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來人身著金色袍子,一雙桃花眼,左耳戴流蘇。一只手上戴九個戒指,更有別的配飾滿身,花里胡哨得很。
長得是多情又不靠譜,行事卻是果斷又專注。
左明鏡挽了個劍花,周圍突然?浮現(xiàn)銀色圓圈,蕩開火焰。
而?后緋色寶劍橫斬而?出,劍風(fēng)所到之處,火焰如聽?到召喚般被旋風(fēng)吸走。那緋色寶劍更加明亮奪目。
他的橋邊紅藥收盡了所有的火。
桃花眼里有些嘲諷。
這?可是朱雀州,誰會怕火呢。
*
火焰動亂很快被平下,第二天朱雀州又恢復(fù)熱鬧。
朱雀州領(lǐng)主?沒有給出火災(zāi)調(diào)查原因,仙盟也沒有出面解釋。
天一宗幾人從酒樓吃完飯,尋思青鳥羽毛還差一根,要去哪里找。
卻見街市中央最顯眼處,突然?搭起臺子,鑼鼓喧天。
這?是朱雀州正統(tǒng)血脈的地盤,高臺此前用術(shù)法?加羽毛簾子遮住,高調(diào)醒目,游客來來往往經(jīng)過,都不知?此地用處。
此刻那布簾掀開,旗子上明晃晃大字:刀劍擂臺賽,能?者先?上。
下面挑釁一行小字:刀劍無眼,達(dá)者為先?。
更醒目的是旁邊用金墨寫明的一排獎品:
第五名,青鸞靈焰;第四名,赤鳥冠羽;第三名,朱雀精血一滴。
第二名,青鳥尾羽一根。
全都是好?東西。
此前手冊上講明,街市活動會有概率出現(xiàn)羽毛,沒想?到還真給他們碰上了。
天一宗眾人一看,瞬間認(rèn)定這?第二名的獎品羽毛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已然?視作囊中之物。
“師姐,我?這?就去贏來�!奔{蘭一個翻身,跨下酒樓欄桿,已經(jīng)去搶著報名。
只是與眾不同?的是,那獎品欄只寫到第二名,第一名未寫。
第一名的獎品放在臺上,用紅布蓋住四角,不知?道里面是何物。
一般比賽都是用首位獎品勾人胃口,激起挑戰(zhàn)欲。這?個比賽卻藏起來,很反常。
納蘭眼睛都沒離開那根尾羽,只推測:第二名是一根羽毛,那第一名應(yīng)該是一堆吧?
反正肯定比第二名還要好?,而?且大概率是鳥身上的東西。
眾人想?想?,覺得在理。
納蘭擠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拿著簽字毛筆就要報名,卻被拒絕。
裁判指指旗子上的規(guī)則,參賽選手必須為男性,且須長相俊美,年輕。
天一宗其他人在后面趕到。
“這?什么規(guī)則?”
“聽?說朱雀州是妖州起家,妖嘛,雌雄確實得分清,不同?性別能?力不同?,都不是一個物種,難免比別的地方?都更重視血統(tǒng)�!�
“至于比賽還要求年輕貌美,可能?因為占了好?地盤,要增加觀賞性作噱頭吧�!�
“妖族審美,就是喜歡年輕雄性戰(zhàn)斗吶,有力量有爆發(fā)�!�
“別管了,為了青鳥尾羽,我?們打完離開。”
司徒瑯回身看眾人。
人選上,左明鏡滅火時已經(jīng)高調(diào)一輪,他在老家反而?并不喜歡高調(diào)。
他此刻還沒來,還在酒樓,翹著二郎腿,問?老板是不是把他的酒給稀釋了一半,他嘗得出來。老板連連擦汗作揖,左明鏡只是擦著橋邊紅藥,默不作聲,冷眼旁觀。
老三主?修符咒,刀劍上不必他上場。
簡而?言之,
憶樺
老二太?浪,老三太?憨。
“我?最放心你�!彼就浆樑呐呐崛羲傻募绨颍�,“你一定要拿第一�!�
裴若松拂下她搭在肩膀的手,朝她手心一捏,表示沒問?題,瀟灑上臺。
隱竹劍出鞘,竹葉暗紋迎光一抖。
裴若松自然?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在司徒瑯面前表現(xiàn)的機會。
朱雀州的人們似乎并不擅長刀劍。他們用起武器只追求攻擊的迅疾,更多試圖靠身體的靈活性走位,只是天賦不及隱竹劍的迅速,出招更是不及隱竹劍精準(zhǔn)。
對手接連上場,卻都在隱竹劍下毫無挑戰(zhàn)性。
裴若松在臺上,劍光閃爍間,沒有對手。他點到為止,尚未使出五分力,就已經(jīng)贏了幾乎所有人。
臺下天一宗眾人嗑著瓜子也在納悶:這?青鳥羽毛也太?好?拿了吧。
但一細(xì)想?,裴若松能?跟師姐打成四六開,那他碾壓別人,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理所應(yīng)當(dāng)?嘛。
那邊,左明鏡提著老板賠罪的酒過來。
他晃晃悠悠坐下,盯了會擂臺,又盯了下第一名的獎品處。他突然?想?起來個事,酒醒一半,趕緊確認(rèn)是不是參賽的都是男性,還真是。
左明鏡面色古怪,對著大師姐欲言又止:“師姐,其實我?們朱雀州的比賽,不是什么都能?參加的�!�
“我?太?久沒回,忘了提醒你們這?一茬�!�
但顯然?此刻再提醒也晚了。
此時,裴若松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打到?jīng)Q賽局。
按理,想?拿青鳥羽毛,這?個時候輸就行了,但是司徒瑯說了要拿第一,那就得拿第一。
決賽局的對手上臺,這?位與之前的那些人都不同?。,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這?是個二十來歲模樣的年輕人,衣著有種刻意的低調(diào),面色不茍言笑。
裴若松眼睛一瞇,他已然?察覺到對方?身上的異樣氣息。
來人耳朵后面,有一小撮青色羽毛。
青鳥族人。
而?恰在此時,臺下聚集一波又一波人,氛圍濃烈。東家終于興高采烈宣布第一名獎品。
評判揭開第一名獎品的布,下面竟然?是一個繡球。
第一名獎品:新娘子!
“感謝大家捧場我?們府邸的比賽,第一名的青年才俊,即刻招為姑爺!”
好?家伙,居然?是個比武招親!
難怪只讓俊美青年參加,怎么朱雀州還帶這?么玩的!
裴若松瞳孔一震,立刻望向臺下。
司徒瑯語調(diào)冷冰冰:“你敢拿第一名你就別回來了�!�
*
裴若松當(dāng)?即收劍,劍別在背后,準(zhǔn)備認(rèn)輸。
但是出了意外,意外在于決賽的對手。
“那是青鳥族四公子,領(lǐng)主?堂哥的兒子�!�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左明鏡的傳音卻突然?傳來,帶著絲冷漠。
裴若松的神情微凝,涉及到朱雀州領(lǐng)主?家族,這?就不好?走人了。
他依舊拿著隱竹劍,觀察來人,并不輕舉妄動。
納蘭話本子看多了,關(guān)注點還在新娘子身上:“那四公子為什么要參加招親擂臺賽,新娘子是他心上人?”
自然?不是。
領(lǐng)主?當(dāng)?然?更強調(diào)“朱雀正統(tǒng)”,這?新娘子血統(tǒng)未知?,四公子當(dāng)?然?不是來搶親的。
只怕本來就存了設(shè)局探查實力的心思。所以獎品設(shè)了青鳥尾羽,就是要試試要進(jìn)秘境之人的實力,了解一番。
上一輪拍賣會那根,恐怕也是在試財力。
左明鏡嗤笑,只依舊給裴若松傳音:“這?局你確實要輸,但要輸?shù)牟宦堵暽�,別惹上猜忌�!�
又補充一句:“恐怕要被他打一掌才能?算結(jié)束。”
這?個四公子的性子,是個必須要見血見傷才肯收手的主?。
左明鏡言語之間,對青鳥族行事熟稔至極。
底下的氛圍已經(jīng)變了,第一層已經(jīng)從熱鬧圍觀的群眾變成了沉默不語的常服侍衛(wèi)。
“師姐,不能?再觀看了�!弊竺麋R悄聲提醒。
可能?是他上次收火時太?高調(diào),青鳥族已經(jīng)盯上了他。連帶著盯上了宗門眾人。
“師姐,我?們走吧�!�
第二名獎品青鳥羽毛已經(jīng)到手,此刻再不離場只會引來猜疑。
陸續(xù)有很多青鳥族的人過來了,目光打量試探。
“為什么不能?贏?反正都是要碰上的,他總要知?道我?們天一宗厲害的�!�
納蘭謹(jǐn)慎聽?話,有意往人群后隱藏,但仍不懂其中關(guān)竅。
小榴比她腦子轉(zhuǎn)得快,但是想?到是另一件事,揪揪她袖子:“不成的�!�
娘親有潔癖,爹身上有花妖脂粉氣,都能?被娘親關(guān)院子里晾一夜。這?要是爹爹拿第一碰了繡球,那他小榴還要不要家了?
納蘭計較的其實是公子和名次,第二名獎品到手就行,不能?拿第一娶親,這?兩點她都能?想?通,但為什么見到青鳥族人就要低調(diào)?
左明鏡看她一眼,卻沒有在此時解釋。
司徒瑯起身,卻沒有走成。
“姑娘留步�!币恢磺嗌珟в鹈男渥右呀�(jīng)將?她攔住。
這?張臉和擂臺賽對打的臉一模一樣。
青鳥族老四老五,是對雙胞胎。
青鳥族子嗣繁衍困難,老四老五是領(lǐng)主?堂哥的孩子,出生后就過繼到了領(lǐng)主?膝下。
老五是個笑面虎,笑瞇瞇攔住司徒瑯。
“姑娘,不如找個地方?喝喝茶聊聊天?”
左明鏡到了朱雀州老家之后,話就變少,此時沒有像往常那樣,直接出面應(yīng)付。
“不了,我?兒子困了,看完擂臺我?們就要回客棧。”司徒瑯婉拒。
正在興頭上,猜爹要怎么裝輸?shù)男×瘢海?br />
他立刻懂事倒頭在辛景懷里睡著。
司徒瑯其實無所謂這?種試探,正如納蘭所說,天一宗高調(diào)慣了,足夠強勁,怕什么麻煩。
但是思慮到這?是二師弟的家鄉(xiāng),他惹出過禍?zhǔn)�,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低調(diào)點避免爭端,免得引人注意。
五公子笑瞇瞇的,還是攔路,左一句家常右一句天氣。
司徒瑯得體應(yīng)對,嗓音清冷,話語簡短。話語問?到功法?門派,她不耐煩地敷衍敷衍。
期間納蘭再裝裝傻,辛景再充充愣。
五公子試探完眾人,沒察覺到半點實力,只覺得也沒有什么,好?像沒有任何威脅性。
倒也不必太?提防。
那邊,擂臺之上,裴若松故意裝弱,降低對方?防備。
他前半場認(rèn)真打,而?后刻意留出一個漏洞,等著四公子攻擊過來,再順勢認(rèn)輸。
司徒瑯是背對擂臺,五公子直面擂臺,揮揮袖子:“姑娘,你的同?伴輸了,受了傷退賽�!�
司徒瑯沒回頭看,只淡淡答:“他技法?確實應(yīng)當(dāng)?精進(jìn)�!�
她猜到裴若松裝弱,對面不見血不收場,這?結(jié)局理應(yīng)如此。
這?下可以收場,拿走羽毛,大家可以散場走人了,一切順利。
卻又聽?五公子搖搖扇子:“哎呀,他的臉傷了,真可惜�!�
沉默一瞬。
“臉?”司徒瑯皺眉。
語氣已經(jīng)比剛才冷了幾度,周圍似乎有冰凝固的聲音。
五公子奇怪看了眼太?陽,裹緊衣袍抖了抖,挺熱的天,怎么有點冷。
司徒瑯轉(zhuǎn)身,正好?看裴若松拿過青鳥尾羽,見她看過來便揮起羽毛,還有分得意朝她笑笑。
他下巴那里有個小傷痕。
左邊下巴,很小的傷,帶點烏青。
司徒瑯勃然?大怒。
“笨蛋!笨死了!”,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傷哪里不好?,傷臉!
她直接甩袖離席。情緒波動極大,炎熱的朱雀州上,突然?席卷而?來藍(lán)色風(fēng)雪,從她袖子揮出,直直覆蓋擂臺周邊。
冰雪鋪地,冰霜凝結(jié),凡是在場的人全被冷風(fēng)當(dāng)?面撲襲。
什么面子,不給了。
司徒瑯?biāo)灿斑^去,拇指食指捏住裴若松的下巴,狠狠捏住臉,翻過來翻過去左右查看,不許再有別的傷口。
裴若松任由她捏著,眨眨眼。
她語氣帶著氣惱,確認(rèn)臉上沒有別的傷,還是沒有松手。
她踮腳,鼻尖抵著裴若松的鼻尖,語氣兇狠:“你再讓這?張臉傷到,就別見我?了�!�
而?身后,五世子被凍成冰,從腰往下直挺挺成了冰柱,哐當(dāng)?一聲倒地,手上還拿著那柄扇子。
他倒下時還有點茫然?:怎么回事,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就生氣了?
左明鏡懶洋洋跟上去,還不忘和納蘭道:“
依譁
我?早說了,師姐看臉�!�
*
夕陽西下,街市的人群漸漸散去,熱鬧喧嘩隨晚霞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