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幽微的光里,賀崢用黑沉沉的眼神看著林向北勁瘦結實的腹部上那一大塊深色的近乎紫到發(fā)黑的淤青。
林向北不老實地掙了下,“撒手�!�
賀崢一動不動地凝視著他腰部被大飛哥等人踹出來的傷,英挺的五官看不出神情。
“我......”林向北的嘴唇還紅腫著,過度交纏的舌頭也在發(fā)麻,說話含糊著像腮幫子里夾了一顆糖,“我還沒同意。”
他的腰連帶著曲著的雙腿往上挺了挺,試圖把騎在他身上的賀崢掀下去。
賀崢輕聲警告,“別動。”
林向北還在執(zhí)著讓兩人分開,不把他的話當回事,他猝然拔高聲調,命令道:“我讓你別動!”
近乎暴呵的一聲在車廂的四壁里來回反彈,仿佛從四面八方丟來的石子將林向北砸暈,他終于安分了下來,仰面躺著,臉上有一種小孩子被大人教訓了的委屈的、受辱的表情。
居高臨下的賀崢冷聲道:“親都親了,還說同不同意的會不會太晚了點?”
林向北無從反駁,心里有一點迷迷的痛。
賀崢將車頂的燈打開,更方便看清林向北的身體,他神色肅穆地解開林向北的皮帶,一把將褲子剝到腳踝,用目光巡邏。
受不了被這樣過分地端詳,林向北皺著眉掉過頭,將一半臉貼在坐墊上,不算好聞的皮革氣味鉆進他的鼻子里,他更暈了,分不清是醉酒還是旁的。
黃澄澄的燈光照亮裹挾在衣物下滿是傷口的瘦削的身體。
腰腹、小腿、大腿覆蓋著一道又一道被重物襲擊過的痕跡,兩只突起的膝蓋骨磨破了皮,還沒長好,剛有結痂的趨勢,卻因為主人的不重視而依舊露著粉嫩嫩的像是荔枝似的肉,隱有淡色的血絲附著其上。
這樣的一副被虐打過的軀體橫陳在賀崢一團漆黑的眼里。
賀崢又去掰林向北的兩只手。
掌心也有擦傷,抓住林向北左手時,林向北的反應猶為劇烈。
他故意施力掐著,終于逼得林向北開了口,“別捏......”
“我以為你變成啞巴,痛了不會叫呢�!辟R崢的語氣可以用刻薄來形容,“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把自己弄成這樣還出去賣,你脫了衣服不會把客人嚇跑嗎?”
賣這個字嚴重地刺痛了林向北的神經,盡管這是半個實情。
半裸著的現(xiàn)狀讓他感到更加的屈辱,他喘著氣怒視著賀崢。
更多難聽的話從那張薄而形狀優(yōu)美的唇里針一樣刺出來,賀崢輕嗤一聲,“你瞪我?你只會對著我發(fā)橫嗎,剛才在酒吧你可是溫順得很,讓你喝酒你就喝酒,讓你跳舞你就跳舞,連那些亂七八糟的藥都能入嘴,怎么到我面前就耍脾氣了?”
他不等林向北駁斥,笑著往下說:“哈,我知道為什么,你不就仗著我們以前那點交情,覺得我不會拿你怎么樣,你是這么想的嗎?”
兩分鐘前,二人還在狀若濃情蜜意的接吻,一晃眼又是唇槍舌戰(zhàn),好像只要四瓣唇分開就得落得個互相傷害的下場。
林向北全身的刺又都豎了起來,梗著脖頸不甘示弱地道:“我已經跟你說過以前的事我早忘了,你又提干什么?”
“忘了、忘了?”賀崢低喃兩聲,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讓他的腦袋和上半身微微地懸空,質問,“憑什么你說過去就過去?”
賀崢突然發(fā)難,清算前塵往事,一筆筆蒙了灰塵的賬嚯的在眼前攤開,灰塵簌簌掉落,舊賬仍很嶄新,因為他始終都不曾真正地從舊歲月里走出來,等這一天等了十年。
他眼里有咄咄逼人的威嚴,特別炙人,要把林向北連人帶骨頭都燒毀似的,“當年的事你真能問心無愧,全忘個干干凈凈嗎?好,那我提醒你,是你說我去哪兒你就去哪兒,是你說喜歡我,喜歡到可以答應我任何事情,也是你說,賀崢,不管以后怎么樣,我們永遠都要在一起�!�
林向北感覺有一支利箭隔著時空扎進他心里,他必須要大口呼吸緩解疼痛,“不要說了......”
賀崢用更大的聲音蓋過林向北的聲音,“那一段時間,你變得好冷淡,我給你發(fā)信息你不回,給你打電話你不接,我知道你在躲我,但你不來學校,我以為你出事了,連課也不上滿世界找你。五月十三號,你那時在干什么?”
林向北說過的每一句話賀崢都還倒背如流,特殊的日期自然也攜心銘骨,因為記性太好,痛苦顯得格外清晰。
他猛地將林向北摜回車墊,即使隔了這么久,臉上不減一點怒意。
五月十三號,林向北當然記得自己在干什么,他在新世界的三樓,和一個新來的年輕漂亮技師打得火熱,賀崢找到他時,技師坐在他大腿上,捧著他的臉親。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賀崢發(fā)火,惡狠狠將女人趕出去,攥著他的領子將他摁在墻上,逼問他為什么。
“你說,你想要娶老婆,兩個男人在一起,是有病�!辟R崢低低笑著,連帶著胸腔都在微微顫動,但幾瞬,又嘲諷地看著林向北,嗯的一聲,“我理解你害怕跟別人不一樣,好,我原諒你,一次,你再偷偷跑去跟她見面,我又原諒你,兩次�!�
不堪的往事徹底撕碎在面前,林向北干睜著眼,躲過了賀崢的目光。
賀崢不讓他躲,逼近道:“我還以為再見你能改性,那你現(xiàn)在怎么又跟男人搞在一起,認命了,不覺得有病了?哦,怪不得不介意,你不會還想娶老婆吧,你能嗎,你們那叫騙婚,要被千夫所指的知道嗎?”
林向北要推開他,反被握住兩只手扣在頭頂。
賀崢額角的青筋隨著劇烈的呼吸有生命地鼓跳著,影子黑壓壓地將他罩住,“你明知道高考對我有多重要,卻偏偏在那時跟我提分手,我去找你,我甚至求你,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林向北面無人色,他躺在賀崢的車上,像躺在口腔診所的診椅,吱吱運作的機械還沒磨挫他的牙齒,他的牙根牙根就已酸軟得可怕。
“我勸你不要再跟鐘澤銳那伙人摻和,你不聽,非要跟著他混,賺大錢有出息,那你真的出人頭地了嗎?你飛黃騰達的美夢碎了沒,賺錢賺到牢里去了!”賀崢脖頸上的筋因為激動明顯地突出來,眼球也變得赤紅,憤怒至極仿佛要將林向北飲血啖的滔天恨意,“林向北,你有今天,是你自己毀了自己,你活該!”
激烈的聲音陡然像最后一個音符掉地,四周又變得平靜了下來,只剩下一聲嘆息,“你活該。”
林向北承載著賀崢的怒火,如同被關在高溫的焚化爐里,骨髓都要被燒盡了,然而在這樣極致的熱里,他卻周身冷冰冰,連指頭都是瘆人的寒意,他很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仿佛要堵住賀崢的嘴叫他不好再說出傷人的話,突然地抓住賀崢的領子將人扯下來,微仰著腦袋去尋兩瓣柔軟的唇。
賀崢只是一剎的僵勁,近乎瘋狂地捧住林向北的臉,發(fā)泄似的輾轉碾壓著。
漸漸地,嘗到一點鐵銹的血腥味,在彼此的口腔里彌漫開來,可是誰都沒有在意,相融的血液成了助興劑,他們仿佛渾然一體。
林向北眼尾悄悄地濕了。
在毫無章法的近乎是啃咬的吻里,他們之間仿若有一種天荒地老逃不開的宿命,像高山雪嶺,或者千年石橋,或者黑沉墓地,世間萬物在流轉,這些東西亙古不變,跑過了年歲回頭一看,兩個分離過的人還傻傻地站在原地。
你等著我,我等著你。
賀崢倒在林向北的頸窩里,溽熱的氣息像吻,他摟著失而復得傷痕累累的軀體,林向北變得好纖瘦,比少年時還要單薄,抱在懷里能感受得到突起的骨頭,不至于弱不禁風,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把自己弄成這樣,把自己弄成這樣!
“林向北�!辟R崢閉著眼睛,用雙臂把他死死地錮緊,嘆惋的一句,“好恨你啊�!�
就算恨也要把人栓在身邊恨個夠本,用盡千方百計折磨他,直到恨意消弭,消弭之后呢,那是之后的事情。
林向北盯著車頂那一盞幽黃的小燈,大大地睜著眼睛,困、暈,但因為被賀崢恨著抱在懷里,異樣的安心。
許久,許久,賀崢抬起頭,舔走林向北唇角的一絲甜而腥的血漬,斬釘截鐵地道:“你要對我負責,為你之前的過錯�!�
是似曾相識的話。
林向北眼睛蒙蒙的紅紅的,像是哭過。
賀崢怕他癡心妄想一般添了一句,“只是床伴�!�
林向北心里很亂很空,人飄飄然地像踩在云上,一根線栓著他的心也一起地飛著,他整個人都要騰空了。
在寒冬里獨行太久的人急需一個溫暖的擁抱,他留戀著貪戀著,不管以什么理由與身份,抱著他,竭盡所能地抱著他吧,給他被濃烈情感包裹住口鼻的窒息的瀕近高潮的快感。
他迷蒙且放縱地反擁住重疊在他身上水泄不通的軀體,閉上眼睛不知是喜是愁地嗯了聲。
是賀崢以一己之力促成這樁于他而言沒有任何利益好處的交換,但林向北以后歸他管。
兩人死了燒成灰嘴都是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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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車輪在道路上緩速地行駛著。
忽然間,酣風帶著一滴滴飽飽的雨落在透明的冰冷玻璃窗上,拖延著,流下一道道長長的像是淚的水痕。
冷熱的溫差使得玻璃起了一層類似于霜凍的白霧,仿佛誰家調皮的小孩張大嘴巴哈哈地往上吐著氣,也玩心大起的林向北指尖觸摸上去,抹開一小塊水漬,靜靜地看著它,分不清是眼睛先模糊,還是玻璃先霧化。
賀崢執(zhí)意送他回家,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他只好如實將地址告知。
蒙眬的林向北光明正大看雨,偷偷摸摸賞賀崢,祈禱這一路遇到的都是剛起數的紅燈。
“車子進不去,就在這里停吧�!�
林向北解開安全帶,拉了下門,還是鎖著的,不禁求解地望向賀崢。
“還在下雨�!辟R崢從儲物箱里找出雨傘,“我送你過去。”
林向北說:“不用,就幾步路�!�
然而賀崢根本不聽他講,率先下了車繞過來給他開門。
他鉆到傘下,因為遮蔽的空間有限,兩人的肩膀必須緊緊地挨在一塊兒,但賀崢的肩頭還是往外冒出了小半,雨絲頃刻濕潤了衣料。
是一把悄悄傾斜的傘。
兩人的步伐一致很慢,刻意延長這段路似的。
檐下的雨啪啪打在傘面,賀崢的聲音疊上去,“他在上面?”
林向北一時沒反應過來,頓了幾秒才意識到他是在說江杰,正猶豫著是否延續(xù)這個誤會,賀崢卻把他這一舉動當作默認,嗓音沉沉的,“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唔�!绷窒虮焙茈y回答,“這個......”
賀崢卻說:“算了,不重要�!�
第三者插足到底不是光彩的事,但賀崢在學著做一個不顧道德倫理的人。
他打量著這處的環(huán)境,是深市再常見不過的城中村,林向北就住在其中一棟破舊的握手樓里。
到了樓下,他撐著傘對林向北道:“今晚簡單收拾一下行李,明天下午三點我來接你�!�
林向北驚訝,“接我去哪?”
賀崢把傘抬高了點,讓已經站在鐵門外屋檐下的林向北的眉目都露在眼前,“我家�!�
林向北的心很激烈的咚的一下,張了張嘴,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砸暈了似的,講不出話。
“有什么事明天見面再詳談。”賀崢伸手,“手機給我。”
林向北想了想,把東西交給他。
賀崢在通訊錄頁面保留了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并道:“這是我的號碼。”
他播出一個當作交換,獲取了林向北的來電,才把手機交還。
林向北見他要走,也顧不得淋雨,上前兩步追問道:“去你家是什么意思?”
兩人身高相當,但賀崢冷冷的目光總會讓人產生被俯視之感,他薄薄的唇不悅的一抿,“你覺得是什么意思?”
林向北蒼白的臉難得地由內浮現(xiàn)一點淺淺的血色,尷尬地說:“一定要去你家嗎?”低聲補充著,“我是說,酒店、旅館什么的。”
賀崢眉一擰,“你腦子里在想什么?我讓你搬到我家住�!�
林向北眼睛有光似的在閃,心跳得更重更快,為他從未想過的靠近。
“我們剛才在車上的話只是粗略的口頭協(xié)議,還有很多細節(jié)需要敲定�!辟R崢一頓,拿出專業(yè)態(tài)度更嚴謹地、不給林向北一點反悔的漏洞,“當然,口頭協(xié)議也是協(xié)議,從你點頭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生效了。但是有一點我必須要申明,在我們來往的這段時間,你不能跟第三人有接觸,確切來講我指的是你那個出軌的對象�!�
林向北想解釋。
賀崢輕微地抬了抬手,用一種嫌棄的、鄙夷的口吻,“你不介意是你的事,我可不想跟不干不凈的人有染,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搬出來,如果你愿意跟他分手那是最好,畢竟亂搞很容易得病。就先這樣,明天我是一定會來接你的,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今晚早點睡吧�!�
他說完這些,不顧林向北精彩的表情轉身就走。
林向北一堆話憋在心里,望著賀崢漸行漸遠,到底咽了回去。
已經很晚了,整片地區(qū)都靜悄悄像是摁了靜音鍵,林向北躡手躡腳上了五樓,屋子黑黢黢的,熬夜打游戲的江杰聽見聲響打開了房門。
見到無辜被誤會的江杰,林向北有一點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但今晚發(fā)生的一切實在超乎他的想象,他暫且沒有心力去處理額外的事情,只跟對方打了個招呼就鉆進房里。
醉酒過后不宜洗澡,林向北累得只換了身干爽的衣服倒在床上,他的舌頭還有一點麻麻的,嘴唇一吮能嘗到淡淡的腥味,是他的牙還是賀崢的牙咬破的呢?
林向北呈大字躺著,身體沉重得像灌了鉛難以動彈,緊閉著眼卻毫無睡意。
賀崢的每一句質問如同一把倒出的彈珠在他的耳邊來回脆響,這一顆彈起來,那一顆又落下,交疊著,此起彼伏,他望著發(fā)黃的墻。
時間在走,墻也會老去死去的呀,從潔白無暇到污跡斑斑,跟人一樣的,慢慢老去,坍塌著死去。
林向北單薄的生命也有過意氣風發(fā)如甜似蜜,一幕幕在正值青年的墻面影影綽綽地播放起來——
“你要對我負責�!�
十八歲的第一天林向北就要承擔起大人有關愛的責任了。
宿醉過后的暈眩讓他聽什么聲音都隔著薄膜似的,然而賀崢的這句話太過清脆,直直地挑破了耳膜抵達他心里去。
賀崢還躺在他床上,蓋著同一床大紅花被子,從后抱住他。
是胸膛貼著背脊的擁抱,只穿著最里頭一件薄薄的長袖,他能感受到賀崢有力的心跳。
林向北開始回憶昨晚的凌亂。
親嘴、互相用手,這些本該屬于男女間的情事在他和賀崢身上自然而然地發(fā)生了。
賀崢把他翻過來,看清了他紅到耳根子的臉,一瞬不動地緊盯著他閃爍著的眼睛,鄭重地重復了一遍,“你要對我負責。”
林向北飛快地瞄一下賀崢,睫毛亂顫著,是害羞的反應,他口干舌燥,半天才像小孩子玩游戲非要爭高下一樣地說:“你先親我的。”
“嗯�!辟R崢把主語調轉,“那我對你負責?”
林向北的腳一動,碰到賀崢的腳,直接的身體接觸讓他微微僵著,他才發(fā)現(xiàn)賀崢的手搭在他的腰上,這下連腰都變成了鋼板。
他不說話,賀崢緩慢地湊上來親他的臉,他沒動,嘴唇便從臉頰游到了他的嘴唇。
不管誰對誰負責,他跟賀崢接吻并進行了過界的事情是事實,他甚至還狂妄到去吸賀崢的舌頭。
賀崢的舌頭像軟蛇似的鉆進來了。
親得他很舒服,他沒法抵擋這種從尾椎骨爬上來的酥麻。
腰漸漸軟了,四肢也漸漸軟了,如果說昨晚是酒后亂性,那么現(xiàn)在他清醒地感到喜歡。
喜歡親賀崢,喜歡被賀崢親。
林向北不再扭捏,反摟住賀崢,一個翻身壓倒,從上往下地看。
賀崢長得真好看啊,凜然的眉眼,高挺的鼻子,微微張開的濕潤的唇蠱惑著他。
林向北干咽一下,有癮似的著迷地跟賀崢接吻,他知道這是什么,同性戀——一種彼時在小縣城還要藏著掖著的情感。
他邊親著賀崢,邊問自己,他會是同性戀嗎?
他沒有喜歡過誰,跟男人,一陣惡寒。
如果對象是賀崢呢?
林向北喘息著抬起頭看同樣喘著的賀崢,到底情難自控,四瓣唇糊了膠水似的又粘在了一起。
賀崢送給林向北的成人禮不單單是一條親手織的圍巾,還揭開了一份深埋了很多年的情感——埋得越深越久,釀得越濃越醇。
只是一晚,林向北有點心理負擔但不多地接受了跟賀崢的身份轉變。
兩人瞞著所有人偷偷地談起了戀愛,是最笨拙的、最純粹的、也最濃烈的愛戀。
因為特別美好,沒有一點傷害的成分,什么都不必想,你喜歡著我、我喜歡著你,有關你的未來也成了一種深切的期待。
有了男友身份的加持,賀崢開始嘗試著對林向北提出一些不那么過分的要求。
比如,學習。
已經是高三上學期的尾巴,再有半年就是浩浩蕩蕩的高考,要跟書本相看兩厭的林向北學做好好學生實在是很為難他,但為了賀崢,他還是發(fā)動自己的腦瓜很使勁地努力了一把。
期末考排名出來,林向北從倒數第三名前進到倒數第五名,很得意地犒勞了自己一頓荔河獨有的盜版麥當勞——麥當力。
常年霸榜年級第一的賀崢拿著沾沾自喜的林向北一片紅的成績單,很難得地感到一點束手無策。
他顯然不是當人民教師的料,時常被林向北未開竅的腦袋氣得牙癢癢。
林向北呢?一翻開數學化學物理書瞌睡蟲就自動找上門,做兩道不會的題就倒在賀崢身上嚷嚷頭暈,啃著書頁咬牙切齒道:“這簡直不是人學的東西!”
半個多月的惡補,隨著知識越來越深奧,林向北倍感吃力,一看到方程式就抓狂。
他讀不好書,做不出題,賀崢還要盯著他,終究是忍不住抱怨,“我又沒有你那么好的腦子,不會就是不會,我不做了。”
一賭氣摔了書栽到床上,翻來覆去哼哧哼哧地喘。
在此之前,林向北還口出狂言以前是不想學,一旦認真起來勢必一鳴驚人,轉眼就被現(xiàn)實啪啪打臉。
賀崢放下筆,也上了床,林向北嘩啦掀被子悶住臉,聽賀崢打趣,“你脾氣真大�!�
他扯下被角露出一雙氣極的瞪圓了的眼睛,哼道:“那你不要惹我啊�!�
因為生氣,聲音變了調,又還有語氣助詞,聽起來像撒嬌——林向北沒有這個想法,賀崢卻心神意動地俯身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