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個月林向北費(fèi)勁巴拉地掙了兩千一,全打給了林學(xué)坤,前兩天鼓起勇氣開口,問工作的事情。
坦誠講,賀崢根本就不想林向北出去上班:自身條件受限,所能找到的崗位必然不輕松,他的左手又那樣,何必受那個苦?再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接觸的人也未必都好,林向北心智不堅定,好不容易扶正,別三兩步又給人帶歪。
但林向北顯然快待不住了,賀崢只好動用緩兵之計,承諾等下個月替林學(xué)坤搬完家定然安排他上崗。
林向北憋了半天,終于忍不住跟他說了困境,“我爸的藥快吃完了,明天得去醫(yī)院復(fù)查�!�
這是林向北第一次跟賀崢提要求,他很受用,有一種不分你我的感覺,但他們剛做完,還抱著,林向北挑了這個時間點(diǎn)講,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難道不滾床單賀崢就不管他嗎?
錢是打過去了,年少時財迷心竅的林向北看著也不像高興的樣子,囁嚅跟他說謝謝,又再三保證一定會還給他。
他倒寧愿林向北一直欠著,欠上一輩子,就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跟他糾纏到死吧。
臨近下班,賀崢才收到林向北的短信,“家里的油和鹽快用完了,我下樓買哦�!�
他敲擊著鍵盤學(xué)林向北講話,在輸入框里打下“好的哦”三個字,又逐字刪掉。
兩分鐘后,準(zhǔn)備出門的林向北收到了賀崢的回信,一個冷冷淡淡的,“嗯。”
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賀崢的忽冷忽熱,有時候教訓(xùn)他說起話不帶停,有時候連個眼神都欠奉,摸不清想法,熄滅了屏幕,蹬著鞋開門。
是新鞋,賀崢非常嫌棄他穿來的那一雙刷得掉了色,給他丟了新買。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牌子很眼熟,很多年前鐘澤銳送給他的那一款。
衣柜里屬于林向北的衣物也逐漸填滿,都是賀崢一手置辦,熨燙得服服帖帖,完全符合林向北的尺碼。
東西越添越多,很有讓林向北成為房子的另一個主人永久居住的意思。
附近有便民超市,林向北拎了桶花生油,又買了些生果,慢悠悠地往回走。
快到小區(qū)門口時,抬頭突然見到前方熟悉的高挑背影,是賀崢!
他嘴角揚(yáng)起來,剛想小跑著過去叫住對方,賀崢跟前卻多了一個人,仰面說著話。
三月初,六點(diǎn)的天還很亮,隔了一段距離,他依稀能見到青年的臉,二十來歲的模樣,很玲瓏秀氣的五官,也穿著西裝。
有外人在,林向北低頭看了看自己,悄然地繞進(jìn)了另外一條路。
賀律(生悶氣):老婆一點(diǎn)都不關(guān)心我。
第42章
傍晚的天是淡淡的藍(lán)紫色,透明的玻璃糖紙似的蓋在人臉上,即使面無表情,也有一種陰冷的感覺。
事實上,賀崢對于姜尋出現(xiàn)在這里也確實談不上心情良好,不過他向來不是貿(mào)然顯露脾氣的人,只很輕微地蹙了蹙眉便道:“你查我?”
姜尋已經(jīng)觸碰過賀崢的逆鱗,知道賀崢對隱私有多么看重,哪敢再犯?
他搖頭,“不是的,我聽他們說你住這里�!�
賀崢面色稍緩,低聲說:“有什么事嗎?”
“你說在公司不談私事,那我只好私底下來找你,賀崢,你不要對我這么冷漠好嗎?”姜尋垂頭喪氣,“我在深市人生地不熟的,就只認(rèn)識你一個人,連你也不搭理我�!�
賀崢切實說:“你可以回北市。”
十分真誠的建議,姜尋是北方人,到南方水土不服是必然,何況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特地來找你,才不要�!�
賀崢快刀斬亂麻道:“好,既然你人在這里,我就把話挑明了說吧。姜尋,你我的事已經(jīng)過去兩年,這兩年期間你跟我的生活都有了新的進(jìn)展,我認(rèn)為沒有必要往回看。你當(dāng)然可以定居深市,但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都不在這里,你終究有一天要回去,相同的,我也不可能為了誰再回北市發(fā)展。”
這話已經(jīng)說得相當(dāng)不客氣了,賀崢?biāo)貋碇鲝埡镁酆蒙ⅲ獙]有必要非鬧到撕破臉皮的地步,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必須徹底地讓姜尋死心,這是對彼此最好的交代。
他見姜尋要哭不哭的樣子,仍板著臉道:“作為同事兼你的上級,我很歡迎你入職君平,也祝福你在三個月實習(xí)期得到的鍛煉能對你的職業(yè)規(guī)劃有一定的幫助,至于其它的,我想保持適當(dāng)?shù)木嚯x,也許我們還能做個朋友。”
賀崢這人隨和起來很隨和,冷酷起來也異常冷酷,認(rèn)定的事情就像一次性輸入的程序,根本沒得商量,簡直沒有人性可言,也許絕對的理智正是他能在職業(yè)場有一席之地的原因之一,畢竟法律上忌諱感情用事。
姜尋根本受不了他這樣,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哭著說:“你是不是有別人了?”
賀崢拒絕回答。
可是他的沉默也是一種答案,姜尋抽著鼻子,“既然你有了對象,為什么要瞞著不告訴大家,你們就那么見不得人嗎?”
賀崢冷聲,“這是我的私事�!�
“私事私事,又是私事!”姜尋被他氣到,眼淚不流了,“以前跟你談的時候你就這樣,現(xiàn)在也是這樣,什么都不能問,什么都不能說,賀崢,你就是個冷暴力狂�!�
這是賀崢第二次收到這樣的評價,但交往期間他認(rèn)認(rèn)真真進(jìn)退有度,分手后坦坦蕩蕩毫不拖泥帶水,他不認(rèn)為有可指摘的地方。
他望著昔日乖順的姜尋在他面前露出驕橫的本性,刻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極度漠然,“我這么不好,你還來找我干什么呢?”
姜尋噙著淚,“你怎么能這樣?”
倒豆子似的往外說,“你說我太任性,我就聽你的話,你工作忙我不敢打擾你,只等你有空才去見你,連節(jié)日都是我在記,我......”
賀崢靜靜地看著他,姜尋的聲音慢慢地小了,直至一點(diǎn)兒聲都沒有。
有些話賀崢本來不想說的,“據(jù)我所知,你去年有了新的對象,是嗎?”
姜尋面色陡然一變。
賀崢垂眸,“我不知道你們什么時候分的手,但是我想,你對我也不像你說的那么一往情深�!�
姜尋得到的情感太多了,家人的,朋友的,追求者的,多到他根本就吸收不過來,唯獨(dú)在賀崢這里碰了壁才如此念念不忘,反正他有這個資本盡情地試,盡情地愛,盡情地玩,就算失去也有其它的東西填補(bǔ)上。
賀崢輕嘆,“到此為止,別再任性妄為了,你家人在北市一定很掛心你,早日回程吧�!�
姜尋還在哭,“才不是,才不是......”
話是這樣說,直至賀崢的身影消失在單元樓他也沒再追上去。
解決完一樁遺留舊事的賀崢一手揉著微脹的太陽穴,一手打開了家門,在廚房找到了正在洗菜的林向北。
他從背后抱住那截腰,將腦袋架在林向北的肩膀。
林向北被他的動作弄得往前傾倒,不得不拿兩只沾了菜渣的濕漉漉的手撐著水槽邊緣才能站穩(wěn),腹部被賀崢雙臂勒得很緊,是一個嵌合的姿勢。
他納悶地轉(zhuǎn)了下臉,“怎么了?”
賀崢將臉埋在柔膩的后頸深深地嗅聞著,人體特有的氣息中帶有一點(diǎn)極淡的白茶沐浴露香味往他鼻腔里探,又熱又軟,很安心的感覺。
他緊緊地錮了一下才撒手,“沒事�!�
林向北猜他是工作太累的緣故,邊瀝菜邊說:“食材都放在灶臺了�!庇蛛S口提起,“剛剛樓下那個是你同事嗎?”
賀崢心突的一下,連帶著脫西裝外套的動作也稍微一頓,凝視著林向北的背影,半晌“嗯”了一聲。
“我看你們在說話就沒過去打擾你們�!�
林向北洗干凈手,在毛巾上擦了擦,唇角有一點(diǎn)笑,心里有另一層沒說出口的想法:他跟賀崢好像并不是太能對外界昭告的關(guān)系,更不知道賀崢會不會想讓他出現(xiàn)在同事面前。
他隱隱白日夢似的期待著些什么,然而賀崢沒甚反應(yīng)地又“嗯”的一聲,顯然是不預(yù)備跟他探討這個話題。
林向北臉上的笑一凝,慶幸沒有自作主張地上前打招呼,想說點(diǎn)什么卻像吞了麻藥,半天都吐不出一句利索的話。
賀崢大抵是真累了,也沉默著,把襯衫的袖口卷到肘彎,等越過杵在廚房玻璃門前的林向北,才道:“去休息吧。”
今晚喝蓮藕排骨湯,林向北已經(jīng)削了皮,把切好的藕段放在盆里泡澡去泥,賀崢一進(jìn)去就抓起來給它們搓背,背對著他。
他突然也很像賀崢進(jìn)門那樣緊緊地抱上去,因為無緣無故有點(diǎn)若有所失。
水流嘩嘩沖刷著,從白藕的這一頭小孔穿到那一頭小孔,像一場如注的暴雨。
賀崢關(guān)掉水龍頭,讓雨停下來,用余光掃到林向北進(jìn)了臥室,微繃的肩膀往下一松。
就算讓林向北知道姜尋是他的前任又怎么樣?
林向北不也還跟江杰拉扯不清?真要比起來,林向北比他過分多了。
賀崢問心無愧,但不可否認(rèn)的是,當(dāng)聽見林向北撞見姜尋時,他有精神高度過敏的感覺,每一根神經(jīng)都像拉滿的弦,緊到了最極點(diǎn),仿佛一瞬間被推送到了法庭,這一次他卻不是辯護(hù)律師的角色,而是情感上的被審判者。
當(dāng)年找尋林向北多時未果,又心懷記恨,恰好有這么一個各方面條件都合適的人出現(xiàn)了,那么同意跟對方交往有沒有負(fù)氣證明已然放下先不要他的林向北的原因在?
他已經(jīng)顧不得這個想法是否對姜尋的不尊重——但道德煎熬的緣故,他甚至產(chǎn)生了輕度的自我反感。
賀崢罕見地有點(diǎn)兒煩躁,因為心亂,掀蓋時沒注意,被高溫沖上來的水蒸氣轟了下。
“嘶——”
燙,本能地松手,燉鍋的蓋子叮當(dāng)一響落回去。
已回到客廳的林向北嚯的一下站起來,走進(jìn)去一看,賀崢放在涼水下沖洗的手背紅了一大塊,他懵了兩秒,迅速地打開冰箱把冰格里的冰塊倒進(jìn)保鮮膜里打了個結(jié),又拿干凈的毛巾包裹住變成一個簡易的小冰袋給賀崢冰敷。
兩人擠在廚房里,林向北抓著賀崢的手,將冰袋貼上去呼呼吹著氣,“怎么這么不小心?”
賀崢把火關(guān)了,注視著林向北關(guān)切焦心的神氣。
沒聽見賀崢回答,林向北急得五官都皺成一團(tuán),“是不是很疼呀?我去找藥膏,你自己先敷著�!�
他把冰袋塞賀崢手里,賀崢卻一把抓住旋過身的他的手臂,冰袋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林向北慌忙彎腰要去撿,剛一矮身,毫無預(yù)兆地被推到墻壁,他困惑不已地抬起眼睛,賀崢已然親了上來。
“別......”他記掛賀崢被燙傷的手,偏頭躲過。
賀崢結(jié)結(jié)實實地堵住他的唇,很激烈地吻他。
林向北被親得腿軟,雙手抓住賀崢腰側(cè)的襯衫,十個手指頭逐漸絞緊,把挺闊的衣料抓出褶皺。
親了很久,林向北將額頭磕在賀崢的肩上,氣喘吁吁,“你今天......”
賀崢率先道:“新接的案子很煩,忙死了�!�
為他今日的反常找到合理的解釋。
林向北不疑有他,賀崢能有現(xiàn)在的成就,完全是靠自己一步步踏出來的。
他的辛苦有目共睹,常常下了班還得把工作帶回家,在書房一待就是幾個小時,好幾回林向北路過房門口,見到冷光下戴著眼鏡的賀崢面色凝重,很倦怠的模樣,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但忙歸忙,事情也得分大小。
林向北抿住紅腫的唇,難得地露出不贊同的表情,“那也得先處理傷口啊。”
賀崢的掌心在他的腰上揉來揉去,像是在確認(rèn)這個人始終在自己的掌控里,他把受傷的手抬起來,紅通通的一面對準(zhǔn)林向北。
林向北即刻抓住他的手腕,揚(yáng)聲,“不要鬧了,要長水泡的。”
素來都是循規(guī)蹈矩的賀崢制止林向北胡鬧,如今反過來被教訓(xùn),很有新鮮感。
他有點(diǎn)驕縱地堅持著,目的是為了讓林向北再一次地管制與約束,林向北果然擔(dān)心得眉頭都皺了起來,他這才一笑地撒開手,讓林向北去找藥膏涂抹。
他的手被燙傷,林向北怎么說都不讓他碰水,甚至跟他急眼,“我這么大個人了,難道連這點(diǎn)事都做不好嗎?”
賀崢倒寧愿林向北是個離不開人的小孩子,至少懂得著家,不會成日想著往外跑。
最終由他指揮著林向北下廚,好一番折騰才吃上飯,碗筷也是林向北收拾的。
到了淋浴時間,林向北很注意賀崢的傷,跟進(jìn)去打發(fā)泡沫給他洗頭發(fā)。
洗著洗著濕了身,難免有些擦槍走火,像一年四季只生活在春天的大型貓科動物,本能地交頸纏尾。
肢體已經(jīng)貼近到了一個再無法更親近的距離,然而還不夠,恨不得把手掏進(jìn)對方的胸腔里將噗通亂跳心臟也捏在掌心。
今日跟姜尋的交談,賀崢只記住了一句話,簡直踩中了他的痛腳:你們就那么見不得人嗎?
在林向北結(jié)束上一段糟糕的感情之前,見不得光的是他。
他死死地把林向北勒在懷里,用透不過氣的力度,一只手捂住了林向北的口鼻,帶給他輕微的窒息感。
林向北憋紅了臉,不太能使勁的左手徒勞扒拉著他受傷的右手。
在這一剎那間,他們連不完好的手都是登對的。
像兩棵枝椏橫插的樹,四肢都栽在同一片泥土里,汲取共同的養(yǎng)分,簡直到了血脈相連的地步,砍掉了一棵,另一棵也將日漸腐爛枯萎。
賀崢不再滿足于此,肉體的,靈魂的,要以光明正大的姿態(tài)讓整個的林向北是他的。
賀律(冷笑):這小三我是一天都當(dāng)不下去了,這一次,我要奪回屬于我的全部。
第43章
林向北這幾天正琢磨給林學(xué)坤找新住址的事。
他提前跟賀崢打過招呼,說想去看房,沒料到賀崢早早就操辦好了,在林學(xué)坤復(fù)查的醫(yī)院附近的老小區(qū)租下了一間一居室,已經(jīng)找保潔全面清理過,只等著拎包入住。
“你們之前住的地方離醫(yī)院十幾個站,林叔過去不方便,這個小區(qū)雖然老了點(diǎn),但附近設(shè)施齊全,有個老年之家,每周都會有社工上門查看老人的情況,林叔一個人住也比較放心�!�
賀崢顯然親自去踩過點(diǎn),各方面都考慮到了,把這事告訴林向北是通知的意思。
林向北聽著,表情除了感激還有些無措,半天才囁嚅道:“你又幫我這么多,我......”
他簡直無以為報。
租房合同已然簽訂,林向北沒得反對,敲定了時間,讓林學(xué)坤把行李都打包好,等待搬家公司上門。
林向北是得回去一趟的,有些東西他要親自收藏才放心。
然而在距離挪窩兒不到三天的時間,是賀崢先上的門。
林學(xué)坤將門打開看見來客,又驚又喜,卻沒見著自家兒子,不免疑惑。
賀崢笑道:“我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向北不知道。”
林學(xué)坤把他迎進(jìn)去,“來,進(jìn)屋說�!�
晚上將近九點(diǎn),下了工的江杰正在房間里打游戲,沒能隔音的銀色金屬門關(guān)著,隱約能聽見嘰里呱啦的開麥聲。
賀崢坐到沙發(fā)上,跟唯唯諾諾的林學(xué)坤說了會話,話題自然是圍繞著林向北。
林學(xué)坤對賀崢很信任,有那樣微寒的出身,卻能于深市立足,本事了得,受人高看一眼,發(fā)達(dá)了還能肯幫襯以前的朋友,是有情有義,這樣的一個人,按照林學(xué)坤來看,林向北能和他往來,是天大的福分。
因而他對賀崢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提起林向北的這些年,兩鬢雙白的男人只有嘆氣的份,“你也知道荔河那種小地方都愛嚼舌根,當(dāng)時他從里面出來后,外頭的聲音太難聽了,根本沒法待下去,沒幾天就去了廣市,一直在打工,逢年過節(jié)也不見面,要不是后來我病了,他也不會把我接過來�!�
“他小的時候我沒看住,讓他犯了錯,大了還要連累他,追債的一上門,到處亂砸東西,躲都沒地方躲。”
賀崢安靜地聽著。
林學(xué)坤猶豫了很久,說:“為了還債,跑去試藥,一連吐了好幾天,人瘦成條,后來、后來還......”
賀崢自然落在膝骨的手慢慢握住了,屏息等待。
“還去賣血�!绷謱W(xué)坤指指自己的手彎,“他以為我不知道,結(jié)果那天他捋起袖子,我一看,好大一個針孔,整塊都青掉了,就這樣,還天天不讓我減少藥量�!�
林學(xué)坤如鯁在喉,一連勁地說連累了林向北,又跟賀崢道謝,“多謝你肯幫他,要不然真是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賀崢緘默著,看在林學(xué)坤上了年紀(jì)又有病在身的份上并不發(fā)表意見,卻暗道林向北攤上這樣一個無能的父親是倒霉透頂。
作為林向北幾乎整個少年時光的參與者,他對林學(xué)坤事后懺悔的行為有很深的反感,職業(yè)的原因,他接觸過很多個青少年失足的案例,十有八九都與不作為的家庭有關(guān),林向北會走錯路,林學(xué)坤難辭其咎。
就這樣,林向北竟然還為了生而不養(yǎng)的父親去借高利貸,根本就是心軟的絕種超級笨蛋!
試藥、賣血,這幾個簡直觸耳驚心,怪不得林向北虛弱成那副樣子,養(yǎng)了好些天才有點(diǎn)人樣。
追究這些陳年爛谷子的事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賀崢壓下心頭火,單方面結(jié)束了談話,直白地說:“林叔,我有點(diǎn)事想問江杰,麻煩你回避一下吧�!�
縱然不解,林學(xué)坤還是應(yīng)聲進(jìn)了房間。
賀崢是帶著目的來此的,他在客廳坐了會兒,起身敲響江杰的房門。
江杰打完一把游戲正在和隊友復(fù)盤,嘟嘟囔囔地把門打開,卻見外頭是在Muselbar門口見過一回的青年,不是他記憶好,怪就怪賀崢這張臉長得太招搖,想忘記都難。
他誒了一聲,左右沒看到林向北,搔搔腦袋說:“有事嗎?”
賀崢抿了抿唇,語出驚人,“跟林向北分手,條件你開�!�
來者不善,江杰一臉見了鬼的表情,片刻大嚎一聲罵道:“兄弟,你腦子有病吧!”
咯吱——
收到江杰信息匆匆趕來的林向北推開大門,室內(nèi)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