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但他被趙鳴罵怕了,怕謝星珩也不喜歡。
飛快瞧他一眼,故意道:“叫謝公子�!�
謝星珩秒懂。
“狗叫謝公子?”
江知與點(diǎn)頭。
謝星珩低笑:“你每天叫一條狗謝公子?”
江知與撐著臉面,抿唇繼續(xù)點(diǎn)頭。
“哦——”
謝星珩壓低嗓音:“那我是不是可以認(rèn)為,你每天都在惦記我?”
江知與臉色爆紅:“沒有!”
謝星珩適可而止:“好,那狗狗叫什么?”
江知與悶悶道:“沒有名字。”
謝星珩面上笑意不減:“取一個啊,江公子�!�
江知與臉上紅云交疊,眼睛氤氳著水霧,漂亮極了。
他不知道美貌是大殺器,還盯著謝星珩看。
他習(xí)慣用這種方式表達(dá)不滿,讓人退讓。
他家里人都會讓著他。
上回,謝星珩也讓著他了。
謝星珩這次不讓:“江小魚?”
江知與別開視線:“不許你這樣叫我,我爹才這樣叫我。”
謝星珩問:“你哥哥呢?”
江知與說:“……也能�!�
謝星珩笑:“那我呢?”
江知與沉默。
謝星珩伸手戳了下狗耳朵,差一點(diǎn)就碰到江知與的指尖,嚇得他急速縮回手,逗得謝星珩直笑。
他滿臉明媚笑意,說著委屈的話:“他們都可以,就我不行。”
江知與過了會兒,才說:“你和我沒關(guān)系。”
謝星珩眼睛里有他的倒影。
“不,我們有關(guān)系。”
你可是我的心上人。
江知與的臉蛋太紅,再升溫得炸毛。
謝星珩心情極好的轉(zhuǎn)臺詞:“你可是我的大恩人。沒有你,我就無家可歸了�!�
一語雙關(guān),既是租宅院,也是未來歸宿。
江知與實在受不了,瞪他一眼,再次體會落荒而逃的滋味。
蹲在假山洞口圍觀的老江:“……”
姓謝的不是好人。
第6章
俏贅婿
謝星珩再在花園待一會兒,就被江致微“找到”,帶回花廳。
他今天喝了酒,這具身體酒量不好,又上臉。蹲久了再站起來,后勁兒全上來了。
腦子理智清醒,肢體不受控的搖晃。被人說喝醉了也只能認(rèn)下。
唯獨(dú)一件事,他始終不放心。
——他的老婆,他的軟飯碗,到底是不是他的。
江老爺喝醉了沒有?說的是不是醉話?
花園里碰見江知與是偶然還是江家刻意安排?
送客送了幾回,謝星珩一步三回頭,又給繞回來。
反反復(fù)復(fù)問:“江伯父,您喝醉了嗎?”
江承海:“……”
怎么這德行。
“你明天來找我,我們談?wù)劮N豆子的事�!�
種豆子是謝星珩建議書上的內(nèi)容。
江承海留了余地,他考察了,試探了,但親事得在人清醒的時候談。
明天他來,事兒就成了一半。
謝星珩對入贅沒有異議,就能成親了。
謝星珩聽懂了,這才心甘情愿被來喜送回家。
回家已經(jīng)過了午飯時間,一覺睡到日落后。
陳冬做了晚飯,小豆子去屋里看,他人小,夠不上炕,也看不見躺著的謝星珩有沒有醒,就在下邊扒著炕邊問:“二叔、二叔,你醒醒嗎?”
謝星珩頭疼,是宿醉的感覺。
他“嗯”了聲,“醒了�!�
小豆子叫他起來吃飯。
小豆子三歲了,發(fā)育像兩歲的,人瘦小,走路不穩(wěn)當(dāng),說話也不利索。
比如他對食物的描述,只有飯飯、糊糊、肉肉、菜菜。
今天多了一樣,魚魚。
謝星珩對“魚”字敏感,一聽就精神了。
他坐起來,問:“什么魚?”
小豆子吞口水,“大魚�!�
謝星珩:“……”
好的,不是小魚。
他要跟哥嫂商量婚事,晚飯和諧吃完,他打井水上來,在小院里把碗洗了,又乘涼坐會兒,理清思路,等哥嫂洗漱妥當(dāng),才去說事。
“江老爺今天給我說了一門親事�!敝x星珩避重就輕。
謝根和陳冬對視一眼,問:“誰家的?哥兒還是姐兒?”
他們夫夫倆在家養(yǎng)身子、帶孩子,來豐州后,活動范圍就周邊兩條街。
因謝星珩外向,常出去走動,見誰都能嘮兩句,附近街坊都知道巷里住進(jìn)了一位秀才公。
近日上門嘮嗑的人多,都是問他們家情況的。
那些話題明顯,他們知道是看上謝星珩了,來探聽的。
他倆拿不了謝星珩的主意。
謝星珩十四歲的時候,謝根提了一句,被劈頭蓋臉一頓訓(xùn)斥。
十五歲要考秀才,家里得準(zhǔn)備盤纏,還要攢銀子買書。他們沒銀錢娶。
十六歲考上了,周邊鄉(xiāng)鎮(zhèn)的哥兒姐兒,謝星珩瞧不上了。
這之后準(zhǔn)備考舉人,謝根原想等他考完。
聽人說舉人三年一考,不由急了。
再聽說舉人之后還有進(jìn)士,真真是考個沒完,他壯著膽子,頂著謝星珩的壞脾氣,又說了一回親事。
別人條件差,才熬成老光棍。
他弟弟哪哪都沒問題,怎么還拖著呢?
這又挨了一頓罵。
謝星珩還一頓打砸。
后兩年,謝根再也不敢提了。
這回遭災(zāi),謝星珩成長不少,愿意接受成親,謝根還挺欣慰的。
等謝星珩說是江老爺家的獨(dú)哥兒,他就愣住了。
“你酒還沒醒吧?”
做什么白日夢?
謝星珩搖著蒲扇,時不時伸手拍拍蚊子。
吃飯時屋里煙熏過,進(jìn)出幾次開門,又有蚊子飛進(jìn)來,還悶熱得厲害。
他說:“沒錯,今天就說的這事�!�
謝根覺著不可能:“那是江老爺喝高了�!�
謝星珩:“……我也沒那么差吧。”
陳冬忙解釋:“不是,你當(dāng)然不差,可咱們家現(xiàn)在一窮二白的,辦喜事的紅布都買不了兩尺……”
咋能娶親,還跟江老爺攀親。
謝星珩一點(diǎn)點(diǎn)丟信息,“這些江老爺出,我答應(yīng)就能成親了�!�
謝根張張嘴,還是怵弟弟,弱弱低語兩句,含糊不清。
他都知道要臉面,娶親得男方下聘。
有條件多給點(diǎn),沒條件少給點(diǎn)。
哪怕是兩擔(dān)糧呢。
陳冬也說不合適。
“那江家不就倒貼了?說出去別人都要笑話,一定是你聽錯了�!�
謝星珩感覺差不多了。
“沒聽錯,到時候我去他家�!�
謝根和陳冬都傻眼了。
顧不上怕,嗓門都拔高了。
“那你入贅了?”
謝星珩點(diǎn)頭:“對�!�
事兒引出來,謝星珩跟他們講理由,說原因。
首先,江家沒有逼迫。
“他家富貴,我雖有功名,也就是個小秀才,我們家就這么個情況,我還能回來跟你們商量,江老爺是很有誠意的。”
這話讓謝根和陳冬放松了些。
謝星珩繼續(xù)講。
其次是他自己愿意。
愿意的理由很明確。
“我讀書科舉,就是為了過上好日子,現(xiàn)在好日子擺在眼前,我犯不上再吃幾年苦。還不一定能考上,家里熬干了,供我就是一場豪賭�!�
不用供他讀書了……
陳冬抱孩子的手緊了緊,沒吭聲。
謝根接受不了:“不讀書也不用入贅啊,你這讓我怎么跟爹娘交待?”
謝星珩:“他們讓你好好照顧我,我后半輩子都吃香喝辣,還不夠交待的?”
功名也有了。
入贅前考的秀才,江家沾不了邊。
足夠了。
謝星珩看謝根欲言又止的,幫他把話說完。
“大哥,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入贅了,孩子跟不了我的姓,我這脈就斷根了,這有什么?我們兄弟同根,你看,你有小豆子,大嫂肚里還有一個,怎么能算斷根呢?”
“我們家往上數(shù)八代,就我最出息。族譜都能從我寫起了,沒什么對不起祖宗的。我能考上功名,是你跟大嫂供出來的,跟他們不相干,你們同意就行�!�
“至于別人怎么看,管他們呢?咱們把自家日子過好就行,犯不著為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自討苦吃�!�
道理說完,他服個軟。
“我是真的累了,就想過點(diǎn)普通日子�!�
謝根腦子嗡嗡的,抗拒著,無意之間說到了關(guān)鍵點(diǎn)。
“江老爺家的哥兒,肯定不愁沒人要,就是招婿,都能招到一大把,怎么就落你頭上了?他家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謝星珩心里有數(shù)。
古代商人嘛,都是官府養(yǎng)的魚,養(yǎng)肥了就宰。
江家有親戚當(dāng)官,那就是家養(yǎng)的魚。
家養(yǎng)的魚是魚嗎?
是的。
養(yǎng)大了能吃嗎?
能。
矛盾顯而易見。
但宗親一體,當(dāng)官沒錢也走不遠(yuǎn)。
他們屬于相互依附的關(guān)系。
京都的那位江老三不敢逼太緊,自斷財路。
兩家互相膈應(yīng)完,還得一團(tuán)和氣的當(dāng)好親戚。
問題不大。
跟哥嫂不能這么說。
謝星珩笑道:“我的長相才情拿得出手,不會讓他家丟面兒。我沒家世又沒靠山,他家壓得住。選我性價比高�!�
謝根聽不懂性價比,琢磨著村里各家擇親的情況,大致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