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他很快取來工具，還把弟弟也薅了過來。
沈云清把自己的零食帶來了，還拎了一壺?zé)崴�。有他在，場面非�；钴S。
“小曼啊，我真羨慕你，跟父母吵架，說離家出走就離家出走。我要是敢說離家出走，我奶能哭出一缸眼淚淹死我�！�
顧小曼被他逗笑：“說明有人疼你啊，那還不好嘛�！�
沈云清拿起抹布擦桌子：“疼我歸疼我，管得太多了。我都這么大了，連我睡覺的姿勢也要管，半夜闖進我屋里給我蓋被子。你說說，我都這么大了！”
顧小曼笑道：“我也經(jīng)常會關(guān)注我哥，你這樣一說，好像我也管得太多了，多謝你提醒，以后我不能再把我哥當(dāng)小孩子�！�
“那還是不一樣的，我看你哥喜歡你管他。哎，你過年真的要在這小屋里過年啊？這里連個做飯的地方都沒有�！�
“車到山前必有路，我走之前肯定要把我哥安頓好�！�
“你真有本事，我看了你翻譯的書，我媽說我們哥兒兩個捆起來都不如你�！�
顧小曼謙虛道：“沈校長謙虛了，你們兄弟兩個各有特色，優(yōu)點都很明顯。”
三個人一邊聊天一邊搞衛(wèi)生，很快把值班室收拾得干干凈凈，然后圍坐在小桌子邊。謝家兄弟坐在床板上，顧小曼一個人坐在那把椅子上。
沈云清洗干凈手，把自己的零食掏出來，遞給顧小曼：“我哥讓我?guī)У�，你吃�！?br />
謝云舟看了弟弟一眼，他并沒說讓弟弟帶零食。
顧小曼伸出手指取了一個橘子：“謝謝云清�！�
沈云清又抓起幾顆大白兔奶糖給顧小曼：“我奶不讓我吃糖，我哥大了，他不吃這個，你拿去給景元吃。”
顧小曼被塞了一把大白兔奶糖，笑著回道：“謝謝�！�
她把糖塞進口袋里，把那個橘子剝開，給兄弟兩個一人分了幾瓣。
“這生活區(qū)比我們村里好多了�！�
謝云舟剝了一把花生米，先給弟弟分一半，然后捧著剩下的一半看著顧小曼。
顧小曼看了他兩眼，片刻后伸出了手，謝云舟把剩下的花生米放在她手心里：“你爸今天肯定會來找你，你想好了怎么應(yīng)對嗎？”
“不回去�！�
謝云舟嗯一聲：“現(xiàn)在肯定不能不回去，但你哥不能一直在外頭。等你走了，他一個人在外頭住，我擔(dān)心有人欺辱他�！�
顧小曼的心情有點沮喪，這就是她最擔(dān)心的地方，某種程度上來說，兄長還離不開賭鬼爹。
她隨時可以跟賭鬼爹一刀兩斷，兄長不行。
謝云舟把自己帶來的那個軍用水壺擰開，遞給顧小曼：“干凈的，不燙，你喝一口�！�
顧小曼接過水壺，舉起來喝了一口，嘴巴沒沾壺口
，然后把水壺還給他。
謝云舟接過水壺后道：“其實你家這回的事兒，各家都會有。孩子大了，家庭權(quán)力要交接，有些父母會果斷交權(quán)，有些父母覺得自己還沒老�！�
顧小曼嗤笑一聲：“我爸他怕，他知道自己以前對我們不好，所以不敢放權(quán)，怕我像他對我們一樣對他�！�
謝云舟溫聲道：“你有什么打算嗎？”
顧小曼果斷道：“我想辦法給我哥攢錢，等我完成任務(wù)，我連跟他吵架的興趣都沒了。到時候我哥能獨立了，他可以永遠(yuǎn)做一家之主�！�
謝云舟聽到她說完成任務(wù)，心里有點慌亂。
第231章
馮家禍?zhǔn)?br />
沈云清吃花生米一邊道：“小曼啊，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跟我奶比起來，你爸這算小兒科�！�
顧小曼笑了一聲：“那說明我不如你們，你們對待老人比我寬容�！�
沈云清哎一聲：“也不能這么說，你這也是有歷史原因的。這事兒你沒錯，先這樣吧，別想太多，一家人吵架的事兒，緩一緩就好了。”
顧小曼嗯一聲：“謝謝你們來幫我收拾屋子�！�
謝云舟看了看時間：“我們走吧，你哥該下班了，他回去看不到你，會著急的�！�
三人起身一起出了值班室，往招待所而去，一路上引得很多人側(cè)目。
顧小曼用圍巾將臉圍了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
等到招待所門口，看到顧家爺兒兩個正在拉扯。
顧耀堂不停地罵兒子：“你這個小砍頭的，連你也跟老子犟是吧！你交豬為什么不告訴老子？錢呢？票呢？肉呢？”
顧景元很平靜地回道：“肉我明天去取，給你送十斤�！�
顧耀堂罵罵咧咧：“我是要你的豬肉？跟老子回家！”
顧景元搖搖頭：“不回去�！�
顧耀堂氣得伸手去打兒子的頭，這次顧景元閃躲了。
顧耀堂驚愕地看著自己落空的手，十九年來，他無數(shù)次打兒子的頭，兒子都是老老實實地站在那里讓他打。
這是兒子第一次閃躲。
顧耀堂心慌的又罵起來：“老子攢錢給你買了助聽器，怎么，你用不上老子就想甩了老子？”
顧景元再次搖頭：“爸，我會給你養(yǎng)老的，你不要氣妹妹。”
“我怎么氣她了，明明是她氣我！”
吵著吵著，顧耀堂看到不遠(yuǎn)處的女兒，一把丟開兒子，欣喜地往這邊跑來。
“小曼，小曼！”
顧小曼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顧耀堂看到謝云舟，他不認(rèn)識沈云清。
謝云舟主動打招呼：“顧叔�！�
顧耀堂舔著臉笑：“誒，云舟來了，兩個孩子又給你添麻煩了�！�
謝云舟微微一笑：“不麻煩，我和景元是好兄弟�！�
顧耀堂得寸進尺：“云舟啊，你幫我勸勸他們兩個，都是一家人，吵嘴不是很正常么，哪能吵完了就跑呢，讓外人看笑話不是。我那房子都裝修好了，就等著給他兩個住呢。我這一把年紀(jì)，就剩下這兩個孩子，我怎么會不疼他們�！�
顧耀堂話說的比誰都漂亮，但謝云舟心里十分清楚，此人事事都只為自己考慮，此時的示弱，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
女兒長大了，兒子有工作，他不能失去這兩個孩子，又想壓服孩子。
“顧叔，都是一家子，鬧一鬧沒事的。顧叔疼他們，不用怕他們鬧。他們還小呢，想出門玩一玩，等他們玩好了再說回去的事兒吧�！�
謝云舟順著他的話說，勸他不要再來叫孩子們回家。
顧耀堂心里呸了一聲，一群沒出息的小子，就知道拍女人馬屁！
他臉上仍舊笑瞇瞇的：“你說得對，讓他們再玩兩天也可以，不過我這心里擔(dān)心啊，怕他們在外頭吃不飽�！�
顧小曼心里呸一聲，是你自己沒飯了吃吧！
就在此時，顧小曼突然看到不遠(yuǎn)處有個小姑娘焦急地在那里走來走去。
小姑娘年齡跟她差不多，穿著很樸素，她不停地找人問。
問了幾個人之后，有個人對著這邊一指。
小姑娘立刻奔了過來，目光落在顧小曼身上。
顧小曼奇怪道：“你找我嗎？”
小姑娘有些膽怯地問道：“請問，你是顧小曼嗎？”
顧小曼點頭：“是我，你是哪位？”
小姑娘眼里迸發(fā)出光芒，然后有些語無倫次道：“我，我是小魚，我住羅集煤礦生活區(qū)�！�
顧小曼的腦袋卡住了，她轉(zhuǎn)了幾下后才想起小魚是誰：“你是小安子的鄰居？”
小魚哎了一聲：“是我�！�
顧小曼十分奇怪：“你怎么到這里來了啊，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小魚的眼里又帶起焦慮：“我，我是來找許硯秋的。”
顧小曼就更奇怪了：“你找小秋有什么事情？”
小魚有些焦急道：“裕安哥，裕安哥家里出事了！”
顧小曼一驚：“他家怎么了？”
旁邊謝云舟臉色一變：“是不是礦上出事了？”
小魚哭著道：“昨晚上礦上出了事，裕安哥他爸，他爸沒出來�！�
顧小曼只感覺腦袋里嗡嗡直響，金燕的事情還沒徹底解決，馮裕安家里又出事了！
“多久了？還有生還可能嗎？”顧小曼一把抓住小魚的手問道。
小魚的眼睛都紅了：“沒希望了，我走的時候找上來幾個，沒一個活的。馮伯父，馮伯父是班長，班長按規(guī)定都是最后走的�！�
顧小曼的心突突亂跳：“小安子怎么樣了？”
小魚擦了擦眼淚：“馮伯母暈了過去，艷青姐姐幫著去救人。艷青姐姐說，許硯秋和裕安哥關(guān)系好，讓我來喊人�！�
顧小曼抓住她的手道：“走，我?guī)闳フ倚∏铮缓笪腋阋黄疬^去。云舟，我先走了。”
謝云舟毫不猶豫拔腿就跟著跑：“云清，看著景元�！�
沈云清哎一聲：“哥你也去�。俊�
謝云舟沒有回答，直接跟著跑了。
顧小曼帶著小魚一路跑，直接跑到許家門口。
“小秋~小秋~小秋~”顧小曼進屋就開始喊。
許硯秋趕緊從屋里趕了出來：“怎么了小曼？”
顧小曼直接道：“快跟我走，小安子家里出事了。礦難，他父親沒出來�！�
許硯秋臉色驟變，果斷道：“好，我們這就去！”
他看了看小魚。
顧小曼介紹道：“這是小魚，艷青讓她來找我們的。馮家正亂著呢，我們?nèi)蛶兔��！?br />
許硯秋遲疑道：“你也要去嗎？”
顧小曼點頭：“去！”
許硯秋又看向謝云舟：“云舟，你也要去嗎？”
謝云舟搖搖頭：“我不去，明天我?guī)湍銈儼峒�。她們兩個往這邊跑，我怕不安全，跟著回來的�！�
許硯秋哦一聲：“那明天搬家就有勞你了。”
就這樣，許硯秋帶著顧小曼和小魚一起趕去了羅集煤礦。
馮家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
確切地說，整個煤礦生活區(qū)都亂糟糟的。
第232章
生命的代價
馮母哭得撕心裂肺，馮大哥馮大嫂不在家，馮裕安的兩個姐姐陪著母親哭，兩個姐夫忙著安撫，馮裕安的侄兒在一邊哭鬧。
馮裕安一個人蹲在一邊，目光空洞。
小魚帶著二人進了馮家，然后走到馮裕安面前道：“裕安哥，你同學(xué)來了。”
馮裕安木然地抬頭，看到許硯秋和顧小曼。
他呆呆地看著二人，沒說話。
許硯秋蹲下來，拍拍他的肩膀：“小安子，我們來了�！�
馮裕安抬頭看著許硯秋，紅著眼睛、啞著嗓子道：“小秋，我爸他，他回不來了�！�
許硯秋和顧小曼都沉默起來，這個時候說什么都顯得空洞無力。
馮家兩個姐夫走過來打招呼：“小許來了�！�
許硯秋起身跟兩位姐夫握手：“叨擾了�！�
“唉，說這話干什么，你們肯來，是把我們放在心上的�！�
兩位姐夫又跟顧小曼打了聲招呼。
馮裕安哭了一陣子后恢復(fù)平靜：“小秋，小曼，多謝你們來看我�！�
顧小曼溫聲道：“小安子，我們能幫你做什么嗎？”
馮裕安擦了擦眼淚：“什么都做不了，等我爸上來。小魚，謝謝你幫我。你先回去吧，你媽剛才找你呢。下次別一個人亂跑了，要過年了，外頭不安全�！�
小魚嗯一聲，然后很乖巧地離開了馮家。
沒多大一會兒，肖艷青趕了過來：“小曼，硯秋�！�
顧小曼一年半沒看到肖艷青，起身跟她打招呼。
肖艷青的變化很大，她看起來不再像以前那樣膽怯，整個人看起來自信很多。
馮家二姐看到肖艷青，急忙趕了過來：“艷青，外頭怎么樣了？”
肖艷青的表情有點沉痛：“上來的無一生還，還在繼續(xù)營救。”
馮大姐聞言就痛哭起來：“還有四年，我爸還有四年就能退休了啊！”
所有的安慰都顯得很蒼白。
顧小曼把肖艷青拉到一邊問：“艷青，羅集煤礦總是出事兒，上頭不問嗎？”
肖艷青小聲道：“這是個老礦，設(shè)備比較落后，好多人都在想辦法往外去呢�！�
顧小曼看向一邊的馮裕安：“小安子畢業(yè)了不用回來吧？”
肖艷青的聲音變�。骸拔衣犝f，他們礦大的學(xué)生，畢業(yè)了大多都會回礦上。他們報考的時候，因為是礦上的子弟，招生都會有傾斜�！�
顧小曼的心拔涼拔涼的，馮家才死了一個，這以后難道還要回來？馮家大哥也在礦上，要是馮裕安也回來……
雖然大學(xué)生提拔快，但肯定也要下去鍛煉鍛煉的。
顧小曼沒說什么，她繼續(xù)安靜地和許硯秋一起陪著馮裕安，中途幫馮家招呼很多上門來的親朋好友。
等到晚上八九點鐘，馮裕安的父親上來了。
所有人，無一生還。
馮家哭聲震天，許硯秋和顧小曼跟著馮家兩個姐夫忙前忙后。
顧小曼晚上在肖艷青家里湊活了一夜，第二天起來時，馮家的秩序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
雖然仍舊悲痛，但喪事操辦起來，馮家人也就顧不得悲痛。
許硯秋把顧小曼叫到一邊問道：“小曼，你要不要回去搬家？”
顧小曼想了想之后搖頭：“我哥在家，他能處理好的，我沒什么東西。你要回去不？”
許硯秋搖頭：“等把馮伯父送上山再走�！�
顧小曼點頭：“我跟你一起吧，我準(zhǔn)備送十塊錢的禮，你呢？”
許硯秋點頭：“我跟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