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顧小曼看著石膏邊緣陷入了沉思，片刻后道：“現(xiàn)在還不能碰，等你好點，我找東西給你捶捶？”
謝云舟覺得有些臉熱，他感覺自己像個臭流氓一樣，可他又很喜歡她關(guān)心他的感覺。
“你熱不熱？”他拿起旁邊的扇子給她扇風(fēng)。
顧小曼瞇起眼睛：“有點熱，但我不能再玩了，不然等你爸下班回來飯還沒熟�！�
謝云舟哦一聲：“那辛苦你先做飯，晚上別做了，讓云清去食堂買吧。”
說曹操曹操到，沈云清在外頭喊道：“哥，我回來了啊�！�
又等了幾秒鐘，他大聲喊道：“哥，我進(jìn)來了啊�！�
顧小曼已經(jīng)回到灶臺邊繼續(xù)切菜，沈云清推開門進(jìn)了屋。
“小曼，我給你哥送了兩根過去，你奶奶吃的可高興了，這是我們的�！�
他打開搪瓷缸，顧小曼伸頭一看，笑起來：“居然有雪糕！”
沈云清嘿嘿笑：“售貨員藏在底下的，剛開始她不認(rèn)識我，給我冰棍，我就問她有沒有雪糕，她說沒有。剛好后勤羅主任和呂主任一起路過，然后她就說有了。”
顧小曼咦一聲：“上回肯定騙我的，說沒有雪糕�！�
沈云清把茶缸端起來送到她面前：“所以你跟我哥要努力啊，我是不行了。以后你們混成領(lǐng)導(dǎo)，我出門可以狐假虎威。”
顧小曼聽到這話后笑道：“天天沒個正經(jīng)話說。”
她拿了一根白色的雪糕，沈云清又遞給兄長一根：“好熱，我回房間吹風(fēng)扇去了�！�
他火速撤退。
顧小曼看了看自己雪糕，應(yīng)該是奶油的。又看了看謝云舟手里的雪糕，一個娃娃頭。
謝云舟把雪糕舉起來看著她：“你嘗一口？”
顧小曼覺得自己這樣去啃他手里的雪糕，實在有些難為情，她飛快地在自己的雪糕上面咬了一口：“你吃你的，我有�！�
謝云舟笑著收回手：“明年我就畢業(yè)了，這是我人生中最后一個暑假�！�
顧小曼一邊洗菜一邊吃雪糕：“你回來后去哪個分場上班？”
“不出意外的話，去大運行吧。”
顧小曼有點吃驚：“你要去倒班？”
謝云舟嗯一聲：“大運行是主業(yè)，第一大分場，能了解整個廠里的生產(chǎn)流程和設(shè)備布局。沒有在大運行歷練過的，基本上沒資格干技術(shù)部門的重要崗位。大運行出人才，升得快�！�
“那倒是，不懂生產(chǎn)沒法干管理。我們回來一個月能有多少工資��？”
“不知道呢，沒有實習(xí)期，應(yīng)該能多一些吧�！�
顧小曼很快吃完雪糕，然后再也不跟他啰嗦，手腳麻利地做飯。
謝云舟安靜地坐在門口，每當(dāng)她離門口比較近的時候，他撈起蒲扇給她扇兩下。
就這樣，謝文哲回來的時候，看到兒子像條哈巴狗一樣坐在廚房門口，手里拿著蒲扇，對著里頭狂扇風(fēng)。
他看著兒子腿上的石膏，陷入沉思。
他腿不疼嗎？應(yīng)該不疼，扇扇子不用腿。
謝云舟聽到動靜，扭頭跟父親打招呼：“爸你回來了�！�
謝文哲將手里的涼菜放在桌子上：“今天腿怎么樣了？”
謝云舟回答的含含糊糊：“有時候有點疼�！�
謝文哲嗯一聲：“要是疼厲害了就說，讓你弟送你去醫(yī)院。”
顧小曼將今天的燉雞端了出來，這是顧景元從許家買的雞。
謝云舟喊弟弟：“云清，云清。”
沈云清從屋里走了出來：“咋了哥？”
“這雞還是景元買的，你給他送一碗過去�！�
“哥，景元這會兒在食堂呢，他說他中午不做飯，跟他爸在食堂吃�！�
吳改霞吃得少，顧景元稍微從食堂多打一點就夠她吃。
“那送點給顧奶奶吃�！�
沈云清哦一聲，找個大碗，把家里的菜一樣夾一些送去了顧家。
那頭，顧耀堂剛從食堂出來，碰到了許德貴。
“許主任，咋不回家呢？”顧耀堂問道。
許德貴瞥他一眼：“明知故問�！�
顧耀堂咧嘴笑：“我跟你說，東西是公家的，命是自己的，你可要當(dāng)心點�！�
許德貴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小聲道：“我怎么聽說小曼這幾天在謝廠長家里吃飯？”
顧耀堂用手指剔牙：“咋了？有人說什么？”
許德貴組織了一下語言后道：“不是我想多管閑事，是想問問你這兩個孩子以后的事情。小曼是個丫頭，別吃虧了�！�
顧耀堂瞥他一眼：“你不把小秋給我當(dāng)兒子了？”
許德貴罵他：“我倒是想，你同意？你還說我勢利眼，我看你那兩只眼睛也長到頭頂上去了！”
顧耀堂呸一聲：“你少明知故問，這事兒我管得了？”
許德貴腳指頭都不相信：“總該給你個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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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鬼爹的計謀
顧耀堂把嘴里的東西吐掉：“急什么，云舟腿斷了，都是小曼鬧的，讓她去做兩頓飯。反正腿斷了，也干不了什么�！�
許德貴的臉扭曲一下：“你閉嘴！”
顧耀堂繼續(xù)剔牙：“我小舅子家里起火了，這下子虧大了，你是不是更看不上他了？”
許德貴罵他：“放屁，我沒有看不起任何人。”
顧耀堂嗤笑一聲：“你個假正經(jīng)！”
許德貴繼續(xù)道：“我跟你說正經(jīng)的，不能老是讓小曼在謝家做飯，不行讓景元請幾天假，讓景元去吧�！�
顧耀堂瞥他一眼：“急什么，再做兩天，把他心吊起來，再讓小曼回來。”
許德貴瞠目結(jié)舌，然后說話都有點結(jié)巴：“耀堂，那是你女兒，你使什么心眼子�！�
顧耀堂呸一聲：“我當(dāng)然知道那是我女兒，所以我希望她能找個好人家。好人家是那么容易去的？就得吊著那小子，沒好處，我是堅決不答應(yīng)的�！�
許德貴的心突突直跳：“你耍這些手段，云舟年輕，上你的當(dāng)，可謝廠長不傻。我跟你說，他開會的時候多看我兩眼，我汗毛都豎起來了�！�
顧耀堂嘿嘿笑：“許德貴，你白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領(lǐng)導(dǎo)，連這都不懂。孩子要是鐵了心，父母什么辦法都沒有�！�
許德貴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你不招上門女婿了？”
顧耀堂滿不在乎道：“招啊�！�
許德貴沉默下來，過了好久才道：“那就懸了�！�
顧耀堂看他一眼：“我這上門女婿跟人家不一樣，我是告訴他，我女兒不管跟誰結(jié)婚，永遠(yuǎn)是我女兒，不是誰家媳婦。我女兒要先給我養(yǎng)老，不能事事先想著公婆。至于其余的，什么規(guī)矩都沒有�！�
許德貴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才道：“反正你想清楚些�！�
顧耀堂一邊走一邊哼小調(diào)：“怕什么，我小曼長得好看，我從來不擔(dān)心�！�
許德貴趕緊轉(zhuǎn)移話題：“景元小舅家里失了火，你去看看。”
顧耀堂嗯一聲：“曉得，你家里怎么樣了��？”
“我家里好得很啊�！�
顧耀堂鄙夷地看著他：“你少裝，我是說大春，他那點工資還養(yǎng)不活一家三口�，F(xiàn)在是好兄弟，回頭小秋有了家，你總是補(bǔ)貼老大，時間長了老二會心涼的，跟我一樣�！�
許德貴嘴硬道：“我小秋不會�！�
顧耀堂嗤笑一聲：“隨你，反正我勸你別做夢，早點把你的工作讓給大春，這樣大春能提崗漲工資，不需要你補(bǔ)貼，兄弟兩個才能繼續(xù)做兄弟�！�
許德貴給顧耀堂發(fā)了一根煙：“我曉得，等小秋畢業(yè)就把工作給大春。我工作時間短，要是現(xiàn)在轉(zhuǎn)工作，那房子怕是不會再給我，到時候跟廠里商量，直接也轉(zhuǎn)給大春吧�！�
顧耀堂哎一聲：“你為了兒子，真是什么都舍得�！�
許德貴看他一眼：“難道你舍不得？”
顧耀堂立刻罵罵咧咧道：“不是我舍不得，我家里那兩個小砍頭的硬壓著我繼續(xù)上班。景元不要我的工作，小曼也不許我轉(zhuǎn)�！�
許德貴笑一聲道：“景元提崗困難，他要了你的工作用處不大，不如繼續(xù)在食堂洗菜�！�
剩下的他沒說，上班沒時間打牌，給你放出去，那就是脫了韁的野馬。
“你爺兒兩個上班，發(fā)什么都是兩分，少一個人，家里吃緊，你等小曼工作后再說。你看景財，為了養(yǎng)家，什么活兒都愿意干�！�
“我大嫂那個人，為了點錢，把景財逼狠了�！�
“還是錢太少，耀祖和你大嫂想要，景田也想要。”
顧耀堂哼著小調(diào)往前走：“跟我不相干，那是他們爺兒三個的事情�！�
“我聽說景田現(xiàn)在打牌兇得很，前一陣子欠了錢，人家去家里要。小兩口吵嘴，侄媳婦氣的回娘家去了。娘家人帶話，說讓你大哥給景田找個工作。你要當(dāng)心了，說不定要來找你�！�
顧耀堂滿不在乎道：“關(guān)我屁事，又不管我叫大。這些人也不知道咋想的，嫁個女兒就想讓人家給女婿安排工作。柴家是的、吳家是的，這又來一個�！�
許德貴罵他：“誰不稀罕工作？有幾個孩子能跟小曼一樣，能自己掙來個工作！”
“你不把小梅弄進(jìn)來啊，早點弄吧，這樣能說個正式工�！�
許德貴猛吸了兩口煙：“哪那么容易的，得趕住機(jī)會，看看還招不招集體工，臨時工太累了，小梅吃不了那個苦�！�
顧耀堂沒有再問，小舅子那事兒他都不提，許德貴百分百不會答應(yīng)。
趙玉發(fā)現(xiàn)在可沒心情考慮兒子的婚事，他第二天一大早跑來找外甥女。
顧小曼正在家里收拾屋子呢：“小舅來了，快請進(jìn)�！�
“你在家里呢，我有事跟你說�！壁w玉發(f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顧小曼給他倒一大杯溫茶水，趙玉發(fā)咕嘟咕嘟喝完。
“什么事小舅？”
“你跟我一起去找一趟吳大炮�！壁w玉發(fā)直接道。
顧小曼忙把門關(guān)上：“小舅，你跟我說實話，真燒了兩千塊？”
趙玉發(fā)嘿嘿笑：“沒有，前一陣子我?guī)鴹澣ミM(jìn)了幾麻袋的貨，里頭都是泡沫�！�
顧小曼杏眼圓睜：“泡沫？”
趙玉發(fā)繼續(xù)笑：“那我不能真的燒貨啊，我又不傻。”
顧小曼笑道：“小舅，你找吳大炮干什么啊？”
“找他投資啊，我現(xiàn)在沒錢了，我準(zhǔn)備讓他給我投資，我想干點別的。”
“小舅你打算干什么�。俊�
“我想弄個小院子，放電影給大家看。平時沒事兒還能出去給人家放電影�！�
顧小曼十分吃驚：“小舅，那個私人可以搞嗎？”
“可以啊，就是成本比較高，那個放電影的機(jī)器，還有影片，特別貴，估計得投資好幾千�！�
“小舅，你不賣衣服了嗎？”
趙玉發(fā)看了外甥女一眼：“我想把賣衣服的活兒給小霞，帶著國棟放電影。你放心，你的分成都有的�！�
顧小曼懂了，小舅想給兒女都留下碗飯。
為人父母，人之常情。
她仔細(xì)想了想，放電影應(yīng)該還能放十幾年，以后還可以轉(zhuǎn)型，不怕沒錢掙。
“小舅，我跟你去找吳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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態(tài)度強(qiáng)硬
趙玉發(fā)笑起來：“你放心，小舅的生意，始終有你的一份。”
顧小曼笑道：“小舅，放電影我不參與。”
趙玉發(fā)否決道：“那不行，你不參與我一個人哪里敢搞。這事兒不急，先緩一緩，想辦法把吳大炮踹掉�！�
顧小曼微微瞇眼：“小舅，多問他要錢，如果他不給，就趁機(jī)跟他鬧翻。”
趙玉發(fā)看了外甥女一眼：“小曼，今天需要你幫我做個惡人。”
顧小曼一笑：“行，我跟他沒交情，不怕他。”
甥舅兩個說走就走，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吳大炮家里。
吳大炮十分熱情：“兄弟來了，喲，這不是顧家的侄女，快請進(jìn)，咱們鎮(zhèn)上唯一的女大學(xué)生�！�
顧小曼很有禮貌地打招呼：“吳伯父好。”
吳大炮笑瞇瞇地招待甥舅兩個。
趙玉發(fā)也不拐彎：“吳哥啊，我家里起火了你知道吧？”
吳大炮嘆了口氣：“天熱，就容易起火。聽說燒得比較狠？”
趙玉發(fā)嗯一聲：“我和國棟才去進(jìn)的貨，還有之前的貨，全沒了，至少兩三千折進(jìn)去了。”
吳大炮打太極：“兄弟啊，你是個有本事的，現(xiàn)在有貴親，我相信你，你肯定還能再起來的，不過兩三千塊錢而已�！�
趙玉發(fā)看他一眼：“吳哥，兩三千可不是小錢，我姐夫一個月工資也就四十塊錢。這一把火燒的不光是貨，還有這精氣神，大伙兒都覺得我趙玉發(fā)要倒了。吳哥，你得幫我啊�！�
吳大炮哭窮道：“兄弟啊，你知道我的情況，一窮二白的，要不是靠著你，我過年時連肉都沒得吃�！�
趙玉發(fā)腳指頭都不相信：“吳哥，你這就謙虛了，你路子多，幫我找點錢還是容易的。”
吳大炮反問道：“兄弟還要繼續(xù)賣衣服和日用品嗎？”
趙玉發(fā)搖頭：“賣了這幾年，風(fēng)吹日曬，除了吃喝也沒攢下錢，我想換點別的，不這么辛苦。”
“兄弟想干什么�。俊�
“我想去放電影，我之前打聽過，咱們這周邊兩三個鎮(zhèn)都沒有私人放電影的，公家的難請，架子大，還貴。我們要是能占個先，不愁掙不到錢�！�
吳大炮猶豫道：“那玩意好貴的，得幾千塊�！�
趙玉發(fā)一拍大腿：“吳哥，那東西也掙錢啊。有人請咱就去放，沒人請我們就在鎮(zhèn)上弄個小院子，放給鎮(zhèn)上這些小年輕看，讓大家買票�！�
吳大炮當(dāng)然知道這東西掙錢，但是他不想出錢。
顧小曼微微瞇眼，對于白吃白拿習(xí)慣了的吳大炮來說，讓他出本錢是不可能的。
他沒錢就去問人家要，去廠里偷東西賣。
“兄弟啊，你看，我窮的很，要不這樣，我給你打個欠條，算我入股，等掙了錢，從我的分紅里扣掉？”
好一個空手套白狼，趙玉發(fā)覺得這人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顧小曼直接道：“那不行�！�
吳大炮的臉色淡了下來：“兄弟啊，這生意是你當(dāng)家，還是你外甥女當(dāng)家啊�！�
趙玉發(fā)嘿嘿笑：“我和外甥女一起當(dāng)家，我沒上過學(xué)，我干活。她見多識廣，她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