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襲紅蕊毫不避諱香妃閣是自?己?的產(chǎn)業(yè),世家?貴婦雖對?她的出身多有鄙夷,但能把皇帝勾的死死的,想必在?經(jīng)營自?身形象方面,有著出類拔萃的技能。
于是她弄的什么“宮廷護膚秘方”,“宮里娘娘穿的衣服樣子”,“宮里娘娘用的胭脂”,“宮里娘娘穿戴的首飾”,全都賣爆了。
現(xiàn)在?整個上流圈的時尚風潮,都被香妃閣引領了,香妃閣上什么新,貴婦們?的衣服妝容就跟著翻一翻。
這原本是林綰想達成的目標,卻被襲紅蕊全部提前實現(xiàn)了。
她甚至根本沒有試點的念頭,分店和主店幾乎是一同開起來的,散布在?大梁城各個位置,像是一只蛛網(wǎng)一樣聯(lián)絡起來,將其?中的玲瓏閣圍繞在?其?中。
面對?這么迅猛的進攻,林綰突生一種無力支持的感覺。
怎么辦……怎么辦……
難道要她反過來學襲紅蕊的經(jīng)營策略嗎?
可明明是襲紅蕊先偷的她的東西,如果?她反過來跟她學,別?的人該怎么嘲笑她呢。
林綰的心,沸騰成油鍋,就在?她倍感煎熬的時候,傳來一陣“咕嚕”聲。
一轉頭,發(fā)現(xiàn)寧瀾已?經(jīng)進屋了。
因為裴三沒了,他身后推輪椅的換了一個人,林綰還叫不出名字。
起身把他迎過來:“世子怎么來了。”
寧瀾將手搭在?她的手背上,輕笑道:“如果?我不來,夫人可能就要一個人鉆牛角尖了吧。”
林綰眼眶一酸,心里有無限委屈,又?不知怎么說出口,只能強作鎮(zhèn)定道:“對?不起,玲瓏閣,可能被我搞砸了�!�
寧瀾抬起頭,嘆息道:“為什么要和我說對?不起,這又?不是你的錯,明明錯的是別?人,是偷你秘方那個人�!�
林綰原本還可以?強撐,聽?到這句話,終于忍不住泣不成聲。
她最近心里充滿了委屈,可沒人能懂,她幾乎可以?想象,襲紅蕊在?背后是怎么笑話她的,然而她無論如何掙扎,好像都斗不過她。
這世道為什么這么不公呢,明明是用不正當手段競爭的人,卻過的比好好遵守規(guī)則的人好。
她有無數(shù)憤懣要說,但她知道自?己?就算說,也只會?被別?人笑話,襲紅蕊一定等著看她無能狂怒的樣子。
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有這么一個人,一眼看出了她的委屈。
寧瀾任她哭完,才遞過去一方手帕,溫柔又?堅定道:“不要這么沮喪,你之所以?會?輸,不是因為你不如別?人,只是你不擅長處理這些事?罷了�!�
“開店買賣,臨門吆喝這種事?,自?然是下九流的生意人比較擅長,但你比他們?有個更厲害的本事?,就是你的頭腦�!�
“香妃閣的香胰子賣得轟轟烈烈,靠的不還是你的配方嗎,開店賣貨的事?誰都能做,但你能做的,卻是所有人都做不到的�!�
林綰一直煎熬的心,因為這句話,終于平靜下來。
是啊,襲紅蕊只是在?她的基礎上二次發(fā)揮而已?,沒有她,她又?能做什么呢?
寧瀾看她神色平靜下來,微笑起來,牽起她的手:“以?后像開店這種事?,我找人做就行了,你專心琢磨你那些奇巧的東西就行,我發(fā)現(xiàn),夫人在?巧技方面,非常有天賦呢�!�
林綰臉紅了,其?實也不是她有天賦,只是她知道的比別?人多而已?。
不過說起這個,她確實想起了一個新的東西。
抬頭看向寧瀾:“那以?后香胰子的事?,就勞煩世子爺了,不過妾身還有一個新的東西,只是這東西,恐怕不是尋常人家?能經(jīng)營的�!�
寧瀾好奇地開口:“哦?是什么?”
林綰趁著有空,正好向他展示了一下:“妾身新近琢磨出了一些東西,那就是——”
鹽。
襲紅蕊捻著手里的白色粉末,果?然,用書里女主的方法提煉出的精鹽,比宮中的鹽,還要精,還要細。
一寸精鹽一寸金,小小的一方鹽脈,可是比金礦還值錢。
但鹽鐵這種東西,是皇帝最大的來錢路徑,被牢牢掌握在?皇帝手中,從來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涉獵的。
就連男主也不行。
女主在?香胰子路不通后,當然會?給男主送上“鹽脈”,因為這個制鹽法,和香胰子一樣,都沒什么難的。
最難的地方其?實在?于,如何插進“鹽脈”中去,要不然再精妙的制鹽法,也是白白給人作嫁衣罷了。
女主現(xiàn)在?應該滿心歡喜,自?己?幫了男主大忙吧。
但她根本不知道,男主是靠什么打通這條“鹽脈”的吧,哈哈哈。
……
寧瀾看著林綰制出來的精鹽,整個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夫人,你的心思真是太巧了,這樣的東西也能做出來�!�
林綰一笑:“只是一些小東西罷了,我做出來,于經(jīng)營一途,卻也是有心無力,鹽一道,干系重大,尋常人碰不得,不知道世子爺有沒有辦法。”
寧瀾握住她的手,神色鄭重道:“夫人放心,我自?知這其?中關竅,只是我是王室中人,不好插手這些,或許可以?找表哥問一下�!�
“表哥?”聽?到這個名字,林綰立刻想到了白憐兒,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寧瀾笑吟吟道:“是,表哥,就是褚國公家?的公子,他的妹妹,你見過的�!�
林綰:……
她沒想到,居然要靠那個白蓮花……
寧瀾見她的神色,自?知她心中所想,便也為難道:“我知道表妹可能對?我有些想法,這時候去打擾表哥,恐怕會?讓她多想,但我也沒有辦法�!�
“朝中最近還真空出一個鹽官職缺,但我是王府嗣子,繼承了宗室榮光,就不可再干政了,自?然不可能插手到鹽務中去�!�
“然我不能,我的表哥卻能。”
“他是公府公子,雖則是個庶子,但我姨母在?國公爺面前,很得看重,庶子也和嫡子沒什么區(qū)別?�!�
“褚國公當年,是跟著太祖一起打天下的開國功臣,太祖繼位后,不愿效仿歷朝歷代的皇帝誅殺功臣,與諸將坐談,杯酒釋兵權�!�
“收回兵權后,太祖賜這些功臣免死金牌,世代恩蔭,潑天富貴�!�
“如今國公府枝繁葉茂,其?中子女或顯或貴,當今的國公爺,年少時亦是與陛下把臂同游的朋友�!�
“我親近的人中,大概只有表哥能碰到左督鹽提監(jiān)這個位置,也只有靠這層關系,我們?才能在?其?中分一杯羹,或者,岳父有什么辦法嗎?”
林綰:……
她實在?不想去求原主那個渣爹,可讓寧瀾去求白憐兒的哥哥,她就更不愿意了。
古代最穩(wěn)妥的聯(lián)盟方式,就是聯(lián)姻。
如果?真的要就制鹽的事?和白憐兒的哥哥聯(lián)合,那么以?白憐兒對?寧瀾的心思,肯定會?逼婚。
雖然她理解古代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但一想到以?后進府另一個女人,天天和她叫“姐姐”,她心里還是很不舒服的。
一時間進退兩?難,竟不知怎么辦才好了。
寧瀾看著激烈思想斗爭的林綰,但笑不語。
平心而論,他也不想娶白憐兒。
關于白憐兒,他本來有另一步計劃,在?那個計劃里,現(xiàn)在?宮里的“宸妃娘娘”,本應該是她。
國公府,已?經(jīng)榮耀到頂了,有著太祖的蔭蔽,皇帝換誰都影響不了他們?的榮耀。
所以?國公府的人,根本不用參與到立儲中去。
如果?國公府出了一個娘娘,那對?于皇帝來說,甚至比蕭貴妃還可靠。
他這個表妹,又?能書會?畫,容顏出塵絕世,想必很快就會?得到皇帝的心。
而他的表妹那么年輕,一心想要嫁給他,要是因為算計他不成,誤嫁給一個能當她爹的老皇帝,肯定會?滿腹不甘。
只要他稍作出幾分心痛不舍的樣子,許諾以?后肯定會?將她救出來,她就會?對?他死心塌地了。
到時候就算他不娶白憐兒,國公府的助力他也能得到。
因為白憐兒的哥哥白信竹,是個庶子。
國公府的嫡子嫡孫們?,自?然無憂無愁,不用摻和爭儲。
白信竹可不是。
他母親卑微,如果?白憐兒成了皇妃,為了去爭,他肯定對?白憐兒言聽?計從。
這樣一來,不費吹灰之力的,白憐兒成了他的人,白信竹自?然也是,國公府也是。
只是一切,都被那個小丫頭破壞了。
現(xiàn)在?,他必須重新謀劃,關于白憐兒娶不娶,就成了一個大問題。
他倒是不怕娶白憐兒會?引起忌憚,畢竟他這個“瘸腿”世子,是注定不能登基的,娶誰都無所謂。
有他母親這一層關系,他娶白憐兒,親上加親,也很合理。
只是他的正牌妻子這塊,就很難處理了。
既然這樣,不妨讓他的愛妻,自?己?去爭取吧。
林儆遠是個老狐貍,兩?女兩?嫁,心里細細打著算盤。
什么也不干,坐享其?成,哪有那么簡單。
能出力,也得出點力吧。
如果?他的愛妻,能說服她的父親,那他自?然不必娶白憐兒。
如果?不能,那就只能辜負夫人了,你這么好的制鹽法,居然要被埋沒了。
那時候,他的夫人,會?有什么表現(xiàn)呢?
抬頭,一臉擔憂的表情看著林綰。
其?實最開始,他對?這個妻子,還是有點感情的。
因為那時的她,身上好似有一種特別?的東西,寧瀾說不好那是什么,但有一瞬間,他確實被吸引了。
然而相?處之后,才發(fā)現(xiàn),她也只是一個女人,擁有著一個女人擁有的,一切乏善可陳的東西。
真是令人失望,一個可以?輕易掌控的人,總是那么容易讓人失望。
寧瀾開始回憶,回憶記憶中那個紅衣丫頭。
明明最開始的時候,他根本沒在?意過那個奴婢。
可是現(xiàn)在?回想起來,不知為什么,記憶中唯一發(fā)光的,倒成了她了。
他明明在?那時就該注意到,那么多人中,只有她的笑,是那么肆意張揚,好像誰都不放在?眼里一樣。
只要看一眼,就讓人想拿捏在?手中啊。
……
襲紅蕊微微一笑。
男主現(xiàn)在?肯定正在?糾結,到底是選女主,還是選白憐兒吧。
看他那么為難,真不忍心啊。
要不還是別?選了吧。
抬頭看向崇文帝,一臉嬌意道:“皇上~您是不是該給我的家?里人,封個官了~”
第44章
利己的同時
上書房,
是皇帝處理政事的地方。
襲紅蕊第一次來?,忐忑的不行,端著紙筆進來?:“皇上,
您是讓我來這練字嗎?”
崇文?帝看著端著家伙什進來的襲紅蕊,
差點?笑?出聲,
招呼她:“是,進來?吧�!�
襲紅蕊立刻開心起來?,
將自己的東西放下,
然后一雙眼睛滴溜溜地看過去。
崇文?帝看了?她眨巴的大眼睛一眼,
就不理她了?,
只是讓身邊的德仁繼續(xù)念。
德仁唯唯應諾,
抬眼看了?一眼襲紅蕊,終于知道崇文?帝打了?什么主意。
那一瞬間,
寒毛差點?豎起來?。
萬萬沒想到,
一個普通小丫頭,居然能有這般造化。
原生的幾分旖旎心思?,此刻瞬間散盡。
躬下身,
不敢多看一眼,
盡職盡責地?給崇文?帝匯報起來?。
襲紅蕊見兩人不理她,
自覺沒趣,
就自顧自練起自己的字來?。
不知練了?多久,漸漸得?趣的時候,眼前突然一空。
見紙張被崇文?帝拿走,襲紅蕊也不害怕,嘿嘿一笑?:“皇上,
怎么樣?”
崇文?帝挑眉看了?她一眼,這丫頭膽子是真?大。
就連蕭貴妃來?他的上書房,
也要誠惶誠恐,言說一堆后宮不得?干政云云,百般避諱,生怕他生出戒心。
這小丫頭卻只當進了?一個比較厲害的地?方,就小心了?那么一陣子,馬上安心練起字來?。
寫的字還不錯,可見沒有一點?被影響心智。
崇文?帝看了?她一眼,終于贊許起來?:“不錯�!�
襲紅蕊頓時開心起來?。
聽到別人夸,就滿心滿眼都是驕傲,完全沒有絲毫要謙虛的意思?。
崇文?帝見慣了?身邊那群腐儒,一句話藏三分,嘴上退著,腳上進著,一口道德,滿心生意的樣子。
這個天然不染,喜則笑?,怒則斥,痛則哭的清凌凌小女子,卻是比那些滿口仁義的道德君子,看起來?舒心多了?。
崇文?帝心下愉悅,就把她召過來?:“先別練了?,過來?給朕念會奏折�!�
念奏折可比練字有意思?多了?,襲紅蕊瞬間開心地?跑到德仁身邊,滿心歡喜道:“好好好!我?來?!我?來?!德老伯,你先在一旁歇著吧!”
德仁卻再不敢因為這個“德老伯”的稱呼心花怒放,只是唯唯諾諾的退下,忙不迭的給她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