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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旁的嬤嬤緊張起來。

    徐羨騁瞅見這兩個人的反應,有些困惑。

    他瞇著眼睛看去,只見姑娘的大眼睛蓄滿了眼淚,她那濃密的睫毛顫動著,紅著眼眶低聲道,“……孜特克�!�

    孜特克垂著眼簾沒說話。

    姑娘看起來想說些什么,她張了張唇,卻什么都說不出口。

    一旁嬤嬤樣打扮的女人意識到了什么,小聲警告道,“瑪爾罕�!�

    徐羨騁猜想到了什么,他轉(zhuǎn)頭再看孜特克,只見男人高大的身影背著光,看不清表情,孜特克什么都沒說,接過了粥,道了聲謝。

    瑪爾罕的眼睛中噙著淚花,她的喉頭滾動著,走前又回頭看了孜特克一眼,那雙美麗的眼睛仿佛會說話一般。

    ——徐羨騁覺得她什么都沒說,卻又像是什么都說了。

    瑪爾罕他們一行人往后走,為后頭的農(nóng)奴繼續(xù)施粥。

    “你們認識?”徐羨騁問孜特克。

    “只是小時候認識�!弊翁乜艘荒槻幌攵嗵岬臉幼�,他語氣不太好,卻又因為徐羨騁的緣故壓抑住了不耐煩,“喝你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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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徐羨騁在哈拉扎德家做長工的日子過得很快,每天就是做一些賣力氣的體力活,運運木頭,搬些重物之類的,很多還不用他自己干,孜特克做完自己手上的活計就順手幫他把事情給做了。

    由于前一段時間剃了胡子的緣故,孜特克看上去沒之前那么一臉兇相了,但鑒于身材高大,說話聲音低沉,總給人一直不怒自威的壓迫感,所以導致周圍的人和他說話就輕聲細語,連帶著對徐羨騁的態(tài)度都好上幾分。

    半夜,徐羨騁歇在工人留宿的大通鋪上,一張大通鋪擠著七八個男人,他躺在孜特克身邊,身邊此起彼伏地傳來其他男人的鼾聲,男人堆里氣味總是沒那么好聞的,他不由得靠向孜特克身邊縮了一縮——只是孜特克的身上的氣味很好聞,徐羨騁想,他嗅了嗅,一股混著草木氣息的安定味道。

    徐羨騁說不清自己對孜特克有些什么樣的情緒,他能感知到自己對孜特克有那么一點依戀,但又說不清具體是怎樣的一種心理。

    徐羨騁的爹是個賭鬼,徐羨騁又記事得晚,幾乎沒有感受過父親的存在,在軍營里和成年男人打交道的經(jīng)驗僅限于犯錯了挨上幾軍棍,從來沒有一個男人這么照顧他,不知不覺中,徐羨騁感覺孜特克填補了他心中那個男性長輩的空缺,但即使這般,徐羨騁心中隱隱約約覺得尚不滿足,他希望的遠遠不止是一位男性長輩。

    ——他渴望了解孜特克更多,盡管和孜特克生活在一起有一段日子,但徐羨騁仍然覺得自己不了解孜特克。

    孜特克英俊高大、溫和寬厚,總能溫柔沉默地聽著徐羨騁的話語,徐羨騁有錯覺,他總覺得無論在外頭自己遇上了什么事,只要回到家,只有孜特克在那兒,他就能得到寬慰和滿足。

    徐羨騁從剛開始的擔憂、害怕、感激,到現(xiàn)在的依賴、依戀,他感覺自己內(nèi)心深處涌現(xiàn)出一種類似于不滿混雜著渴求的情緒。

    他翻來覆去地想孜特克的過去,還偶爾會旁敲側(cè)擊地試探孜特克,但總能被對方發(fā)現(xiàn)意圖——你問這么多,媒婆查家底呢?孜特克笑他,他通常不把徐羨騁的小心思當回事,過完春天,徐羨騁就十七了,其實年紀不算小,但在孜特克心里徐羨騁還是個毛都沒長全的小乞丐,從不把他的話當回事。

    徐羨騁很挫敗,他甚至會和路邊帶著孫女的大娘特地聊上幾句,打探打探孜特克的過去。

    村里的大娘們都喜歡徐羨騁,一來徐羨騁算是半個自由民,他是漢人,不受羌人宗族觀念束縛,而且長得乖,嘴巴又甜。

    ——反過來,孜特克是農(nóng)奴,農(nóng)奴在羌人觀念里都是受詛咒的,碰見會倒大霉的,所以村里大娘們都讓自己的孫子孫女盡量躲著孜特克,對孜特克之流的農(nóng)奴們也不怎么關(guān)注。

    ——所以徐羨騁費盡心思,也沒打探出什么,孜特克的生平就像一張白紙,好懂極了,他出生就是普通富戶家的農(nóng)奴,有一個早夭的弟弟,如無意外,將會在阿拉圖老爺手下繼續(xù)作為一名農(nóng)奴活著,如果運氣好,他會娶上一位女農(nóng)奴,妻子兒女可能到了年紀被販賣到不同的富戶家里,過完碌碌無為的一生。

    光想到這一點就讓徐羨騁夜不能寐,而瑪爾罕的出現(xiàn)更是讓徐羨騁感到了焦躁——孜特克不僅有可能會娶其他的姑娘,而且還和富戶家的小姐有著那么些難以言說的過去,徐羨騁聽說過有些富家少爺小姐在娶親前會和家里的農(nóng)奴鬼混,但都只把農(nóng)奴當成容易控制的玩物罷了。

    徐羨騁想到這點整夜無法入睡,內(nèi)心的苦澀難以淡去,他感覺自己像被拋棄了一般——他不傻,瑪爾罕那樣的反應背后必然存在著一段回憶,他不明白為什么孜特克會認識城內(nèi)巨富家的小姐,也知道這兩人也大概率是沒有結(jié)果的。但他就是忍不住地吃味——他想,如果孜特克只有自己就好了,他厭惡瑪爾罕這樣的變數(shù)。

    ——如果孜特克在自己身上花費更多時間就好了,他想,他想象著自己在孜特克心里的位置,無時無刻地不幻想著自己能夠慢慢地膨脹,在那塊地方占據(jù)更大的位置。

    他翻身去看孜特克——孜特克白天賣了一天的力氣,此時睡得很沉,不像其他男人,孜特克睡覺很安靜,不發(fā)出噪音,徐羨騁喜歡看熟睡的孜特克。

    孜特克臉上的傷口已經(jīng)淡化成粉色的新肉,臉頰長出一點胡渣,因為傷口瘙癢的緣故,這一陣子都把臉剃得清清爽爽的,他本身長得算得上是很銳利的英俊,高鼻深目,深色皮膚,眉宇間一股英氣,對于男人,徐羨騁本身就偏好英武的長相,自然是對孜特克的長相十分喜歡,徐羨騁晚上睡醒就會偷偷看上一會兒。

    孜特克被他的響動給吵醒了,眼皮顫動起來,問道,“你不睡覺?”

    徐羨騁沒說話,他搖了搖頭,他忍了一會兒,終究沒憋住,“你是怎么認識瑪爾罕的?”

    孜特克頓了頓,“你為什么老想著她?”

    徐羨騁沒說話,“她今天那副模樣,我在想你們肯定過去認識——也許交情還不淺�!�

    孜特克看起來很不想理他,半天道,“哈拉扎德老爺富起來前在我們那兒有田莊,所以我們都認識。”

    “瑪爾罕呢?你和她有沒有……”話音未落,便感覺孜特克狠狠掐了他一下,徐羨騁悶哼出聲。

    “你在發(fā)什么瘋?”孜特克有些不耐煩,“這兒人這么多,你是嫌鬧得不夠大,讓旁邊的人都知道是吧?”

    徐羨騁有些生氣,又有些委屈,他忿忿地翻了個身,又覺得自己做的不對——莫名其妙地對著孜特克發(fā)脾氣,最底層的農(nóng)奴和富人家的小姐之間的差距猶如鴻溝一般,為了瑪爾罕——一個明顯和孜特克沒有什么可能的姑娘發(fā)脾氣,搞壞了關(guān)系反而更不值得。

    徐羨騁忍了一會兒,靠向孜特克,小聲道,“對不起,”他抬頭看向孜特克。發(fā)現(xiàn)對方閉目養(yǎng)神,一臉不想理他的樣子。

    “……我們攢了多少錢?”

    孜特克睜眼,發(fā)現(xiàn)徐羨騁一臉嚴肅地望著他。

    “你什么意思?”孜特克問。

    “你欠老爺多少錢?我想把你贖出來,拿了賣身契,咱們?nèi)e處生活,做些生意�!毙炝w騁小聲道。

    孜特克愣了一下道,“你瘋了,我是農(nóng)奴,農(nóng)奴怎么贖身?”

    徐羨騁有些不服氣,“哪有這樣的理呢?官奴都可以贖身,要是不讓贖身,我們就去官府告他們。”

    徐羨騁是漢人,由于高祖皇帝是莊奴出身的緣故,加之蓄奴不利于官府收稅,官府的律法便是禁止買賣奴隸,中原奴籍者勞作三年需給付雇傭銀錢。但在西域,羌族、兀族、哈訖佘等族蓄奴已久,官府幾次下令禁止蓄奴,當?shù)睾缽娨虼吮﹦硬粩啵瑢医恢�,于是官府才對西域的蓄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行的……”孜特克條件反射道,但就連他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他自小就身為農(nóng)奴慣了,對除了龜茲鎮(zhèn)以外的世界一無所知,他見過其他逃跑的農(nóng)奴,在老爺身體還康健的時候,這些逃跑的農(nóng)奴多被抓回來百般折磨,這使得他內(nèi)心深處恐懼著逃跑。

    可是徐羨騁不一樣,徐羨騁是個十幾歲的年紀就敢橫下心從軍隊里逃跑的逃兵,他見識過的地方甚至要多于孜特克。

    “哪有這樣的道理,”徐羨騁憤憤不平道,“我們一天到晚勞作,土地不是自己的,糧食也不是自己的,甚至不能吃上一口飽飯,而老爺他們呢,什么都不干,我們種出來的糧食和家畜都是他們的——憑什么?太祖皇帝從前還是莊奴呢!這些人都是一群吃里扒外的東西——哪天不把這些欺負人的富戶豪強殺個人頭滾滾,我們也不會有出頭之日的。”

    孜特克驚呆了,從沒想過會從徐羨騁嘴里聽見這樣的話,他連忙壓低聲音道,“閉嘴,徐羨騁,你瘋了嗎?被人聽到咱們都要倒霉�!�

    徐羨騁很委屈,聲音低了下來,“我只是想,哪有這樣的道理,孜特克你是最好的農(nóng)手,但在那些富戶眼里,咱們都不算人——我覺得不服氣,孜特克,我們走吧,離開這里。”

    徐羨騁繼續(xù)道,“若是咱們攢了錢老爺也不放人的話,附近的農(nóng)莊也不會收留我們——我們可以逃去西北面,我知道那兒有個地方叫葜也,那兒全是外逃的農(nóng)奴——我們可以去那里,跟著兀族那些商隊做些茶葉生意,等時間久了,沒人抓我們了,我們就去都護府,那兒人多,總有事情給我們做的……”

    孜特克沒說話,良久道,“萬一有人認出來你怎么辦?”

    徐羨騁愣了一下,“那只能說我倒霉……”他有些不服氣,像是為了說服自己一般,“我長高了,他們不一定認得出我,再說了……哪有那么巧的事……”他越說聲音越低,語氣帶著希冀,“我想和你離開這里……孜特克……在這里……我怕……”他沒說出自己對孜特克娶妻生子和對瑪爾罕的擔憂與私心,他望向孜特克的眼神顫動著,“我想和你過更好的日子……”他說著說著沒聲音了,估計也是想到自己和孜特克兜里那倆鋼镚,沒什么底氣。

    孜特克半晌沒說話,他低下頭看了徐羨騁一眼,只見這小孩把臉往前一送,將臉埋在自己的胸口。

    徐羨騁還往那塊軟肉上蹭了蹭,孜特克覺得不太舒服,哪有這么大男孩還湊人胸口,他試圖在不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推開對方。

    “你想太多了,先睡吧,”孜特克道,“有時候我們沒辦法選擇自己的命,我只希望你能在我這兒好好地呆著,未來的事情未來再說吧�!�

    徐羨騁聽出他語氣里認命般的嘆氣,只覺得更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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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理制作?00:34:56

    第六章

    孜特克搬了把搖椅在樹蔭下睡覺,西域的春日早傍寒冷,午時太陽毒辣,算下來有一個時辰做不了活。

    距離徐羨騁上次半夜發(fā)瘋已經(jīng)過去了小半個月了,孜特克在哈拉乍德家做工有小半個月了。

    徐羨騁這段時間安靜得很反常,這小孩自從那天半夜說了一堆胡話之后就變了很多,做完活就去附近的一家客棧呆著。

    ——那兒的算房先生看他長得像自己過世的侄子(徐羨騁自恃長得好,和歪瓜裂棗的賬房先生沒什么相似,非常懷疑賬房先生的說法,但依舊認下了這個便宜舅舅)賬房先生教他識字算賬,讓他幫忙抄寫點賬本,每天給徐羨騁幾文錢,包一頓飯吃,算是徐羨騁的一些私房收入。

    孜特克沒讀過書,他連簡單的羌字都不認識,更別提漢文了,對徐羨騁學識字的事業(yè)還是很支持的,“你好好學,以后出來也可以找好一點的差事做,不要像我們那么辛苦�!�

    徐羨騁很認真地記賬,他算是徹底栽進錢眼里了,每隔幾日就要把自己和孜特克的工錢細細地算了一遍。

    “你真是個財迷。”孜特克笑他,“存了多少?”

    徐羨騁憋屈道,“沒存上幾個,前些日子鞋穿爛了買新的,還虧上了好多�!�

    孜特克笑了,他本身就很英俊,此時顯得臉龐都生動了不少。

    “看來我還要等很久,你才能贖我出來。”孜特克開玩笑道。

    徐羨騁臉有點紅,他抬眼看向孜特克,意有所指地擠眉弄眼,“你要等我賺錢呀�!�

    徐羨騁看起來很高興的模樣,在原地坐了一會兒屁股上長瘡了似的待不住,“你渴嗎?我去打點水�!�

    孜特克笑著,閉上了眼,背重新靠上躺椅,“那你快點,我渴了�!�

    徐羨騁一溜煙地跑了。

    -

    孜特克沒閉上眼一會兒就感覺有人來了,他張開眼,剛想調(diào)侃一句徐羨騁在賬房先生那里腿腳愈發(fā)利索了,只見一位老婦站在他面前。

    老婦人干瘦的身材,衣服是由新緞子做成的,穿著得體,看起來像是大戶人家的傭人。

    ——孜特克看她面熟,想起來這人的身份,是瑪爾罕的嬤嬤。

    老婦人看著她,又重復了一遍,“小姐讓你去看她,”她看出孜特克的猶豫,重復了一遍道,“不要不識好歹,農(nóng)奴不能拒絕拉卡努,孜特克�!�

    拉卡努是羌人中當?shù)厥最I(lǐng)家族的尊稱,在當?shù)厍既酥泄J有著除官府以外最高的地位。

    老婦人低低道,“小姐在榕樹下等你,你如果不去,那你和那個漢人崽也別在拉卡努這里干活了。”

    孜特克沒吭聲,他站了起來,看了原地的晃動的躺椅一眼,轉(zhuǎn)身離開了。

    孜特克在約定的榕樹下見到了瑪爾罕。

    瑪爾罕穿著暗色的裙裝,她的頭上戴著一頂平帽,隔著層暗色面紗,她定定地望著孜特克。

    “孜特克�!彼p輕道。

    孜特克沒回答。

    ——瑪爾罕是個好姑娘,孜特克從小便明白,她美麗,熱心腸,織得一手好布,歌唱得極好,更難得的是,她不會瞧不起孜特克這樣的農(nóng)奴。

    哈拉扎德曾經(jīng)是孜特克他們鄉(xiāng)下的一家普通富戶,從小時候起,孜特克就喜歡瑪爾罕。在小的時候他還能仗著孩子不懂事的原因人前和瑪爾罕親近頑鬧�,敔柡币部偸窃谝股钊遂o的時候悄悄來見他,直到他和瑪爾罕都長大了,也知道他們之間是沒有可能的,孜特克仍然不愿意放棄這個念頭。

    萬一他們逃出去了,也會和和美美地一起生活的,孜特克曾經(jīng)那么想,那個時候的孜特克還很幼稚,不明白現(xiàn)實的殘酷。

    ——瑪爾罕也希望孜特克帶著自己逃跑,瑪爾罕甚至倒賣了首飾買通了城里城外的守衛(wèi),只等待著出城的日子。

    只是天有不測風云,在逃跑的前一日,瑪爾罕因為驚憂過度而染上了重疾。

    哈拉扎德不明緣故,卻深怕女兒病死,賣光了家里田產(chǎn)為小女兒醫(yī)治,最后為了彌補虧空,舉家遷往城里另謀出路。

    孜特克便知道自己和瑪爾罕再沒有可能了——瑪爾罕自小身子弱,時常生病,他又是一介貧窮的農(nóng)奴,身無分文,即使能帶著瑪爾罕逃跑,也斷是給不了瑪爾罕想要的生活。

    孜特克將瑪爾罕送他的短笛送還給瑪爾罕,他強迫自己忘記瑪爾罕和他的約定,再沒見過自己心愛的姑娘。

    只是從那以后的很長一段時間,他不斷地想起瑪爾罕,他不后悔離開瑪爾罕,只是覺得遺憾。

    他聽見徐羨騁談起想和他一起逃跑,這讓他想起瑪爾罕,他內(nèi)心難受了很久。

    他沒想過會再次在這種時候遇見瑪爾罕——他幻想過再見到瑪爾罕,但是在他的想象中,瑪爾罕已經(jīng)另嫁他人,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他依舊是貧寒而困苦的一介農(nóng)奴,而瑪爾罕并未出嫁,還帶著悲傷和怨恨,她一定還恨著自己,孜特克想,內(nèi)心苦澀。

    瑪爾罕的話回應了他的想法。

    “我恨過你,”瑪爾罕輕聲道,她美麗的眼睛泛著淚光,“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恨了,你離我而去,只能說明……”她哽咽了一下,“……你并非良人……我今天來問你,只是想知道,為什么?”她把手中的短笛拿了出來,那是孜特克送還給她的信物,“我想要聽你親口和我說。”

    孜特克沉默了很久,“我們不合適,瑪爾罕�!�

    瑪爾罕深吸了一口氣,她低低道,“只是因為這個嗎?我不信。”

    “——你如果像兩年前那般生病,路上有什么好歹,我沒有辦法保護你,瑪爾罕�!弊翁乜说�,他說完胸口起伏了很久,意識到自己眼睛也濕潤了,他低下頭,掩飾著失態(tài),“沒有你想的那么復雜,這就是我離開的原因,瑪爾罕,”他繼續(xù)道,“你還年輕,老爺待你很好,你離開了,老爺和夫人都會難過的,他們的名聲會受侮辱。忘記我,你會嫁個好人家,過著富足的日子�!�

    “我不想要富足的日子,”瑪爾罕流著淚,“你明明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你沒有過過苦日子,瑪爾罕,”孜特克道,“你嫁給我,你也會變成農(nóng)奴,你吃得了那種苦嗎?瑪爾罕,我們不是一類人,回去吧,你會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和我在一起�!�

    瑪爾罕的淚水打濕面紗,面紗貼在她的臉上,勾勒出極美的輪廓,“如果是這些,早該和我說清楚!孜特克,你總是自作主張,告訴我這些,我可以想到更好的辦法,我可以去求額甲——”

    孜特克打斷她的話,“瑪爾罕,不要耍小孩子氣了,我們不可能了。”他轉(zhuǎn)過身,頓了頓道,“我祝你和老爺新年吉祥�!�

    瑪爾罕流著淚后退了一步,靠在榕樹上。

    孜特克強忍著沒回頭。

    -

    他回到原先納涼的地方,看見徐羨騁打水的葫蘆瓢,里頭的水潑了一半,他找尋了許久,又等上了一會兒,才見到徐羨騁回來。

    “你剛剛?cè)ツ膬毫耍俊弊翁乜藛�,他有點心虛,他不知道徐羨騁去哪里了,他擔心徐羨騁是不是跟著自己去了榕樹邊,卻又不敢確認。

    徐羨騁神情帶著點異樣,“我剛剛?cè)フ夷�,沒看見你,所以出去找了一會兒�!�

    孜特克想問徐羨騁,但又開不了口,他拍了拍徐羨騁的肩膀,發(fā)現(xiàn)這孩子最近長高了,肩膀?qū)捝狭瞬簧佟?br />
    “我們回去吧。”孜特克道。

    徐羨騁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神情復雜。

    “——我很愛你,叔叔。”孜特克聽見這話,吃了一驚,轉(zhuǎn)頭看徐羨騁——徐羨騁經(jīng)常會用羌話說出一些驚人之語,他很大膽地說愛恨,孜特克苦惱過徐羨騁這樣的脾氣和措辭,從前他只當是徐羨騁的羌語不好,混說這些話,現(xiàn)在他覺得不太一樣了,無論是徐羨騁的神情亦或者語氣,都讓他覺得格外不舒服。

    “我會比任何人都愛你,”——羌語里的“任何人”一詞有陰陽之分,徐羨騁分明是意有所指,用它來形容其他女人,孜特克意識到了這一點。

    孜特克擰起了眉,“你發(fā)什么瘋,討打了是嗎?你看見什么?”

    “——我什么都看到了,”徐羨騁沒按耐住,帶著哭腔吼了出來,“叔叔,我只有你了,我滿心滿眼都是你,你不能這樣——拋下我去見別人——我——”

    孜特克越聽越不像話,他壓低了聲音讓徐羨騁閉嘴,“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孜特克壓低了聲音兇人的模樣很嚇人,徐羨騁一下子不敢出聲,“我養(yǎng)著你,是因為你可憐,我希望你未來娶個合適的姑娘,而不是像個狗皮膏藥一樣貼著我發(fā)瘋,你以為自己還小嗎,說這些瘋話?”

    徐羨騁吸了吸鼻子,“我不知道,我感覺我要瘋了,看到你和別人在一起,說那些我不知道事情,我就痛苦得恨不得死掉——孜特克,我們說好的,我們要一起離開這里,你不是才答應我的嗎?我怕你和她又在一起,拋下我一個人,你會和她離開,而不是我——”他的話音戛然而止,徐羨騁偏過頭去,半晌才回過頭來,捂著腫脹發(fā)紅的臉頰——那兒剛剛挨了一拳。

    徐羨騁最終什么都沒說,流著眼淚跑了。

    孜特克有些后悔自己打人,他在原地坐了一會兒,有些懊悔地想,他的確沖動了,聽見徐羨騁提起瑪爾罕,他便有些失控了。他喝了一口徐羨騁打的水,只覺得滿嘴苦味。

    孜特克想,也許他確實還愛著瑪爾罕,也確實對徐羨騁的那么些小心思不舒服——孜特克知道有些男人對女人不感興趣,徐羨騁其實有那么些傾向,尤其是死死地黏著他的時候。孜特克知道有些腳夫和伙夫會去煙花巷,里頭也有些男人——或者說,一些涂脂抹粉的男孩。

    孜特克是知道這些事的,但徐羨騁又沒有那種矯揉造作的男孩傾向,他便告訴自己徐羨騁大抵只是個心思細膩的性子,待長大了,發(fā)育了,自然會忘記無趣木訥的男人,對女孩兒會感興趣的。

    孜特克想去找徐羨騁,但這個時候其他人喊他上工

    ,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去找徐羨騁。

    讓徐羨騁自己呆一會兒吧,孜特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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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理制作?00:35:03

    第七章

    徐羨騁做了個夢。

    夢里的他提著熱水站在屋外,面對著微掩的木門,他閉上眼,能感受到屋內(nèi)飄逸出來的濕熱霧氣——那是孜特克在屋內(nèi)洗澡。

    隔著門縫,能看見孜特克用小瓢從桶里盛水,從肩膀上往下澆。水珠從那脊背上滑下,在地上砸出漣漪。

    孜特克的身體是健康的膚色,他的背部有著從前常年累月留下的鞭痕和棍痕,那些愈合了的傷疤被霧氣模糊,徐羨騁被那霧氣勾勒出的身軀所吸引。

    ——成年男人的身軀結(jié)實有力,肌肉隨著孜特克的動作而起伏著,徐羨騁的眼神隨著孜特克的動作而在那漂亮結(jié)實的身軀上游走著——他感覺口干舌燥,他幻想著此時此刻孜特克的模樣,他無數(shù)次幻想過孜特克那肉感的胸口,多少個夜晚,他甚至借口做噩夢揉蹭那里,引得孜特克不由得顫抖。

    徐羨騁推開了浴室門,他走近孜特克,不意外地看見對方慌亂的眼神,他的手撫上孜特克柔韌的腰部,意外地沒有被對方拒絕,那兒被柔韌的肌肉裹挾著,他收了收孜特克小腹的手,一路慢慢往下……

    -

    ——就在這關(guān)鍵的時候,徐羨騁猛地驚醒,他試圖坐穩(wěn),頭卻一下子撞上了堅硬的物什,他不由得齜牙咧嘴起來,又牽動了臉頰上的傷,疼得他不敢亂動,他艱難地爬了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昏睡在客棧的酒罐旁,徐羨騁想起自己之前大約是哭累了也跑累了,被涼風一吹,喝了點暖肚子的酒,便直接躺在酒罐堆里睡著了。

    徐羨騁不禁懊惱起來——他在夢里才能和孜特克親熱親熱,卻又因為自己太激動驚醒了。

    ——想到孜特克,他愣了一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不由自主地沮喪起來。

    他發(fā)現(xiàn)只要事情涉及到瑪爾罕,他便容易不由自主地對著孜特克發(fā)脾氣,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知道最好的方法是遮掩過去,不因為瑪爾罕而與孜特克起沖突,他絕不希望孜特克因為這事討厭他,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徐羨騁今天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第一個提出要和孜特克從龜茲逃走的人,這讓他一時間難以接受。

    想到孜特克可能會離開自己,徐羨騁就難受得很,他希望把孜特克帶到遠遠的地方,想把孜特克藏起來——他痛恨自己的軟弱,但沒有任何可以留住孜特克的辦法,只能被動地等待孜特克選擇去或者留——他覺得自己就像一介浮萍,失去了孜特克這個依靠,他將無處可去,一想到孜特克會離開自己,他便覺得心里某塊地方像是被剮掉一般,空空落落,難受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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