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有人相信章書聞，就有人不信章書聞。協(xié)華很注重名譽，章書聞作為曾經(jīng)用來招生的優(yōu)秀學(xué)生，被造謠嫖.妓，這件事的性質(zhì)還是很惡劣的。
班主任苦口婆心，“老師認(rèn)識你這么久，當(dāng)然相信你沒有做錯事，學(xué)校會處理的，但是你要答應(yīng)老師，最近不管同學(xué)們說什么都不要跟他們起沖突�！�
這個年齡段的少年沒有成熟的辨別能力是再普遍不過的事情，章書聞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靜待風(fēng)波平息。
換句話說，他要忍下這些閑言碎語。
章書聞抿抿唇，頷首。
學(xué)校選擇保住章書聞，竭力將這件事給壓了下來，禁止學(xué)生私下傳播照片，但章書聞還是好幾次無意中看見自己的照片被人P了圖四下轉(zhuǎn)發(fā)，用詞不堪粗俗，煞有其事。
他很想不予理會，可人言可畏四字重若高山，異樣的目光也時不時投射在他身上，他不再擁有好學(xué)生的光環(huán)，巨大的落差讓他驟生一種虛無感，就好似他生來就得在青天白日下被人審判。
章書聞依舊上學(xué)、到工地上工、做各種各樣的兼職，他的生活沒什么不同，卻又翻天覆地。
唯一讓他感到慰藉的是，每當(dāng)他回到家都能見到余愿興沖沖的笑臉。
世間紛紛擾擾，唯有這間狹小到挪不動腳的出租屋是章書聞最心安的歸宿。
第37章
章書聞被謠傳去紅燈街的事情持續(xù)發(fā)酵了兩個多星期才逐漸平息。
只不過這件事到底給章書聞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從前他在大家眼中是近乎完美的形象，而今卻有不少人帶上有色眼鏡看待他，甚至于有幾回還有學(xué)生組隊假裝路過工地，鬼鬼祟祟地躲在樹后看推著搬磚車走過的章書聞。
隱藏得再好，那種帶著窺探、打量的眼神依舊像滾燙的沸水般淋在章書聞的身上，灼皮不溶骨。
章書聞未必不知道那些人是帶著怎樣的心態(tài)前來偷窺灰頭土臉的自己，他也并非圣人，能做到全然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可自力更生沒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充其量他只是不喜歡將自己狼狽的一面呈現(xiàn)在別人面前。
他跟劉成的關(guān)系愈發(fā)惡劣了。
在老街的照片是誰拍的根本無需細思，這個世界上就是會有很多莫名其妙散發(fā)惡意的人，哪怕你與他無冤無仇，他也非要給你使上一絆子。
章書聞并沒有找劉成理論，跟那樣的人扯上太多的關(guān)系只會沒完沒了。
劉成卻把他冷處理當(dāng)作了膽小怕事，全然沒有因為造謠而有半分的愧疚，反而更加的囂張跋扈，動不動就提那日在老街的事情，嘲諷章書聞假正經(jīng)，是偽君子。
章書聞把對方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并不代表會忍氣吞聲。
在一次活水泥時，劉成又口出穢語，章書聞什么都沒有說，直接提起一桶稀泥潑了過去。
工地里偶爾也會出現(xiàn)打架斗毆的情況，眾人也苦劉成已久，但礙著阿明的身份無人敢正面跟劉成起沖突，沒想到最后竟然是溫文爾雅的章書聞出了手。
因此當(dāng)暴怒的劉成要沖上來跟章書聞動手時，工友都默契地圍上來拉偏架，嘴里念叨著，“書聞肯定是不小心的，消消氣消消氣。”
“阿成，你比書聞大五六歲呢，別跟他一個小孩計較。”
“快去洗個澡，這一身的水泥.....”
劉成哪能看不出來這些人的偏心，惡狠狠地等著章書聞，手一指，“你等著。”
等劉成一走，工友都噗嗤地笑出聲，夸章書聞有膽量，笑過后就是憂心，“別怪我們沒提醒你，阿成的心眼比針孔還小，小心他事后報復(fù)�！�
那晚上過后，幾個覺得章書聞不識好歹的工友冷落過章書聞一段時間，但人都是有兩面性的，現(xiàn)在他們跟章書聞同仇敵愾，又是哥倆好了。
不出意外的話，章書聞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得跟他們共事，因此也不想跟他們把關(guān)系鬧得太僵。再加上他現(xiàn)在徹底跟劉成鬧翻，這些工友卻依舊選擇維護他，一碼事歸一碼事，他不會與他們深交，但也不能過河拆橋，更做不到把別人對他的好當(dāng)作理所當(dāng)然。
章書聞笑笑，“我會當(dāng)心的�！�
工友見劉成沒有再來找章書聞麻煩，紛紛又投身到工作里去。
日子像流水一般潺潺地過著。
余愿對近來發(fā)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章書聞把他保護得很好，他不必去接觸那些陰暗面，只需要按照章書聞的要求，每天乖乖地匯報自己的行蹤。
什么時候到學(xué)校、什么時候放學(xué)、在家時都干了些什么、晚飯有沒有按時吃、一天給繪本填幾頁色.....這些瑣碎的小事都在章書聞的關(guān)心范圍內(nèi)。
余愿天性遲鈍，升上初三后，雖然依舊偏科，卻不像其他同學(xué)那般焦慮。
他在學(xué)校的生活大同小異，今天到校后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平時同學(xué)們不會專程去注意他，但他踏入教室的那一刻起，本來喧鬧的環(huán)境突然安靜了下來。好在余愿向來不怎么注意周遭的動向，也并未在意這些變化，他跟往常一樣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拿出課本早讀。
只是他不主動去感知外界，卻也要被動地去接受信息。
下了早讀后，班里最流里流氣的學(xué)生一把摁在了余愿的書本上，余愿不得不抬起頭來看他。
他的座位前站著幾個男生，其余的人都好事地望過來。
“余愿，你哥是不是叫章書聞，在協(xié)華讀高二？”
在別人的口中聽見哥哥的名字，余愿的眼睛一亮，緩慢地點了下腦袋。
“我就說是吧！”男生激動地轉(zhuǎn)過身跟同伴搭話，又雙手撐到余愿的書桌上，壓低聲音問，“你哥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余愿困惑地眨了下眼睛。
“他平時都不說話的，你問他能管什么用，你給他認(rèn)照片不就行？”
“對哦！”
男生把手機懟到余愿的眼前，“是不是你哥？”
屏幕上的照片，章書聞高挑頎長的身軀一半隱在黑夜中，一半落在幽微的銀光里，流暢的下頜線緊繃，像是出鞘的刀，也像月色下的雪，孤傲清寂，仿佛這世間的喧囂都與他無關(guān)。
余愿只看了一眼就微微張了唇喃喃，“哥哥.....”
“真是你哥！”男生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聲音異�？簥^，“所以你哥真的去老街那邊了嗎，他帶你去過沒有？”
余愿全心思都在章書聞的照片上，壓根沒聽男生說什么，他想伸手去摸一摸屏幕里孤獨的身影，男生卻已經(jīng)將手機收回。
“余愿你知道嗎，你哥現(xiàn)在可出名了，我們幾個群里都在討論他......”
“說呀，他到底有沒有帶你去過？”
余愿這才慢悠悠地問：“去哪里？”
男生不懷好意地笑，推搡來推搡去，才說：“老街啊，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十五六歲的少年，處于好奇心最旺盛的階段，對性更是有著蓬勃的探索欲，似乎覺得懂得越多，就能夠比同齡人成熟得更多。這種毫無意義的攀比心理會驅(qū)使著他們打開潘多拉魔盒，有時候更會釀下大禍。
余愿懵懂地望著他們。
男生清清嗓子，拿手肘捅了下同伴，“看他這樣應(yīng)該沒去過吧，沒意思，走了。”
幾人嘻嘻哈哈地回到座位，圍在一起興致勃勃地談?wù)撝裁础?br />
班長嫌惡地說：“余愿，別理他們，真討厭，我待會就告訴老師他們.....”她似乎是找不到合適的措辭，頓了頓，“反正我要告訴老師�！�
余愿滿心思都放在了照片里章書聞孤清的背影上，他若有所思地抬筆，在本子上一筆一劃地寫下章書聞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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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烈鳥被余愿涂了藍色。
他聚精會神地涂畫，彩鉛跟白紙摩擦發(fā)出沙沙聲。
手機叮的一聲傳來短信，余愿迫不及待地拿起來查看，是章書聞?wù)f自己很快就到家了。
近來哥哥待在家的時間越來越短，他有點失落地垂下眼眸，也沒有了涂色的心情。
元元比剛接回來時長大了很多，已經(jīng)有余愿一個手掌心大。余愿捏住它的龜殼把它抓起來，盯著它堅硬的鼻孔看，湊近，“元元，想哥哥.....”
到底是元元想哥哥了，還是愿愿想哥哥了，不言而喻。
余愿從玻璃瓶里拿了片泛黃的落葉蓋在巴西龜?shù)纳砩希此鼡潋v著爪子鉆出來，微微彎了眼睛。
樓道里傳來腳步聲，外頭的人似乎到了這一層就不再往上。
余愿以為是章書聞回來了，但沒有鑰匙聲，他疑惑地走到門口，外頭安安靜靜的，一點兒聲響都沒有。
于是他慢慢地跪在地上，彎下身體往門縫外看，見到了一雙沾了泥土的球鞋。
是誰呢？
球鞋在門口站徘徊了一會兒，期間樓道又傳來新的腳步聲，球鞋才一溜煙不見。
一只找錯家門的臟兮兮的老鼠。
余愿又被玻璃缸里的元元吸引注意力，爬起來給元元喂小蝦干，將那只灰老鼠拋諸腦后。
翌日是周六，章書聞一早就得起床上工，回到家洗完澡就關(guān)燈歇息。
余愿好不容易等到哥哥回家，終于得以問出盤旋在心頭一日的困惑。他半支起身體，望著陰暗里俊秀的眉眼，期待地問：“哥哥，你什么時候帶我去老街？”
章書聞登時睜開眼，一把將燈打開了。
驟然亮起的光線刺得余愿緊閉眼睛。
“你聽誰說的？”
章書聞的聲線冷冽，帶著不易察覺的怒意。
余愿縮了縮肩膀，卻被章書聞一把擒住。
章書聞追問道：“誰跟你說的這些？”
握在余愿肩膀上的雙手越收越緊，甚至讓他感覺到了疼痛。他見到章書聞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像是被最在乎的人見到自己不愿意剖開的骯臟一面，連唇角都抿緊了。
余愿心臟不安地咚咚跳，張了張嘴，晃晃腦袋。
章書聞咬牙，“我在問你話，你不要總是搖頭�！�
他想到很久以前，余愿在學(xué)校里被人欺負(fù)，王如娟也是這般追問，卻始終得不到余愿的回答。
那時他在同情王如娟，而今他也感同身受。
“愿愿�！闭聲劯亩孀∮嘣傅亩洌澛暤溃安灰犓麄兊�.....”
他可以忍受外界的流言蜚語和旁人對他詆毀，卻無法承受余愿對他有一丁點的懷疑，怕余愿也把他當(dāng)作那種齷齪不堪的人。
余愿眼里威風(fēng)凜凜的雄獅忽而在一瞬間變得奄奄一息，好似隨意一陣風(fēng)就能讓章書聞輕易倒下。他不想見到哥哥這么頹然，伸出雙手擁住了章書聞的背脊，于是那道總是強撐著挺直的脊梁便彎在了余愿的懷里。
章書聞把額頭抵在余愿的肩頭，沉聲說：“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要問，也不準(zhǔn)去，更不要相信任何人口中的我�！�
余愿慢慢道：“哥哥去哪，我去哪�！�
章書聞抬起臉來，不容置喙道：“我不讓你去的地方，誰帶你去都不行�！�
余愿黑瞳倒映著哥哥認(rèn)真的神情，半晌，紅潤的唇微張，“好�！�
得到余愿的保證后，章書聞的神色才有所松動。他揉揉余愿的臉頰，心里有塊地方微微拉扯著。
他要余愿永遠地躲在他的身后，只感受清風(fēng)與明月，只擁有笑容與歡樂，而那些污穢的、上不得臺面的，有他一個人去面對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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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書聞（冷漠臉）：我三次元的媽，你其他鵝子過得都不錯，怎么就我條命苦過苦瓜？
我：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書聞（微笑）：愿愿，咬她。
愿愿（狠狠一口）：嗷嗚——
微.博：青.春.與.光.呀.刪.符.號.搜
第38章
章書聞被誣陷的事情傳到章小月耳朵里時已經(jīng)接近尾聲，還是鄭智道聽途說告訴她的。
她的聯(lián)系方式早被章書聞拉黑，無法電聯(lián)，只好到協(xié)華的校門口見章書聞。
姑侄二人距離上回見面已經(jīng)是半年前的事了，章書聞依舊對她禮貌疏離，在她再次提出要章書聞和余愿搬回鄭家時毫無意外地得到了章書聞的拒絕。
“你年前給的紅包我拿去繳愿愿的學(xué)費了�！闭聲勂届o道，“就當(dāng)補上當(dāng)時阿姨的那筆賠款，我替愿愿收下了�！�
其實章小月給的只不過是杯水車薪，但總歸聊勝于無。
章小月誒誒兩聲，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她看著已經(jīng)比她高出一個頭有多的章書聞，欣慰道：“你現(xiàn)在真是比以前長高了不少。”
章書聞?wù)f：“我還有事要忙，我先走了�！�
“好好�！闭滦≡乱才碌⒄`了他的事情，躊躇著，“姑姑相信你的為人，那件事過去就過去了，你放寬心。”
她目送著章書聞走遠，才想起來褲兜里本來要給章書聞的五百塊錢沒給出去，等她匆匆忙忙追上去的時候，章書聞已經(jīng)上了公交車，連個人影都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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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天高氣爽，風(fēng)帶著微微的涼意。
工程要求在年前完工，近來活計很多，因此工友們都加班加點起早貪黑。章書聞辭去了晚上的兼職，每天都撲在工地里，月底算帳時一合計，薪資比以前多了近千，一切似乎都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章書聞到工地?fù)Q下校服，已是暮色。
工友們迅速地扒完飯，把新發(fā)的棉質(zhì)手套遞給章書聞，“你那雙都破洞了，給，換一雙�！�
章書聞接過，將校服整整齊齊地疊好收進書包里。有個工友調(diào)侃道：“讀書人就是講究，我兒子再過一年就上初中了，成天拿著手機不肯放，我都怕他到時候沒書讀，跟我一樣到工地板磚�！�
章書聞的動作微頓，記憶里父親佝僂的身軀浮水一般地飄了上來，印象中似乎也有人在他耳邊說過類似的話。
他笑笑，學(xué)著父親的口吻，“不管成績怎么樣，他開心是最重要的。”
工友搔搔腦袋，連聲應(yīng)是。
幾人投入到工作里，不一會兒頭發(fā)上臉上就都是灰土。
期間不知誰問了一句，“阿成去哪兒了，下午不是還看見他嗎？”
“誰知道？”有人嬉笑著說，“說不定又找老相好去了。”
幾人發(fā)出一陣心照不宣的笑聲。
章書聞沉默地干著自己的活，不參與他們充斥著隱喻的談話，將近七點時收到余愿報平安的信息。
“吃了雞蛋火腿炒飯�！�
“給元元喂了小蝦干�！�
附圖一張在淺水里不小心翻了殼的烏龜。
章書聞能想象到在發(fā)這些消息時是什么樣的場景，余愿一定是微微彎著眼睛，然后拿手幫助元元翻回身。
他不禁也露出點笑意，手上太臟，打字不方便，給余愿回了條語音。
完全暗下來的天際像是舞臺的幕布，將光亮都遮住，黑色從工地蔓延到小小的出租屋。余愿坐在書桌上，頂光泄下來，他點開語音，章書聞清冷的聲線填滿了屋子，“困就早點睡，不用等我。”
明明知道哥哥聽不見，余愿還是小聲嘀咕著，“要等�！�
他的左手邊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塞滿落葉的圓桶玻璃瓶，里頭有些葉子已經(jīng)泛黃，右手邊是烏龜缸，元元縮著殼在睡覺。
余愿沒有再打擾章書聞，全神貫注地寫自己的作業(yè)，遇到不會的題目就空著，等章書聞回來給他講解。但章書聞輔導(dǎo)他功課的次數(shù)其實不多，余愿一看到哥哥疲倦的眉心，他寧愿空白著題到學(xué)校挨批，也舍不得剝奪哥哥本就稀少的睡眠時間。
余愿的作息很規(guī)律，具體到他一定會在六點半到面館吃飯，八點半下樓倒垃圾。
章書聞是不怎么讓他碰家務(wù)活的，但余愿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學(xué)會了主動分擔(dān)，即使只是倒垃圾、擦桌子這種小事。
鑰匙掛在房門旁邊，底下貼著“記得帶鑰匙”的黃色醒目便利貼——章書聞寫的，以防余愿再次把自己鎖在門外。
余愿提著兩袋垃圾下樓，樓道的聲控?zé)舨惶`敏，忽閃忽閃地照不亮路。他摸著黑走，推開厚重的鐵門，繞進小巷子里，盡頭有兩臺深灰色的垃圾桶，填滿了臟物，是蟑螂和老鼠最愛光臨的“餐館”。
外頭是商業(yè)街，人聲鼎沸，巷子里是居民區(qū)，平時沒什么人。
余愿丟了垃圾往回走，用門禁卡開了鐵門，正想關(guān)上，一只手橫插了進來。
租客忘記帶門禁卡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男人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又戴著鴨舌帽和口罩，實在可疑。
哪怕是余愿，也本能地察覺到危險。
他快步地走上樓梯，用鑰匙打開家門，可就在他轉(zhuǎn)身鎖門之時，有些眼熟的沾了泥土的球鞋卡進門縫里。
是那只走錯家門的老鼠。
“可算逮著你了�！蹦腥颂痍廁v的眼睛注視著余愿，聲音又低又沙啞。
余愿瞪大眼睛，被用力地推搡進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