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她該怎么相信他?又該怎么說服自己嫁給他?
滾燙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吸了吸鼻子,將無名指上的鉆戒摘下來,塞進他掌心里,“江嶼川,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婚禮,對我來說,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她連婚紗都沒來得及換,提著婚紗裙擺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江嶼川失神的怔忪在原地,雙眼猩紅至極。
那枚鉆戒,哐當(dāng)一聲,從掌心滑落……
他和沈茵,徹底完了。
正在院子里吃東西的南初,不經(jīng)意抬眸之間,便看見一抹白色身影往山莊后院離去。
“那不是新娘子嗎?怎么跑了?”
喬予微怔,抬眼一看,還真是,“難道出事了?”
南初好奇的不行,“江嶼川做什么爛事兒了,能讓沈茵在婚禮當(dāng)天傷心逃跑?”
就在賓客一陣騒動時。
新郎官的助理出現(xiàn)了:“對不起各位,今天婚禮出了一點小狀況,無法如期舉行。不過酒宴照常,不會撤回,大家自便。抱歉。”
……
一輛白色奔馳,瘋了一般逃離富力山莊。
車內(nèi),沈茵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將油門踩到底。
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崩潰的大喊了一聲。
已經(jīng)許久不開車了,自從上次車禍過后,她就不敢開車了。
可現(xiàn)在,這輛白色奔馳像是野馬一般沖出去。
后面一輛黑色賓利追上來,瘋狂按著喇叭。
那是江嶼川的車。
沈茵的手機不停的響,可她壓根不接。
富力山莊在半山腰上,偶有運輸貨品上山的大貨車來往。
白色奔馳在下一個彎道,迎面碰上一輛大卡車!
緊急刺耳的喇叭聲,劃破寧靜的盤山公路。
“吱——”
一道急剎車聲緊跟其后。
車輪緊緊抓住地面,劃出幾道黑色的輪胎痕跡。
沈茵看著對面即將碰上的大卡車,蓄滿淚水的雙眸瞪大,瞳孔震顫。
那一晚的車禍,仿佛重現(xiàn)。
凌亂的記憶,紛沓而至……大卡車,刺耳的喇叭聲,撞擊聲,全部組合在了一起,在腦海里炸開畫面。
“砰——”
一個急轉(zhuǎn)彎,白色奔馳撞向一旁的護欄。
迎面的大卡車,從白色奔馳車旁擦肩掠過。
沈茵緊握方向盤,劇烈的喘著粗氣,快要窒息。
她在車?yán)锊恢谰徚硕嗑谩?br />
直到,江嶼川叩響她的車窗:“茵茵?茵茵!你怎么樣?”
聽到他急切的呼喊聲,沈茵從方向盤上緩緩抬起頭來。
她目光近乎呆滯的轉(zhuǎn)頭看向車窗外,全身血液凝滯一般的,凍結(jié)成冰。
今天,是她和江嶼川的婚禮。
她夢寐以求的婚禮。
可現(xiàn)在,這場夢,終是徹底碎了,一地碎片。
她看著車窗外的男人,終于放聲哭了出來。
當(dāng)初,她回了青城,也許就不該跟他回來的……如果沒有回帝都,也許這一切就都不會發(fā)生。
她解開了車鎖。
江嶼川拉開車門就問:“有沒有受傷?”
沈茵看著他,眼淚砸在他手背上,一字一句的說:“江嶼川,我們離婚吧�!�
這場婚姻,就不該開始。
江晚蓄意謀殺未遂,江嶼川心生愧疚,想拿這場婚禮補償她。
可笑。
太可笑了。
第273章
江嶼川從未想過有一天,沈茵會跟他提離婚。
他眸底一晃而過的是錯愕和意外,“茵茵,如果是江晚的事情,我……”
沈茵紅著眼笑起來,眼底恨意叢生,“江晚她害死的是我們的孩子啊,江嶼川,你是怎么忍心放任這個兇手逍遙法外的?”
“當(dāng)時她用跳樓逼我,我一時心軟……”
一時心軟?
呵。
當(dāng)時江晚策劃車禍想要撞死她這個孕婦的時候,沒有半點心軟。
她坐在車內(nèi),臉上眼淚不停滑落,可一腔憤恨卻讓她四肢僵硬麻木,她用盡了全身力氣,緩緩握住了拳頭。
她聽見自己力持平穩(wěn)卻依舊顫抖的聲線:“江嶼川,你愿意跟我領(lǐng)證結(jié)婚,是因為愛我,還是因為……愧疚?”
江嶼川愣在那兒。
他看著她,張了張嘴唇,喉結(jié)滾了滾,一時間,如鯁在喉。
是因為愛還是因為愧疚,或許連他自己都混淆不清了。
他遲疑了。
關(guān)于“你愛我嗎”這種問題,在當(dāng)下的那三秒里,給不出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
沈茵閉了閉眼,熱淚肆意。
當(dāng)初未婚先孕,為了孩子,他千里迢迢追到青城,站在大雨中不肯走,讓她再給他一次機會。
她心軟了,那時,她以為,他們會慢慢變好。
他會騰空心里的位置,讓她漸漸住進去,慢慢生根……
可現(xiàn)在孩子被江晚害死,她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勉強撿回一條命,他卻依舊無動于衷,甚至幫助江晚這個兇手逍遙法外……她就算再糊涂,這場夢也該醒了。
“你知道江晚為什么想要置我于死地嗎?”
江嶼川怔了下,“你全都想起來了?”
“大概是老天也看不過去江晚的所作所為了,她大概率不止殺死了我們的孩子,還是害死喬予母親的兇手。”
江嶼川眼底明顯是怔忪,震愕,更多的是質(zhì)疑,“這件事我已經(jīng)跟她對峙過,喬予母親的死,是個意外,的確與她關(guān)系不大�!�
沈茵笑的無奈又嘲弄,“江嶼川,你妹妹比廁所里的蛆還陰暗。只有你,會信她是單純沖動。又或者說,你根本不敢承認,是你妹妹害死了喬予的母親?你怕,怕喬予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吧?”
她語氣輕飄飄的,可字字句句卻極具力量,像是一發(fā)又一發(fā)的子彈,正中他的眉心。
他眼睜睜看著那輛白色奔馳開出他的視線,卻再也沒有追出去的勇氣和資格。
白色奔馳漸行漸遠。
沈茵終是忍不住,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車后。
那人佇立在黑夜寒風(fēng)里,溫潤又孤寂,如一輪皓月。
她忽然又想起當(dāng)年,他作為企業(yè)代表來他們學(xué)校進行資助,她只是被資助的學(xué)生之一。
江嶼川把他和喬予那張唯一的合影珍藏,她又何嘗不是呢?
當(dāng)年,他作為資助方站在照片的中心,而她隔著三個人的距離,和他有了這唯一的羈絆。
命運之輪在滾動之時,往往只是一瞬間。
可不屬于她的,終究會有一天,毫不留情的全盤收回。
她和江嶼川,始終是兩個世界。
從前是,以后,也是。
……
富力山莊。
新娘逃婚后,現(xiàn)場一片嘩然。
喬予不愛看熱鬧,正準(zhǔn)備帶小相思離開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嚴(yán)琛。
喬予在薄寒時眼皮底下直接接了電話。
“喂,嚴(yán)大哥?”
“小歡,義父在家里忽然暈倒,剛送到急診,現(xiàn)在醫(yī)生說是心衰,情況不好,你趕緊回南城一趟吧!”
喬予眉心一跳,“好,我馬上就訂機票回去�!�
掛掉電話后,她臉色明顯擔(dān)憂不安。
薄寒時問:“出什么事了?”
“嚴(yán)老忽然暈倒,情況不太好,我得馬上回南城�!�
原本說好參加完沈茵的婚禮就回南城。
現(xiàn)在,沈茵的婚禮成了一場鬧劇,婚禮也算結(jié)束了,連夜趕回南城,也只是計劃提前一晚而已。
薄寒時眼底仍舊情難自控的掠過一絲不舍,但那抹情緒很快被壓下去,“好,回御景園收拾一下行李吧,我送你和小相思回南城。”
“不用了,SY最近輿論纏身,你不用親自送我了,我跟小相思……”
“就算我放心你,也不能放心小相思�!�
言外之意是,他主要是送小相思去南城。
他語氣強勢,不容置喙。
喬予倒也沒法反駁。
徐正訂了晚上八點的機票。
這一路上,只有小相思最興奮,對孩子而言,這只是一場愉快的旅行。
“媽媽,南城和帝都長得一樣嗎?”
帝都像是大氣的北方佳人,渾厚又莊嚴(yán),根正苗紅。
南城更像是堅韌溫潤的南方美人,優(yōu)雅又風(fēng)流,繁華浪漫。
“不太一樣。”
無論是氣候還是城市氣息,都完全不同。
“那媽媽你喜歡帝都還是南城?”
小相思忽然這么問,喬予遲疑了下,眼角余光下意識瞥過一旁男人的側(cè)臉,不知是出于賭氣還是從心,說:“南城吧,南城氣候相對濕潤,會舒服一點。”
不知是在說城市,還是說人。
薄寒時轉(zhuǎn)了下無名指上的素銀戒指,目光不動聲色的沉了沉。
明明是他決定把她送到嚴(yán)琛身邊,可現(xiàn)在,心里不自在的人卻是他。
……
這一晚,沈茵沒回天譽別墅,那是江嶼川的家,不是她的家。
今天實在發(fā)生了太多事,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該怎么走。
她給喬予打了個電話,但對方關(guān)機,她實在太亂了,已經(jīng)無暇顧及他人的事情,也將手機關(guān)了機。
今晚,她只想好好睡一覺。
不管天大的事,也還有明天。
她洗了個澡,躺在酒店柔軟的大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但夢里,孩子哭喊聲劇烈,大卡車橫沖過來撞上她的畫面,不停地反復(fù)地在夢里重演。
一次比一次更加心驚肉跳。
噩夢纏身。
她努力撐開眼皮想要醒過來,可整個人仿佛沉進深潭里,越來越無助,最后在夢里絕望的小聲啜泣著。
緊閉的眼尾,眼淚滾下來,漸漸濡濕了枕頭。
這一夜,睡到極為不安。
第二天一早,她就接到了醫(yī)院的電話。
“是沈小姐嗎?您之前在我們醫(yī)院做的婚前檢查出來了,有點問題,你現(xiàn)在方便來醫(yī)院一趟嗎?”
沈茵心跳一緊,“很嚴(yán)重嗎?”
“你還是來醫(yī)院詳談吧。”
第274章
沈茵捏著那份婚檢報告從醫(yī)院大樓出來,醫(yī)生的話仿佛魔咒回蕩在耳邊——
“沈小姐,因為車禍的劇烈撞擊流產(chǎn),您的子宮嚴(yán)重受損,可能以后都無法懷孕了,一旦受孕,小產(chǎn)的可能性極高。我看你這是婚檢,你是以后還打算要孩子嗎?”
她臉色蒼白的坐進車?yán)铩?br />
“砰”一聲,用力甩上車門。
她將那份報告攥的緊緊,泛紅的眼眶里,有隱忍壓抑的淚水在打轉(zhuǎn)。
手機響了起來。
是江嶼川打來的。
她接了,卻沒說話,等對方先開口。
江嶼川也默了幾秒,似是有難言之隱,欲言又止了好幾下,才緩緩開口問:“茵茵,你在哪里?”
“醫(yī)院�!�
江嶼川一聽,沙啞的聲音明顯緊張了幾分:“你哪里不舒服?哪家醫(yī)院?我馬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