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她表情嚴(yán)肅的說道：“桂香嫂子，我想給狗娃做一個小小的手術(shù)，把他的這一部分環(huán)切一下，把這上面露出來�！�
“露出來干什么？？”
丁桂香不解的說道：“狗娃他爸就是長這樣的，也沒見有什么不好的呀�！�
宋南音一時竟不知道應(yīng)該說些什么。
丁桂香笑著道：“南音妹子，我知道是你關(guān)心狗娃，不過這真的是個小問題，只要不影響尿尿，不影響將來生娃娃，就不用管他。”
“誰說不影響尿尿的？”
宋南音還想跟她解釋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但丁桂香已經(jīng)沒了耐性。
在丁桂香看來，尿尿什么的，跟工分比起來，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
“南音妹子，你若是沒有別的事兒，那我就翻土去了哈�！�
“我……”
宋南音看著丁桂香的背影，好一陣無語。
丁桂香是狗娃的監(jiān)護(hù)人。
她不同意動手術(shù)，宋南音就不能動狗娃一根汗毛。
*
下午，鐵蛋他們幾個小孩子唱著月光光的童謠，來宋南音的醫(yī)療點(diǎn)找狗娃玩。
狗娃正在按順序默寫拼音。
宋南音把鐵蛋他們叫到一邊：“狗娃在學(xué)習(xí)，你們小聲點(diǎn)，別吵著他好不好？”
“好�！�
鐵蛋他們幾個匪蛋子，平日里上天入地，匪得要命，但是在宋南音面前都乖得很。
宋南音道：“我另外教你們一首兒童，你們不要再唱月光光了好不好？”
宋南音猜到金山的位置之后，再聽這首月光光，就有一種銀行卡密碼被公布于眾的感覺。
“南音姐姐，你要教我們唱什么兒歌？”
“嗯……”
宋南音想了想，想到了一首會讓這幾個孩子受益終身的‘兒歌’。
第94章
小香蕉變形記
這首‘兒歌’，就是九九乘法口訣。
從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直到九九八十一。
宋南音道：“這首兒歌的名字叫小九九，你們誰能不出錯，從一一得一，一直背到九九八十一，誰就是最聰明，最厲害的�！�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鐵蛋他們背著手，仰著臉，有模有樣的背了起來。
但他們記憶力確實(shí)不行，稍微往后背一點(diǎn)，就全亂了。
狗娃把拼音默寫完，也跑過來跟著他們一起背。
宋南音就跟他們講，這首《小九九》可厲害了，背會了，以后就會簡單的算術(shù)了。
然后她又給他們講解這每一句的含義，一個一，就是一；五個一，就是五；九個一，就是九……
狗娃找到規(guī)律，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便記住了這首《小九九》。
宋南音忍不住夸贊道：“狗娃真棒。”
“哼！”
鐵蛋二丫旺財來福等七八個小孩子都表示不服。
宋南音對狗娃的態(tài)度，讓他們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這種情緒下，小孩子之間莫名的勝負(fù)欲就上來了。
鐵蛋想到了自己的長項，于是把腰一叉，得意道：“南音姐姐，我比狗娃尿得高�！�
旺財也跟著說：“我比狗娃尿得遠(yuǎn)。”
來福一臉驕傲：“我才是尿得最遠(yuǎn)的�！�
其余幾個小男孩兒，也都是一副誰也不服誰的架勢。
狗娃從小沒有父親，在村里不招大人們的喜歡，也經(jīng)常受到小伙伴們的排擠。
有時候小伙伴們闖了禍，做了錯事，都會甩鍋給他。
這也就導(dǎo)致村里的大人們愈發(fā)不喜歡他了。
久而久之，他都不怎么喜歡跟這幾個小伙伴玩了。
這會兒，狗娃接受到小伙伴們的挑釁，也不生氣，只平靜的說了句：“但是我會背《小九九》呀，我還會背古詩，我還會寫字……”
鐵蛋扯著嗓子大聲喊：“但是你尿尿不行啊，你應(yīng)該跟二丫和傻妞一樣蹲著尿尿，這樣你的褲腳和鞋子就不會打濕了�！�
“哈哈哈哈。”
小伙伴們一陣大笑之后，都跟著起哄：“蹲著尿，蹲著尿，蹲著尿……”
狗娃一張臉?biāo)查g漲得通紅。
他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宋南音：“干媽。”
若是在以往，宋南音早就出聲阻止狗蛋等人了。
但今天，她在丁桂香那里吃了癟，不得不從狗娃的身上來想辦法了。
她故意用生氣的口吻對鐵蛋等人道：“你們胡說，狗娃是男子漢，怎么可能尿不過你們？”
鐵蛋大聲道：“南音姐姐，是真的，狗娃他尿尿不行�！�
“我不信�！�
宋南音轉(zhuǎn)身對狗娃道：“去，尿一個跟他們瞧瞧�！�
“嗯！”
狗娃是最相信干媽的。
他也有一兩年沒有跟鐵蛋他們比過尿尿了，剛才還有點(diǎn)不自信，這會兒被干媽一鼓勵，馬上就覺得自己又行了。
幾個小男孩兒，去那邊‘比賽’去了。
只留下二丫和一個叫傻妞的女孩兒。
傻妞比二丫看著要大一些，她們都穿著又臟又破的衣服，小臉臟兮兮的，頭發(fā)亂糟糟的。
虱子從她們的頭發(fā)上掉下來，又順著衣服爬進(jìn)了她們的衣領(lǐng)。
宋南音看得汗毛都快豎起來了：“……”
這個年代的人，幾乎都沒什么個人衛(wèi)生的概念。
她在坐診的這段時間，就發(fā)現(xiàn)有不少病例都是因為不愛干凈引起的寄生蟲疾病。
而這種現(xiàn)狀，不是她一時半會兒能改變得了的。
宋南音拿出柿餅，分給二丫和傻妞吃。
不一會兒。
在鐵蛋他們的哄笑聲中，狗娃哭著回來了。
宋南音一看他尿濕的褲腳和腳背，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對鐵蛋等人道：“你們不要笑狗娃了，狗娃是故意讓著你們的，不信你們等幾天再跟他比，他保證比你們誰都尿得遠(yuǎn)�！�
“南音姐姐，狗娃尿尿那東西長得跟我們不一樣。”
“對呀，我們剛才把他褲子扒了，他那里就是跟我們長得不一樣�！�
“哇啊……”
狗娃這一下哭得更兇了。
宋南音用紙給狗娃擦了眼淚，然后非常嚴(yán)肅的跟鐵蛋他們說：“你們以后不能再扒狗娃褲子了！誰敢再欺負(fù)狗娃，以后就別來我這里玩了。”
鐵蛋旺財?shù)热艘幌戮脱闪耍骸澳弦艚憬�，我們知道錯了，我們以后不欺負(fù)狗娃了。”
“這就對了嘛。”
宋南音拿出柿子餅，給他們一人分了一塊：“好了，去玩吧。”
鐵蛋旺財他們見她不生氣了，便拿著柿子餅開開心心玩耍去了。
*
宋南音把狗娃拉到跟前，又把那張畫了兩根香蕉的圖紙拿出來給他看。
狗娃雖然沒見過香蕉，也沒吃過香蕉，但他還是很快便看明白了。
他是那根從頭包到尾的香蕉。
鐵蛋他們是那根露出了一點(diǎn)頂端的香蕉。
他帶著哭腔問：“干媽，為什么我的跟他們的不一樣？”
“因為……”
宋南音遲疑了一下。
往深了說，狗娃可能會聽不懂。
說淺了，狗娃可能會不重視。
“因為你跟他們本來就不一樣呀，你這么聰明，將來是要建設(shè)祖國，回報社會的……”
這樣說好像也不太行。
宋南音換了個思路：“你想不想跟他們一樣？”
狗娃點(diǎn)頭：“想�！�
宋南音指著那根從頭到尾都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香蕉道：“那干媽幫你在這里切一下，把這個頭部露出來好不好？這樣的話，你就跟他們一樣了�！�
她以為狗娃會害怕，會拒絕。
沒想到狗娃聽完后兩眼放光，語氣更是充滿了期待：“干媽，那你切吧？”
宋南音問：“你不害怕嗎？”
“不怕。”
狗娃大聲道：“鐵蛋他們手指上都有一個十字形的印子，就我沒有，干媽你給我切一下，那我就有一個他們都沒有的印子了�！�
小孩子間神奇的攀比邏輯，宋南音也是服了。
*
包J環(huán)切術(shù)，是一種非常簡單的常規(guī)小手術(shù)。
在衛(wèi)生院，這種小手術(shù)都是門診手術(shù)，隨治隨走，不需要住院。
宋南音在征得了狗娃的同意后，給他上了局部麻藥：“狗娃，干媽剛才教你的《小九九》，你會背了嗎？”
狗娃平躺在治療床上：“會�！�
宋南音拿起手術(shù)刀：“那你背給干媽聽聽？”
“好。”
狗娃就‘一一得一’的背了起來。
宋南音則趁著他背《小九九》的功夫，手起刀落，麻利的給他做起了環(huán)切手術(shù)。
第95章
走廊外的兒歌聲
狗娃還沒有背完，手術(shù)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宋南音給他仔細(xì)的上了藥，又拿來藥用棉，仔細(xì)的給他包扎好。
“狗娃，這兩天可能會有點(diǎn)痛，你忍著點(diǎn)，不要抓它，也不要把上面的藥棉拆開，記住了嗎？”
“記住了�！�
狗娃一點(diǎn)兒也沒覺得痛。
他憧憬的問：“干媽，我的印記漂亮嗎？”
宋南音道：“漂亮�！�
狗娃又問：“那我以后能尿得比鐵蛋他們高嗎？”
“當(dāng)然�！�
宋南音摸摸他的小腦袋：“你不僅會比鐵蛋他們尿得高，等你長大了，你還會比你干爹尿得高�！�
狗娃想起重型大炮的陰影，不吭聲兒了。
*
宋南音前前后后只用了二十來分鐘，便完成了狗娃的小手術(shù)。
她讓狗娃平躺在治療床上休息，然后拿來零食給他吃。
狗娃是糙生糙養(yǎng)的農(nóng)村孩子，麻藥過了，也沒覺得傷口有多痛。
醫(yī)療點(diǎn)這會兒也沒人，宋南音就搬了張椅子過來，給他講一些勵志故事，黃繼光舍身堵機(jī)槍呀，董存瑞英勇炸碉堡呀……
狗娃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們不怕痛，不怕死嗎？”
“怕呀，但是為了取得革命的最終勝利，為了人民能過上好日子，他們敢于犧牲，敢于奉獻(xiàn)呀……”
宋南音跟狗娃正在屋里講故事，王菊芬突然從外面急匆匆跑了進(jìn)來。
“南音妹子，不好了！”
“出什么事兒了？”
宋南音掀開門簾，從里面走了出來：“菊芬嫂子，你慢慢說，誰出事兒了？”
“是桂香嫂子，她肚子痛，在田壩里打滾！”
王菊芬話音剛落，里屋便傳出狗娃焦急的聲音：“我媽怎么了？”
宋南音進(jìn)屋，對狗娃道：“你媽媽可能身體不舒服，干媽這就過去看看她，你在這里好好躺著，不要亂動，好嗎？”
“好。”
狗娃剛剛聽了那么多革命英烈的故事，這會兒神色也特別堅定：“干媽，我保證不亂動，你快去看看我媽吧�！�
“真乖。”
宋南音收拾收拾東西，背上醫(yī)療箱，跟王菊芬往田壩方向跑去。
中途遇到鐵蛋二丫他們，他們還在那有模有樣的背《小九九》：“二一得二，二二得四，二三得六……”
宋南音鼓勵道：“你們好好背，背會了我獎勵你們糖果吃呀�！�
“好�！辫F蛋他們就背得更起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