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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連聲道謝后離去了。

    待她離開,丫鬟碧桃面露不悅道:“這施菀是怎么回事,我們家的事,與她有什么相干,這不是明擺著與少夫人你過不去嗎?”

    蕭惠貞仍是沒說話,碧桃又道:“要不然,

    我們把她房中的用度給減了,

    讓她知道些厲害?”

    蕭惠貞瞪她一眼:“人家現(xiàn)在是大夫,是救母親命的恩人,我是沒這個膽,

    你有膽,

    你去?”

    碧桃連忙就低下頭來:“是我一時氣極,

    沒想到,那我們怎么辦?”

    蕭惠貞沉默半晌:“不怎么辦,

    就當不知道,

    誰叫她是進府看病的大夫�!�

    碧桃低聲道:“下人們都說二公子對她不同,

    說二公子不娶妻說不定就是為了她。”

    蕭惠貞笑著搖頭:“那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碧桃問。

    蕭惠貞:“老二那是什么人,天之驕子,

    眼界高得很,之前就看不上她,現(xiàn)在又怎么會變了心意?更何況她做了大夫。

    “老二不會接受她,陸家也不會允許做大夫的女人進門,再說,我看她也沒這樣的意思。”

    “夫人說的是。”碧桃道。

    蕭惠貞又吩咐:“回頭喬芝要來換日子,就按她的意思來,一切都假裝沒這回事,明白了嗎?”

    碧桃連忙回答:“明白�!�

    隔日一早,陸璘已安排好了車馬,親自送施菀至國子監(jiān)的歧黃班。

    在馬車上,陸璘與她交待道:“到晚上我去接你,正好我也是酉時散衙�!�

    “那實在不……”

    “我知道你要說不必,但恰恰好,我回家要經(jīng)過國子監(jiān)門前,你說巧不巧?”陸璘笑道。

    施菀看他一眼,不說話了。

    陸璘又道:“我前日又碰到了秦太醫(yī),與他談起醫(yī)書,他說你要是有空,可以去他那里借醫(yī)書,怎么樣,想去嗎?”

    施菀看他一會兒,抿唇?jīng)]說話,陸璘自己道:“等你們放假時,我?guī)闳�?�?br />
    施菀:“……好�!�

    陸璘又笑了,他知道怎樣可以讓她接受,她也知道他知道,但就是沒辦法。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馬車在國子監(jiān)門前停下,陸璘帶施菀進大門,隨行的長喜已找守衛(wèi)問好路,過來道:“歧黃班在靠里面的東南角的教舍。”

    幾人便一同過去,因為無論是歧黃班還是國子監(jiān),都沒有女學(xué)生,所以當施菀進來,旁邊許多人都往她這邊看,這讓施菀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不由將頭低了下去。

    陸璘看向她道:“說不定你是進國子監(jiān)的第一個女學(xué)生,國子監(jiān)史集里,多少要記你一筆�!�

    施菀抬眼看他,從他眼里看到了一種平靜的欣賞與鼓勵,就好像說她是第一個,而后面隨著她的腳步,會有許多個,她不是那個異類,她是先行者。

    她暗暗吸了口氣,唇角露出一絲難得的笑來,隨他一起往前走去。

    到歧黃班門前,施菀道:“好了,我進去了,陸大人先回去吧�!�

    陸璘卻仍駐足,和她道:“你是院使首肯的學(xué)生,如果有人對你議論,不要理會,如果有人對你……動其他心思,也不要理會�!�,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施菀吸一口氣,看他一眼道:“陸大人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這時教舍內(nèi)和外面都有人朝這邊投來目光,施菀不欲再說,轉(zhuǎn)身便要進去,卻聽一人道:“這不是陸郎中嗎?幸會幸會,陸郎中怎么親自過來了?”

    施菀轉(zhuǎn)過頭去,便見到一名身穿綠色官服的中年人,看樣子似乎正是一名太醫(yī)。

    這位太醫(yī)品級大約是七品,而陸璘如今是五品虞部郎中,太醫(yī)對他自是尊敬。

    陸璘溫聲道:“幸會,劉太醫(yī),施大夫是歧黃班唯一的女學(xué)生,我擔(dān)心她受非議,所以過來看看�!�

    劉太醫(yī)看向施菀,施菀立刻道:“見過劉太醫(yī)�!�

    劉太醫(yī)笑道:“不會不會,施大夫雖是女學(xué)生,但她醫(yī)術(shù)卻是連秦太醫(yī)也認可的,倒比這一批學(xué)生里大部分人都強,我們這里醫(yī)術(shù)不精又不思進取才要受非議。”

    “那一切就有勞劉太醫(yī)關(guān)照了。”陸璘說。

    劉太醫(yī)連忙道:“慚愧慚愧,陸郎中言重了。”

    陸璘轉(zhuǎn)頭看向施菀:“那施大夫進去吧,晚上等我,我晚上再來接你�!�

    施菀心頭早已尷尬萬分,也不回話,就以眼神告誡他快走。

    好在陸璘真的轉(zhuǎn)身離去了,施菀這才松一口氣,旁邊劉太醫(yī)朝她和氣道:“好了,進去吧�!�

    “是�!笔┹艺f著,低頭進了教舍。

    教舍內(nèi)早已坐了一些人,有年長至四五十的,有年輕才十幾歲的,全是男子,他們早已看到外面的情況,此時也有悄悄議論。

    有人說,怎么有女人能進歧黃班,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進的。

    有人說,外面那位年輕大人是什么人,怎么老師見了他那么客氣。

    其中一名年輕人,家中便是做太醫(yī)的,回答:“那是陸大人,工部四司之一的主官,虞部郎中,正五品,你說老師要不要客氣�!�

    “那他和這女大夫是……什么關(guān)系?”

    這人問的話里帶了些挪諭的味道,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卻又有人說:“怎么可能,若是那樣,直接接進門不好,送來學(xué)什么醫(yī)?”

    這一說,大家都沉默了,確實如此,男人行醫(yī),是為營生,女人行醫(yī)又不能光宗耀祖,費這心做什么?

    但不管怎樣,人們雖議論,卻都知道施菀有背景,沒事壓根不往她身邊湊,哪怕是碰巧撞到一起,也是客客氣氣,倒讓施菀舒心不少,可以專心聽課學(xué)醫(yī)。

    連著幾天,施菀下學(xué)時還真在門口看到了陸璘的馬車,不想在國子監(jiān)門口拉扯得難看,她只好乖乖上了馬車。

    好不容易到第三日,她出來時并沒見到陸璘,心下一喜,便不再管他,徑自往陸府走去。,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國子監(jiān)與陸府并不遠,行過半條街,拐彎進另一條巷子,走到巷子盡頭,卻突然見了個轎子,看樣子還是個官轎,她馬上避到了路邊。

    京城內(nèi)貴人多得是,她本不覺得自己會被人留意,誰知那轎子卻在她面前停下來,一道聲音傳至耳邊:“這不是……陸子微大人家的小娘子嗎?”

    這聲音猶如從遙遠的前世傳來,施菀猛然一怔,緩緩抬起頭來,看見自轎中下來的人,臉色瞬間煞白。

    是他……

    那個韋大人……傳說中……國舅的公子……

    他看著她笑,一步一步朝她走來,她從驚魂中回過神,立刻往前走,那韋大人卻快速往前跨了兩步,一把抓住她手腕:“跑什么,見了我跟見了鬼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么樣你了呢!”

    “你放……”施菀在驚懼中喘著氣,幾乎使盡全身力氣才道:“你放手……”

    一邊說著,一邊要掙開他,可他手勁遠比她大,掐著她手腕,讓她根本掙不開。

    “你不是和陸子微和離了嗎?怎么又回來了?說起來我們倒有緣,這么大的京城,竟然還碰上了�!表f大人笑道,扔是拽著她不放。

    “你……你……”

    施菀不知該怎么辦,急得淚都要流出來,之前那條街熱鬧,偏偏這條街僻靜,此時無人。

    可是……以這人的個性,就算有人也沒用吧。

    時隔六年,她以為一切都已過去,卻沒想到竟還能碰到他,噩夢般的記憶將她籠jsg罩,讓她喘不過氣來。

    “過去幾年了?瞧你這模樣,好像還更好看了,以前……”

    “韋超,放手!”一聲暴喝傳來,疾馳的馬車猛然剎車,陸璘自車上跳下,急沖至兩人面前,一手拉了施菀,隨后狠狠一腳,高踢至韋超胸口,讓他猝不及防,身體失衡,倒退幾步后重重坐在地上。

    之前在旁邊看著的韋家下人連忙到他身旁,將他往起拉。

    韋超怒道:“陸璘,你做什么!”

    陸璘咬牙厲聲道:“我倒要問你做什么?”

    “你……”韋超急忙辯駁道:“你們不是和離了嗎,我和她說幾句話,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我是不是和她和離這是我們的事,但你若想動她,先問過我�!标懎U死死盯著他,冷聲道。

    看得出他怒到極致,韋超被踢了一腳,心頭不服,但此時懾于他威勢,一時不敢還手,只不服氣地瞪著他。

    陸璘道:“若有下次,我不會放過你�!闭f完,拉了施菀乘上馬車,往陸府而去。

    韋超看著遠去的馬車,罵身邊人道:“廢物!”

    馬車內(nèi),施菀靠在角落里坐著,將身體縮成一團,只低著頭,什么話也不說,人似乎還在顫抖。

    陸璘看她被韋超抓的手腕已然紅了,不由去拉她,卻被她躲開。

    他連忙道:“沒事了,是我不好,今日有事出去,回衙署晚了,之前也沒交待他們先去接你�!�

    施菀沒回話。

    他繼續(xù)安慰她道:“那個人,是太后娘娘的弟弟,韋國舅的兒子,是個無法無天的好色之徒,成日眠花宿柳,也四處欺壓良家女子,但因為有人維護,所以一直無事。從明日起,我單獨派人在國子監(jiān)門口侯著你,我若來了,你便跟著我,我若沒來,由他們送你回去,今日的事不會再發(fā)生了,你別怕�!�

    他說著,握住她的手,她抬起頭來,含著淚的眼看看他的手,又看向他。

    這一次,他終究是出現(xiàn)了……

    曾經(jīng),在德春宮那條漫長的、不見一個人的小路上;曾經(jīng),在清雪庵的凄冷無人的夜里,她多希望他能出現(xiàn),像天神一樣,作為她的丈夫維護著她,讓她不要怕……

    可是,他一直不曾出現(xiàn),他的心里只有他的老師,他的卿若,他所在意的一切,獨獨沒有她。

    她好后悔來京城,陸夫人病重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什么岐黃班為什么一定要進去,她又不要做太醫(yī)。

    明明已經(jīng)忘掉這一切,明明和他再沒有關(guān)系……

    她從他掌中抽出手去,扭頭避開他的目光,淚水一行行往下淌。

    其中意思分明是,不想看他,不想理他,不想接受他要保護她的懷抱。

    陸璘的手懸在半空,怔怔看著她,心里既心疼,又泛起一絲疑惑。

    不該是這個樣子的……他能感覺到她此時的無助與驚魂未定,可她卻如此抗拒他、排斥他,為什么?

    似乎她在說,他此時對她的關(guān)心,她并不需要。

    “菀菀……”他再次試圖去抱她,她卻慌忙將他掀開,帶著泣音顫聲道:“求你,別碰我。”

    第

    104

    章

    陸璘的臉色霎地陡變,

    不敢置信看著她。

    他明白她對他的怨,甚至可能有恨,也想過,

    或許她那一晚是真的醉酒糊涂,其實她對他早已沒有太多感情,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會讓她這么抗拒。

    他靜靜看著她,

    將一切的安慰的話咽了下去,

    強迫自己不去靠近她。

    國子監(jiān)離陸府本就不遠,

    馬車很快就到了,施菀卻依然縮在馬車的角落里,擦干了眼淚,只遲遲不下去。

    不知是怕人發(fā)現(xiàn)她的淚眼,還是不想下去。她就那么坐著,而他就在旁邊看著,

    靜靜陪著她。

    后來似乎是作好了準備,

    她從馬車上下去了,一言不發(fā),低著頭就進了后院。陸璘在后院門口看著她遠處的身影,

    直到她消失在視線里,

    再也看不見。

    他駐足片刻,

    吩咐身旁長喜道:“去將……”他想了想,說道:“以前二少夫人身邊的丫鬟,

    叫錦心的,

    你可知如今被派到了哪里?”

    長喜搖頭:“這個,

    我也不知道�!�

    陸璘便回了自己的清舒閣,叫來丫鬟輕弦。

    綠綺幾年前外嫁了,

    輕弦便成了他身邊資歷最老的丫鬟,他也沒有將人收入房中的打算,所以陸家也安排輕弦嫁人了,是府里當差的小廝,輕弦自己仍在這邊侍候,只是不做貼身的活,更像個年輕的管事媽媽。

    陸璘問她:“以前二少夫人身旁的錦心還在府上吧?”

    乍然聽到“二少夫人”這個稱呼,輕弦愣了愣,隔了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回道:“在。”

    “如今她在哪里?”

    “在喬姨娘院里�!陛p弦說。

    陸璘吩咐:“你去給她帶個話,讓她到我這里來一趟,我有話要問她�!�

    “好,我現(xiàn)在就去�!陛p弦說著就去了,沒一會兒就帶來了錦心。

    錦心如今也變了模樣,陸璘不曾踏足后院里除母親住處之外的院子,所以也再不曾見過她,陡然相見,不自覺會想起以前來。

    和以前相比,錦心明顯憔悴了許多。

    他看著她問:“你如今在喬姨娘那里做事?”

    “是�!卞\心回答。

    “我想問你一些事,關(guān)于以前二少夫人的�!�

    錦心點頭:“我知道,聽說二少夫人現(xiàn)在在給夫人診病,我那天遠遠看見她出門去�!�

    陸璘問:“在你的記憶里,她曾見過韋超嗎?”

    說完他解釋道:“就是韋國舅的公子�!�

    錦心想了想:“大約……沒見過?我就知道以前少夫人在清雪庵時,國舅夫人正好也在,有次那韋大人來看他娘親……對,是重陽節(jié),就順道給我們家送了一盒重陽糕,當時夫人回來了,就二少夫人在那里,不知為什么,二少夫人不接?xùn)|西,也不出來見面,韋大人卻還是挺和氣的樣子,拿了重陽糕回去了�!�

    “你是說,她不接韋超的東西?”陸璘問。

    錦心點頭:“是的,我記得清楚,當時我還勸過二少夫人,這樣是不是不好,可二少夫人很堅決的樣子,還要我們讓他快走�!�

    陸璘覺得不對勁,就算韋超這人是個衣冠禽獸,施菀卻是不知道的,她對韋超這樣的態(tài)度,除非之前就見過,而且韋超欺負過她。

    他心中緊張,捏了拳頭問:“在這之前呢?還有嗎?”

    “好像是……”錦心想說沒有了,但看陸璘的樣子,不敢說沒有,又努力想了想,倒真想了起來,立刻道:“我想起來了,有,那還是公子奉旨修德春宮的時候,聽說公子病了,夫人讓少夫人帶藥去看公子,我們都一起去了,結(jié)果到德春宮門口,那里的守衛(wèi)卻不讓進,我們說是陸家的人,韋大人便說只能進一個人,就帶著少夫人進去了,再后來沒過多久少夫人就出來了,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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