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x……段奕扭頭，紅著眼睛瞪不知道什么時候開了條縫的房間門：“誰？滾出來！”
門口窸窸窣窣響了一會兒，似乎是有人在互相推拒，又過了一會兒，門縫才被推得寬了一些，探進(jìn)來半張冷靜嚴(yán)肅的臉。
緊接著鄒振寒平靜地鉆進(jìn)來，手里還拽著娃娃臉青年的后衣領(lǐng)：“老大，鄒振寒和楊耀宗報道�！�
小楊縮著脖子咧著一口大白牙傻笑著：“唷，老大，你看著氣色不錯啊。唷，小樹你也是�！�
見到這倆小子生龍活虎地走進(jìn)來，段奕高興得要命，連后腦的傷口都沒那么疼了。
四個人坐著寒暄了一會兒，云嘉樹就體貼地退出房門，留著三人敘舊。
小楊腳下裝了彈簧似的出門送他。
小鄒趁機坐到床邊，給老大削蘋果。一邊小聲說：“老大，你有點夫綱不振啊�！�
段奕眉頭一皺：“你說啥？”
小鄒還是一本正經(jīng)的面癱臉繼續(xù)說：“我跟小楊剛才不小心看見了，以前二爺桀驁不馴，是草原上沒人能降服的野馬�？涩F(xiàn)在都成了小綿羊了�！�
段奕聽著沒說話，交叉雙臂靠抱枕上開始沉思。
“難道……”小鄒神神秘秘壓低了聲音，“你才是下面那個？”
段奕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一巴掌糊小鄒腦門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爺這叫……”他突然福至心田，“妻奴！愛妻家！你懂什么！”
小鄒老實任他糊，一邊把蘋果切成塊，扎上水果叉放在床頭，“我這不為您擔(dān)心嗎？剛剛見到小樹嚇我一跳，以前看著最多是冷冰冰高不可攀，可現(xiàn)在也不知道誰摜的，全身都散發(fā)著一股的氣勢……要讓老爺子和老太君看到了怎么辦？”
還能是誰，老子慣的！
……雖然不是故意的。段奕心里腹誹，一時半會沒領(lǐng)會他的意思，小鄒見了，只好又補上一句，“老大，你忘了，你跟家里還僵著呢�！�
“哦，鬧太多次，習(xí)慣成自然了，忘了�！倍无鹊ɑ卮�，倒是真的跟著沉思起這個問題來。
這一次，似乎不是只要一倔到底就能解決的問題。
小鄒帶來的命題前所未有地沉重，段奕終于意識到，他不能再逃避了。
小鄒和小楊傷勢痊愈了大半，所以云嘉樹把他們接了過來。雖然工資和報銷都是段老爺子出的……不過鑒于段奕現(xiàn)在也打算回家，倆助理領(lǐng)工資和工作職責(zé)的立場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矛盾。
段奕和云嘉樹也定了下一步的計劃：一起見家長，辭掉榮唐的職位，做回設(shè)計師。同時，云嘉樹退居幕后，段奕執(zhí)掌世界樹大權(quán)。
然后，又特意抽了時間和世界樹高層開了視頻會議。雖然克拉倫斯嘴上說沒興趣想要扔掉，卻在云嘉樹接手以后，派了人協(xié)助他管理，尤其是財務(wù)和法務(wù)兩方面的協(xié)助，確實地讓兩人輕松了許多。
再然后，段奕頂著上官仁持續(xù)了一路的冷嘲熱諷，和其他人一起回國了。
有了前車之鑒，上官仁再也不敢掉以輕心，一路監(jiān)護(hù)都委托給了可靠的部下，還三令五申要云嘉樹每兩個小時親自和他通一次電話，簡直弟控得天怒人怨。好說歹說，才降低成每天早午晚各一次。
很意外地，段奕竟然和上官仁站到了同一邊。親眼目睹了旁人對云嘉樹抱有的扭曲欲|望，讓他至今心有余悸。這一次算運氣好，最后不但轉(zhuǎn)危為安還因禍得福，可哪兒能每次都靠運氣好？
他現(xiàn)在的力量保護(hù)不了小樹，自然尋求外援，這一點上，男子漢大丈夫的自尊，比不上愛人的安全重要。
克拉倫斯也派了兩名保鏢過來，貼身保護(hù)云嘉樹。一行六人悄無聲息返回錦繡華城。
結(jié)果他們還是回了這間房子，龍驍?shù)念A(yù)言完全錯誤。所以說男人的直覺什么的根本不可靠。
段奕知道這次回家絕對討不了好，坐在起居室里沒來由的心里發(fā)虛。云嘉樹才走到他身旁，就被他一把死死抱在懷里，兩個人陷進(jìn)白色寬大的皮軟椅里，房間里安安靜靜只有呼吸聲。
段奕抱得太緊了，用力得后腦一跳一跳地疼，手臂勒得像要把小伙子嵌進(jìn)身體里。好在云嘉樹結(jié)實，由著他使勁折騰，只是默不作聲地回手摟緊他腰身。
過了好一會兒，段奕覺得兩人肺部都擠得快沒氣了才松開，長長地嘆了口氣。
云嘉樹從他懷里輕輕掙開，抬手給他理順幾綹垂在眼睛上方的頭發(fā)，注視著男人清澈而深邃的雙眼，“其實你沒必要這么逼迫自己�！�
段奕懶洋洋往沙發(fā)扶手上一靠，拉著戀人戴戒指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親著，“小樹，這次要委屈你了。”
云嘉樹笑起來，“你肯讓我一起去，我很高興。”
段奕輕輕撫摸戀人柔軟的短發(fā)，“不怕見家長了？”
云嘉樹俯身吻他嘴角，“怕，但是總得讓他們瞧瞧女婿。”
段奕咬他嘴唇，“是媳婦�！�
云嘉樹笑得更溫柔，“是是，老公大人�！�
和戀人調(diào)笑了一會兒，段奕總算是放松下來，商量著分派禮物的事。
小楊適時地出現(xiàn)了，“老大，收到段臻先生的電話，安排了車明天來接我們，早上六點出發(fā)�！�
段奕愣住，“出發(fā)？去哪兒？”
小楊給他看微信，“段家莊�！�
段奕心里更沉重了，五百公里外的段家莊，是段家的老家，除了逢年過節(jié)外，只有發(fā)生特別大事才會回去。
他把玩著手機反復(fù)看記錄，“大哥沒有說回老家干嘛？”
小楊撓撓腦袋，“說是解決問題�！�
段奕嘆氣，回了臥室，埋頭在云嘉樹懷里不說話。云嘉樹輕輕摩挲著他后背。
段家莊依然保持著傳統(tǒng)風(fēng)采，所有住房由村里統(tǒng)一規(guī)劃，修建得古色古香。莊里最大、最重要的建筑，則是段家祠堂。
祠堂建在段家宅院里，有六百多年歷史了。宅院是個出字型，院中巨木參天，幽綠寂然。
云嘉樹從直升機下來，看著民居成片的青磚黑瓦，感覺像回到了拍攝基地的古代區(qū)，不禁有些發(fā)怔。
段奕跟著走出停機坪，和戀人肩并肩隨著人群包圍走進(jìn)段家大院，穿過外院，內(nèi)院，一直走到祠堂外。
段奕一邊看著祠堂門口，老爺子一身藏藍(lán)中山裝，清癯挺拔，和一個同樣穿著中山裝的老大爺交流，一邊握住戀人的手解釋，“那位是四伯公，段家現(xiàn)在的族長，進(jìn)祠堂必須經(jīng)過他同意。”
云嘉樹于是更發(fā)怔了，“四伯公……是什么？”
段奕說：“就是我爸的四伯�！�
云嘉樹更呆滯了，“四伯……是什么？”
“原來從這里就不明白嗎，”段奕差點忘了這小子是個沒常識的ABC，家里又沒什么親戚，只知道uncle不知道伯仲叔季，更何況……如今社會，還保留著宗族體系的姓氏已經(jīng)鳳毛麟角，連段奕自己都有穿越回古代的荒謬感，更何況這半大小伙子，“就是我爺爺?shù)乃母�，我爸叫四伯，你就跟著我叫四伯公好了�！?br />
云嘉樹看著段臻神色冷淡地走過來，低聲說：“我知道了。”
段臻掃了一眼兩個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沒有說多余的話，“只有段家子弟能進(jìn)祠堂，其他人在房間里等著�！�
段奕皺眉，云嘉樹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矜持點頭，“知道了，謝謝�！比缓筠D(zhuǎn)頭握住戀人手臂，“我等你�！�
周圍都是人，他不想太過氣著老人家，忍住了擁抱和接吻的愿望，用力握了握戀人的手臂，彼此深深對視一眼，視線交纏，旁人根本融不進(jìn)去。
接著轉(zhuǎn)過身走向祠堂正被推開的厚重黑漆木門。
云嘉樹目送他的身影進(jìn)入了那個仿佛黑黝黝的巨獸大口一樣的門洞，手指用力緊握著，很長時間都站著沒動。
直到段臻的秘書過來請了兩次，他才帶著四個保鏢離開，去了外院安排好的房間。
祠堂常年關(guān)閉，窗戶很窄很高，房頂外被繁茂樹蔭遮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導(dǎo)致了整個大堂即使在這樣的盛夏里，依然陰冷得像墳?zāi)埂?br />
而這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的確是墳?zāi)埂?br />
成排的先人牌位豎立在架子上，段家其實沒出過什么大人物，段榕先的父親算是頭一份，可惜英年早逝，只留下段榕先一個獨苗。好在這獨苗委實爭氣，沒有辜負(fù)父親用生命換來的機會。
吊燈光昏黃，照耀在段榕先愈發(fā)清瘦的后背上。
祠堂里沒有別人，他只好喊了一聲，“爸�！�
大堂空曠高挑，他的聲音撞在冷冰冰的墻壁上，寂寥回蕩。
段榕先在牌位前上香后，轉(zhuǎn)過身，面無表情看著他。
段奕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早就忘卻的恐怖記憶突然復(fù)蘇。
上次這樣邁進(jìn)祠堂時，他只有十五歲。因為帶著全班大半同學(xué)一起期末罷考，差點被退學(xué)。然后被老爸拎到祠堂跪了一晚上，第二天又狠狠打了一頓。
那時他還小，不像現(xiàn)在這么結(jié)實，被打得皮開肉綻，臀腿血肉模糊，后來在醫(yī)院足足躺了一星期才能勉強下地。很長時間里，他對祠堂心有余悸。
可惜時光漫長，生命中經(jīng)歷的事又太多，他竟然，不知不覺忘記了。這就是所謂的記吃不記打。
寂靜大堂里，滿架子陰森牌位下，響起了細(xì)微的抽氣聲。段奕不由自主心跳加快了，將要面臨的困境，遠(yuǎn)超他想象。
“跪下。”父親的嗓音低沉而威嚴(yán)，一瞬間讓他分不清那聲音是來自活人還是來自殿堂之上的先祖。
段奕仿佛遵循身體本能一樣，在牌位架跟前跪了下來。
青石板的冰冷堅硬幾乎立刻透過單薄的亞麻休閑褲滲進(jìn)了膝蓋，段奕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然后跪得腰桿筆挺。
段榕先見他跪下了，這才轉(zhuǎn)過身，看向高大的牌位架，“你記得上次跪祠堂的事嗎？”
段奕喉嚨有點發(fā)干，“記得�！�
段榕先接著問：“你記得犯了什么錯？”
段奕停頓一下，繼續(xù)低聲回答：“不敬師長，違反校規(guī)�！�
段榕先輕輕笑了，可笑容在那嚴(yán)厲老人的臉上，顯不出分毫暖意，“看來是打得你服了�！�
段奕垂下頭，“那時候……不懂事，我知道錯了。”
“那這次為什么跪，你知道嗎？”
段奕依然低著頭，語氣里卻生出了幾分底氣，“知道。我瞞著家里跟男人私奔和結(jié)婚�！�
這話說得一點轉(zhuǎn)圜余地都沒有，甚至透著點挑釁的傲慢。
預(yù)料之中的怒罵和責(zé)打都沒有，段榕先的平靜出乎他的意料。段奕忍不住偷偷抬頭，卻看見父親臉色平靜。
這平靜……往往是暴風(fēng)雨的預(yù)兆。
段奕咬咬牙，繼續(xù)說：“爸爸，對不起。我都想好了，你們不就怕我這點丑聞影響榮唐嗎？不就怕落了把柄在對頭手里嗎？放心吧，我放棄所有繼承權(quán)，和榮唐再沒關(guān)系，我的事業(yè)不在這里，這事一了結(jié)我就和小樹……”
“啪！”清脆耳光聲響起，段奕身子猛地被帶歪到一邊，他被打得有點懵，臉頰里側(cè)的肉被牙齒咬破了，血腥味溢滿口腔。
沒過一會兒，面頰上高高腫起鮮紅的手指印來。
雖然臉頰腫痛，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想笑，是不是該謝謝老爸沒讓其他人進(jìn)來看他丟丑？
而且，老爸真的老了，又或者是他長大了，以前能一巴掌把他扇飛，現(xiàn)在卻不過只讓他身子跟著力度歪了歪而已。
一想到這點，卻還是壓不住的心酸，仿佛從骨縫里冒出來的怒火又一點點熄滅，他默默撐了地磚，重新跪直。
段榕先收了手，“你就跪在這兒，當(dāng)著段家列祖列宗的面好好反省一晚上�！�
一晚上，陰冷青石板，他媽的會跪殘的吧。這是哪個年代的封建老頑固才會搞的陰險把戲？
段奕咬咬牙，一個字沒說，腰身挺得跟標(biāo)槍一樣直。
他聽見老爸走了出去，叮囑人看好他，然后大門發(fā)出厚重而干澀的吱呀聲，在身后關(guān)了起來。
光線驟然一暗，便只剩下頭頂昏黃的吊燈光。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四章
天色漸漸昏暗，掛鐘滴滴答答地走著，祠堂里光線變化不明顯，溫度卻一直下降著。
段奕稍稍抬腕，視線低垂掃了下表，七點四十。早上吃了培根煎蛋，之后一直沒再進(jìn)食，難怪胃里空得難受，想來晚飯也是沒著落了。
膝蓋皮膚薄，青石板的寒氣和堅硬早就穿透皮膚，千萬根冰針一樣順著血管往上竄，密密麻麻扎得下肢疼。到現(xiàn)在跪了快兩個小時，腿早沒了知覺，冰塊一樣，身子跟著打顫，襯衣被汗水濡濕了沾在后背上，冷得皮膚發(fā)青。
后腦的傷更是雪上加霜，在這個時候疼了起來。
好在二爺謹(jǐn)記硬漢守則，一味苦捱，咬著牙不吱聲。但一想到這罪要受到天亮，就覺得前路黑沉漫長，無邊無際。一顆心沉沉墜到了底。
段奕被罰跪的消息并沒有刻意隱瞞，老爺子才離開祠堂沒多久，云嘉樹就知道了。
他忍不住想起當(dāng)初剛認(rèn)識時，他因為不顧沈兆峰阻止，非要和段奕打交道，結(jié)果被克拉倫斯罰跪。
如今果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
不過罰跪的滋味的確很難受就是了。像用鈍刀子慢慢挫，緩慢的鈍痛漫長疊加，隨著時間流逝漸漸堆積著將神經(jīng)摧毀，真要說起來，比鞭打更讓人畏懼。
但那是段奕的父親下的命令，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
等了三個多小時，只不過等來了確認(rèn)段奕必須餓著肚子跪到天亮，不許見任何人的消息。
云嘉樹一直坐在書桌前，對著平板看了兩個小時，似乎在查什么資料。然后站起來向門外走，出了門，保鏢們在走廊上等著，一起緊跟著他。模特腿長，走得又快，后面虎虎生風(fēng)追著四個人，顯得氣勢洶洶。
小楊終于有點擔(dān)心，“小樹，你打算怎么辦？”
云嘉樹緊抿著嘴唇，眉頭蹙起，他能怎么辦？當(dāng)初克拉倫斯處罰他的時候，任何人求情反而會害他被罰得更重，因為權(quán)威不容挑釁。
段榕先……某些方面和克拉倫斯非常相似。
所以將心比心，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等�！�
只是，等的方式，等的地點，他可以自己決定。
內(nèi)外院其實只隔著一道垂花門。云嘉樹的行動引來了其他人的關(guān)注，可惜沒有得到明確指示，加上身后的四名高大護(hù)衛(wèi)，也沒人攔他。
他一路順利來到了祠堂外面。
祠堂門口守著兩個人，一看這陣勢頓時有點緊張，其中高點的立刻出聲阻止：“這兒是段家祠堂，外姓人不許入內(nèi)�！�
云嘉樹繼續(xù)向前，一直走到祠堂外一塊平整石地上才停下來，“別緊張，我尊重你們的傳統(tǒng)，沒打算入內(nèi)�！�
他站的地方的確距離祠堂大門的石階有五六米遠(yuǎn)，在昏暗夜色里，高挑青年仿佛月神下凡，向四周打量著。
“據(jù)說拜祭的時候，宗族子弟在祠堂里，而妻子女兒只能站在我如今站的這個地方。這還真是……”云嘉樹把封建兩個字省略了，言下之意卻很明顯，隨后正對著祠堂大門，施施然跪了下來。
這下守門的兩個小伙子和四位保鏢全都愣住了。
小楊嚇了一跳，急忙去拉他，“小樹，你、你別這樣，快起來快起來。”
云嘉樹揮開他的手，語調(diào)依然云淡風(fēng)輕，“別鬧�！�
小楊快要哭了，到底誰在鬧啊喂小祖宗！
云嘉樹繼續(xù)說：“我和段奕在神前發(fā)誓結(jié)合，是接受神明祝福、一體同心的伴侶，他的錯就是我的錯，他應(yīng)該受的罰就是我應(yīng)該受的罰。沒有他跪著我卻袖手旁觀的道理�！�
克拉倫斯派來的兩個保鏢分別叫羅素和ICE，此刻守在云嘉樹一米開外，表面懶洋洋，實際上卻警惕著四周。對于他說的話毫無反應(yīng)，也不知道是沒聽懂還是因為職業(yè)素質(zhì)裝作充耳不聞。
除了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小楊，小鄒也義務(wù)守著，還問了一句：“需要幫你傳話給老爺子嗎？”
云嘉樹眨了下眼睛好像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為什么要傳話給老爺子？”
小鄒看著他全然不懂發(fā)生了什么事的表情，不由沉默了。
這位小祖宗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這一路行來，云嘉樹身份尷尬，大家都拿他當(dāng)透明人對待。如今他卻堂而皇之以段奕合法伴侶的身份跪在祠堂外，段家子弟的妻女跪的地方。
這么公然挑釁段榕先權(quán)威真的好嗎？
也虧他查了幾個小時資料，想出這么個解決辦法來。居然跟禮法糾纏上了，他們是一夕之間回到了解放前嗎！
別說小楊了，連小鄒都好想吐槽啊……
不用小鄒傳話，發(fā)生在祠堂跟前的事早就有人一字不漏報告給了段榕先。
老爺子表情沒變化，眼眸中的陰郁卻深了。段臻也在心里嘆氣。老二怎么偏偏就招惹了一位這么金貴、這么沖撞、這么不按牌理出牌的少爺，不，王子殿下？非但不怕被棒打鴛鴦，還陪著他一起鬧騰。簡直是……人間慘劇。
段老太太一拍桌子站起來，怒火中燒，“那混世魔王如今倒是找到同伙了！哪家媳婦有這么乖張的，居然還給公公婆婆下馬威！我倒不信了�！�
段臻：“……”不知不覺已經(jīng)接受這設(shè)定了嗎？
老太太渾然未覺自己的口誤，起身要去找云嘉樹算賬。
云嘉樹正在接上官仁電話的時候，段老太太帶著人到了，一言不發(fā)，揚手就是一耳光。
云嘉樹猝不及防，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上官仁還在電話里一個勁問他怎么了。他舔了舔臉頰內(nèi)側(cè)一道小傷，柔聲說：“沒事，哥，我這邊忙，先掛了。”
他將手機交給羅素，老太太還想打，已經(jīng)被ICE攔住了。畢竟是老人，ICE也不敢太過分，只是擋在雇主面前，不讓她繼續(xù)。
云嘉樹摸了摸臉頰，老人家沒什么手勁，扇得也不算疼，就是戒指刮在臉上留了道腫痕。還是要讓老太太出氣，他想，于是下令了：“ICE，你們退下。”
保鏢們依言退下，老太太立馬又揚手一耳光，在寂靜的庭院里，清脆響亮，“我好好的兒子都被你帶壞了！啊，干什么不好非要搞這些腌臜事兒。你自己沒爹沒娘，缺家少教，別來禍害我段家……”
老太太一邊罵一邊打，突然手腕被人攥住了，才要發(fā)火，轉(zhuǎn)頭就看見段奕一雙壓抑著怒火的雙眼。頓時慌了，“你出來干什么，小心讓你爸知道了再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