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這要如何是好?一時皆愣住。
蘇青珞劍鋒一一掃過在場的人,要他們保證絕不能惦記陸衡之。
官員們自是挨個保證。
其中一個舞妓不知是被眼前的場景嚇傻了還是腦袋本身就不怎么靈光,竟然脫口而出:“賤妾絕沒有惦記首輔大人,賤妾是王巡撫的人�!�
現(xiàn)場眾官員:“……”
竟還能聽到此等八卦。
蘇青珞眸光一冷,劍尖指向王良翰。
王良翰抹掉頭上的菜葉子,顫聲道:“誤會,都是誤會,是下官安排的不妥。”
看鬧得差不多,陸衡之這才裝作小心翼翼地走到蘇青珞面前,好聲好氣道:“夫人消氣了?那咱們走吧�!�
邊說邊慢慢拿走她手里那柄劍。
現(xiàn)場眾人皆松了口氣。
陸衡之一臉歉意道:“我這就帶賤內(nèi)離席,還望莫要擾了各位大人雅興,大家繼續(xù),繼續(xù)�!�
這還繼續(xù)個什么?
眾人一臉怨氣,卻敢怒不敢言,剛起身坐定想緩緩神,便又聽到一個尖酸刻薄的婦人聲:“誰是王巡撫的人?滾過來當(dāng)著我的面把話再說一遍!”
王良翰臉色驟然變得蒼白,嚇得連忙起身躬身迎接:“夫人怎么突然來了?你身子不好,這么晚了還出來——”
迎面進(jìn)來一個約四十的婦人,表情兇狠,眼神凌厲。
啪。
她甩手給了王良翰一個耳光。
王良翰捂著臉十分委屈,卻什么話也不敢說。
說好的一巴掌打得賤內(nèi)找不著北呢?
在場眾官員齊齊低頭,心想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竟能看到此等百年難遇的場面,一面又忍不住好奇心想探頭看看眼前的場景。
那婦人又一巴掌接一巴掌打上去。
“上次打完你沒記住是不是?”
“還敢找女人?”
“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王良翰連連求饒。
蘇青珞演戲上癮,揪住陸衡之耳朵兇他:“看什么看?還不快回去跪算盤!”
陸衡之“哎呦”一聲,一面被她拎著往外走一面說,“那本官就先行離席了�!�
眾官員:快趕緊走吧!你個扶不起的阿斗!
*
夜色已深。
蘇青珞一路揪著陸衡之耳朵進(jìn)了馬車。
馬車駛出去好遠(yuǎn),她才終于撐不住倒在陸衡之懷里笑出聲來。
“我演得好不好?”
她太賣力,連發(fā)髻都差點散了,珠釵在頭上歪歪扭扭不成樣子。
陸衡之抬手替她理了理,表情頗為贊許:“好極了,我都差點當(dāng)真了,不愧是我的夫人�!�
“不枉我這兩天日夜練劍,練得手都酸了。”蘇青珞趴在他肩上,“你怎么謝我?”
他眸色幽深:“你想我怎么謝?”
他語氣很平,但蘇青珞愣是從他口中聽出了那天他說“想要我怎么求”時的意味,那晚的恐怖記憶涌上心頭。
她立刻道:“不、不用了,不客氣,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陸衡之:“……”
他輕輕一哂,沒再說什么。
馬車緩緩?fù)白摺?br />
看陸衡之沒什么反應(yīng),蘇青珞膽子才又大了些,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摸了摸他耳朵,“我弄疼你了嗎?”
然后就看見陸衡之眼中閃過幾分不屑——就她那點兒力氣。
她抬眸,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呼吸撲在他下巴尖上,格外誘人。
不過一瞬,陸衡之便改了主意。
蘇青珞看到陸衡之眼中的不屑倏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幾分委屈。
“挺疼的�!�
“……”
蘇青珞沉默片刻:“你能演得再假一點兒嗎?”
陸衡之輕笑了聲,將她往懷里一按:“真的有點疼。”
蘇青珞狐疑地看著他:“真的?”
陸衡之平聲:“真的,現(xiàn)在還火辣辣的�!�
蘇青珞抬眸借著馬車?yán)锏牧鹆艨戳搜邸浼夂盟频拇_有點紅。
“那我給你吹吹?”她不太確定地說。
“嗯�!标懞庵皖^將耳朵湊到她唇邊,“親一親也行�!�
蘇青珞:“……”
第118章
臉紅
望春樓發(fā)生的事隔天自然又成了杭州城街頭巷尾茶余飯后議論的話題。
首輔大人陸衡之和巡撫大人王良翰竟都如此懼內(nèi),實在罕見。
不過兩人風(fēng)評則是完全不同。
“你不知道王巡撫的夫人,嘖嘖,當(dāng)著諸位大人的面把王巡撫扇得一張臉都不能看了!”
“王良翰連家里的娘們都治不了,還掌著地方軍政大權(quán),我呸,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沒種的東西,那就欺負(fù)欺負(fù)平頭老百姓�!�
“……”
“看看首輔大人斬殺厲倫的魄力,他會怕女人?首輔大人那對夫人明明就是尊重,是愛護(hù)�!�
“還是首輔夫人心地善良又識大體,小鬧怡情不說,還給首輔大人留了十足的面子,連首輔大人一根汗毛都沒傷到�!�
“首輔大人雖則風(fēng)流了些,但那對首輔夫人是真疼啊,刀都架脖子上了還不許別人傷害夫人,真是羨煞我等�!�
“……”
王良翰家中。
王姝帶著剛叫小廚房煮好的冰糖燉燕窩去了書房。
王良翰正用剝了殼的雞蛋滾臉,一面哎喲叫不停,一面對夫人既恨又無奈。
他這會兒自然是反應(yīng)過來了,陸衡之跟他那比夜叉還丑的夫人跟他唱戲呢,二人一唱一和的,把他當(dāng)猴耍!
他真是太天真了!
他捂著臉,咬牙提筆飛快地寫了封信:“快馬加鞭送去京城,一定要快!我動不了陸衡之自然有人動得了!”
他眼神發(fā)狠,“還有厲盧那邊你去告訴他,叫他盡管放手去為他兒子報仇,出了事我撈他!”
正在此時,王姝敲響了書房的門。
王良翰對這個女兒一向疼愛有加,此時看到她手上的燉盅,不覺在心里感慨還是女兒好。
王姝貼心地捧起燉盅放到他手里:“爹爹,我專門給你燉的,熬了一個時辰的。”
王良翰接過,呵呵笑道:“乖女兒,比你娘強(qiáng)多了�!�
難得她有這份孝心,以前可從未關(guān)心過他這個當(dāng)?shù)�,不愧是長大了。
王姝眨了眨眼睛,一面給王良翰體貼錘肩一面小心翼翼地說:“爹爹,聽聞陸首輔的夫人丑如夜叉,行事跋扈乖張,還砍了許多大人的褲子,是真的嗎?”
王良翰“嘖”一聲,“簡直是妒婦加悍婦,比夜叉丑了不止百倍,完全不堪入目,也不知道陸衡之平日怎么下得去口�!�
意識到他是在女兒面前,不覺一頓,立刻收住話頭。
不想王姝竟然語帶雀躍道:“那……女兒嫁他是不是更有希望了?”
王良翰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嫁誰?”
王姝自小被寵慣了,在他面前說話向來沒大沒小又直接:“陸首輔啊。他夫人那么差勁,他應(yīng)該也早想休掉了吧?爹,你幫我想個法子——”
“混賬!”
所以他的女兒又給他燉燕窩又是給他捏肩就是為了嫁給陸衡之。
這燕窩是完全喝不下去了。
王良翰氣得揚(yáng)手將燉盅驀地摔了,指著王姝道:“你——”
她知道陸衡之是來查江南賦稅揭他老底的嗎?
她知道陸衡之把他當(dāng)猴一樣耍嗎?
她知道陸衡之是故意找人將他夫人引到那望鄉(xiāng)樓里讓他丟人的嗎?
那日的羞憤之情噴涌而出,他“你”了半天,把一腔怒火都發(fā)到了女兒身上:“我怎么會生了你這么個不知廉恥的女兒?給我滾回去閉門思過一個月,不許出來!”
王姝從未受過父親一句重罵,一時竟愣住了。
王良翰怒喝:“還不滾?!”
王姝眼淚刷地落下來,哭著跑了出去。
*
幾日后,估摸著姚錯差不多到了京城,陸衡之那頭也寫了封親筆信命宋聞親自去一趟贛州,交給贛州巡撫。
王良翰手上有兵,賦稅的事他既然已經(jīng)查清楚,當(dāng)然要從別的地方調(diào)些兵馬來壓制王良翰。
宋聞剛走,陸衡之便聽見敲門聲,蘇青珞探頭探腦地將門開了條縫,手上端著一壺茶水,神色有些心虛。
“進(jìn)來�!标懞庵^也沒抬。
他正在玉色陶瓷碗中開一支新的湖筆。
蘇青珞微笑著走進(jìn)來,看他一手握著筆身,修長的指節(jié)輕輕晃動,那毛筆柔軟的筆頭便一點點在水中散開,仿佛一朵盛開的花。
筆觸柔軟而輕盈。
蘇青珞替他斟上茶水。
他動作優(yōu)雅地把毛筆上的毛用指尖捋順,掛在筆架上,一滴晶瑩的水珠從筆尖落在桌上。
陸衡之坐下啜了口茶,蘇青珞便殷勤地替他捏肩膀:“你今日不用去衙門嗎?累不累?”
“嗯�!标懞庵㈤]了雙眼,享受難得的美人上門的服侍。
蘇青珞用心地給他捏了一刻鐘的肩膀,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呂老板剛才命人遞了帖子過來,我們這兩日見一見他嗎?”
陸衡之緩緩睜開眼,看向蘇青珞,眼神很是平靜。
但蘇青珞愣是從他這平靜的眼神里看出來“原來對我這么殷勤是為了見別的男人”“平日也不見你對我這么上心”的意思。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先心虛了,也知道陸衡之能醋,將來之前準(zhǔn)備好的說辭拿出來開始解釋:“你知道的,我就是想見一見跟我爹有關(guān)的舊人,聽他說一說關(guān)于我爹的事,我都不認(rèn)識他�!�
陸衡之“呵”一聲,不冷不熱道,“才送了帖子你就過來尋我,你倒是積極。”
還能有這個角度可醋?是她淺薄了沒料到。
她輕咳一聲,搖了搖陸衡之的胳膊,動作里頗有些撒嬌的意味。
陸衡之沒動,但表情明顯說不上開心。
蘇青珞想了想,抿唇小聲道:“夫君,求你了�!�
陸衡之眉梢輕輕一挑:“我就是這么教你求人的?”
“……”
這人怎么這樣。
蘇青珞看了眼窗外明媚的陽光,拍他胳膊一下:“你明明答應(yīng)過我的,要不然我自己去見他�!�
她嘟著嘴,好似有點不開心。
他醋得過頭了?
陸衡之無聲一哂,一伸手將蘇青珞拉進(jìn)懷里。
“膽子挺大,還敢自己去見他�!彼恢皇帜笞∷掳图�,表情顯然已經(jīng)松動,“好好求一求我,我就帶你去見她�!�
蘇青珞咬唇:“可你明明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了,難不成你要食言?”
“是答應(yīng)你了,但可沒答應(yīng)你什么時候見他�!�
這狡猾的狗男人。
蘇青珞被他箍著腰,動不了,只得輕輕用腳踢他一下。
他悶笑了聲,將她抱得緊了些。
蘇青珞心里浮起一股不妙的預(yù)感。
陸衡之在她耳邊說了些什么,她臉倏地紅了。
第119章
她是本官的夫人
此處的書房沒有長椅,最后蘇青珞只能癱在陸衡之懷里,緩了片刻,任由陸衡之找了件披風(fēng)裹著她回了房間。
仇廣很識趣地清退了眾人,但蘇青珞太害羞了,沿途都將腦袋埋在陸衡之胸膛里,恨不能當(dāng)自己死了。
回到房內(nèi),陸衡之還要逗她,要她賠她一支筆,那可是上好的湖筆。
蘇青珞連吵架都沒力氣了,躺在床上用被子緊緊包裹住自己,不想說話。
她這樣子,今天哪里還有臉出去見人。
陸衡之輕笑一聲,低頭將她被子扯開一小角。
蘇青珞心有余悸,嚇得一瑟:“你又要干什么?”
陸衡之看她片刻,低頭溫柔地親了親她似是安撫,然后又溫聲說:“我去給你做雞汁包子,好不好?”
唔。
雞汁包子。
這狗男人欺負(fù)完她之后總算還做個人。
她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我還要喝雞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