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他實則在心里默默想著,若是弘曜膽敢不聽話,他直接上手揍到他服氣為止。
安陵容見他會錯了意,也沒有糾正。
弘曜習(xí)武嫌苦、讀書嫌累、吃飯都不愿意張嘴,這樣的懶貨怎么可能會耗費精力覬覦皇位。
要不是她早就將永和宮圍得跟個鐵桶似的,安陵容可能會懷疑是不是有人趁著她生產(chǎn)之時將孩子調(diào)包了。
她輕輕地拍了拍弘曕明顯小了一圈兒的手,“你自來懂事,額娘怎會不放心你。”
“你皇阿瑪和弘曜一樣受不得藥汁子的苦,小廚房里做桂花糕還需要一段時間,你先回東配殿盯著弟弟妹妹讀會兒書。”
雖說皇上平時不喜歡太過甜膩的糕點,但生病的時候卻獨愛這些。
這還是她上一世觀察到的。
御膳房送來的糕點都是按照皇上平時的喜好所準(zhǔn)備的,而克制的皇上又不想因口腹之欲說開這件事。
安陵容猜測皇上每回生病都脾氣大可能與這個有關(guān)。
小半個時辰后,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弘曕和拎著食盒的小林子出了永壽宮。
守在殿外的小冬子定睛一看,連忙笑著進(jìn)殿稟報。
“啟稟皇上,六阿哥過來了�!�
皇上端著茶盞的手一頓,疑惑的發(fā)問。
“朕不是說了不讓阿哥和公主前來探病,這弘曕怎么......”
“皇兄,想必是淑貴妃娘娘記掛您,這才派了六阿哥前來。臣弟有些時日沒見過弘曕了,這就去接人�!�
果郡王上完眼藥就往外走。
浣碧瞧見皇上眉心微皺,溫聲補充。
“皇上,嬪妾一聽您病了,就魂不守舍,想必淑貴妃娘娘也是如此。”
“難得六阿哥有這份孝心......”
她的話還沒說完,果郡王就抱著一個毛茸茸的小斗篷進(jìn)了門。
弘曕扭了扭身子,果郡王才不舍的將人放下。
“兒臣參見皇阿瑪,愿皇阿瑪圣體安康�!�
弘曕恭敬地行禮。
皇上見他裹得厚實,微微抬了抬手。
“快起來吧。”
弘曕起身后,又躬身朝著果郡王問好。
“小侄弘曕見過十七叔�!�
當(dāng)然站在一旁的浣碧他也沒落下。
第304章
是來膈應(yīng)人的皇上見弘曕禮數(shù)周全,在心中暗自點頭,淑貴妃將孩子教得真好。
只不過想到方才果郡王和浣碧說的話,他隨口問道。
“弘曕,你怎會來養(yǎng)心殿?”
“回皇阿瑪,兒臣聽說您病了,心中擔(dān)憂,特地前來探望�!�
弘曕實話說,額娘說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靠經(jīng)營,父子之情也是如此。
尤其是生在帝王家,他作為如今宮里年齡最大的皇子,確實要維護(hù)好與皇阿瑪?shù)母缸又椤?br />
皇上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又繼續(xù)追問。
“可是你額娘讓你來的?她人呢?”
弘曕將他的話在腦子里轉(zhuǎn)了一遍,笑著回復(fù)。
“皇阿瑪,其實是兒臣自己想要帶著弟弟妹妹來看您。只是額娘說您喜靜,且弟弟妹妹們還小,怕打擾到您。最終拗不過兒臣,就同意我前來探病�!�
看來額娘說得對,皇阿瑪疑心重。
弘曕的心往下一沉,皇阿瑪這是以為額娘借由兒子爭寵。
果郡王見小小年紀(jì)的弘曕回得滴水不漏,笑著夸贊。
“皇兄,弘曕是個有孝心的孩子,您果然教子有方�!�
他話里話外充滿羨慕,讓皇上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笑著舊事重提。
“十七弟,你若是早早的娶了福晉,也用不著來羨慕朕�!�
“皇兄,臣弟這些年一直在等真心人�?上�......”
果郡王說話的時候,眼神從浣碧身上掃過。
“等來日臣弟有了心上人,定請皇兄來把關(guān)�!�
站著的弘曕從食盒里取出兩盤桂花糕,皇上和果郡王面前各放了一盤。
皇上隨手拈起一塊放入嘴里,咀嚼了兩下,眼睛一亮。
他總算吃到了合心意的點心。
還是淑貴妃貼心!
皇上空著的另一只手指了指弘曕身上的小斗篷,小冬子連忙將斗篷脫下放到一旁。
正殿有地龍和火墻,角落里還放著好幾個炭盆,溫度不低,弘曕才進(jìn)來沒多久便小臉通紅。
“兒臣多謝皇阿瑪關(guān)懷。”
“你這小子,熱得都出汗了也不吭一聲。”
皇上拍了拍手,起身將他放在榻上。
“可要喝杯清茶?”
他說著,就將浣碧剛奉上的茶盞遞到弘曕的嘴邊。
弘曕雙手接過,看了一眼碧綠的茶水,小大人似地勸諫。
“皇阿瑪,兒臣聽到書上說茶又名不夜侯,用于提神,使人夜晚無法安寢�!�
“您還病著,要少用一些�!�
“哦?弘曕是在哪本書里聽到的?上面如何說的?”
皇上知曉弘曕愛讀書,但受年齡所限,淑貴妃又怕他傷著眼睛,倒是指了兩個識字的小太監(jiān)輪流給他讀書。
弘曕聲音響亮地回話。
“回皇阿瑪,西晉張華所著的《博物志》有云:飲真茶,令人少眠,故茶美稱不夜侯,美其功也�!�
果郡王聞言,眼神一閃,溫和地接話。
“弘曕,來給十七叔說說,茶還有哪些別稱?”
弘曕在皇上的鼓勵下口齒清晰地答道。
“回十七叔,茶又可稱之為茗、荈()、蔎(shè)、槚、清友、碧霞、云華、仙芽、瑞草魁、余甘氏、苦口師、玉爪、雞蘇佛、茶旗和雀舌等。”
“十七叔,不知弘曕說得可有疏漏?”
他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果郡王。
才打照面沒多久,他就發(fā)現(xiàn)這位十七叔對他不太友好。
果郡王笑著搖了搖頭,“弘曕,你十七叔搜腸刮肚也不一定有你說得明白�!�
“皇兄,弘曕可真了不得�!�
“十七弟,弘曕還小,可經(jīng)不得夸贊�!�
皇上雖嘴上這么說,但雙手卻很誠實地將兒子抱在腿上坐著。
端著托盤的浣碧氣得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
這些茶的別稱她只聽說過兩三種,本來還想在皇上面前賣弄一番的,沒想到卻被六阿哥搶了先。
浣碧覺得弘曕這個死孩子就是來膈應(yīng)人的。
她不想被搶了風(fēng)頭,連忙將托盤上的一碟荷花酥奉上去。
“皇上,這是點心局送上來的荷花酥,您請慢用�!�
“荷花酥確實不錯,十七弟,你快嘗嘗�!�
皇上一邊招呼人,一邊拿了一整塊放在弘曕的手上。
弘曕輕輕地咬了一口色澤誘人的荷花酥,外皮酥脆,內(nèi)陷香甜,很合他的胃口。
不過這荷花酥有一個很明顯的缺點,就是太干巴,吃多了容易上火。
“皇阿瑪,額娘還讓兒臣給你帶了一罐桂花蜜,您可否賜兒臣一盞蜜水?”
弘曕還想再吃一個,因而盯上了要送出去的禮物。
一聽說安陵容還念著他,皇上連忙吩咐。
“小冬子,快去打一壺開水來,再拿兩個茶盞過來�!�
“奴才這就去�!�
小冬子動作不慢,弘曕的第二個荷花酥才啃了一小半,他就拎著壺回來了。
皇上給他和弘曕一人沖了一杯蜜水,父子倆沒等溫度降下去,就迫不及待地端起了茶盞。
永壽宮的桂花蜜水也是一絕,茶房的人拍馬都比不上。
幾口熱乎乎的蜜水下肚,皇上覺得渾身輕松了不少。
浣碧瞧著他們父子倆相似的表情,嫉妒得臉都險些扭曲。
淑貴妃可真是好打算,自己不能來侍疾,便派了兒子來爭寵。
她正想說些什么來打破這個和諧的氛圍,卻看到她對面的果郡王微微地?fù)u了搖頭。
浣碧的心頭一熱,瞬間忘記了方才要說的話,垂頭盯著地面。
果郡王瞧著她變得通紅的耳朵尖,端起茶盞遮住了上揚的嘴角。
皇上正在興頭上,若是有人擾了他的興致,肯定會被記恨上。
幸好昨夜的交談讓何貴人對他有所改觀,聽了他的勸。
耳邊時不時傳來皇上父子倆的笑聲,果郡王琢磨著下一步該如何行事。
第305章
十四爺歿了弘曕在養(yǎng)心殿陪著皇上用完午膳后,便以不耽擱皇阿瑪歇晌為由告退。
臨出宮殿前,他想起皇上無意中提及蘇培盛正臥床養(yǎng)病,于是決定前去探望一番。
養(yǎng)心殿的圍房本來是召幸的妃嬪梳洗之地,但因當(dāng)今皇上的后妃不多,東圍房便已足夠使用。
皇上便將西圍房賜予了多年跟隨他的蘇培盛作為居所。
圍房是一明兩次間的格局,蘇培盛將西圍房布置成一室一廳一書房的格局。
小林子帶著弘曕進(jìn)屋時,他才用完膳沒多久。
一見到弘曕,他就要起身請安,“奴才......”
矮矮的弘曕用手撐著他的膝蓋,“蘇公公不必多禮,您還病著,快坐下歇息�!�
“弘曕聽皇阿瑪說您因日夜伺候他而病倒,特前來探望�!�
他說著,便從食盒中取出一小罐子奶糖,這是寶鴿姑姑親自給他做的。
臨走時聽到額娘說蘇培盛臥床養(yǎng)病,他就鬼使神差地回屋帶上了,正好派上用場。
“小主子,奴才何德何能勞您來探病�!�
蘇培盛感動得紅了眼睛。
主子爺雖子嗣不豐,但早先膝下卻是有幾個阿哥的。
他們待蘇培盛還算客氣,只不過都想從他這里討好皇上。
只有還沒到他腰間高的六阿哥是真心來探病的。
隔著一兩米遠(yuǎn),蘇培盛都能聞到罐子里傳來的濃郁香甜味道。
永壽宮的淑貴妃是出了名的疼孩子,不惜耗費精力給阿哥與公主制作小零嘴。
這奶糖他聽小冬子念叨過很多遍,淑貴妃怕吃糖傷牙,嚴(yán)格控制小主子們的用量。
六阿哥手上的一小罐子糖怕是他一個季度的量。
蘇培盛一個大人,哪能從小主子嘴里奪食。
他當(dāng)即搖頭拒絕。
“六阿哥,老奴上了年紀(jì),吃不了甜食,您還是帶回去慢慢吃吧�!�
“您能來瞧瞧老奴,老奴已感激萬分�!�
兩人正客氣著,小夏子端著藥汁子進(jìn)來。
“師傅,該喝藥了。”
“蘇公公,您快趁熱喝藥�!�
弘曕等蘇培盛一喝完,就將一顆雪白的奶糖湊近他的嘴邊。
“藥汁子苦,您快含一顆糖�!�
蘇培盛拗不過弘曕的盛情,張嘴就將奶糖吞入口中。
香甜的奶味兒在口腔里擴散開來,瞬間壓過了藥汁的酸苦。
他眼睛一亮,這確實是好東西,比敬妃給七阿哥準(zhǔn)備的糖還要好上幾層。
這回弘曕將糖罐子放在他身旁的桌子上,蘇培盛沒有再拒絕。
如此美味的奶糖就算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他留著吃藥正好。
“奴才多謝六阿哥厚愛。”
蘇培盛的話語中多了幾分真心。
他一大把年紀(jì),又沒有血親,說個大不敬的話,蘇培盛真的將小主子們當(dāng)成自己的孩子疼。
可惜就連住在園子里的四阿哥都瞧不上他。
漸漸地蘇培盛就歇了這個心思。
如今看到孝順有禮的六阿哥,他那無處釋放的一腔父愛仿佛有了出處。
蘇培盛摘下腰間的一個不起眼的小荷包,強硬地塞到弘曕的手上。
“六阿哥,您拿著去買些小玩意兒。您若是不拿,奴才心里難安啊�!�
“那弘曕就卻之不恭了�!�
小荷包輕飄飄的,沒有額娘過年時裝金瓜子的荷包重,弘曕就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的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