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out。
不到一刻鐘,四人已經(jīng)坐著吉普車出發(fā)。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五章
凌晨三點,遠離旅游區(qū)之后四周就陷入死寂黑暗,荒野仿佛遠離人煙,小鄒依靠GPS選擇最短路線趕往巴黎,車開得又穩(wěn)又快。
段奕拿冰袋敷之前被踹的左臉,雖然掛心著父親的事,仍然伸手將云嘉樹摟到懷里:“抱歉,本來說好好玩,結(jié)果這樣。”
云嘉樹也沒矯情,配合著靠段奕身上,一只手安撫放他大腿:“伯父更重要。再說我已經(jīng)很盡興,而且,早點回去解決掉克拉倫斯也好�!�
“我也在想這事,實在不行直接帶你回中國,那是老子地盤,過去了有我罩著,十個克拉倫斯也沒辦法�!�
“不用那么麻煩,應該有辦法�!�
段奕挑眉:“哦,出來玩一趟就想到辦法了?”
云嘉樹猶豫下,伸出手:“手機借來用一下,你手機沒被監(jiān)控吧?”
“技術層面而言,沒人能做到。除非被能黑五角大樓的頂尖黑客們盯上,我又不是少年漫畫主角,不至于。”段奕掏出手機放云嘉樹手上,趁機側(cè)頭吻一下青年耳垂,“快點從那該死的籠子里出來吧,金絲雀�!�
云嘉樹面無表情忽略了調(diào)戲,在段奕指導下,動作不怎么熟練地調(diào)出谷歌郵箱,輸入那個電話里給他的帳號和密碼,郵件內(nèi)容不算太多,附件則是一個簽名pdf。他仔仔細細看了三遍,才露出笑容,將手機扔回給段奕,“幫我看看,這次要是再不行,我就跟你私奔�!�
段奕漫不經(jīng)心掃了眼郵件內(nèi)容,臉色一肅,他沒想到云嘉樹這么信任他,連這種機密文件都拿來分享,一時間喜悅跟甜蜜在心里化開,更加用心地查看附件,而后退出郵箱,清除訪問痕跡后,終于還是忍不住笑起來,寵溺揉揉小青年頭發(fā):“有這么強力的支持,這次肯定沒問題!我的男孩,等你擺脫巫師控制,我要帶你周游世界�!�
云嘉樹沉默兩秒,忍住了沒吐槽他的稱呼,反而拉開段奕亂揉的手,在手背上親吻一下:“以后不管去什么地方,我都陪著你。”
我操,這攻受定位有點不對啊。段奕才學了個新名詞就開始濫用,調(diào)整下坐姿想趁著氣氛融洽再協(xié)商下床位問題。
突然之間一聲嘭的巨響炸開打亂了他的計劃,吉普車一跳一震,脫韁野馬般在盤山公路上打滑,小鄒喊一聲“是炸彈!”拼命打著方向盤,吉普車仍然撞開盤山公路邊緣護欄,瘋狂沖了下去。盤山公路外側(cè)的斜坡陡峭異常,吉普車幾乎是凌空躍下,重重跌落十幾米,打橫砸在滿是鵝卵石的淺水河灘上,車輪還在瘋狂打轉(zhuǎn),汽油滴滴答答流了滿地。
在剛聽見爆炸聲時段奕就將云嘉樹摟在懷里,四個人就跟扔進滾筒洗衣機里的耗子一樣被甩得天旋地轉(zhuǎn),從車子里爬出來時,多多少少都受了傷,司機位置直接砸在河灘上,司機小鄒首當其沖遭到重創(chuàng),傷得最重,另外三個人好不容易把他從車里拖出來時,已經(jīng)跟血人一樣。
小楊臉色蒼白,拖出急救包給他包扎,一塊金屬條扎在小鄒左肋下,伴隨呼吸一陣陣往外冒血,口鼻的血也跟著流個不停,顯然是肺受傷了。小鄒臉色蒼白地平躺在卵石地上,吃力地抬手指指車,又指指相反的方向,段奕握住他的手:“你是說離車遠點?”
小鄒吃力點頭,咳嗽兩聲,大口大口的血噴出來。小楊在一旁嗚咽,段奕比較鎮(zhèn)定,彎腰從背后托起小鄒腋下:“你們倆一起,幫忙把人搬開一點。”
云嘉樹臉色也不比小鄒好看多少,額角磕破一塊,血流得半邊臉都是,卻只是擦掉血一言不發(fā),跟小楊一人抱一條腿,盡量平穩(wěn)地移動傷患,直到退開十多米才將人放下,小楊轉(zhuǎn)身跑去車子里取出行李包,往回跑的路上,電火花一閃,終于點燃汽油,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吉普車就被火舌包圍,伴隨轟然巨響,爆發(fā)出一團明亮而赤紅的火光。
小楊被氣浪掀翻在地,又爬起來,跌跌撞撞跑回來。小鄒咳嗽不停,嘶啞聲音仔細辨別,居然是在調(diào)侃:“老大,我們當真是跑法蘭西來上演美國大片的……咳咳……”
“你少說兩句�!倍无劝櫭�,從小楊手中接過背包,取出一支腎上腺素給他進行注射,小楊給他做了簡單的包扎止血,小鄒臉色好了一點,卻搖搖頭,“我這樣子……浪費藥水,老大,這事沒完,肯定有后招,你們快走。小楊,老大交給你了�!�
隱隱有引擎聲靠近,段奕沉下臉,小楊包扎完就打了112叫救護車,然后把電話放到小鄒手中,聲音顫抖卻堅決:“鄒振寒,你得活下去。下次見面,俺給你摸個夠�!�
小鄒勉強笑了笑:“你得說話算話�!�
小楊用袖子狠狠一擦鼻頭:“說話算話!”
段奕彎腰拎著行李包起身,臉色嚴肅:“小鄒,你……要活著。我回去等你�!�
“保證完成任務,老大,快……咳咳,快走!”
引擎聲越來越近,沒時間傷春悲秋,三個人沿著河灘往下游跑去。云嘉樹一邊跑一邊問:“你不就是個設計師嗎?”
“我真的只是個設計師……”段奕苦笑,可這話身后疑似追殺的那伙人肯聽么?
車前燈明亮燈光不懷好意地投射過來,反而像是給三人照路一般,三輛摩托車從盤山公路上飛躍而下,朝著他們窮追不舍。鵝卵石河灘結(jié)束的地方出現(xiàn)一片高大的冷杉樹林,段奕拉著云嘉樹的手繼續(xù)拼命往樹林里跑,“抱歉,連累你了�!�
云嘉樹最多在健身房流汗,從來沒經(jīng)歷過這么亡命的運動,不過正常人都不會經(jīng)歷這么亡命的運動,他氣喘吁吁地緊跟著段奕步伐:“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于是段奕心里又一暖,跑得更加帶勁。
小楊在進入樹林前突然開口:“老大,我在這里攔著他們�!�
“嗯�!倍无葲]多說,繼續(xù)向前跑,“保重�!�
“好的老大!回見!”小楊答得自信滿滿,中氣十足,拔槍朝著疾馳而來的摩托車射擊。槍聲回蕩在寂靜山谷,應該很快就能把警察吸引過來。
段奕跟云嘉樹則竄進那片樹林里,身后一陣零落槍聲。云嘉樹想回頭,被段奕喝止。
“別回頭,沒時間回頭�!�
云嘉樹愣住,他第一次聽見段奕這樣冷酷的聲音,鄒振寒和楊耀宗,工作認真又為人溫和,不到一星期時間,云嘉樹和他們相處融洽,兩個人在短短幾分鐘內(nèi)接連成為棄子。一想到這里就心痛如絞,但他不愿意干擾段奕心緒,于是不再開口,只是拼命榨取體力,邁著逐漸僵硬無力的雙腿跟著跑進密林深處。
樹枝偶爾拍打到臉上,腳下的枯枝敗葉偶爾會刺到腳踝,這些都不重要了。心跳如擂鼓,肺部因為過度呼吸仿佛燃燒起來,視野跟著模糊,云嘉樹最后唯一能確認的只有手中緊握的段奕的手掌。而后段奕突然站住,他剎不住腳整個撲人懷里,又被一只寬厚的手掌捂住口鼻:“輕聲,盡量放緩呼吸,躲在這里。”
云嘉樹死死扣緊手指,努力平復呼吸,讓自己隱藏在寂靜的灌木叢中。這對他來說并不陌生,假裝睡覺,或者是躲藏在某個角落假裝不在,這是他從十六歲練習到現(xiàn)在的事。段奕顯然對他的表現(xiàn)也感到很滿意,這是個三棵冷杉并排的地方,跟灌木一起形成絕好的隱蔽角落,足夠兩個人躲藏,段奕半跪在云嘉樹面前,側(cè)頭輕輕貼上戀人干燥的嘴唇,緊貼片刻,才戀戀不舍分開準備起身,被云嘉樹一把抓住手臂。
青年的雙眼亮得足以跟夜空的群星爭輝,段奕都疑惑自己怎么就輕易理解了這一眼萬言——對他的緊張在意,阻止的意圖,和被遺棄的擔憂,復雜又簡單。
“我就探下路。”段奕安撫拍拍云嘉樹的手,輕松地緩解氣氛,“不會扔下你的乖�!�
“段奕,聽著。”云嘉樹的聲音很急,引擎聲跟槍聲已經(jīng)消失,樹林太密,摩托車也進不來,估計追捕者步行跟進來了,至于小楊……不能去想,所以他只是牢牢抓著段奕的手,“能逃走就逃走,別管我�!�
段奕皺眉,來自戀人的關心和自我犧牲建立在他的無能上,這話簡直是狠狠抽他耳光:“胡扯什么,別鬧,給我老實待著�!�
“沒時間了,”云嘉樹也皺眉,一臉不滿,“你逃出去,還有機會救我。光我逃有什么用,沒有你的支持,克拉倫斯那里我一個人應付不了。所以你先逃,OK?”
問題是,被卷進事件的無關者死亡的幾率,達到了90%。一邊是家人,一邊是戀人,段奕難得的猶豫起來。
云嘉樹卻怒了,直接抬腳踹他:“快走,墨墨跡跡的搞什么!”
段奕直接臉黑了,扣住踹過來的腳踝一拽,狠狠把小青年勒懷里;“不走,要死一起死�!�
云嘉樹一怔,還沒張口,就被啪啪啪的清脆掌聲給打斷,那掌聲勻速悠閑,從不遠的高處傳來。
“真是讓人感動啊,相識不過幾天,就發(fā)展到了要死一起死的程度,當真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該說年輕人特別單純呢,還是不知天高地厚?”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六章
從同樣的地方響起飽含諷刺意味的男中音,段奕很快循聲鎖定位置,距離他們不到十米的粗壯冷杉橫生的樹枝上出現(xiàn)一道黑影,隨著話音落下來,著地的聲音輕得出人意料,幾乎只有壓斷細小枯枝的響動。
段奕不給那人喘息的機會,趁著落地瞬間拔槍射擊,消音處理過的伯萊塔準頭略差,子彈簌簌打在樹干上,那人影卻就地一滾避開子彈,動作迅捷得視網(wǎng)膜都快跟不上速度,而后一根尖細的金屬從他手掌中冒出來,微弱月光下只是暗沉的一點影子,風馳電掣地直撲云嘉樹。段奕臉色大變,撞開云嘉樹用手去擋,就看見近在咫尺的一張臉露出毒蛇般的笑容,那人手腕突然翻轉(zhuǎn),順著段奕阻擋的角度,金屬尖扎進他的掌心里,緊接著身體撞上來,強勁力度沖擊得他踉蹌后退兩步靠上樹干,那金屬尖刺余勢未消,扎穿手掌后又狠狠扎進樹干中,竟是生生把段大設計師的右手掌釘在冷杉樹干上面。
男人繼續(xù)微笑,從大腿外側(cè)綁著的成排金屬棍中又抽出一根,高高舉起,狠力刺進段奕左邊肩頭,那金屬棍只有普通人小指粗細,一頭尖利得像毒蛇的獠牙,鍍鈦的涂層反射著泛藍的黑光。棍身三條棱面也打磨得吹毛斷發(fā),鋒利無比,棱面之間自然形成血槽。像是縮小版、無手柄的三棱軍刺,卻更為精致和危險。不知道用的什么金屬材料,細成這樣卻堅固無比,輕易扎進肩膀肌肉,穿透琵琶骨縫隙,而后釘進樹桿。
段奕疼得臉色發(fā)青,冷汗浸透白襯衣,才動動右手,肚子上又挨了一腳。男人穿的硬皮靴跟兇器一樣,踹得絲毫不留力,段奕像被鐵錘狠狠砸了一下,五臟六腑都緊縮起來。
“別亂動,段先生,我搭檔脾氣不太好,要是惹怒了他,你那美貌小情人細嫩的脖子大概會保不住�!�
段奕動作一僵,從半染血紅的視野里看過去,叢林中另有一個足有兩米高,鐵塔般的黑人,拎小雞崽似的將云嘉樹抱在懷里,橫過手臂輕輕松松勒著他脖子,看上去確實是一只手就能折斷的樣子。云嘉樹竭盡全力的反抗在體型與職業(yè)雙重差異的壓制下,微弱得像給對方撓癢癢。
文縐縐說著流暢華語的男人,脖子上掛著夜視儀,單獨看算高大,被鐵塔黑人一襯也像個小雞崽。迷彩服包裹著飽滿堅實的肌肉,一舉一動都透出股蓄勢待發(fā)的精悍,黑發(fā)黑眸,容貌端整,竟然也是個亞洲人,三十出頭的模樣,稀薄星光照耀下,竟然顯得文雅而友善,只是那友善怎么都透著股禮賢下士的味道,男人就這么站著,便帶出一股君臨天下的氣勢,內(nèi)斂深沉,卻不容忽視,久居人上的視線落在段奕身上,很有幾分紆尊降貴的味道。
段奕腦中飛快運轉(zhuǎn),那血槽雖然沒有正宗軍刺那么狠毒,但也造成了足夠大的傷害,琵琶骨附近和手掌心的傷口一直汩汩冒著血,絲毫沒有凝結(jié)的跡象,這么流下去不用誰動手他也掛了。但是有一點可以確認,起碼這人不想當場要他的命,那他就還有機會,至少保住云嘉樹……
“你們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男人笑了起來,做手勢讓那鐵塔靠近,捏著云嘉樹臉頰欣賞,不過倒是好心地回答了問題:“真是沒創(chuàng)意的問題,還以為你身為設計師會與眾不同一點……不過看在都是同胞的份上,先做個自我介紹。我的名字是上官仁�!敝蠼又a充,“我是,愷撒�!�
段奕只是覺得腦海里有什么東西呼之欲出,卻死活想不起來,很不配合地繼續(xù)沉默著。倒是云嘉樹給面子地露出驚訝神色反問:“你是愷撒?”
段奕的視線在自稱上官仁的男人跟自己戀人之間來回游移:“你認識他?”
云嘉樹搖頭:“不認識,但是,聽克拉倫斯提起過。有幾次遇到棘手的麻煩,他總是說,去找愷撒。”
“克拉倫斯倒是什么事都不瞞著你,”上官仁爽朗地笑,“他是老主顧,有VIP優(yōu)惠的。”
云嘉樹皺眉,臉上的鮮血已經(jīng)干涸,因為不再徒勞掙扎,身后的黑人也不太拘著他,反而像個守護者似的立在背后。沾染血跡的美貌青年,在星光下散發(fā)著凜冽威壓:“那么,這一次,你的雇主是誰?”
段奕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有一種職業(yè),叫做“收人錢財,與人消災”,只要支付得起價碼,小到代送情書,大到復仇陷害甚至盜取國家機密,什么事都做。通稱賞金獵人,其實就是萬事屋。
行有行規(guī),賞金獵人們也有經(jīng)年累月,約定俗成的一套行事規(guī)則,首先一條就是劃分級別,由公會通過資歷年限、戰(zhàn)績表現(xiàn)及口碑進行考察,頒發(fā)由低到高總共十級的執(zhí)業(yè)證書。這一切資料情報科都有,只是段奕一門心思脫離這些東西,做個單純的時裝設計師,要不是被段臻有意無意拉著幫忙整理資料時當逸聞掃了幾眼,他根本不會多關心。
所以現(xiàn)在能記得的也不多,大約是最高第十級的賞金獵人,名額只有一個,稱號沿用的是古羅馬帝制的象征——愷撒,不僅是種榮譽,也擁有公會最高權限。另外,現(xiàn)任愷撒失蹤超過一年,或者確認死亡,或者正式退休后,才會選拔新愷撒。
三年前他看見的那份情報,就是關于新愷撒的消息。只可惜,他那時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第一次,段奕開始質(zhì)疑他當初的職業(yè)選擇是個錯誤。
“賞金獵人?不管你的雇主出多少錢,我給你雙倍,不,三倍如何?”
“你似乎想起來我是誰了,不過,這種幼稚的想法,倒是讓我相信你真的只是想做個普通的時裝設計師。要是出錢就能收買,誰還敢委托我們做事?”賞金獵人的現(xiàn)任愷撒上官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當真是個君臨黑暗世界的王者,他轉(zhuǎn)身走到云嘉樹面前,輕佻托起青年形狀端麗的下巴,像是猛獸在欣賞剛剛捕獲的獵物一般愉悅瞇眼,“雇主自然是你的家長,王子殿下。”
所以并不是有人要對段奕下手,連累了云嘉樹,而是有人要對云嘉樹下手,連累了段奕和他的助理們。
云嘉樹皺眉,忍了忍,又忍了忍,終于忍無可忍一巴掌揮開男人的手:“Damn
it!”一連串的遭遇終于逼迫貴公子爆粗,段奕忍不住對他豎起大拇指,卻換來青年冷冽一瞪。
上官仁不以為意,如同容忍寵物炸毛的飼主一般,換只手拍了拍云嘉樹的臉頰,指腹蹭掉他臉上一些血跡,又帶著幾分審視打量段奕:“再拖下去警察就來了,完整帶回海尼斯,順便給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國佬一通教訓的任務,差不多完成了吧。唔,再當著你的面強暴他如何?”
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國佬咬緊牙關猛力一掙,手掌往外移動了半寸,錐型的金屬棍將掌心傷口撕裂擴大,云嘉樹卻聲音冰寒地阻止他:“別動,別上當,他的任務是完整帶我回去�!�
上官仁還是笑,上前將兩柄金屬棍拔起來,動作太快,扯得傷口內(nèi)的肌肉都跟著外翻,接著隨意一甩,鋒刃和血槽沾染的血水就清除得干干凈凈。
本年度最倒霉設計師被三棱的刀刃再切割一次,擺脫禁錮后單膝著地,嘶啞喘著氣,竭盡全力回復體力,同時牢牢盯著對方,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擠出聲音:“你他媽要是敢動他……我一定殺了你!”
被威脅的賞金獵人一邊收回武器,一邊語調(diào)溫和地反駁:“感情還真是好得讓人嫉妒啊,不過,插入體內(nèi)只會多點東西,并不違反完整的協(xié)定。”
“這一點去跟你的雇主解釋�!痹萍螛洳粸樗鶆�,語氣冷漠,比段奕最初見到的時候更為無機質(zhì),一言一語仿佛是提前輸入,照本宣科的機械發(fā)音,“既然打開門做生意,VIP客戶的評價應該很重要�!�
上官仁聳肩,將那名為燕針的武器插入大腿外側(cè)的專用皮革帶上,有些無趣地咋了下舌:“切,看走眼了,還以為是隨便嚇唬就會發(fā)抖的小白兔�!�
他再度輕佻撫摸下云嘉樹的臉,在對方厭惡躲閃的時候?qū)⒁还苈樽韯┩ㄟ^頸部注射輸入,麻醉劑很快起了作用。
段奕收緊右手,疼痛刺激著因為失血過多而昏沉的神志,炮彈一般從地上彈起。那黑人沉默寡言,身手卻比云嘉樹當初那兩個保鏢強悍上好幾倍,他伸出鐵鑄般堅硬的手臂將段奕攔下來,緊接著巨大的拳頭狠狠砸在他胸腹交際位置,強大沖力下去,段奕立刻呼吸停滯,整個人摔地上,只能用一雙狠厲仇恨的眼睛瞪著撤退的賞金獵人。
上官仁打橫抱起昏迷不醒的云嘉樹,笑容端方,優(yōu)雅頷首:“那么,段二少,Arrivederci(再見)�!�
之后轉(zhuǎn)身,順著來時的路越走越遠,直到背影隱沒樹林中。
寂靜冷杉林里,突然響起一聲負傷野獸的嘶吼,之后又歸于沉寂。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七章
云嘉樹醒過來時,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搖晃,全身骨頭都疼得厲害。
他睜開眼才意識到,自己正躺在一輛SUV的后座上,被人抱在懷中。
那懷抱寬厚溫暖,一瞬間他以為抱著自己的是段奕。僅僅是清醒前稍縱即逝的茫然而已,當駕駛座的黑人和副駕座的陌生女人映入眼簾,以及與段奕那混合六神跟煙草的清新體味截然不同的藥水味道涌進鼻端,險象環(huán)生的經(jīng)歷就統(tǒng)統(tǒng)涌入腦中。
上官仁換下迷彩服,穿著白色斜紋襯衣,少了幾分殺氣凜冽,倒是多了幾分貴公子的雍容閑雅。
青年厭惡皺眉,第一反應就是掙開,四肢卻軟綿綿使不上力,額頭的傷口被妥帖包扎過,也跟著抽痛。
“醒了?你身體里的麻醉藥還沒完全清除,躺著別動,我們說說話�!鄙瞎偃什煊X到懷里人的動作,調(diào)整下姿勢讓他躺得更舒服,一邊像是順毛一般撫摸著他的頭發(fā),“Friday,開慢點,我們只要天亮前到巴黎就行了。”
黑人低沉回了句“Yes
sir”,果然調(diào)慢車速,車里就更加平穩(wěn)。
云嘉樹有些呆滯,不知不覺把心里的想法問了出來:“他叫星期五……那你怎么不叫魯濱遜?”
上官仁哈哈大笑:“很多人都這么問,不過Friday是他自己挑的名字,星期五,告訴他�!�
黑人果然配合地回頭憨厚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齒,中文居然說得很標準,就是略顯生硬:“因為我是黑色的。”
副駕駛座上一直沉默著的年輕女人也跟著轉(zhuǎn)過身,黑色短發(fā)略微卷曲,膚色紅棕,五官略扁平,顴骨突出,有著非常明顯的印第安人特征,她面無表情地插嘴:“我的名字叫Thirteen.”
好冷的笑話,笑不出來……
在上官仁爽朗的笑聲里,云嘉樹低吟著捂住眼睛,覺得麻醉藥的效果又加強了幾分,于是更加想要坐起來。
“別動。”笑完之后,上官仁寵溺握著云嘉樹的手臂,將一次性注射器扎進靜脈,把10毫升淺黃色液體推進血管,同時還好心地解釋,“這是之前給你注射的麻醉藥的中和劑,分三次注射對身體影響比較小,這是最后一次�?死瓊愃闺m然要求直接送睡王子回去,可是太無聊了�!�
云嘉樹內(nèi)心驚疑不定,表面卻板著臉,只是肌肉無力,掙脫不開。但那藥水似乎真的具有上官仁所說的效果,很快麻痹的四肢就恢復了知覺,他立刻把身后人推開坐起來。
“這算是用過就丟么?”上官仁失望收回手,將注射器扔進車里的垃圾桶。又拉開儲物柜,取出一堆飲料和零食,“路還長,先補充點能量�!�
“不用,謝謝�!痹萍螛淞晳T性的說完,才意識到自己是在跟綁匪道謝,很是諷刺,皺了皺眉就拋開,“克拉倫斯的委托任務多少錢?”
“價格是保密的。”
“那么雇你做保鏢,多少錢?”
上官仁挑眉:“你要雇我?”
“對,克拉倫斯不許?”
“合約里倒是沒這一條,不過我很貴�!�
“開個價�!�
“看在美人的份上,給你個優(yōu)惠價,十萬美元�!笨匆娦∏嗄晟裆凰桑瞎偃视謮男难鄣匦χa充,“一天�!�
你怎么不去搶!云嘉樹手指緊緊扣在腿邊,神色越來越冰冷,上官仁卻悠閑慵懶,拉開一聽啤酒喝起來,以一種只有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才會有的包容和溫柔打量著青年:“我可是愷撒�!�
全世界最出色的賞金獵人,開出如此低價,非常難得,可惜小男模并不知曉。
云嘉樹不說話,他便繼續(xù)笑,如同引誘獵物上鉤的狐貍,伸出一根手指托起男模下巴,欣賞著這個造物主精心雕琢的美麗杰作。端麗迷人的臉也好,修長性感的身材也好,如同高嶺之花凜冽不可侵犯的高傲氣質(zhì)也好,都是其次,甚至于連面對困境都能保持鎮(zhèn)定的優(yōu)點也能歸結(jié)于粗神經(jīng)。最讓他感到著迷的,是這個青年那澄澈的眼神。
明明是冷漠疏離的,卻在笑起來的時候仿佛冰雪消融,并非天真無知的熱烈,而是經(jīng)歷了磨難與悲傷后,磨礪出的淡定從容,如同暴風雨后,云破天開投射出的第一縷陽光。
簡言之,被克拉倫斯那變態(tài)折磨了六年,心態(tài)卻好得跟得道高僧一般這簡直不科學!
“這樣吧,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考慮再給你打個折�!�
云嘉樹靜靜看著賞金獵人的頭頭,卻聽見對方問:“克拉倫斯那個變態(tài)一直在折磨你,為什么你還能變成好孩子?”
出乎意料的問題,云嘉樹一邊趕蒼蠅似的揮開下顎的手指,一邊有些驚訝地睜大眼睛:“這算什么問題……因為我不想當變態(tài)�!�
“為什么……不,我是說怎么做到的?”
“這是第二個問題了。”
“也是。”上官仁又大笑,仰頭喝光啤酒,將易拉罐捏成一團扔進垃圾桶,“那再打個折扣,一萬一天。”
“噗——!”一直在前座沉默旁聽的Thirteen沒控制住,啤酒噴在牛仔褲上,狼狽擦嘴,折扣打得太狠了,了解行情的就明白,這是人參當土豆在賣,傳出去愷撒的尊嚴何在?Thirteen腹誹,卻忍住了沒敢說話,由此可見上官仁跟段奕御下的不同風格,換成小鄒小楊早就毒舌功力全開地吐槽了。
云嘉樹也很是意外,張口就來個90%
off,跟開玩笑似的,其實他就是在開玩笑吧。
“還猶豫什么,再猶豫我可漲回去了�!�
“成交,但是,付款得之后……”云嘉樹一咬牙,繼續(xù)硬著頭皮跟上官仁交涉。
“之后?”
“擺脫克拉倫斯之后�!�
上官仁的眸色加深,表情也深沉起來:“哦?”
“你只要負責保護我的安全,不被克拉倫斯強行關押就行了,我自然有辦法讓他同意�!�
“很自信啊�!�
“我好歹也算是個名模,要是能拿回之前的工作報酬當然更好,就算他不肯還給我,以后再拍幾個廣告就是了,支付你的傭金沒問題�!�
“我想克拉倫斯不會貪你那點小錢�!�
“那更不用擔心了,怎么樣?”
上官仁若有所思:“小鬼,你就這么肯定克拉倫斯一定會放手?”
“誰是小鬼?”云嘉樹皺眉,“只要你能保護我不被他抓起來,只要他還有理智,我自然有辦法讓他放棄�!�
云嘉樹講完就后悔,要是上官仁信了,逼問他的籌碼怎么辦?要是上官仁不肯接受,他又該找什么理由繼續(xù)說服對方?
上官仁卻再度捏著他下巴湊近,如同帝王臨幸寵妃般,勾起一抹溫柔笑意,拇指輕輕摩挲著云嘉樹的嘴唇:“你親我一下,這單生意我就接了�!�
“……”云嘉樹緊咬牙關瞪他,只可惜對上這位職業(yè)選手,他那演藝圈類型的表演用殺氣毫無威懾力,擁有愷撒之名的男人矜貴低頭,耐心等待。
他并沒有等多久,云嘉樹一把抓住他襯衣的前襟,如同撕咬般狠狠撞上來,要不是他及時調(diào)整角度,搞不好嘴唇就被磕出血了。
云嘉樹沒去看他愉快眼神,眼觀鼻鼻觀心,干巴巴在嘴唇上草草碰一下就打算撤退,可男人卻一巴掌扣住他后腦,手指沒入黑發(fā)中,俯身將他壓在后座上,舌頭侵略般頂開牙關,在他口腔中肆意掃舔糾纏。
和段奕狂野粗暴而且急切的親吻不同,愷撒吻得柔和平緩,就像是胸有成竹地品嘗無法逃離的獵物滋味,緩慢,溫柔,霸道,不容抗拒。這讓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柔軟舌頭掃過齒列,舔吮牙尖,曖昧廝磨軟腭,卷纏舌頭吮吸的所有動作,酥麻快感像是效用緩慢的毒藥,不為人知地從舌根蔓延,順著血管游走,察覺到的時候,已經(jīng)深入骨髓,無從戒斷。
云嘉樹被自己下意識發(fā)出的呻吟驚醒,上官仁的身體埋在他雙腿間,火熱堅硬的物體肆無忌憚硌在腿根,一只手依然扣在后腦不知饜足地纏吻,另外一只手已經(jīng)伸進小男模襯衣里,將腰身揉搓得一片櫻紅。
青年的臉漲得通紅,與其說羞澀不如說是前所未有的憤怒,粗魯將上官仁推開,隨即一拳揮過去,被上官仁輕輕松松截住,反而在手背上多親一下。男人只是配合云嘉樹的動作結(jié)束親吻,卻依然壓在青年身上,露出意猶未盡的表情舔舔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