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威武的巡邏士兵,維持秩序的府衙捕快,高鼻深目的西域胡人,巧笑嫣然的大家閨秀。都簇?fù)碓诮置嫔�,熱鬧哄哄的一片煙火人間的氣息,好不繁榮。
如月幫楚楚撈起簾子,叫她看個夠,與有榮焉道:“這皆是咱們大爺?shù)墓�,�?dāng)初老爺去世,延平內(nèi)外惶惶恐恐,不是大爺接了軍令,守這一方和平,哪里能見到這樣歌舞升平的場景�!�
李軫確是個有本事的,延平是連通西域與內(nèi)地的要塞咽喉,當(dāng)初李老爺一朝隕落,內(nèi)有覬覦李家延平土皇帝尊榮之輩,外有虎視眈眈屢屢犯邊的韃靼。
偏他能立在風(fēng)暴中心,從詭譎風(fēng)云里殺出一條血路,置之死地而后生,攘外安內(nèi),奠定了無人可動搖的根基。便是如今,整個幽州,誰不知李軫殺神的威名。雖然小小年紀(jì),卻不可小覷。
如月注意著楚楚臉色,小心道:“咱們大爺功名蓋世,夫人一天接待多少來打探說媒的,難得大爺一顆心全在姑娘身上……”
楚楚望著車窗外,沿途的商販家家門前張燈懸彩,紅火的燈籠如熒光流瀉,永遠(yuǎn)走不到盡頭。
車子在一座酒樓前停下,楚楚下了車,如月將披風(fēng)披在她身上,擋住頭臉,進了門內(nèi)。被人引上三樓雅間,李軫早等在里面,楚楚被他拉進去,如月就等在外室。
楚楚朝窗外看了一眼,他們所在的這間酒樓很高,俯瞰下去,將熙熙攘攘的人間百態(tài)盡收眼底。她道:“這是做什么?”
李軫朝杯子里滿上酒,自己喝了一口,“先吃飯,吃完帶你下去玩兒。”
沒什么胃口,略微動了兩筷子,楚楚便專心看外頭,她難得這樣開心,看的目不轉(zhuǎn)睛,“今日好熱鬧�!�
“一年一度的千燈社集,是熱鬧。”
楚楚想出門玩兒,又不好意思催促李軫,只是看一會兒外頭,回頭看他一眼。李軫唇邊帶笑,站起身,喊了如月進來。
街市上最多的便是販賣花燈的攤子,果木的、動物的、花草的,應(yīng)有盡有。楚楚從一個攤子看到另一個攤子,每個都想要。
燈籠里的紅光照的她面含霞光,肌膚柔膩,笑容明媚的像個孩子。如月買了兩根糖葫蘆,楚楚含了一顆進嘴里,甜漿粘在嘴角,李軫大拇指幫她擦掉。
她轉(zhuǎn)頭,只見他身姿挺拔,一手負(fù)在身后,緊跟在她身邊。闌珊的燈火在不遠(yuǎn)處交映成一幅模糊的場景,燈下的李軫褪去在千軍萬馬前的意氣風(fēng)發(fā),只是她一個人如影隨形的影子。
楚楚只看了一眼,掉頭拉了如月往前走,看過了精彩絕倫的雜耍,玩了一回投壺競獎,吃過了來自天南海北的美味佳肴。
橫穿北芒山流經(jīng)大半個大夏最終駛進東海的襄江也途徑延平,高大的石拱橋上人流如織,底下大船小船如過江之鯽,在粼粼的水面上駛向浮在地平線上的圓月。
楚楚悄悄低頭,擠進人群,提著裙子跑到拱橋至高。李軫和如月都被甩掉,她遠(yuǎn)遠(yuǎn)看見李軫在橋下,臉上終于不再是寵辱不驚的冷漠,他緊皺著眉頭,一雙銳利的眸子越加黑沉。
她略略得意,也叫他憋屈一回,不過也不敢在人來人往的市集隨意走動,誰知張張人皮下藏的是什么顏色的心腸。她就只是站在那里,看他愈加鐵青的臉色,焦急攏上眉梢。
終于,在底下找了幾圈,福至心靈,朝橋上望去。那張雪白的面孔在人群中分外顯眼,微翹著下巴從上睨來,笑意閃爍。
李軫緊握住楚楚的手,攥在手心,臉上恢復(fù)了一貫的平靜無波,只有還未平復(fù)的緊張心跳和手心濡濕的汗意昭顯出點情緒。
他一言不發(fā),黑沉著面容,如月和柱子等人不敢上前,遠(yuǎn)遠(yuǎn)墜在兩人身后。楚楚偷偷看他的臉,手上掙了掙,惹來輕飄飄的一瞥,不敢再動。
走了兩步,身側(cè)拉不動人,他回頭,楚楚指著河邊,“我要放燈�!�
人煙稀少的蘆葦蕩,從上流飄過來的河燈在河中心閃爍,成千上萬,仿佛漫天燦爛璀璨的銀河,又如鑲嵌在沉沉天幕中的星子,密密麻麻擠滿了整個河面。
楚楚將一盞琉璃的荷花燈點燃,輕撥水面,目送它走遠(yuǎn)。
“許了什么愿?”
楚楚低頭,方才不是一直不理她?她道:“沒什么愿望�!�
“該回去了�!�
楚楚長嘆一聲,望著漫天的河燈,戀戀不舍。他慢慢牽起她的手,就要往前走。楚楚終究沒忍住,“再待一會兒罷,等我那盞燈不見了再走�!�
李軫不說話,似乎情緒不佳,楚楚知道他還在生氣,難得服軟,“對不住,我方才玩的太過興起,就忘了你們了。”
他還是不動,也不知接不接受她的致歉,楚楚暗自皺眉,低聲道:“我真的錯了,你別氣了。”
李軫滿心的恐慌終于找到宣泄口,擁她進懷的瞬間紅紅的眼眶一閃而過,臉埋進她頸窩,悶悶道:“你真是嚇?biāo)牢伊恕!?br />
楚楚一僵,心頭也不知為何有些悶了。
車子在二門上停下,楚楚跟如月趁著夜色的掩護,悄悄回了院子。
直到她的身影進了月亮門,守在府里的王富貴方上來回稟,“大爺,張家老爺求見多時了,想著主子陪姑娘在外,奴才只道不知什么時候回來,他卻還等在府里。”
李軫眉梢微動,似乎沒想起張家老爺是誰,王富貴忙道:“就是張姨娘娘家哥哥,前些時候托大爺求了路引。”
李軫轉(zhuǎn)身往外書房走,看這樣子,是準(zhǔn)備見見了,王富貴忙去喚人。
如月將楚楚換下的衣裳拿去門外,回來的時候便見楚楚已經(jīng)洗漱好出來,穿了一身中衣,坐在梳妝鏡前絞頭發(fā)。
拿過楚楚手里的帕子,幫忙擦頭發(fā),如月從鏡中看她,道:“姑娘今兒怎么捉弄起人來,嚇的我險些哭出來。”
楚楚微笑,“不是沒丟嘛,怕什么�!�
“怎么不怕,我冷汗都下來了。那市集上魚龍混雜,姑娘又生的這樣,若是叫歹人盯上買去那些腌臜地方,我都不敢想。”又道:“便是大爺也嚇的夠嗆,姑娘沒見,好一會兒沒找到你,大爺臉都白了。”
她想起姑娘沒見了,大爺雖什么都沒說,只是渾身冷冽的叫人不敢近前,眼底的驚慌藏都藏不住,顫著嗓子吩咐找人,時間越長越壓抑,她都替他難受。
楚楚嘴角下癟,不怎么在意,到底也不像往常,一說到大爺就渾身尖刺豎起來,想必是有些心軟的,如月再接再厲,“大爺對姑娘也是難得真心,夫人不好相處,大爺替咱們擋了多少刁難。您再想想哪家的庶女有自己的田鋪莊子,大爺悄悄為姑娘置辦的產(chǎn)業(yè)都趕上夫人的嫁妝了。況且外頭多少誘惑,至今也只姑娘一個罷了�!�
那些東西有什么用,雖是她的名義,還不是全權(quán)由他把著,中看不中用罷了。楚楚心頭煩亂異常,李軫待她的那些好都不足以彌補他對她禁臠一樣的強迫。
她緊緊攥著梳子,恨聲道:“可我要這些東西干什么,名不正言不順,拿出來都沒個名頭。我稀罕他只有我一個嗎?我恨不能他有十個八個女人,懶的再看我一眼該多好。”
屋門‘哐’的一聲彈開又彈回去,主仆倆都嚇了一跳,雙雙回頭。李軫殺神一樣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如月心頭一跳,不知他聽到了多少,顫著身子道:“大爺……”
“滾出去�!�
如月還想說什么,最終默默退出去。楚楚心頭狂跳,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又想都叫他聽到了還怕什么?勉強冷起臉來,“如月是我的丫頭,有什么不對我會管教。”
李軫欺上前來,冷笑,“你的丫頭?明天我就讓她消失。”
“不要�!背例X打顫,“話都是我說的,她有什么錯�!彼是怕的,完全不敢直視暴怒的李軫,心口跳的飛快。
他雙手握著她的肩,聲音低低的,仿若呢喃,隱含一絲哀求,“阿楚,你再說一遍,你別那么不在乎我。張家送的那女人跟你沒關(guān)系,他們自作主張對不對,你不知情。只要你說是,我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叫他們處理掉�!�
楚楚不敢看李軫通紅的雙目,只聽出他話里的狠厲,實在擔(dān)心他去對付張姨娘和張家,那是她不愿意看見的,“不是。我知道,那女孩子我親自過目,我覺得她很好,很適合你�!�
雙肩被掐的失去知覺,她微微蹙眉,聽見彼此粗急的呼吸。他已經(jīng)這樣卑微了,還討不到一絲心軟,最后的尊嚴(yán)迫使他不再祈求。
不過一天的功夫,一個時辰前他們還在一起度過了難得的融洽時光,晚上就如此彼此仇視,惡語傷人。
李軫冷冷的甩開楚楚,“你不就是想我睡別的女人放過你嗎?你用起來那么舒服,我真舍不得。你放心,其他的女人我納,你,我也照睡不誤�!�
冷戰(zhàn)(H)
楚楚和李軫陷入冷戰(zhàn)了,只有如月清楚,白日在李夫人處遇見對方,互不搭理。晚上李軫日日來楚楚房里,折騰半夜,累的楚楚第二天走路腿都打顫。
如月也不知該勸誰,柱子拉著她說悄悄話,“這兩祖宗到底如何呢,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大爺在姑娘那里得不到一點笑臉,回頭也是冷若冰霜,本來就不是多話的人,如今除了處理公事,更是一句話也不說了。
“還有那位,大爺說是收下了,又不搭不理的,可按什么身份招待?”
說的原是張家舅爺送來的那女子,名喚薛如兒,如今也沒個章法。如月滿面愁容,沒好氣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楚楚扶在亭子柱上,走的累了,準(zhǔn)備歇會兒,李纖纖從后頭趕上來,“二姐怎么在這里?今兒夫人見女婿,咱們?nèi)ネ砹酥覆欢ㄕ覀什么由頭罰人呢。”
李纖纖如今這張嘴越發(fā)伶牙俐齒了,楚楚蹙眉道:“你莫惹事,姨娘才因為你從小佛堂出來,再招了夫人的眼,誰又來保你?”
李纖纖一改之前陰郁的做派,明眸善睞,依上來撒嬌道:“這不是有二姐你嗎?我知道我不管闖出什么禍,二姐都不會不管我,何況還有大哥呢�!�
“走吧,咱們一起過去�!�
“我不舒服,你先去�!背敕鲎⊙降自诶罾w纖跟前忍住了。
李纖纖上下掃了她一眼,先帶著丫頭走了。
楚楚到的時候,屋里正相談甚歡,這次姜家的誠意十足,姜夫人親自帶了二公子登門拜訪。那姜家二公子生得一副俊秀人才,文質(zhì)彬彬,聽說如今師拜江南大儒,已經(jīng)是個舉人了。
李夫人笑呵呵的,想來是及滿意這位未來姑爺?shù)模懿粷M意嗎?詩書大族,富家公子,李湉湉若真嫁過去,是高嫁了。
李纖纖面容沉沉的坐著,時不時看看那姜公子,不知在想什么。在入席之前,姜夫人吩咐姜公子去前頭拜訪李軫,李夫人便叫人好生送過去。
楚楚因著身子不舒服,怎么坐底下都疼的厲害,沒什么心思關(guān)注李纖纖,便不知道她跟著姜昭一道出去了。
李湉湉拉著楚楚去后頭,獨留李夫人與姜夫人說話,一直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大小姐,事事如意,提起婚事來也不見扭捏,“你說那姜公子瞧著如何?”
楚楚自然投其所好,順著話說,“人品貴重,芝蘭玉樹,只有大姐姐才配得上了。”
李湉湉捂住臉,又來鬧楚楚,“你胡說什么呀,八字還沒一撇呢�!�
不管有沒有一撇,春心已動,這樁親事不過是時間問題。李夫人竭力留姜夫人母子小住幾日,姜夫人萬般推辭,“承蒙好意,家里事情不少,哪樣不指著靠著,往后勞煩夫人的日子多著呢。倒是阿昭,過幾日來這邊上課,要勞煩夫人多多看顧�!�
本意是留姜昭觀察觀察品行,即有機會,李夫人便不留了。
李湉湉一聽姜昭過幾日還要過來,且就住在李家,當(dāng)即戀戀不舍的眸子更加亮了,楚楚看她歡心的模樣,倒有些不明白何以淪陷的這樣快。
李夫人忙著招待客人,累了一日,況還有悄悄話要跟李湉湉說,晚上便沒留姐妹兩坐。楚楚跟李纖纖從善如流,請了安便退出來。
沉默了一路,李纖纖突然開口,“二姐覺得姜公子如何?”
“橫豎是大姐姐的夫婿,咱們覺得如何怎么樣呢?”她知道李纖纖不甘心,從小她就仰望著李湉湉,羨慕她的一切。
尤其前幾日媒人上門,說是要給李纖纖說人家,那家人在楚楚看來卻是不錯,家里一個獨子,也是讀書人家,雖說沒有姜昭有出息,只是個秀才,倒也難得。
家境殷實,不少吃不少穿,人口簡單,嫁過去就是當(dāng)家娘子,于庶女出身的李纖纖來說,還算門當(dāng)戶對。只是那說親的公子人才普通,口舌笨拙,不喜言談。
李纖纖本就不滿意,再一對比姜昭,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更加不滿意。張姨娘也不滿意,總想著憑著女兒的花容月貌,什么富貴人家去不得,便攛掇李夫人推了,李夫人自然無可無不可,懶得插手。
李纖纖咬住唇,那雙眼睛還是仄仄的神色,瞧不出她的想頭,“二姐自然不愁了,世上最好的人恐怕都是你的了,你還急什么�!�
楚楚只當(dāng)李纖纖隨口抱怨,并不放在心上,李纖纖怨懟道:“橫豎我是不甘心的,總要自己盡力爭取,或許老天垂憐,給我條陽光大道呢。”
過了幾日,姜昭果然來延平延師入學(xué),且就住在李家。李湉湉每日里想的便是如何能見他一面,楚楚雖覺的她有些過于瘋魔了,也沒立場勸阻一二,畢竟連李夫人都聽之任之。
況且西北本就人文大膽,李湉湉就是主動些,也不礙事。楚楚就這樣跟李軫絞著,他每每冷著臉來,她也不搭理。
如月勸過她多次,都被她無視了,至于說的李軫將張家送給他的那位瘦馬轉(zhuǎn)送出去了,就是在跟她示好,也并不理會。
“姑娘,姨娘來了�!�
楚楚回神,轉(zhuǎn)身下榻,將張姨娘接進來,她早換上中衣,準(zhǔn)備睡了,“怎么這時候來了?”滿上兩杯茶,請張姨娘坐了。
張姨娘細(xì)細(xì)打量楚楚片刻,想起娘家嫂嫂的叮囑,原本她想著兩個女兒花容月貌,隨便嫁個富貴人家也不愁將來。只是嫂嫂與她哭求,說是看上了楚楚,想將她聘回娘家。
她原本覺得張家無權(quán)無勢,家資也單薄,楚楚嫁回去恐委屈了她�?墒悄锛宜膊荒懿还�,雖說娘家無甚根底,只要楚楚嫁過去,還怕借不到李家的勢,到時候不怕日子難過。
況且娘家侄兒她看過,一把做生意的好材料,人也生的清秀。到時候楚楚嫁回娘家,纖纖嫁進大戶人家,兩全其美,有何不可。
楚楚聽張姨娘將張家夸的天上有地下無,實在忍不住了,“姨娘你要說什么直說就是了,何苦繞這些彎子�!�
張姨娘訕訕的,實在怕楚楚瞧不上張家,“張家咱們知根知底,你舅舅你表哥也喜歡你,我就想著若是你嫁回去,定受不了委屈。”
楚楚輕輕搖著茶杯,目光定定的看著張姨娘,“那纖纖呢,姨娘打算如何安置她。”
“你妹妹還小,這一時半會兒如何能想到�!睆堃棠锵肫鹄w纖如今想法設(shè)法的接近姜昭,那歸宿何止是好,簡直太好了,可也不能立刻說給楚楚聽。
楚楚似有若無的輕笑,“若能嫁去張家,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張姨娘撫掌,眉開眼笑,“過幾日你表哥跟你舅母進府,我叫你瞧瞧�!�
楚楚點頭應(yīng)下,橫豎成不了事的,這時候拒絕張姨娘,跟她忤逆著來,反倒多費口舌。
近來無事,就歇的早,李軫前幾天不知上哪里去練兵了,這幾日皆不見人影。楚楚自然更樂的自在,橫豎兩人在一處,也只是互相不搭理。
楚楚躺在床上,如月便熄燈出去了,臉在枕頭上蹭了蹭,不過一會兒就睡了過去。沒睡多少時候,便被推著醒來,轉(zhuǎn)頭見如月立在床前,小聲道:“大爺來了�!�
楚楚沒動,抬手打了個秀氣的哈欠,轉(zhuǎn)頭看李軫散了頭發(fā)朝過來走,他越發(fā)將她這里當(dāng)自己屋子般舒適了。喊住要出門的如月,叫倒水。
如月便折回來,倒了一杯水遞進楚楚手里,李軫揮手叫她下去。楚楚攥緊杯子,抿住唇看他,屋外的燈滅了大半,只留墻角綽燈,視線昏暗。
他高大的影子逆光站在床頭,楚楚由來一陣心跳加速,李軫將她的杯子扔下地,黑色的影子便靠過來。將她拖進身下,三兩下除了中衣,只留赤溜溜的身子暴露在眼下。
楚楚緊抿住唇,奮力拽著衣裳,即使知道從來沒在他手下逃脫過,每次被迫歡愛還是忍不住抵抗。黑暗中兩人的喘息都變的粗重,偶有細(xì)小的啜泣嚶嚀含糊其中。
李軫不費多少工夫便將她制服住,巨龍抵在顫巍巍哆哆嗦嗦的入口處,他輕舔她的耳垂,啞聲問,“想嫁去張家?”
她悶不做聲,雙手被他壓在頭頂,偏過頭不看他�!斑@副被我上過千百次的身子還能嫁給誰?”這樣說著,肉莖緩緩沉入甬道,感覺它一點一點被吞吃進去。
楚楚蹙眉,身子瞬間就酥了,氣的想哭,心里明明厭惡,偏偏身子被他一碰就濕的不行,纖腰架起往后退,被他拉回去按住。
兩人生悶氣這些日子以來,李軫簡直不管不顧的跟她廝混,雖然很憐惜,也要的很兇,常常害她第二天起床艱難。
就如現(xiàn)在,他的肉棒粗碩,前兩年不能完全吃下去,被他弄的多了,漸漸能全部包裹。她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那東西都又丑陋又猙獰,只覺得李軫的委實駭人。
前頭鴨蛋大的龜頭,頂端微微翹起,又粗又長的一根,還又燙又硬,就這樣慢慢地埋進來,清晰的感覺到細(xì)小的甬道脹滿了,全是他的東西。
抵進深處的那一刻,她實在受不了,壓抑著嗓子自虐似的嗚咽,感覺小腹從內(nèi)里被撐開,不留一絲余地,渾身一層雞皮疙瘩都激起來了。
李軫雖然嘴上說著賭氣的話,卻舍不得真?zhèn)览锏拿娜鈱⑺浪赖慕g住,吸的頭皮發(fā)麻,知道她接受不了他的過于粗大,也等她適應(yīng)。
將兩條嫩白的腿撈起來掛在腰上,腰腹的肌肉緊繃,緩緩的退出來留下龜頭卡在里面,勁腰往下沉。甬道里褶皺層層疊疊,全部被撐的平整,龜頭上的挺翹磨的內(nèi)里異常瘙癢,夾裹著電流一樣戳進來。
他輕抽慢送,尚還做的溫柔,只是聽她低低嗚嗚的叫聲有些受不了,濡濕的親吻落在脖頸胸前,力道逐漸兇狠。棄了溫和的進出,每一次抽插都大開大合,穴里的肉綿軟,又熱又濕,每一次肉棒離去時的挽留都仿佛要將靈魂都吸出來,頂進去時的推拒更叫人熱血沸騰。
他沒有過別人,無從對比,可也知道他的楚楚不同旁人。小穴里仿佛順著甬道朝外生長了層層的肉粒,當(dāng)肉棒進去時,逆著肉粒的擦刮爽的頭皮都要炸開,又那樣緊致窒息,只想和她雙雙干死在床上。
越來越兇狠的狂抽猛插,且次次整根都塞進來,甬道嚴(yán)絲合縫包裹住青筋勃勃的肉棒。小腹酸的發(fā)麻,滾滾的熱浪襲遍全身,楚楚渾身濕噠噠,緊拽的床單指尖發(fā)白。
被干的渾身一抽一抽的,哽咽聲上氣不接下氣,仿佛隨時承受不住放縱張狂的操干而暈過去。李軫將她翻個身,跪爬在床上,從后面一捅到底。
“額嗯!”她咬住牙,眼前一陣發(fā)白,只覺得身子都被他貫穿了,逼出滿身的熱汗。強悍的腰部瘋狂抽送,后入本就入的深,現(xiàn)下更是次次戳在子宮口上。
纖細(xì)的腰肢在眼下無力的起伏,圓滿的臀肉被撞擊的波浪一樣前聳后退,啪啪啪的聲音激烈刺耳。甬道被脹大到極致、緊繃到極致,痙攣一般的抽搐。
青筋猙獰的肉棒怎么也要不夠,索求無度,愈插愈快、愈干愈猛,燒紅的烙鐵一樣捅進深處。李軫是軍人,自有一套練功法門,干了這么久,呼吸都沒亂過,綿長勻稱,后勁十足。
楚楚卻哭的臨近崩潰,渾身都燒起來了一樣,腳尖繃的死緊。終于快感攀至一處至高峰,小腹深處爆炸一樣涌出一股洪流,穴口傳來噗呲噗呲的聲音,溫?zé)岬囊樦鴥扇私缓咸幜飨麓笸取?br />
她高潮了,渾身緊繃,甬道收縮,死咬著肉棒吮吸。李軫熬的眼睛都紅了,深吸一口氣,越發(fā)下死力的操干,肉棒不要命一樣破開一切阻攔撞進最深處。
高潮的余韻還沒過去,又被他拖下更深黑的欲海,楚楚神智模糊,身子本能一抽一抽的回應(yīng)無邊的欲望浪潮,叫床的聲音嫵媚到攝魂奪魄。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感覺到射意,李軫掐著楚楚的細(xì)腰快抽快捅了百來下,用力將她的小翹臀拉向小腹,低吼著釋放出來。滾燙白濁如破堤泄閘的洪水,深深射入小小的甬巢,灌的小小的空間滿滿當(dāng)當(dāng)。
楚楚已經(jīng)半昏迷,只隱隱感覺身子火辣,整個人干的不像話,小腹深處酸麻到有些絞痛,穴口收縮一下都有些刺疼。奪人神智般的酥麻將她喚醒了幾分,身下埋著沉睡的巨龍,她還一顫一顫的身子痙攣。
李軫漆黑的眼睛默默盯著她淚流滿面的小臉,視線下移,白雪的肌膚上布滿青紅的吻痕、指痕,穴道還能感受到精液淫液的攪動,熱熱的泡著他的分身。
瞳孔一下就黑了,將軟軟的小人扶著坐在自己身上,肉棒硬挺起來,仿佛將她釘在了身上。手上扶著她的腰,腰肢蓄著力道有規(guī)律的朝上聳。
夜還長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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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啦,呼,累死,
責(zé)罰
“姑娘,那邊是姜公子�!比缭陆耙徊剑诔吇氐�。
姐妹倆一齊朝小石橋那頭望去,果然見一長錦綠衣公子拱手致意,楚楚側(cè)身回了半禮。遙遙見過面,姜昭便朝著外頭去了,李纖纖一急,“二姐先過去,我回屋一趟,等會子過去�!�
楚楚轉(zhuǎn)身,見她面色焦急不似作偽,“倒有什么急事,等過去見過姨娘也不遲�!�
李纖纖一把捂住肚子,略有些扭捏道:“你先走吧,我、我葵水來了�!�
既然這樣,楚楚便交代了幾句,自己先走了。
李纖纖循著姜昭離開的甬道追過去,在山石旁的圓洞門前喊住他。姜昭回頭看是李纖纖,朝她逼近一步,驚喜道:“三妹妹,你怎么來了?”
他原本以為李家人多口雜,輕易見不到她的面,正自煩惱,腳下不由慢下來,她就來了。李纖纖矜持一笑,面頰嫣紅,“我只是看你好似清減了些,可是學(xué)堂里飯菜不合口味?只是我人微言輕,若能支使家下人給你送飯也是好的。”
姜家老爺也有幾個妾氏,想想在姜夫人手下小心討生活的幾個庶妹,便能理解李纖纖的難處。難得她自己處境艱難,還滿心關(guān)懷他。
姜昭心里一熱,越發(fā)溫柔,“三妹妹鐘靈俊秀,才思敏捷,若能從小拜師名家,想必延平圈內(nèi)必少不了你的名字�!�
過來幽州上學(xué)不足一月,便聽說了李湉湉、周敏敏等人才女的名聲。只是接觸下來,李湉湉卻很有些驕縱跋扈之習(xí)氣,一言不合就愛甩臉色,遠(yuǎn)不及李纖纖娟娟溫柔,又生的如詩如畫。
若是與他定親的是三妹妹該多好,姜昭遺憾重重,“前些時候妹妹作的那首詩,我已仔細(xì)拜讀過,就是不能傳給我同窗看,若他們看了,該跟我一樣,往后再不肯提筆了。”
李纖纖心里得意,面上謙虛,“我那點墨水,難登大雅,不過二哥哥哄我罷了�!�
“可不是我哄你,用詞之精巧實在我之上。況且就是哄你,也是妹妹黠巧在前,我傾慕在后�!�
兩個年輕人你看我我瞅你,曖昧的情愫只在來往的眉眼間罷了。
“二哥哥。”
李湉湉幾步趕上來,燦爛的笑容在見到李纖纖那一刻僵住,不過現(xiàn)在沒工夫搭理她,擠開李纖纖沖姜昭道:“二哥哥好些時候沒過來了,怎么也不喊我,我還等你玩呢�!�
姜昭笑容收斂,實在不喜李湉湉除了吃就是玩的招呼他,難為她還有個才女的名頭,心頭諷刺,恭敬道:“出來不早,這就該回去了,老師布置了功課,明天要檢查,就不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