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那點女兒家的情動羞赧,
在此刻如倒灌的江水化成鋪天蓋地的憤怒。
她也唯有憤怒,
唯有憤怒才能武裝她內心的不甘和痛楚。
“你當真以為我拿你沒有辦法了嗎?”緊盯著慕道瑛的雙眼,
劉巧娥往他臉上啐了一口血沫,一字一頓道。
慕道瑛并未覺得快意,實際上,
他只感到深深的疲憊,他靠著露臺的欄桿,閉上眼。
任她有多少手段都一并使出來罷。
劉巧娥:“是你自討苦吃�!�
她一揩袖口,
轉身走了。
隔了一會兒,慕道瑛倏地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聽聞慕仙長是個難啃的硬骨頭,老母命咱們兄弟來瞧瞧是否當真如此�!�
慕道瑛睜開眼。
暖閣外站著四個眉眼幾乎如出一轍的男人。
是一伙四胞胎兄弟。
他們容貌也堪稱俊朗,但笑容卻顯得邪淫。
圍著慕道瑛對其評頭論足。
“呦�!倍鐕K嘖,“還是個美人!”
大哥笑道:“今日倒便宜了咱們兄弟!”
三弟:“之前咱們可說好的,
這一個,要留我先上�!�
四弟不服氣:“怎么回回都是你們先,我聽說玉清觀的道士們都是沒經(jīng)過人事的嫩雛,倒也讓我享受享受這童男子的滋味。”
慕道瑛終于變了臉色。
他萬沒想到劉巧娥竟瘋癲至此。
單薄袖口下傷痕累累的指尖緩緩攥緊成拳。
慕道瑛不言不語,心中飛快衡量比較著雙方的實力差距。
但如今的他,
的確已遍體鱗傷,力微體虛,
靈力幾乎虧空。
若這四人齊上,他的確沒有反抗的余力。
這四胞胎兄弟姓汪,
是前任老宮主的手下,說來也怪,這四兄弟竟個個都不愛女色,素來便有那分桃斷袖之好。
在外不知□□捋掠了多少清白無辜的男子,惡名昭著,臭名遠揚。
劉巧娥上位之后,自然也知過猶不及的道理,并未真將老宮主遺留下來的那批舊人趕盡殺絕。
只要及時磕頭表忠心的,她都放過了他一條生路。
合歡宗不是魔門,更不是正道,宮里藏污納垢,倚強凌弱之事數(shù)不勝數(shù)。
劉巧娥上位之后,雖也曾過整肅門風,卻從未打算過把合歡宮建設成個真善美的和諧社會。
慕道瑛如此羞辱她,她以彼之道還治彼身,并不算過分。
四兄弟當他面談笑戲謔,恐嚇有之,真心愛慕他好顏色也有之。
四人說了半天,最后還是大哥以長幼尊卑之序定下規(guī)矩來。
這個童男子他要第一個親嘗他滋味。
慕道瑛閉上眼,幾個瞬息的功夫,便已存了決絕死志。
他如今手無縛雞之力,不過砧板上的魚肉,可若他們真要強來,便是拼卻這一條殘軀——也要博一個清白。
汪大倒是并未打算一上來便用強的。
他跟老二不同,老二做事粗暴,喜歡弄得人到處是血,他更愛你情我愿,魚水交融之歡。
慕道瑛烏發(fā)披散,玉容蒼白。
汪大心生歡喜,自道姓汪,排行老大,單名一個平字。
又柔聲去:“乖乖,老母將你送給我們兄弟四個啦,只要你乖乖的,我保管你一點苦楚也不受,還能享人間極樂呢,道長應該還沒享受過人事嗎?”
慕道瑛胃里一陣翻涌,惡心得想吐。他強忍住惡心,面上不動聲色,只淡淡道:“汪大是么?你上前來�!�
他眉眼細長,面容柔潤,因秉性溫柔微冷,平日見之便如菩薩般柔善。
而此刻微微垂下眼皮,褪去了幾分平易慈悲,竟多了幾分神佛的睥睨。
玉潤冷清的嗓音,仿若綿綿春雨,有著令人言聽計從的魔力。
汪大色授魂與,心癢難耐,忍不住伸手去摸慕道瑛的手。
可下一秒,他心口遽痛,僵在原地再也行進不了一步!
汪大緩緩低下頭,只見慕道瑛那雙皙白駢指點在他心口部位,指尖深入皮肉,一縷極其清淡微薄的劍氣卻在此時絞碎了他的心臟。
慕道瑛嗓音很輕,但言語間的輕蔑卻很明顯,“相鼠有皮,人而無儀。區(qū)區(qū)鼠輩,憑你也敢。”
汪大倒下的剎那,汪二幾人勃然色變!
“大哥!”“賤人!”“找死!”
慕道瑛收回手,白玉的指尖沾染一點微紅,他心里很清楚,這三人一起上他是斷無贏面的。不過拼死一搏,苦苦支撐而已。
汪氏兄弟素來配合默契,如今少了老大,激憤之下,出招更是如疾風驟雨一般,招招奔著致人傷殘的目的。
慕道瑛不敢輕忽,面色冷凝,唇角緊抿,強行調動真氣,強忍住丹田中傳來的撕裂一般的痛楚。在這三人攻勢下左支右絀。
他與人為善,卻不代表從不殺人。這樣的渣滓,若是臨死前也能帶走幾個也算為民除害。
幾個回合下來,慕道瑛劍指斬斷了汪三一臂,自己也被刺中左脅。
呼吸越來越急促,眼前越來越黑沉,慕道瑛情知恐怕只能到此為止了,他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傷重未愈的膝蓋疼痛難忍,慕道瑛身子一晃,腳下出了紕漏,正被汪二抓個正著。
汪二面色猙獰,揪住他衣領,將他重重摜倒在地,俯身就要來撕他道袍。
“呸!不要臉的小婊子�!�
“今天便將你先奸后殺�。 �
慕道瑛急促地咳出一口血來,心下卻沉冷平靜。
舍此殘軀,也不過一片浩氣還太虛。
正欲拼卻性命,自爆丹田與此人同歸于盡之際——
一道綺艷靡麗的血蛇破空而來!
不可否認的是,當慕道瑛抬眼再次看到劉巧娥的時候,雖然難擋對她淡淡的恨意,但的確又從這厭惡中生出劫后余生,如釋負重之感。
汪氏三兄弟還沒回過神來,便已隨大哥橫尸于地。
劉巧娥收了血羅剎,冷冷問:“知錯沒有?”
慕道瑛沒回答,只看向地面上那整整齊齊四具尸體,眼睫垂落下來:“這兄弟四人也是替老母賣命,便落得老母卸磨殺驢的下場嗎?”
劉巧娥嫌惡道:“你別激我。為我賣命?這四人早晚都得死,今日不過提出來廢物利用。”
“我問你,你可知錯?你可知道,以你的顏色,無需我費心,只要往合歡宮里一丟——早晚淪為宮中無數(shù)男女身下玩物�!�
慕道瑛沉默。
事到如今,他哪里還不明白自己的處境?
只是當真要屈服嗎?從此之后,以色侍人?不問長生?不問劍道?
劉巧娥也不著急,耐心等待慕道瑛的回話。
想他這個小童男肯定嚇傻了。對付他這個沒有斷袖之癖的小童男,比起死,被丟給幾個男人糟蹋無疑是更行之有效的威脅方式。
慕道瑛心底深深地吸了口氣,
伺候劉巧娥跟伺候合歡宮男男女女相比,自然還是伺候劉巧娥一個更令人容易接受一點。
他不想死。
師尊的案子懸而未決。
若有活路,他也絕不會像今日般決絕求死。
經(jīng)歷過這些磋磨,慕道瑛現(xiàn)今毫不懷疑劉巧娥的操守是能作出這種事的。
他抬眸看向劉巧娥。
劉巧娥面無表情,冷冷淡淡的眼睛里瞧不出多余的情緒起伏。
眼前的青年細腰搦搦,弱不勝衣,一臉柔潤微冷的冰雪靜氣。但劉巧娥知道,慕道瑛柔中帶剛,他的身上一直有股生命力,他是只要覓出一線生機,便不會輕擲生命的。
更何況,當劉巧娥取代汪氏四兄弟出現(xiàn)在慕道瑛面前時,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有想象中那般厭惡與劉巧娥的親密接觸。
——至少沒有厭惡如汪氏四兄弟一般。
他是個聰明人,一番權衡利弊之后,慕道瑛終于不再固執(zhí),他認了輸,但沒信命。
青年難得垂下眼,恭恭敬敬俯身行了一禮,軟了身骨:
“老母,瑛知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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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道瑛沒有過當人男寵的經(jīng)驗。
那天晚上答應下來之后,劉巧娥也沒急色到立刻把人拉到榻上。
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
她可不想床榻之間,最極1樂最脆弱的時候,被慕道瑛突然掣出一把短劍抵著脖子。
她相信,這位貞烈的小仙長完全能忍辱負重干出這種事。
因此,她只挑了挑眉,“你過來。”
慕道瑛:“……”
慕道瑛有點兒僵硬,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他真沒想到竟這么快就要趕鴨子上架了。
“你在怕什么?”劉巧娥不屑地笑了一聲,召他上前,摸了摸他的腰。
他腰太細。
她眼饞慕道瑛的腰身已經(jīng)很久了。
慕道瑛敬酒不吃吃罰酒。她那點少女情動飛快褪去之后,而今已經(jīng)全成了輕蔑的,褻1玩的態(tài)度。
隔著寬松道袍,她指尖摸著癢癢的,慕道瑛腰1腹不自覺收緊。
劉巧娥扯了扯唇角,肆無忌憚冷嘲熱諷:“你石更得起來嗎?被我叫來那些人嚇軟了吧?”
她每摸一下,慕道瑛肌肉便痙1攣收緊的青澀態(tài)度令她感到有趣,忍不住專撓他癢癢肉。
女人的指尖一路往下。慕道瑛默默閉上眼,心底緩緩沉了一口氣,強忍住擒住她的手拿開的沖動。
……他忍。
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
他無法回答,便幾成了默認。
饒是他脾氣再好,心底也有些被輕視的慍怒,只好又默默念了幾句《清靜經(jīng)》。
他認真地想要糾正她。
并非如此。
他并非全然懵懂無知,也曾閱覽過玉房秘術,更何況,男人的身體與女人是全不同的。
男人哪怕沒有感情,并不影響他們興奮。畢竟,每天一早無需做什么,也無需外部刺激,自會陽氣勃1發(fā)。甚至有時候,臺上仙風道骨,耄耋老人念著經(jīng),下面一心向道,心無綺念,也會莫名其妙興奮。全無理由,全無征兆,毫不講理。
劉巧娥掐著他的腰,順著他肌肉走勢,摸上他緊實的脊柱溝。
慕道瑛閉上眼,心底吁了一口氣。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
他繼續(xù)忍。
他心底一遍遍告訴自己,既假意屈服,這便是必要的。
被摸一摸并不會少塊肉。只要他道心圓融堅定,不過春風拂腰罷了。
合歡宗是個大染缸。
很不幸,抱誠守真,一板一眼的慕道長掉進合歡宗這個大染缸之后,學會的第一件事便是通權達變。
“圣人者應時權變,見形施宜”,慕道瑛只能在心中聊作此安慰。
劉巧娥也沒太過分,淺嘗輒止,見好就收,女人不會像男人一般被色1欲沖昏頭腦,急于成事。
劉巧娥在他服軟之后,并未將他安頓在臨芳殿,而是就近安排在了浮花殿的側殿。
另叫了二老爺程洵親自帶他安頓。
而這也是慕道瑛第一次直面這位傳說中,最得無垢老母信任及寵愛的男寵。
二人甫一見面,慕道瑛想到他同劉巧娥之間的傳言,又想到自己目下的身份,又微妙地感覺到了點不自在。
慕家是個大家族,慕道瑛也有幾個不著調的長輩,他心底萌生出個荒誕想法,他好似家中長輩帶回來的姨娘小妾,頭一次遇到伯母正宮。
程洵卻眉眼一彎,表現(xiàn)得當真如正宮般大方得體,含笑道,“道長初來浮花殿,想必陌生得很,老母特地吩咐我過來帶道長認認路,熟悉熟悉這周遭環(huán)境�!�
慕道瑛含羞忍恥,矜持地微微頷首,“有勞。”
第23章
我在找你。
這位二老爺雖說是劉巧娥心腹男寵,
見到慕道瑛這個名義上的“新歡”,卻神情坦然溫和,并無嫉妒之意。
一路上溫言細語,
將這宮中規(guī)矩講究都說予他明白清楚。
慕道瑛謝過,
兩人言談著來到側殿門前。
程洵推門笑說:“這側殿久無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