲響:喘息聲和嬌吟聲混雜在一起,在這寂寥的巷子里尤為清晰。
他頓住腳步,不肯再往前了。
“大哥,兩百走不走?”巷子里忽而鉆出個婀娜的身影,攀住了某個工友的肩。
章書聞看清了女人的臉,化著濃艷的妝,嘴上涂著大紅色的口紅,穿著緊身低胸裙,姿態(tài)大膽奔放。注意到他的目光,嬌嬌地朝他拋了個媚眼。
女人說話有點口音,巧笑著,“好帥的小哥,你有點面生,第一次來吧?看你長得這么好看的份上,我可以給你打個折�!�
工友一把將章書聞推出去,嘻嘻笑道:“怎么樣,還沒開過葷吧?今兒個哥帶你見見世面,你喜歡哪個,隨便挑,哥給你出錢�!�
章書聞已經(jīng)反應這兒是什么地方,他躲過女人伸過來的手,嚴肅道:“我先走了�!�
工友攔住他,像是覺得他很不識好歹,“大家都是男人,來都來了就別假正經(jīng),你要是覺得害羞,我們哥幾個替你保密就成了。”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里既有調(diào)侃也有起哄。
章書聞臉色實在算不上好看,眉目冷凝如霜,義正言辭道:“秦哥,很晚了,我弟弟還在家里等我。”
“你這小子,怎么這么犟呢?”工友不悅,“咋了,你是瞧不起我們?大家出門在外,有點生理需求很正常。”
其余工友紛紛勸道:“等你嘗過了就曉得這兒的好處了,過了今晚,你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巷口里的聲音越發(fā)高昂,一陣后,又猛地消停下去。
空氣里漂浮著難以言喻的氣味,章書聞不由得屏住呼吸,已經(jīng)有工友對女人上了手,他別過臉,不想跟他們再糾纏,抬步就走。
恰好巷子里完事的男人邊穿褲子邊走出來,兩人借著微弱的光打了個照面,竟是劉成。
“喲,”劉成夸張地拔高聲調(diào),“這不是好好學生章書聞嗎,怎么也學我們這種下等人出來找雞��?”
難聽粗俗的言語讓章書聞的眉心緊緊蹙起。
他沒有搭理劉成的話,快步地將工友等人甩在身后,等走出巷口呼吸到新鮮空氣,才猛地深吸一口氣。
章書聞聽說過有些工人下了班后會去招嫖,但他沒想到平時看起來憨厚本分的工友們也是如此,甚至還將他帶到了暗巷里去。一想到方才那些粘膩的聲音,他就一陣反胃。
章書聞今年已經(jīng)十七歲,也懂得人有欲望是常情,但如果要通過這種低級的方式才能證明自己是所謂的真正的男人,那未免也太可笑也太可悲了。
晚上十點多,章書聞開了家門。
余愿如同往常一般上前迎接他,他下意識地避開,讓余愿張開的雙臂抱了個空。
看著余愿暗淡下去的眼神,章書聞笑了聲,“沒不讓你抱,等我洗完澡,好嗎?”
在他眼中的余愿是干凈清澈的,哪怕他沒有做什么事情,也不想讓余愿沾染到他在暗巷里無意黏上的污濁。
只是章書聞還是低估了巷子里所發(fā)生一切給他帶來的沖擊力。
那天晚上他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夢,夢里什么都沒有,他像是被關進了一個墨水盒里,四周烏漆嘛黑,只有此起彼伏的喘息聲延綿不絕。
一道清脆的聲音像是光一般照了進來,“哥哥�!�
章書聞猛地睜開眼。
屋子里悶熱如爐,他睡得滿身熱汗,胸膛劇烈起伏著,呼吸都是滾燙的。
余愿比他先醒一步,已經(jīng)坐了起來,眼帶好奇地看著他。
順著余愿的目光往下望,章書聞看見了自己略洇出了水跡的褲子。
尷尬、難堪如風雨般打在章書聞的臉上,他疾速翻身下床進了衛(wèi)生間。
章書聞連衣服都沒有脫下來,打開花灑兜頭沖了一身冷水,燥熱的軀體逐漸降溫,他的大腦也慢慢恢復冷靜。
只是正常的生理現(xiàn)象,他本不必如此慌亂,可當看到這一幕的是余愿,一種深深的自我厭棄便從心底涌了上來。
章書聞揉揉腫脹的眉心,等出衛(wèi)生間時已經(jīng)收拾好了情緒,臉上又是如常的沉靜。
余愿還坐在床上,歪了下腦袋望著他。
章書聞輕咳一聲,罕見的難于啟齒,“每個人都有的生理反應.....”
余愿卻比他坦蕩得多,語出驚人,“我知道,生物課學過,是遺.精。”
從余愿的神情里看不出羞恥與窘迫,他只是在闡述一個現(xiàn)象,只不過當主體是章書聞時,會讓他的好奇心便達到了頂峰。
章書聞頓時有些啞口無言,半晌才嗯了聲,翻過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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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過后,章書聞如期將余愿欠的學費補齊。
解決了這一件梗在心頭的大事,還沒等章書聞緩一口氣,一場風波毫無預兆地向他襲來。
起先只是一些風言風語,但他向來人品端正,相信的人并不是很多,可隨著一張照片的流出,似乎坐實了他有不正當?shù)男袨椤?br />
照片不算清晰,昏暗的小巷子攏住他的背影和一小片側臉,可他的外貌太出眾,只要是見過他的人都能通過照片認出他。而這條巷子又是臭名昭著的紅燈區(qū),章書聞出現(xiàn)在那里的目的不言而喻。
學校的學生都知道章書聞和弟弟相依為命,每天有打不完的工,過得很清苦。可他們也聽說過太多的骯臟事情,他們也熟記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老話,一個從來不被詬病的三好學生突然出了這樣的事情,很顯然會成為茶余飯后的談資——人們似乎非常熱衷在一份干凈的履歷上潑墨點。
陳永樂第一時間找到章書聞,義憤填膺,“誰再胡說八道我陳永樂第一個跟他過不去。書聞,你別擔心,清者自清,我就不信他們還能硬把這些骯臟事安在你頭上�!�
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章書聞就猜到是誰偷拍的,他沒有瞞著陳永樂,把那天的事情如實告知。
陳永樂一握拳,“吃飽了撐著的王八羔子!”
兩人說著話,同學來傳班主任讓章書聞去辦公室。
教室里驟然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看著章書聞,他沉眉冷目地起身,在各色的目光里挺直著背脊走出去。
陳永樂跟上,故意揚聲道:“書聞是什么樣的人大家有目共睹,難道路過那兒就能代表什么嗎,我七班的路過三班也不見得我就是三班的人.....”
章書聞感激地朝他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