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瘋了?!”蕭景姝在?他胸口狠狠錘了?一下,“他是你舅舅!親的!”
蕭不言道:“我不在?意這個�!�
“我在?意!”蕭景姝提高了?嗓音,“若你真殺了?他事情又?泄露出去?,世人怎么看你?百年之?后你娘和你外祖又?會怎么看你?!”
蕭不言因為?她話中透露出的意味心軟了一下:“他欺負你,我過要殺了?他�!�
“我還讓你別沾手這件事,別殺他呢!”蕭景姝怕極了?,去?摸他的手,“你沒殺他罷?沒有罷?他要是還有一絲良心就該在?你殺他前自我了?斷……”
她的聲音里已經(jīng)帶上了?哭腔,蕭不言反手與她十指相扣,心中微微一嘆。
不該這么嚇她的,她是紅塵俗世里的人,迷信這些血脈相連的親緣與仇怨。
“他還活著�!笔挷谎暂p聲道,“我把他關(guān)在?瑯琊了?�!�
蕭景姝身子?一軟,伏在?他胸前哭出了?聲:“嚇死我了?……若你真因我之由殺了他,我又?……我又?……”
我又?怎么有膽量和你在?一起,怎么有顏面說自己并不虧欠陸氏什么。
“若我今日有一絲一毫偏向他,你會不喜。”蕭不言輕輕拍著她的背,“我真想殺了?他,你又?不愿�!�
蕭景姝抽咽著道:“我就是這樣難伺候,看不慣我你走就好了?。”
話雖如此,可她卻抬起雙臂卻緊緊環(huán)住了?他的腰。
鼻尖傳來隱隱約約的血腥氣,蕭景姝吹了?吹他胸口的傷,抬眼可憐巴巴地看向他:“痛不痛?”
細微的癢意從胸前蔓延開來,在?看到?她哭得泛紅的眼睛與鼻尖時?轉(zhuǎn)為?一片酥軟。蕭不言移開了?目光,淡淡道:“比不上眼睛疼�!�
眼睛疼……
蕭景姝低頭看了?一眼身上仍舊齊整的嫁衣,指尖忍不住蜷縮了?一下,生?出蓄意氣人后的一絲心虛來:“……尚衣監(jiān)的女官還等著將嫁衣拿回去?,你起開一些,我要更衣�!�
“方才我已打發(fā)你那個侍女帶她們回宮了?,二娘那里我命人另備了?嫁衣,你這身送回去?也無用�!笔挷谎砸琅f不看她,出的話卻聽起來善解人意極了?,“你既喜歡這身衣服,多穿一會兒也無妨�!�
蕭景姝被他得心里發(fā)毛。
他真正生?氣時?,她是不怎么怕的,因為?他氣極了?頂多咬她,把怨氣都傾瀉于唇齒間,嘗到?血腥氣就會冷靜下來。
眼下同?樣是口舌間的門道,可他一個習(xí)慣直來直往的人卻棄武從文?,讓她實在?不知該怎么應(yīng)付了?。
“其實沒有很喜歡�!毙袆儆谘裕捑版词纸忾_了?腰后的暗扣,小聲嘟噥,“……這身行頭太重了?。”
腰帶抽出,紅色嫁衣一層層落下堆疊在?腳邊。蕭不言轉(zhuǎn)過臉,看到?她中衣上也是龍鳳呈祥的紋樣,心情更糟了?幾分。
她試得倒是齊全。
中衣比外頭的嫁衣瞧著還讓他堵心,蕭不言親手將她領(lǐng)口處的扣子?解開,將人從一片艷紅里剝了?出來。
肚兜是煙青色,襯得整個人像一枝嫩柳,終于順眼了?。蕭景姝反而不自在?起來,伸出雙臂抱住自己,神色有些晦暗難言。
白日宣淫的事都做過,此時?她并非是因為?羞怯而不自在?。而是覺得頂著自己的真容,以?近乎坦誠相待的姿態(tài)站在?他面前太奇怪了?。
蕭不言看出她的低落,遲疑一瞬還是將那件龍鳳呈祥的中衣重新給她披上,握著她的肩頭問:“在?想什么?”
蕭景姝笑了?一下,對著他捧起自己的臉頰:“我的真容比易容要漂亮許多罷?是不是也要更讓你喜歡一點?”
平心而論,是更漂亮的,可更喜歡卻不至于。蕭不言伸手掐了?一下她比在?金陵時?豐潤了?一些的臉頰肉,心道胖一些好,又?覺得自己不在?身邊她居然能長胖著實很沒有良心,于是又?掐了?一下另一邊:“沒有更喜歡,只會想起你頂著這張臉喚我兄長,然后生?氣�!�
這應(yīng)當是真的,用這張臉見過他很多次,他似乎都沒有流露出什么驚艷神色。有韋蘊的半生?不幸在?先,蕭景姝是很不喜男子?見色起意的德行的,可不知為?何,她又?不全然滿意蕭不言的答復(fù):“那你就是更喜歡我易容后的模樣了??”
“對這那張臉又?會想起你假死離開�!笔挷谎钥吹�?她面上閃過一絲心虛,“所以?并沒有什么區(qū)別。都是你罷了?,頂多像是穿了?不同?的衣裙。”
這話將蕭景姝哄滿意了?,她一滿意就要蹬鼻子?上臉:“得好像我穿成?什么樣子?你都喜歡,可方才見到?我穿嫁……唔!”
蕭不言毫不留情地將她的臉頰肉拽向兩側(cè),讓她一個字都不出口:“嘴里一句好聽話都沒有,你是小狗么?”
見她眼睛里流露出討?zhàn)堃馕�,蕭不言才松開了?手。
“你想聽什么好聽話?”蕭景姝踮腳靠近他耳畔,“告訴我好不好……夫蕭不言僵在?了?原地。
此時?此刻連她近在?咫尺的呼吸聲似乎都遠去?,只有他的心跳聲在?耳畔轟鳴。腦海中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思緒都被她用兩個字擊得粉碎,只剩下無盡的震驚與茫然。
待回過神,她已經(jīng)從他懷中鉆了?出去?,從他背后發(fā)出幾聲輕笑,似乎在?洋洋得意嘲他的不堪一擊。
蕭不言沒有轉(zhuǎn)身,只抬手摸了?摸自己發(fā)燙的耳廓。
……在?她面前,總有萬般手段,也使不出、敵不過。
第88章
恣玩鬧
大家瞧起來都不怎么高興的樣子……
短短兩日,長安城中出了不少事?。
先是定安侯蕭不言的近身?親衛(wèi)進京獻禮,還?捎帶了一封奏折,上?書?軍務(wù)繁忙不能親自入京賀陛下?登基成婚還?望陛下?見諒之語云云。
衛(wèi)覬還?沒什么反應(yīng),同樣在御書?房的陳相公先到抽了一口涼氣,顫巍巍去翻近日的軍報。
——他記得?最近應(yīng)當沒有?什么能絆住蕭不言的要緊軍務(wù)罷?
昔日政事?堂三位宰相,劉忠嗣已死,王相公身?子骨差撐不住北上?的奔波致仕了,只剩他一個人。
最近朝中雜事?太?多,他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每日只睡不到三個時辰,要問侍從十遍被陛下?許了宰相之位的辛隨何時能到長安城分擔公務(wù)。倘若這時北地又有?了什么要緊事?,他也要撐不住了!
翻完軍報后,陳相公長長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自己沒記錯,確實是沒有?大事?的。
可隨即涌上?心?頭的,卻是另一層隱憂。
沒有?什么費心?勞神的事?卻不于大典之時入京覲見,是否有?大不敬之嫌?
陳相公沒法不多想。單單蕭不言一人,就統(tǒng)領(lǐng)河西、隴右、朔方三鎮(zhèn),整個西北的其他節(jié)度使也多少同他有?牽扯。在這長安城里隨便找一個人問他陛下?的過往他或許不清楚,但一定對定安侯打過的仗如數(shù)家珍。
隆慶帝晚年康、崔作亂之使,便是輕信奸佞,讓他們掌兵太?多。先帝繼位后,劉忠嗣慢慢籌備節(jié)制藩鎮(zhèn)、改革軍制之事?,可北方失地未收,不好?大張旗鼓地改制。待到蕭不言收復(fù)西北、劉忠嗣又徹底籌備好?改制之事?時,先帝又喪子中毒駕崩,于是此?事?繼續(xù)耽擱了。
如今陛下?登基,是鐵了心?要改軍制的,朝廷因此?吃過大虧,百官倒也支持,已將劉忠嗣留下?來的那些?東西翻來覆去議過兩遍了。可這樣一來,原本站在陛下?這邊的節(jié)度使們說不準會?心?生怨懟——誰能舍下?做一方“諸侯”的大權(quán)呢?
蕭不言此?番行徑,是否就是對陛下?有?所不滿?
衛(wèi)覬看穿了陳相公心?中所想,平靜道:“定安侯正籌備今歲北伐突厥,確實分身?乏術(shù)。”
陳相公被這個此?前未曾知曉的大消息砸了個頭暈眼?花,剛想問一句戰(zhàn)事?初歇又籌謀北伐是否太?過勞民傷財,又想起這兩年亂的是南方,北方反而已經(jīng)安穩(wěn)了好?幾年,便改口道:“倒也好?�!�
將要打的仗先打完,改起軍制來也更方便。
待陳相公離開御書?房后,衛(wèi)覬的面色卻微微沉了下?去。
他心?中有?種預(yù)感,蕭不言已然知曉他和七娘瞞下?的一切了。
果不其然,半個多時辰后,小桃就火急火燎進宮告訴他定安侯回來了。
心?中竟未生出什么惋惜怨憎之情,只有?淺淺的惆悵與茫然,衛(wèi)覬沉默片刻,對小桃道:“你?不用回去了�!�
已經(jīng)沒有?必要了。
晚膳時,已經(jīng)得?知消息的恪敬公主拎了壇酒來找兒子一同用膳,眉眼?間比起關(guān)懷更多的是審視:“……你?腦子還?拎的清罷?”
衛(wèi)覬低頭看著酒樽被烈酒慢慢填滿,低聲道:“拎的清……北伐要緊�!�
他舉杯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其實他一直很清醒。他一直知曉蕭不言是那把?懸在他和七娘頭頂?shù)牡�,可卻并未深想過消除隱患的法子。
從始至終他不過是在賭自己的運氣足夠好?,能夠美人名將兩兼得?,只可惜事?與愿違,還?兩邊都失了心?。
不過沒關(guān)系。
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蕭不言是個什么樣的人,他不重權(quán),也不會?因一些?私怨做什么有?損大局的事?。如今他想北伐,半是踐行先輩遺愿,半是有?為自己多年征戰(zhàn)求個圓滿好?了解的意思。北伐過后,他應(yīng)當便要退隱了。
陳相公擔憂的那些?蕭不言軍權(quán)太?盛乃至生出反心?的事?根本不會?出現(xiàn),除非自己仍要強奪他認定的妻子,或發(fā)瘋糟蹋他打回來的失地踐踏他的舊部。
但他不會?做出這些?,所以也無所謂蕭不言心?中對他的認可有?沒有?少一分。
唯一可惜的是七娘……他是真心?有?些?想得?到她的。
恪敬公主見他兩盞酒過后眸光依舊清明,試探著問:“那立后之事?……”
“母親不必憂心?�!毙l(wèi)覬又滿上?了一杯酒,漫不經(jīng)心?道,“你?們早就為我選中了‘更合適’的人,那個人還?正好?出身?蕭氏,那蕭不言就有?法子將一切安排得?合情合理。”
身?邊有?這么多能人在,他可真是省心?省力。
……
“我是真沒想到你?搞了這樣一出戲�!�
長安城最大的酒樓望仙樓的雅間里,蕭景姝放下?帷帽,語氣里帶了些?親昵的抱怨。
蕭不言伸手將她拉進懷里:“看起來,你?玩得?頗為痛快�!�
她今日身?著一襲淺碧色齊胸襦裙,裙擺繡著精致的纏枝牡丹紋樣,坐在他腿上?時裙擺散開,花瓣仿佛在裙裾間綻放開來。
“痛快極了!”蕭景姝勾住他的脖頸,眉眼?間俱是神采飛揚之色:“不過你允了巫緒什么?我今日也將他氣到了,不會?礙什么事?罷?”
今晨剛過卯時,蕭不言就將她從美夢中喚醒:“該起了,你?今日應(yīng)當要進宮�!�
本想捂住耳朵躲進被窩繼續(xù)睡的蕭景姝聞言懵懵地探出了腦袋:“進宮?出什么事?了?”
“也無甚大事?。”蕭不言邊給她挑今日要穿的衣裙邊道,“……只是我給你?認了個表哥,需你進宮應(yīng)付一番�!�
蕭景姝:“……?”
她滿心?不解,見蕭不言沒有?多說幾句的意思,便自己琢磨起來。
按血緣來講,她正兒八經(jīng)的表哥也就一個衛(wèi)覬。蕭不言說給他新認了個表哥,還?讓“進宮應(yīng)付”,是他找了什么人給衛(wèi)覬添堵么?
果不其然,用完早膳不久,宮中便派人前來通傳。蕭景姝未能從他口中得?到一星半點的提醒,抓心?撓肝地想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快步離開前卻又被他叫住。
蕭不言對上?她好?奇的眼?睛,只問:“帶上?烏梢了么?”
她眼?中的好?奇化為泄氣,有?些?不高興道:“帶上?了。”
入宮后,內(nèi)侍帶著她直奔議事?堂。小朝會?剛散,議事?堂內(nèi)只余衛(wèi)覬、陳相公、蕭成安這個現(xiàn)任禮部尚書?及鴻臚寺卿幾個要緊人物?。
當然,最惹眼?的還?是一干明顯不似大晉人的使團。
蕭景姝看到為首的青年男子面上?的刺青和肩上?盤踞的銀白小蛇時,福至心?靈地意識到了他是誰。
——巫緒!
所以阿嬰這幾日不在,應(yīng)當是奉命去接苗疆這些?人了罷?
蕭成安輕咳兩聲,狀似平靜道:“七娘,這是苗疆的大巫。你?應(yīng)當記得?,你?生母出身?苗疆……”
這是昨夜蕭不言交代給他的說辭,此?時蕭成安說起來有?些?生澀,倒像是羞于提及自己家中私事?,并沒有?引起陳相公等人疑心?。
一旁的巫緒則命人“唰”一聲打開了畫像,比對了一下?蕭景姝與畫中人的樣貌:“你?應(yīng)當便是表妹罷,長得?和姑姑真是一模一樣。”
他面上?雖帶著笑,笑卻不達眼?底。
一是因為兩日前在聽到鴻臚寺官員說“事?關(guān)重大”時意識到自己可能做了樁賠本買賣,二是肩頭上?的伴生蠱竟在微微發(fā)抖,似是在恐懼什么。
在大半年前蕭不言闖過族地后,巫緒便開始密切關(guān)注族地之外大晉的動向。在得?知中和帝傳位衛(wèi)覬、衛(wèi)覬欲在長安登基、又較量了一番西北劍南同江南道的強弱后,巫緒靠著不算蠢的腦袋意識到,大晉二十余年的亂子似乎要徹底終結(jié)了。
在同族中長老商議過后,巫緒決定以屬地首領(lǐng)的身?份上?賀表,并于登基大典之時帶人入長安城覲見。
苗疆一向避世,一是因四周瘴氣毒沼遍布出入不便,二便是為首的巫族會?的多且雜,很容易卷入族外的紛爭牽連族內(nèi)。
在外面的天?地風(fēng)平浪靜時,他們還?是愿意出來走動,畢竟族外實在有?太?多他們族內(nèi)沒有?的東西。一旦察覺到風(fēng)云將起,他們便會?毫不猶豫地回家閉門不出——一切都沒保命重要。
自隆慶帝宮變后,苗疆一避世就是幾十載,如今終于等到了再?次踏出族地的時機。打定主意后,巫緒便放下?了對蕭不言的芥蒂,用他幾個月前留下?的憑證聯(lián)絡(luò)到了定安侯府布在附近的探子,托其幫忙周轉(zhuǎn)入京之事?。
北上?途中,蕭不言命人送來了手書?和一封畫像,說要再?同他做個交易。
只要他在入京后,稱畫中人是以往走失的族中長輩,拜托大晉朝廷幫其找到她或她的“后代”,定安侯府便幫苗疆開一條北上?的商路出來。
巫緒衡量過后覺得?這是筆劃算買賣,毫不猶豫地應(yīng)下?了。
但此?時此?刻,他看著從蕭景姝袖口探出的、他強取豪奪未果的夢中情蠱,真切地感受到了后悔。
——這個女人就是蕭不言原先要找的那個未婚妻罷!�。∷趺从謸u身?一變成了大晉皇帝的未婚妻�。�!自己到底摻和進了什么事?里?�。�
以及,烏梢為何看起來成了她的蠱?�。�
聽完二人言語,蕭景姝已明了的蕭不言的安排。
她倒沒想到他入手的方向如此?刁鉆,直接將以往她編造的巫族身?份落了實,日后頂著真容也可以肆無忌憚將烏梢和自己會?的東西用出來。
只是莫名成了巫緒的表妹,心?中到底有?幾分古怪——這人可是當年害得?阿嬰遍體鱗傷背井離鄉(xiāng)的罪魁禍首。
等等。蕭景姝狐疑著打量著笑得?頗為僵硬的巫緒,心?道,這人怎么也一副不情愿見到自己的樣子?
腕間的烏梢似是察覺到了什么,發(fā)出興奮的顫栗,甚至主動將腦袋探出了她碧色的衣袖。
蕭景姝陡然意識到了什么。
若她有?了一個光明正大的巫族身?份,還?有?比巫緒強大的蠱王和不比他弱的蠱毒天?資,那她是能對巫緒的大巫之位造成威脅的。
她心?中陡然燃起一股興奮的火焰。
雖說巫族那邊估計心?知肚明自己并非族中人,自己也沒有?去做什么勞什子大巫的意思,但借此?惡心?一下?這個自視甚高又小心?眼?的巫緒,順帶讓其余巫族人生出“大巫竟比不過一個外族人”的感慨,不也很有?趣么?
思及此?處,蕭景姝面上?露出一個明艷的笑,上?前一步頗為動情道:“表哥!”
巫緒的面容有?一瞬間的扭曲,卻還?是“哎”了一聲,頂著她生父名頭的蕭成安則閉上?了眼?睛,似乎不太?愿意接受自己突然多了一家蠻夷親戚。
蕭景姝的余光瞥向上?首,見貨真價實的表哥衛(wèi)覬偏頭抬手按了按額角,陳相公面上?則一副“這下?陛下?的親事?該怎么辦”的絕望。
大家瞧起來都不怎么高興的樣子。
蕭景姝卻高興極了,陡然意識到自己確實有?一些?做妖女的潛質(zhì)在身?上?。
第89章
有鳳來
“我總要長長久久陪著你身邊的……
詭異的沉默中,還是滿臉滄桑的陳相公最先開口打破了沉寂:“陛下事?先可知曉七娘子出身苗疆?”
見?衛(wèi)覬說略知一二,陳相公險些?兩眼一翻暈過去。
既然知曉,您就沒?意識到她的身份為妃尚可,但不適合為后么!還是說,您是被美色迷了眼��!
雖事?先不知事?態(tài)走向,但衛(wèi)覬開口時卻已找到了合適說辭:“昔日我曾中毒,后于?金陵見?七娘才貌雙全?,又曉其出身、知其通醫(yī)毒之術(shù),遂誠心求娶�!�
知曉衛(wèi)覬中了絕嗣毒的陳相公徹底“明白”了他為何選中蕭景姝——若沒?有今日這一出,她看起來確實能坐一坐后位的。
“幸得佳人相助,如今解毒之法已有眉目�!毙l(wèi)覬注視著蕭景姝毫無陰霾的眼睛,“然未曾想,七娘外家?并非尋常苗人,而是當任大巫。素聞巫族崇敬女子,無外嫁女之說,婚俗更是與大晉不同。是以想問?,七娘如今可還愿嫁?”
明明心知肚明是這些?都假的,也知曉這樁婚事?必然成不了,可他卻說的如此情真,仿佛她真對他有恩情,是以他愿意將抉擇之權(quán)交到她手中。
……真是怪體?面,也怪無趣的。
蕭景姝心中輕嘆一聲,面上卻擺出恭謹神色,配合著他將這場戲演下去。
“能為陛下效犬馬之勞,得陛下垂青,是臣女之幸�!彼届o道,“為陛下解毒時,臣女曾覺自身醫(yī)術(shù)綿薄,生出過遠赴苗疆、精心鉆研之念,怎奈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先,婚約已成佳期已定,只能將所思所念深埋心底�!�
“今日陛下再問?,臣女不敢隱瞞所想�!笔捑版┥砉虬�,“臣女自忖生性散漫,德不配位,蒙陛下錯愛,望陛下再覓良人,以結(jié)佳緣。”
她的額頭觸碰到了冰涼的地磚上,輕微的一聲響。蕭成安見?狀也跪了下去:“臣疏于?教養(yǎng),以致小女性情頑劣,還望陛下恕罪。”
再覓佳人么?
衛(wèi)覬意興闌珊地想,蕭景妍是個頗有能耐的女郎,適合長久合作。若日后自己起了再覓佳人的意思,一是她不幸早亡,二是自己要扶持他人與她抗衡,三是自己陷進了溫柔鄉(xiāng)。
哪個緣由?聽起來都很糟心,是以還是不要有再覓佳人的機會為好。
“壽康,先帶七娘與大巫去偏殿好好敘舊,再宣鴻臚寺卿過來妥善安置�!毙l(wèi)覬吩咐道,“兩位愛卿留下議事?�!�
陳相公道:“既婚事?作廢,只需將幾日大典上的立后事?宜減去便是,倒算不得麻煩,只是陛下需盡早再擇立后人選�!�
陛下年紀也不小了,得趕緊成親綿延后嗣了!
“這倒不必。”衛(wèi)覬似笑非笑地看著蕭成安,“蕭愛卿家?中,不正巧還有一個適齡的二侄女么?”
蕭成安心知肚明他們?蕭氏為二娘造勢弄出來的動靜恐怕已惹了衛(wèi)覬不滿,自己的仕途怕是也不會更進一步,但這些?若能換二娘一個實權(quán)皇后之位,那?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