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對,孤也要成親的,端敏說的不錯�!碧訝斠Я艘а�,下定了決心,他不能和康熙就這么耗下去一輩子,不然他們都會成為天下人的笑料。
只是這幾年事關太子爺的婚事問題,只被提過一次,第二天早朝的時候就沒見過那個敢開口的言官了,康熙一手壓著這件事,沒人再敢提。
而太子爺原本沒有放在心上,他前世成婚就比較晚,還有五年才大婚,嫡福晉也到明年才進府,而且現(xiàn)在看來,他很可能連福晉都不會有。
原以為康熙是一時蒙了心,時間長了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會錯意,兒子就是兒子,怎么養(yǎng)著就變成了情人呢?況且太子爺等不了,他要一個契機斬斷康熙的不良居心。
連時機他都算好了,七月份康熙西征,留下太子監(jiān)國�?滴跚澳_剛走,太子爺后腳就把蓄謀已久的聘禮送到了都統(tǒng)石文炳的府中,定下了瓜爾佳氏。
京城太子爺監(jiān)國的佳績和這道消息一起送到了康熙的手上,太子爺做事縝密,怕康熙早知道了壞事,特意等時機成熟,昭告天下,最后才將消息放給了康熙,信還是他親筆寫的。
而在邊外的康熙,大戰(zhàn)告捷,凱旋而歸,手握著心愛的孩子能干的功績,心里別提多順暢了,滿心滿眼的歡喜,逐字逐句的讀著太子爺的信。上篇全是一些關心的話,下篇就將他的的欣慰和高興澆了一桶冰水,一下子涼到了骨子里。
訂婚?昭告天下?
康熙暴怒,一劍劈開了御岸,怒氣攻心,健健康康的人生生被逼得吐出一口血來,嚇得隨行的御醫(yī)隨時擔心康熙帝的劍會不會落到自己頭上來。
他們就不明白了,打了勝仗,太子監(jiān)國也將朝堂治理得井井有條,而且還有太子的喜事,這三喜臨門,康熙為什么不高興呢?
可放眼普天下,換做任何一個父親都要在夢里笑醒得好事,卻在康熙看來比殺了他還難受,太子訂婚,骨鯁在喉,難受得要命。光一想想就讓他暴躁的想殺人,怕就是他吃了敗仗回來都不會如此震怒。
康熙氣得快馬加鞭,一刻不停的想飛回紫禁城,好好收拾一頓那個孩子。
世間就是有一件事,叫做欲速則不達,康熙越著急回去就越回不去,他在半路上就病倒了,病得厲害,氣急后受了風寒,高燒不退,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短短幾天的功夫瘦了好大一圈,看得隨行的官員又是焦心又是著急,生怕他有個閃失,自己全家都得陪葬。
康熙也不是沒病過,但還沒一次有這么厲害,他這更多的是心病。心病的病根已經病入膏肓,藥石惘然,藥也不喝,只會一天比一天消瘦。
康熙躺在病床上,疲憊而憔悴,他在思念著他的保成,他清楚自己的情況太子是一定知道,但那孩子沒半點表示,他都病了七八日了,也不見他來探病。再想到他凄涼的癡盼著保成,可那孩子說不定已經軟玉溫香在懷,巴不得他早死了。
人不能多想,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中,康熙好似都看見了太子爺娶了那瓜爾佳氏,還生下了孩子抱到他面前,一家三口冷笑著站在他窗前看著他咽氣。
康熙從噩夢中驚醒過來,滿頭是汗,盯著搖晃的燭火,張口又噴出一口血來,這次他的病無疑更加重了。
但康熙咬著牙,他死也不能讓夢中的事情發(fā)生,雖然病重,但好歹他愿意配合治療了,早死了太子爺會過來探病的心,他知道那孩子正巴不得躲他遠遠的,再也不見。
再也不見?可能么?康熙惡狠狠的想,他就要活得長,回去就除掉那礙眼的人。
三日后,太子爺帶著胤祉來行宮探病,康熙的面色已經好了很多,看上去不像之前的蒼白和心死了,在看到心心念念多日的孩子后,臉上也多了血色,紅潤起來,看上去除了憔悴了點,瘦了點,也沒多大的區(qū)別。
胤祉一見到康熙就撲上去哭,昏天黑地的抹淚,傷心得不行�?滴跖牧伺娜⒏绲谋�,偷眼打量著站著一邊不靠近也不表示的太子爺,頓時不高興了,連見到他的喜悅也被沖淡了幾分。
康熙不滿地道:“朕這一病,前后也快十多天,太子可想知道朕是為何病的?”他就是看了那封信被活活氣出病來的。企}鵝?群二[3靈_六;久>二玖六#制作
但是太子爺揣著明白裝湖涂,恭謹地答:“皇阿瑪勞心勞力,親自西征,自然勞累,不過幸好皇阿瑪神龍庇護,吉星高照,不管是什么兇險都能克過為役�!�
“是啊,朕親征確實勞累,但那不過都是勞力的事情,不必太子爺在京城還要勞心不已,除了國事連婚事都親手辦了,當真為朕解了一個心病�!�
太子爺面不改色,一本正經地道:“兒臣上對宗廟,下對社稷,自然要以皇阿瑪為榜樣,多多娶妻納妾,膝下子孫環(huán)繞,也為能讓皇阿瑪享受天倫之樂�!�
“好啊,你是打算娶一個不夠,要娶幾個啊?”康熙是笑著的,但是被他按在懷里的胤祉卻覺得脊背都要壓斷了,深刻的感受到了他的怒火。
“皇阿瑪?”胤祉掛著滿臉的淚痕,小心翼翼的退出了他的懷抱,不知道他為何生氣,來的時候他還以為皇阿瑪會為了二哥的婚事高興呢,畢竟那瓜爾佳氏也算是配得上太子的。
可,康熙的憤怒從何而來?
康熙帝快要忍不去,命人將胤祉帶了下去,放出話自己要和太子爺共商國事,不許無關人等靠近打擾。
“保成�!笨滴踝呦麓玻齼刹骄妥叩搅颂訝數拿媲�,一把將日思夜想的孩子抱進了懷里,嗅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這才填滿了心里空掉的一塊�!半尴肽悖氲眯亩继哿�,你居然那么狠心,不來看望朕,保成,你就恨不得朕死了么?”
太子爺悚然一驚,連忙問道:“皇阿瑪何出此言?若是皇阿瑪執(zhí)意這樣想,真教兒臣死無葬身之地了�!�
身為儲君,卻盼著皇帝駕崩,就是再深的父子感情也禁不住這樣的打擊。他就切身體會過一次,徹底毀掉了康熙對他的信任,也將自己推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康熙聲音發(fā)冷,“太子不敢?朕不妨告訴你,朕就是被你氣病的,你一紙傳書通知朕,你要娶親了,瞞得可真緊,天下人都知道了真還不知道,你就那么喜歡那個瓜爾佳氏么?”問到后面,康熙的語氣不自覺帶了一絲氣急敗壞。
太子爺垂下眼眸,低聲道:“喜歡不喜歡,兒臣都要娶親�!�
“太子年少,不宜早娶。”
“大哥十六就已然大婚�!�
“太子和胤禔不同。”
“有何不同?”
“不同的就是,胤禔成婚朕不想多問,但是保成,你不行�!笨滴跷kU地逼視著太子爺,“保成還記得三年前和朕在干清宮的東暖閣定下的約定么?朕說過,你不得擅自和任何人有情,太子是忘記了么?”
太子爺不閃不退,徑直和他對視,強調:“不管有沒有情,兒臣都必須娶她�!�
“為何?”康熙咬牙切齒。
“不是她,也會是旁人�!�
康熙怒了,“你就非要成親不可?”
“非成親不可!兒臣是太子,不可不成婚!”
康熙暴躁的在殿內轉了幾圈,氣得血氣上涌。
太子爺尤嫌刺激的不夠,補了一句:”皇阿瑪,您曾經教導過兒臣,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兒臣不敢不孝。“
康熙怒瞪著太子爺,突然沖過去將太子爺壓在了柱子上,暴怒得如被抓了虎須的老虎,惡狠狠,恨不得一口咬死這個喋喋不休,就是半個順心的字都不愿意說的少年。
“朕親指導過你很多東西,保成可真讓真欣慰,你居然都還記得,真真該高興是不是?”
太子爺不低頭,梗著脖子,死扛到底,“皇阿瑪教誨,兒臣時刻銘記于心,不敢忘懷�!�
“很好,保成,你很好�!�
康熙怒極返笑,一把掐著少年的下巴,瞪著他,冷冷地道:“既然太子心意堅定,真自然不能不成人之美。保成放心,你的婚禮,真會給你好好的辦!”
他答應的竟很爽快,呆住的反倒是太子爺了,只是這語氣的森冷,讓人骨子里都發(fā)冷,分明是大喜的事情,從康熙嘴里吐出來的卻是比喪事都要悲涼。
第五十七章:誰的婚禮
太子爺提防著康熙反悔,沒想到康熙帝一反常態(tài),對他的婚事分外上心,回宮后親自過問不算,事無大小,親歷親為,做在外人眼里則是他對這個未來的太子妃格外滿意,賜給一對新人極大的恩寵。
康熙帝太熱情了,熱情得和換一個人一樣,太子爺很是忐忑不安。
禮部挑了個吉日,也是太子爺的意思,早日完婚,康熙也無異議。
太子大婚,舉國同慶。
婚禮隆重華麗,比胤禔大婚的時候排場大了數倍不止,畢竟大清的嫡子娶嫡妻可是只有一次,且康熙的意思是越熱鬧也顯得重視。
芝蘭玉樹的高貴太子穿著吉服,一派風清玉朗,華貴得教人移不開目光。手里牽著紅喜帶,帶子的一端連在瓜爾佳氏的手里,一對新人跨入宮門,見禮皇上,謝主隆恩。
康熙高坐在龍椅上,臉上帶著笑,盯著太子爺的眼神晦澀莫名,暗沉沉的令人心驚膽戰(zhàn)。太子爺時刻提著心,生怕他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難題,好在康熙并沒有為難他,一切順利。
隆重繁瑣的禮節(jié)完畢之后,瓜爾佳氏被送入洞房。毓慶宮布置成新房,大紅的彩帶點綴著喜氣洋洋。太子爺親自扶著嫡福晉的手,領著她走進命理既定的宿命。
寢殿內,太子爺挑開喜帕,和他的美嬌妻飲下交杯酒,凝望著燭光下熟悉又陌生的年輕的嬌俏臉龐,他一時懷疑起自己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
瓜爾佳氏的性子溫順又木訥,并不討他喜歡,但也因她性子和婉大肚,從不爭風吃醋,和睦宮闈,是個精明能干的賢內助,他就算不喜也對好好待她,相敬如賓,夫妻白首。
對瓜爾佳氏他是愧疚的,原想著這輩子暗中給她挑個好人家,也免去了跟他。
這是重生后發(fā)生了太多的變故,康熙的態(tài)度讓他慌了手腳,打亂了前盤計劃,像抓著救命稻草或者說是求了個擋箭牌回來,好擋著他的父皇不該有的心思。
怎么說都帶了幾分利用,太子爺心下歉意得很,握著瓜爾佳氏的手有千言萬語要說,可最后只來得及說一句:“孤會好好待你的。”
瓜爾佳氏羞紅了臉,端莊之外是他未見過的嫵媚和動人,一時讓太子爺看待了,就好像他成未想過自己的發(fā)妻還有另外一面,美好卻又奇怪的沖淡了熟悉的感覺。
嬌人在側,太子爺喝了不少的酒,有些醉,縈繞著他的胭脂香氣和女兒干凈的氣味沖入鼻端,攪亂了他的思維。
龍鳳花燭靜靜的燃燒著,淡淡的沉香的香氣撩撥著室內的空氣,太子爺盯著瓜爾佳氏看了一會兒,意亂情迷中腦袋里卻闖入了一張霸道的臉,將他驚醒過來,撫上瓜爾佳氏臉頰的手宛若被燙到了一樣抖了一下。
太子爺猛地起身,背對著瓜爾佳氏,面色暗沉得難看,抄起酒壺便灌,該死的,他怎么會在這個時候想到了康熙的臉?荒唐!果然是和瘋子待久了,近墨者黑了。
瓜爾佳氏柔聲詢問:“殿下?”
太子爺定了定神,回頭對瓜爾佳氏道:“沒事,只是孤有些醉了�!�
“殿下,可要歇息么?”瓜爾佳氏一開口便紅了臉,她還是閨閣中的女兒,但出嫁前,還是嫁給舉國無雙的太子為妻,里里外外的規(guī)矩都學了不少,自然明白新婚的歇息是何意思。
太子爺其實看不清瓜爾佳氏的臉了,他的視線迷離起來,望著床上的人和一片紅色里混在一起,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好�!�
太子爺放下酒壺,撐著桌子扶穩(wěn)搖晃的身體,慢慢朝瓜爾佳氏走了過去,還沒走到床邊,門外便傳來了何柱兒的聲音。
“太子殿下,皇上傳召�!�
太子爺沒聽清他說的是什么,走到床邊,伸手扶住瓜爾佳氏的肩膀,但他醉的厲害,沒站穩(wěn),拉著她便倒了下去。
何柱兒在外面又叫了一聲:“太子殿下,梁總管還在正廳等著您呢�!�
瓜爾佳氏輕聲對太子爺說道:“殿下,皇上找你可能有急事,殿下不如過去看看?晚了不好�!�
“這么晚了……”太子爺這回聽清了,皺眉。
“就是因為這么晚了,所以才很可能是最要緊,耽誤不得的時候啊,況且皇上的召見,殿下要是去得晚了,可就是大不敬了。”
“可是今晚是孤與你大婚的日子……”太子爺猶豫,康熙心里和明鏡似的,朝里朝外的事情都裝了譜,哪里果真是需要和他商議的,專門挑這個時候叫他,若說他真為國政大事,誰信呢?
何柱兒焦急地叫道:“太子殿下,轎子已經備下了,皇上又派人來催了�!�
“殿下快去吧,臣妾等您回來。”瓜爾佳氏溫柔一笑,和太子爺記憶里無怨無悔的臉龐重合在一起。
太子爺遲疑了會兒,中她的額頭上輕點了一下,“孤這就去,你先休息了,不用等我了�!惫蠣柤咽蠝厝岬哪抗馑退鲩T。
醉酒的太子爺腳步虛浮,像是踩在一團棉花上,靠何柱兒扶著才沒摔倒,梁九功一見到他就和見到救星一樣,趕忙迎上前來。
太子爺揉了揉太陽穴,被冷風吹了會兒,酒醒了不少,煩操的感覺揮之不去,他很不想去見康熙�!盎拾斦夜掠泻问�?”
“皇上的旨意奴才哪里敢揣測,太子殿下親自過去就知道了。”梁九功賠著笑,讓人把備好的轎子趕緊抬進來。
一見那轎子,就是何柱兒也忍不住表情古怪起來,疑惑地道:“梁總管,這轎子……怎么有點像……”有點像喜轎��?
太子爺督了一眼刺目的大紅色,他倒是看不清具體的樣子,只是覺得這正紅的難看,“孤不喜歡紅轎,換一個�!�
梁九功賠笑賠得臉都僵了,“太子殿下大婚,皇上有令,舉國同慶,宮中程設一應俱全,都給太子殿下共喜,所以奴才就算是再找一個也是這樣的�!�
“算了,快走吧。”太子爺揮了揮手,坐進轎子里,閉上眼睛養(yǎng)神,這一天忙下來有些累,加上酒的作用,輕微的顛簸中睡著了。
轎子什么時候停得他都不知道,只是隱約感到有人給他披上了蓋毯,將他抱到床上,耳邊有誰壓制聲音說著什么,然后被掐開嘴灌了東西。
醒酒湯讓太子爺恢復點了神智,入目的是大紅的帳頂,繡著和合二仙,交頸鴛鴦,他差點以為自己身在毓慶宮沒有被康熙叫走呢。、
“保成,你醒了?”
太子爺脖子僵了一下,側頭看到康熙居然穿著一身喜袍坐在床邊,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看,那一身紅衣晃花了他的眼睛,康熙為什么穿這件衣服?他又不要娶親,而且他后宮都幾年沒有新人了,最要緊的是,他娶回來的福晉呢?
太子爺聲調都變了,“你怎么在這里?瓜爾佳氏呢?”
康熙帝的聲音低沉,本來帶著笑意的眼睛在他一開口就沉了下去,不悅地反問:“這里是朕的干清宮,你說瓜爾佳氏怎么在這里?”
太子爺駭然坐了起來,視線一掃,果然不錯,正是他從小長大的東暖閣,可這房間的布置,活見鬼了,和他毓慶宮此刻的寢宮相差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