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又合上。
“不跟上嗎？”
顧宥辭說話太淡。
讓人分不出是何種喜怒。
陳束卻被這道聲音喚回了神志，他腳尖僵硬，轉(zhuǎn)身之時，有些遲鈍地看向坐在主位上的顧宥辭，只見顧宥辭眼皮低下，“你可以請假�！�
請假……
意味著還可以回來。
他可以不受到蘇苒苒的連累。
安靜了大約半分鐘。
“……不�！�
陳束聲音有些晦澀難聽。
像是沉默了太久。
這時候，他忘了保持一貫的冷靜，此時的一分一秒對他來說，都是譴責(zé)與凌遲。
陳束斂去那些猶豫的情緒。
好幾次。
他終于摸到脖頸上的帶子，慢慢取了下來，上前幾步。
雙手將工作牌輕放到桌上。
顧宥辭眸色未變。
就算是再沒想到陳束的反應(yīng)，作為上司，也不會在此刻露出多驚訝的情緒。
“這是你的意思？”
“……是�！�
“怕顧總為難，我愿意……主動遞交辭呈，辜負(fù)了您這些年的栽培。”
“對不起�！�
陳束感覺自己費了全部氣力。
才說出這些。
可沒想到——
“我不會追究蘇苒苒的責(zé)任�！�
顧宥辭打開筆帽，在未處理的合同上瀏覽，“目前她為我確定的事情有益，陳束，不要做讓自己后悔的事情�！�
他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
原諒蘇苒苒的其中緣由……
并不僅僅是因為陳束。
幕后主使人的身份……還有今天蘇苒苒的赴約和坦白，也是他計劃中的一環(huán)。
陳束無錯。
顧宥辭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知道�！�
陳束好半晌才講話。
語氣近乎輕微：
“可是我發(fā)現(xiàn)，我錯的太離譜了，我無法在面對自己感情的同時……第一時間選擇相信顧總您，比起猜測您是否追究，我剛才第一時間想的是，帶我的妻子離開�！�
“錯了錯就是錯了……”
他一一條理清楚地說著。
“因為我的無心之失，讓顧總費心這么久……如果還在您身邊，我只會覺得良心不安�！�
“那么，我愿意退出這個金牌秘書的位置。”
陳束說完退后幾步。
深深鞠了一躬。
“……對不起顧總。”
“顧氏的損失，我承擔(dān)不起，但我會盡力……”
“不必�！�
顧宥辭神色沉靜，看向一言未發(fā)的何子巖，“去處理陳束的交接工作�！�
“……是�！�
何子巖只能這么說。
他是第一次明顯的感受到——
顧宥辭在挽留。
可惜陳束已經(jīng)被自己的情緒全然淹沒，一心想走。
當(dāng)然。
蘇苒苒也是一個原因。
陳束……
放不下她。
畢竟是真心喜歡的人，還有未出世的孩子，每個人的人生抉擇不同，或許對陳束來說。
離開是一種解脫。
“……謝謝顧總�！�
陳束彎腰的姿勢持續(xù)了很久。
他不太知道自己離開的心情，脖子上沒了束縛，也沒有了重量，好像失重了一樣……
有點無法承受。
“陳秘出來了！”
“苒苒姐剛才怎么一個人走了��！她還懷著孕呢！陳束你也是！”
“真的……還差點摔了！”
“苒苒臉色好像也不太好，我問她怎么了，也不說話，匆匆忙忙就下去了，這會兒應(yīng)該回家了吧，陳哥，你們吵架了嗎？”
“人家懷著孩子呢，本來難受反應(yīng)就多，年紀(jì)小難免嬌氣嘛……”
陳束默默越過眾人。
進了電梯。
有人工作繁忙，先按了樓層的標(biāo)志，隔絕了門外的人聲。
留下大家面面相覷。
電梯里的人都不敢說話。
陳束一直是溫和好說話的性子，開得起玩笑，也很耐心，今天就和被奪舍了一樣。
還是一個女組長關(guān)心般地開口：“陳秘書？”
“你沒事吧？”
“需要幫什么忙嗎？”
陳束只看著不斷變化的數(shù)字，沒有說話，電梯很快到了，身邊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一個個下去，到一樓的只有他一人。
他緩步出了電梯。
一步步走到閘機前，按下感應(yīng)開門鍵，然后轉(zhuǎn)身看了眼。
這次……
他也進不去了。
今早來的時候，他還帶著工作牌下來接何子巖，轉(zhuǎn)眼之間，變成他在大門之外。
陳束掃視一眼大堂。
想記住這個，他待了近乎十年的地方。
沒想到——
等候處的沙發(fā)上，坐著一個纖細(xì)的身影，女孩兒臉色非常不好，捏著裙角卻沒有動，前臺小姑娘正在給她送水。
“……謝謝�！�
“你去忙工作吧……我就坐一坐，等……”
蘇苒苒余光打量到熟悉的人。
陳束正靜靜看著她。
她手一抖，慌亂地站起來，熱水撒了一手也沒發(fā)現(xiàn)。
“媽呀！”
前臺連忙握住她的手，“對不起苒苒姐，我沒拿穩(wěn)，沒嚇到寶寶吧！”
陳束已經(jīng)走了過來。
忽視蘇苒苒有千言萬語要說的樣子，接過前臺手里的紙，給她擦了擦沾濕的裙角。
“陳束……”
“你怎么下來了，是不是顧總……”
“顧總什么都沒說�！�
陳束打斷了她，也不過問她為什么還在，“是我自己辭職了�！�
蘇苒苒咬了咬唇。
眼前的景象似乎都看不清了。
蓄滿了淚水。
前臺沒注意到這些小細(xì)節(jié)，回到了工位，撐著頭，覺得剛才陳束給蘇苒苒擦衣服那一幕，十分貼心，忍不住笑了笑。
陳束朝大門走去。
蘇苒苒連忙跟上。
他沒有拒絕，卻也不等她，她沒有任何怨言，只好自己小心翼翼下了階梯，不敢太快了，語氣試探道：“你要去哪里……我……”
“送你回家�！�
陳束安靜看向她。
只一眼，蘇苒苒如同被狠狠捏了把心臟，“……好�！�
現(xiàn)在還不是下班時間。
路上的車子尤其少，陳束腳步放緩了，發(fā)現(xiàn)一輛對面車站駛來的出租，他伸手示意。
司機停下來。
“人行道過來吧！掉頭太遠(yuǎn)了！”
“走吧�！�
蘇苒苒只順承他的話。
她默默快走幾步，牽到陳束的手掌，語氣輕了好多，“你以前都牽我……過馬路�！�
陳束沉默不語。
任由她握著。
蘇苒苒不想在外面說不好的話，卻對他辭職的事情耿耿于懷，紅著眼道：“今天早上我去做B超的單子，放在家里了……寶寶大了好多�！�
“我一會兒回家拿給你看，行嗎？”
身邊只有車子行駛的聲音。
市中心是聒噪的。
但陳束的沉默，讓蘇苒苒覺得太安靜了，她心臟十分難受，但還是一點點找話題。
說多了一點。
“剛剛我查過了，寶寶出生一年之前……不可以離婚，我不和你爭撫養(yǎng)權(quán)，要是耽誤你……”
蘇苒苒忍著萬般不舍。
說了這個話題。
可沒注意到——
不遠(yuǎn)處，一輛以百碼速度急速沖來的車子，從拐角處沖出，直直朝著他們的方向，不偏不倚，距離出租車還剩十米不到的距離……
“喂！躲開躲開！”
出租車司機嚇壞了。
陳束猛地回頭。
還沒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被一道力氣狠狠往后推，他狼狽不堪地摔在路口的人行道燈旁，眼前只竄入一道車影。
砰——
一聲巨響傳來。
第293章
我們很抱歉……搶救無效“天呀這小姑娘……”
“怎么回事！市中心限速都不知道嗎！司機怎么開車的！”
“�。≤囎勇┯土耍。 �
“交警過來了！一會兒爆炸就完了，這可是十字路口！”
“小姑娘是個孕婦吧！瞧瞧這肚子！這一身的血，除了頭上還有下頭流出來的……快打120快點啊，人命關(guān)天啊！這一會兒人沒了……”
“媽媽我害怕……”
陳束腦海中一片空白。
三秒鐘后——
他整個人發(fā)了瘋似的，踉蹌推開眾人，沖到那無人靠近、正在漏油冒出火花的的車子前，看到路上四處的血跡。
鮮紅的。
將女孩兒的頭發(fā)和米白色裙子全部浸透了，臉上、腿間，手腕……全部都是血，整個世界仿佛都變成了紅色的痕跡……
觸目驚心。
他看著那汩汩鮮血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