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他去看喬熏,看她照顧孩子們,看她參加宴會,看她跟朋友們喝咖啡……每一幀每一幅的她都是那樣的鮮活。
從始至終,她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難過的樣子,她像是將他們那一段忘了,所有的不愉快在她臉上都找不到了。
于是他想,他們分開是對的。
離開他,她有了全新的生活,她不用成日地困在那幢別墅里,不用每天看著他的臉色行事,更不用在夜晚小心翼翼地照顧他的自尊心。
她這樣挺好的……
日子過得飛快,轉(zhuǎn)眼就到了圣誕前夕。
陸澤有個重要的合作案,需要他親自面談,秦秘書安排在了一家六星級酒店,談了一個下午十分順利。
傍晚的時候,陸澤跟人道別。
他跟秦秘書邊走邊談案子。
到了酒店中庭,
陸澤忽然就不出聲了,他輕抬了手,秦秘書有些驚訝停了步子,放眼看去,就見著中庭前面站著的是喬熏。
她跟一個體面的男人說話。
天寒地凍,她身上是件黑色長款大衣,配了lv的經(jīng)典羊絨圍巾,黑色長發(fā)挽了起來,下面是絲襪跟高跟鞋。
她的穿著,比商務(wù)場合要女人味一些。
她的神情也十分愉悅。
陸澤不禁研判男人的身份。
恰好這時,喬熏感覺到他的目光,朝著這邊看了過來……但她眼里沒有太多的波瀾,但她稍稍站直了些。
那個男人,也朝著這邊看過來。
陸澤黑眸微緊,對秦秘書說:“推我過去!”
距離一步遠時,秦秘書停住步子,她自然是八面玲瓏的很熱絡(luò)地開口:“喬熏,好久不見!”
喬熏目光落在陸澤面上,淡淡一笑:“是好久不見!”
男人問她:“喬總,這位是……”
喬熏很坦然地說:“陸總!陸氏集團的總裁,也是我的前夫……這一位是秦秘書,是陸總的得力助手�!�
喬熏說詞十分官方。
男人姓宋,才從國外回來,有一筆很大的資金想投,喬熏正在爭取給theone,不想碰見了陸澤。
宋先生很禮貌。
他微微傾身跟陸澤伸手一握,遞上自己的名片:“鄙人宋士杰!”
陸澤微微一笑:“陸澤!”
他看向喬熏又說:“那就不打擾你們談話!……對了,剛剛言言學校的老師發(fā)來信息,說言言這次周考數(shù)學只考了70分,如果你社交太多忙不過來的話,可以把孩子送到我那兒住些日子,我可以教她�!�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宋先生確實是想追求喬熏來著,喬熏年輕漂亮,事業(yè)也做得好……宋先生也離過婚,但是沒有小孩子,他覺得跟喬熏很適合。
這會兒,他有些不自在了!
陸澤離開以后,喬熏向他道歉,宋先生趁機邀請她用餐。
喬熏拒絕了。
不說別的,這位宋先生跟陸澤還是有些淵源的,他是宋阮的堂哥,而那位宋小姐曾經(jīng)追求過陸澤……
喬熏跟宋先生道別后,本想開車回去,卻意外發(fā)現(xiàn)車子熄火了。
隔著車擋玻璃,外面細雪飛舞。
竟然下雪了!
喬熏坐在車里,伸出細長手指碰觸那層玻璃,看著細雪在指間消逝……她的心情忽然很好,她想在溫柔的細雪里走一走。
很多年了,她一直生活得緊繃。
她也很久沒有徹底地放松過了,不為別人,只為自己片刻的歡愉。
她下車,她還給自己買了一束嬌艷的玫瑰,捧在手里安靜地走在細雪里……然后,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些過往。
但是那些,再也不是禁錮和窒息。
過往,只是過往……
她也不知道,自己那樣走在大街上有多好看,有多吸引男人目光。
陸澤坐在黑色房車內(nèi),他靜靜地看著喬熏,看著她輕松愉快的樣子,他沒有打擾她,他讓司機慢慢地開,慢慢地跟著她。
他極少看她這樣子!
美麗,柔軟……
她不經(jīng)意淺笑,他也情不自禁笑一下,心臟跟著怦怦直跳。
雪越來越大,地上積了薄薄的雪。
終于,陸澤輕聲開口:“把車靠在路邊,叫太太上車�!�
司機老林聲音很大:“先生您說什么?”
陸澤氣的沒理他。
等到車子靠邊,他降下車窗安靜地看著喬熏,很溫柔地說:“雪下得大了,上車�!�
第215章
喬熏,如果我沒有愛上你,也不會是別人!
喬熏自然不肯。
陸澤黑眸盯住她手里的玫瑰,而后淡問:“那位宋先生送的?”
花是喬熏自己買的,
但她不會承認,只是挺淡地說:“是誰送的,都與陸先生無關(guān)了�!�
這一聲陸先生,讓陸澤目光更深邃了些,他仍看著喬熏但是話卻是對著前排的老林說的:“請喬小姐上車�!�
閻王打架,小鬼遭殃!
他們一個叫陸先生一個叫喬小姐,火藥味兒十足,老林夾在中間為難,但還是硬著頭皮下車請人,但他還是叫的太太:“雪下得挺大!您上車吧,要不我這也不好交待。”
老林目光殷切,他在喬熏這里是有幾分薄面的。
喬熏便上了車。
車內(nèi)寬敞幽暗,他們并肩坐著很長一段時間都彼此沉默,誰也沒有說話。
老林說:“雪天這得開慢點兒,安全第一�!�
喬熏沒有出聲。
她的臉蛋別到一旁,靜靜地看著外面。外面的天色,因為下雪而稍顯光亮,跟車內(nèi)像是兩個世界,她看得出神。
驀地,她的手被人握住。
她側(cè)頭望去……
陸澤面無表情,仿佛那個握住她手的人不是他,而且在她看過來的時候他的手更加握緊了……所有一切,因為不動聲色而顯得過于曖昧。
即使他們當過夫妻,即使他們早就熟悉彼此身體。
喬熏亦沒有出聲。
她用力抽掉自己的手,而后仍是看著車窗外頭,細雪飛舞,滄滄茫茫天地一色……
“花是宋士杰送的?”陸澤第二次問。
喬熏側(cè)頭望著他,他們靠得很近,近到能聞見彼此身上的氣息,陸澤淡淡的須后水的味道混合喬熏淡淡的香水味,形成一種獨特的氛圍。
但,她很清醒。
她注視著陸澤的眼輕問:“你還要跟我玩一次那種游戲嗎?在我當真的時候,在我全身心付出的時候,你再說一句你很痛苦,然后把我趕出你的世界!……陸澤這樣很沒有意思�!�
她聲音低下來:“感情不是反反復復�!�
說到這里,她實在難過,他們的感情他們的婚姻,從頭到尾都是她追著陸澤跑,可是哪個女人不想被堅定地選擇呢?
是他不要,是他沒有了愛的勇氣。
而她只是厭了……
即使車內(nèi)幽暗,陸澤還是看見她眼角的淚,他沒再問那些花的下落,他看著喬熏的目光很溫柔,像是丈夫看妻子,他叫她別哭。
他又問她:“是要開始一段新生活了嗎?”
喬熏眼圈泛紅。
她看著外面,輕輕嗯了一聲:“是的!”
后來,他們沒再說話,他也沒有再握她的手,他們就這樣坐在車內(nèi)……等待著終點的到來,更像是等待感情的結(jié)束。
天色終究暗了下來。
街邊的路燈,慢慢地亮起來,明明滅滅地照進車里,打在人的側(cè)臉上,讓人的表情更是深不可測。
終于,名貴的房車停在喬熏別墅前頭。
雪繼續(xù)飄落,白了車頭。
喬熏下車的時候,陸澤下意識地捉住她的手,她望過來的眼神很平靜,更是陌生……
陸澤松開他,將那條羊絨圍巾遞給她:“你落了東西�!�
喬熏接過,低聲道謝便離開了。
陸澤坐在車內(nèi),看著她的背影,看著她抱著玫瑰走在雪里的樣子,他輕聲問老林:“我是不是打擾了她?”
老林連忙說:“怎么會呢!先生您以前從不說這樣的話。”
陸澤淡笑:“以前我也不這樣!”
他坐正身體,他英挺面孔在幽暗車內(nèi),顯得隱晦,“回去吧!”
……
這次的雪,從平安夜開始下,元旦那天才算放晴。
新年,原本該是喜慶的。
但陸澤在這天卻發(fā)起了高燒而且不退,傭人打電話給秦秘書。秦秘書過來一看,覺得情況不好,立即將賀季棠給請過來了。
賀季棠過來的時候,陸澤燒得迷糊,半昏迷狀態(tài)。
他給陸澤打了退燒針,又配了藥給他灌下去……在等待的時候,他把負責的護理叫過來,問了陸澤平時的情況。
護理怕?lián)熑�,和盤托出了。
她說:“這一周陸總不知道怎么回事兒,拼命地復健像是不要命一樣!我勸過了,但是賀醫(yī)生您也知道陸總的脾氣,我怎么勸得住呢?”
賀季棠沒責怪她,叫她先出去。
等人離開,秦秘書急急地問:“陸總怎么了?”
賀季棠整理藥箱,淡道:“心��!”
陸澤他是太要強了,他迫切地想要站起來,他迫切地想要重新?lián)碛心莻人……他急攻近利,才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
他說完,看著秦秘書笑了一下。
秦秘書是聰明人,立即就明白過來,心里不禁難過:“他是何必!喬熏陪在他身邊時他不要,人氣走了……他又想念�!�
賀季棠笑得無奈:“男人的自尊!”
就在這時,臥室門推開了。
陸夫人端了一碗中藥進來,在看見賀季棠時她的表情多少是不自在的。從前她誤會賀季棠是陸文禮的種,可是罵了好些難聽話,賀云也被她害得很慘。
相比陸夫人,賀季棠坦然許多。
他正要回避,床上的陸澤忽然開始囈語,他呢喃著一個名字,開始的時候旁人聽不真切,后來聲音越來越急,也越發(fā)地清楚了。
“小熏……”
“喬熏……別走……”
……
陸澤反反復復地叫著喬熏的名字,叫她別走……
他的眼角滾落一滴眼淚。
只有在夢里,他才敢承認對她的感情,才敢說出那些話來:“我一直喜歡你,只喜歡過你。你曾經(jīng)說我不會愛人,我就學著愛人。如果我愛的不是你,也不會是別人……小熏,我不會喜歡旁人�!�
陸澤的話,那樣大膽熾熱,聽得陸夫人眼圈全紅了。
他是她養(yǎng)大的。
她沒有教過他這些,也只有夢里他才能說出這些話來,可見他有多壓抑,他不會愛,所以他跟喬熏一路上走得磕磕碰碰。
看著兒子痛苦,
陸夫人低聲痛哭:“陸澤,是媽對不住你!”
她那樣驕傲的人,此時也放下了尊嚴,她拜托賀季棠在這里照顧陸澤,她也請秦秘書繼續(xù)留在陸澤身邊工作,她一連說了幾個拜托了……
最后的最后,她捂著臉失態(tài)痛哭。
臥室門再度被推開,這一次進來的是陸文禮。
這兩年,陸澤安排他在陸氏集團的收發(fā)室工作,也算是讓他精神上有個寄托……這么長時間,竟然沒人發(fā)現(xiàn)收發(fā)室斯文的中年男人,竟然是前任總裁陸文禮。
陸文禮也從未提起過,他的生活很簡單。
每月,他也會過來看看陸澤,但關(guān)系仍是生疏……彼此都未曾更進一步。
此時他過來,賀季棠跟他點了個頭,就把秦秘書叫走了。
也算是避嫌。
看見陸文禮,陸夫人立即就精神了,她指著陸澤,又拽住陸文禮的衣襟低聲罵道:“看見了嗎?這是你的兒子,如果不是你當年自私地離家出走,我們的兒子怎么會變成這樣?陸文禮……你為什么回來,你有什么臉回來?”
陸文禮是斯文男人,不善言詞。
幾年了,這是他第一次反駁她,他沉痛道:“文佩當年我們彼此都有錯,我是離開了沒有錯,但是你沒有錯嗎?你把對我的不滿發(fā)泄到了兩個孩子身上,你待陸澤嚴厲,你對小熏刻薄……真的只有我錯嗎?”
陸夫人手松開了。
她的臉上出現(xiàn)一抹茫然,是啊,若不是當年她的所作所為,陸澤跟喬熏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她的兒子也不會這樣痛苦!
她怨恨陸文禮,往后退了一步,但是沒有想到陸文禮卻將她攬近了,她跌跌撞撞地撞在他的肩上……
多少年了,
她沒有跟男人親近過,陸文禮走了多久,她就守了多久。
那時候她還年輕,她不是沒有女人的需求,有時她也想找個肩膀靠一靠,但是她深愛著陸文禮啊,后來對他的恨大過愛……
她看全天下的男人,都是負心漢。
現(xiàn)在,這熟悉的男人體息,叫她崩潰。
她哭倒在他的懷里,她一邊捶打他一邊訴說著這些年的怨與恨,她壓抑地哭,始終沒有肯松口,說一句她也是想念著他的,她也和老太太一樣盼著他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