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火力發(fā)電廠發(fā)電機(jī)每分鐘轉(zhuǎn)多少圈？
“三千！”
這一題刷掉了一大半的人。
“我們電廠送出去的電是幾相電？標(biāo)識顏色是什么。”
“三相電，黃綠紅�！�
這一題又刷掉了一大波人，剩下的寥寥無幾。
漸漸的，顧小曼發(fā)現(xiàn)一個強(qiáng)有力的競爭對手。
坐在底下的大多都是占地招工來的農(nóng)民，只有零星幾個工程師和別的電廠調(diào)過來的少量成熟工人。
農(nóng)民啥也不懂，工人很多只會干活，也沒有太深厚的理論知識，工程師們有些是出題人，剛開始湊個熱鬧，不好意思一直跟著搶答。
第二排站著個男生，年約十六七歲的樣子，穿著白襯衫和長褲，看起來像個學(xué)生。
男生也發(fā)現(xiàn)了顧小曼，往這邊看來。
題越來越難，到最后，只剩下顧小曼和這個男生。
第二十九題時，男生看向顧小曼。她的衣服很舊，褲子上還有個補(bǔ)丁，頭上戴著草帽子，看來家境貧寒。
他知道今天頭等獎只有一份，她應(yīng)該很需要這份獎勵。
他本來也沒想全部答對，父親是審題人，他要是全部答對，會被人說閑話。
他就是想知道這女生能走到什么地步。
等到第三十題時，男生沒有回答。
第14章
被打臉的爺爺
顧小曼正準(zhǔn)備搶答，見男生不動，她看了他一眼，沒管他，自己說出了答案。
主持人呀一聲：“小謝你不會這一題嗎？”
男生笑著回了一句：“我不會。”
顧小曼有些不相信，這一題比前面很多題都簡單，他能回答出前面二十九題，理論知識應(yīng)該不錯，絕不會回答不出這一題。
主持人把顧小曼請上了臺：“丫頭，恭喜你，答對了所有的題！”
顧小曼笑著問道：“謝謝主持人，我能領(lǐng)獎嗎？”
底下人都看稀奇，誰也沒想到今天讓個小丫頭得了頭等獎。她戴著草帽子，穿著打補(bǔ)丁的褲子，站在臺上一點不膽怯。
主持人逗她：“丫頭，你領(lǐng)了獎準(zhǔn)備拿回去干什么呀？”
顧小曼也逗他：“我告訴你，你能多給我禮品嗎？”
主持人哈哈笑：“我把我的三個雞蛋給你！”
底下坐的領(lǐng)導(dǎo)們都笑了起來。
第一排有人問：“這誰家丫頭，好生厲害�！�
眾人都不認(rèn)識。
坐在前排偏左的有個人對著后面的男生道：“云舟，你認(rèn)識這丫頭嗎？”
謝云舟搖搖頭。
顧小曼領(lǐng)到了自己的大獎，開心地跟市里來的大領(lǐng)導(dǎo)合影，上了當(dāng)天的市日報。
許硯秋只答對了六道題，領(lǐng)到了三個雞蛋。
等到最后是撒糖環(huán)節(jié)，上面開了幾袋糖，對著臺下撒，眾人都搶瘋了。
顧景元沖進(jìn)去搶了十多顆糖，顧小曼沒敢進(jìn)去。搶的太瘋了，都是一群壯漢，她怕被人擠扁。
等撒糖結(jié)束，開工儀式終于結(jié)束。
顧小曼把東西給顧景元，抬腳往那邊走去，攔在了謝云舟面前。
“你好�！�
謝云舟被攔住去路，停下腳步：“你好�！�
顧小曼抬頭看著他，她可以確定，他剛才在讓著她。
“你剛才為什么不答最后一題？”顧小曼小聲問道。
謝云舟微微驚訝，他沒想到這女生看出他在相讓。
他微微思索片刻后道：“我和我爸天天吃食堂，我們不做飯，不需要這些�！�
他沒有說自己不會答題，他憑直覺就知道這女生能看得出來他是不是撒謊。
顧小曼呃一聲，然后道：“多謝你讓我，我叫顧小曼，顧家莊人�！�
謝云舟客氣道：“不用謝我，你是憑本事得的，如果我答了，無非就是多發(fā)一份獎品，你的那份獎品還是你的。”
顧小曼笑了笑：“你是學(xué)生嗎？上幾年級？”
謝云舟點頭，反問道：“秋天上高二，你在哪里上學(xué)？”
“我沒上學(xué)啦，小學(xué)畢業(yè)就輟學(xué)了。”
謝云舟十分吃驚，小學(xué)畢業(yè)居然有這么大的知識儲備量，他上高中才學(xué)到其中的很多知識，有一部分還是他看了父親的施工手冊才知道的。
他仔細(xì)看了看眼前的小姑娘，長得非常漂亮，雙眼很有神。
輟學(xué)了嗎，太可惜了。
不等他說話，顧小曼就跟他告別：“既然我沒有分走你的獎品，那我就不客氣啦。我要回去了，再見。”
謝云舟也點點頭：“再見�！�
顧小曼帶著兄弟們一起走了。
許硯秋將自己搶到的糖都拿了出來，分成兩份，一份給妹妹，一份給顧小曼。
顧小曼擺手：“小秋哥，我哥也搶了糖，他會給我的�！�
許硯秋硬要給他：“你哥給你的是你哥的，這是我給你的。”
許墨春和顧景元有樣學(xué)樣，把自己的糖分了。
到最后，只有顧小曼和許臘梅有糖。
顧小曼知道男孩子們長大后都死要面子，覺得自己是大男人，吃糖丟人。
她笑了笑，將糖都收了起來。
回到家后，顧小曼把二斤油全部倒進(jìn)油罐子，5斤肉分成5份，送給許家1份，送給爺爺奶奶1份，又打發(fā)兄長去給小舅家里送1份，剩下2份是自家的。
爺爺奶奶那一份是她自己去送的。
顧鐵牛和老伴單獨居住，前兩年奶奶吳改霞病了一場，現(xiàn)在稀里糊涂的。顧小曼記得這個奶奶好像還不錯，對兩個孫女都很好。
所以她現(xiàn)在有了好吃的會給爺奶送一份。
顧小曼很不喜歡奶奶的名字，一個改字，道盡了社會對女孩的憎惡。
老兩口住在兩間低矮的茅草房里，顧小曼到的時候，顧鐵牛正在院子里劈柴。
“爺�！�
顧鐵�？戳藢O女一眼，心里就嘆氣，這要是個孫子多好。二房沒個全乎的孫子可咋辦喲，老二這個混賬，讓他把工作給侄子，臨了又反悔。
“小曼來了�！�
“爺，今兒鎮(zhèn)上開工儀式，我參加了個活動，得了點肉，我給你和我奶送點，你們晌午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顧鐵牛奇怪：“什么事兒還送肉？”
“就是答題，答對了有獎�！�
顧鐵牛心里更加不平，為什么這不是個孫子！這要是個孫子，他砸鍋賣鐵也要供他去讀書！
“得了幾斤��？”顧鐵牛有氣無力道。
“5斤�！边@事兒瞞不住，顧小曼實話實說。
“給你大伯家送點吧，以后你們家要求他的時候多著呢�！�
顧小曼聽到這話就不喜歡，敷衍道：“爺我先回去了。”
臨走的時候，她對著奶奶笑了笑。
吳改霞笑著看向?qū)O女：“你是誰��？”
顧小曼回道：“奶，我是小曼，給你送肉來的�！�
“哦，你是小曼，小曼是誰��？”
顧小曼哭笑不得道：“奶，我是你孫女�！�
“哦，你是我孫女啊。孫女好，孫女乖�！�
“奶，我回去了，過幾天來看你�！�
“好�！眳歉南夹Σ[瞇地看著孫女。
顧小曼覺得她這樣也挺好，什么都不記得。早些年爺奶是跟大伯父一起住的，婆媳兩個合不來。
后來分家后好多了，就是爺爺偏心眼，她家送給爺奶的東西，總是被爺爺送去給大伯父家。
顧小曼剛出門，顧鐵牛心里惦記起來，也不知道孫女會不會往她大伯父家里送肉。
不行，我得看著點。
顧小曼離開祖父家，特意從大伯父家門口路過，看到了緊閉的大門。
她有些奇怪地問門口的人：“你們知道我大伯娘去哪里了嗎？”
有個大娘回道：“小荷的姥姥今天過生日，你大伯娘帶著兩個孩子回娘家給她媽祝壽去了，買了肉、糖，還有雞蛋。”
這話剛好被后面跟過來的顧鐵牛聽到，他蒼老的眉頭皺得死緊。
這個媳婦太不像話了，回個娘家?guī)敲炊鄸|西！
去年他六十大壽，大媳婦什么都沒買，老二媳婦好歹還給他做了雙鞋，酒席上的肉還是兩個女兒帶回來的。
第15章
家賊難防
顧鐵牛本來想轉(zhuǎn)身回去的，突然被孫女叫住。
顧小曼似笑非笑地看著祖父：“爺，我大伯娘回娘家去啦，買了好多東西，爺，過一陣子你過生日，我大伯父肯定會給你買更多的東西的。”
顧鐵牛被孫女的話說的臉上掛不住，罵孫女：“小孩子不要多嘴！”
顧小曼哦一聲：“爺，你快回去吧，把我給你的肉做給我奶吃，我也要回去做飯了。我下午要包餃子，我哥好瘦，我要多給他吃點好吃的�！�
旁邊有人知道顧小曼上午得了5斤肉的事情，夸獎道：“小曼真中用！”
顧小曼笑瞇瞇地跟眾人道別，獨自回家。
顧鐵牛臉上有點掛不住，想起自己剛才讓孫女給大房送肉，他感覺臉上有點火辣辣的。
他轉(zhuǎn)身回了家。
顧小曼到家后開始剁餃餡兒，中午她準(zhǔn)備隨便做點菜糊糊吃，晚上吃餃子。
葷素搭配的餃子餡兒，放點油鹽，比什么都香。
2斤肉，她準(zhǔn)備包拿一半包餃子，剩下的一半明天吃。
等顧景元送完肉回來，顧小曼忙問道：“小舅回來了嗎？”
顧景元搖搖頭，將手里4個雞蛋放在桌子上：“舅媽給的。”
顧小曼有些失望：“也不曉得小舅什么時候能回來。”
當(dāng)天晚上，兄妹兩個美美地吃了一頓餃子。顧小曼給賭鬼爹留了一碗，顧耀堂晚上回來后看到餃子十分高興。
“小曼，你這丫頭看了不少書啊，居然懂這么多。今天好多人問我呢，5斤肉啊，夠吃好多天的！”
顧小曼不冷不熱道：“給了我爺奶一斤，許大伯家一斤，姥姥那里送了一斤，今天包餃子用了一斤，還剩一斤明天吃�！�
顧耀堂吃餃子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后嘀嘀咕咕道：“給你爺送就是，許家和趙家送什么！”
顧小曼嗤笑一聲：“咱家沒鹽吃的時候，是許大娘借給我半斤鹽。我以前被人欺負(fù)的時候，是小舅給我出頭。你說我為什么送？”
顧耀堂一噎：“行行行，你有理好吧！剩下一斤肉在哪里，可要藏好了�！�
“放心，保證你找不到�！鳖櫺÷^續(xù)氣他。
顧耀堂一邊吃餃子一邊罵：“你個小砍頭的，一天不氣我你就難受是不？”
顧小曼起身回了房。
第二天早上，顧小曼比顧景元起得早，她進(jìn)廚房就翻掛在房頂上的籃子，然后抿緊嘴唇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她剩下的一斤肉不見了！
顧小曼感覺心里一股氣來回沖撞，她大叫一聲，將自己心里的郁氣發(fā)了出來。
隔壁剛起床的許硯秋聽到動靜后嚇得趕緊跑了過來。
“小曼，咋了？”
顧小曼氣得罵人：“小秋，我爸那個挨千刀的，他把我留的一斤肉偷走了！肯定是給了劉寡婦！”
許硯秋十分吃驚：“能確定是顧二叔偷的嗎？”
顧小曼指著籃子道：“不是他還有誰，上下兩個籃子扣在一起，我用繩子從兩個籃子縫隙里穿了一圈，將兩個籃子綁起來。如果是老鼠，繩子就是咬斷的，可這繩子是被人解開的！”
許硯秋沉默下來。
王香萍聽到動靜后也趕了過來：“小曼，咋了？”
等聽到兒子的解釋后，王香萍哦一聲：“難怪呢，早上我看到你爸起那么早往東頭去！”
顧小曼看著空蕩蕩的籃子，長出了一口氣，還好昨天吃了頓餃子。
這個爛賭鬼，一大早拿著一斤肉去踹寡婦門！
呸！不要臉！憑什么拿我的東西去哄寡婦！
她對著王香萍勉強(qiáng)笑了笑：“大娘，我沒事，我家里還有前幾天我哥抓的魚，一直養(yǎng)著呢，我中午煎小魚吃。”
王香萍心里嘆了口氣，摸摸顧小曼的頭：“丫頭，別難過，再熬幾年，等你和你哥大了，日子就能好起來。”
顧小曼嗯一聲：“多謝大娘�！�
王香萍帶走了小兒子，許硯秋臨走的時候看了一眼站在廚房里發(fā)怔的顧小曼。
一大早起來，她還沒洗漱，長發(fā)披在身后，身形單薄，看起來竟然帶著些可憐。
許硯秋一邊走一邊算計，什么時候再帶顧景元再去撈一次魚。
顧小曼將自己亂糟糟的心情收拾好，她不光是心疼那一斤肉，她是覺得這日子太糟心了。
別人家都是全家擰成一股繩在奮斗，她不光要操心家里的生計，還要防著家賊。
想到這里，顧小曼真想把賭鬼爹暴揍一頓！什么狗屁的三綱五常！
就在她發(fā)呆的時候，身后傳來兄長怯怯的聲音：“小曼�！�
顧小曼回頭，看到兄長滿臉擔(dān)憂地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