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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他一方面冷眼旁觀后宮妃嬪對他們母子的各種暗害，另一方面對她的手段和反擊心知肚明，一步步將她送上后位。
他任由燕王欺負(fù)珩兒，又會偶爾敲打燕王，為珩兒出頭。
不論如何，她感激先帝讓珩兒十五歲遠(yuǎn)赴北疆，接手軍權(quán)，給了珩兒在朝堂與燕王和太子抗衡的實力。
還有他駕崩前，交給珩兒的青衣令......
如今珩兒登上皇位，先帝已逝，往事隨風(fēng)，先帝下去后，自己去表姐面前賠罪.......
第111章
裴景珩將顧太后送回慈寧宮，便折回長樂宮。
彼時，夜色已深，長樂宮內(nèi)一片靜謐。
蘇沅斜倚在軟榻上，手里捧著一卷書冊，有一搭沒一搭地翻看著，思緒卻早已不知飄到了何處。
聽到動靜，她連忙起身，迎上前去。
“陛下回來了。”蘇沅柔聲說道，眉眼間帶著幾分喜色。
裴景珩微微頷首，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語氣溫柔：“在想什么呢？”
“臣妾在想，太后娘娘真是個和善人�！碧K沅隨口找了個借口。
她不愿說自己在想孫氏，想朝臣逼裴景珩選秀一事，這些可能引起矛盾或者壞人心情的事，她向來從不在裴景珩面前提及。
每當(dāng)裴景珩回長樂宮，她總是挑些輕松愉悅的話題聊聊，如今日寫了一副好字，或者看了一本有意思的游記等，再挑些孩子的趣事，同他說說。
她希望裴景珩在長樂宮中感受到的，是溫馨與美好，積極向上。長樂宮是他忙碌了一天，可以放松心神的地方。
她竭盡全力讓他覺得，回到長樂宮總伴隨著愉悅。
日積月累，潛移默化，她相信這些日常的點滴積累，終將匯聚成深深的情感紐帶。
“哦？怎么說？”裴景珩挑眉，饒有興致地問道。
“太后娘娘今日因為樂樂和衍兒，就夸臣妾了，還說臣妾是個好孩子！”蘇沅臉頰微微泛起一抹紅暈。
“那是因為沅沅你本來就好，母后才會夸你�！迸峋扮裥χf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寵溺。
“陛下就會哄臣妾�！碧K沅嬌嗔道。
裴景珩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語氣認(rèn)真地說道：“我所言非虛，母后她老人家，眼光可是很高的�！�
他略微停頓，“母后她......其實是我的表姨母�！�
“什么？！”蘇沅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裴景珩。
裴景珩將顧太后與自己母家的關(guān)系，以及顧太后是如何將自己撫養(yǎng)長大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蘇沅。
蘇沅這才明白，為何顧太后與裴景珩會如此親近，不似一般后宮的養(yǎng)母養(yǎng)子，原來他們之間還有這樣一層關(guān)系。
她心中感慨萬千，對顧太后更多了幾分敬佩。
一個女子，在深宮之中，步步為營，不僅要保護(hù)自己，還要護(hù)住年幼的裴景珩，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
“陛下，您以前受苦了�！碧K沅的眼眶微微泛紅，心疼地看著裴景珩。
裴景珩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都過去了，現(xiàn)在有你和孩子在身邊，我覺得很好。”
蘇沅抬起頭，揚起頭，在他的臉上輕輕落下一吻，“有陛下的陪伴，臣妾也很幸福�！�
今后她對顧太后要更加恭敬才是，人家不光是嫡母和養(yǎng)母，還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姨母，感情深厚，在裴景珩心中份量不清。
第二日，裴景珩下了早朝，沒有回長樂宮，而是帶著英國公，徑直去了慈寧宮。
慈寧宮內(nèi)，蘇沅正帶著孩子來給太后請安。
昨夜裴景珩特意囑咐她，今日來慈寧宮請安，把養(yǎng)親殿的二皇子，四皇子還有永昌公主都帶上。
彼時，慈寧宮內(nèi)，顧太后和兩位太妃逗著孩子們，歡聲笑語一片。
蘇沅和孫氏在一旁陪著。
兩位太妃，一位姓陳，一位姓曲，一直同顧太后交好，當(dāng)初在先帝后宮同顧太后共進(jìn)退。
此次回宮，兩位太妃不愿意同先帝其他妃嬪一般，留在西山行宮養(yǎng)老，想和太后一起過日子，便跟著回宮了。
兩位太妃膝下無子，見了幾個皇子公主，都十分開心，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她們圍著幾個孩子轉(zhuǎn)，和眾人說說笑笑，別提有多熱鬧了。
“太后娘娘，您瞧瞧，這幾個孩子，可真是招人疼�！标愄χf道，伸手輕輕捏了捏二皇子肉嘟嘟的小手。
“太后娘娘，這幾個孩子都生的好，幾位皇子長得虎頭虎腦的，兩位公主玉雪可愛，一看都是有福氣的。”曲太妃也笑著附和道。
“可不是嘛，哀家瞧著，這心里頭啊，歡喜得緊。”顧太后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顯然心情極好。
她見兩位妹妹如此喜歡孩子，想到她們當(dāng)初因為自己，被人害了腹中孩子，不能生育，心中便升起幾分愧疚。
她想到了昨夜珩兒提的打算，或許的確是個好主意。
“哀家瞧著，你們二位妹妹同這幾個孩子投緣得緊，不如......”
太后話未說完，殿外就傳來太監(jiān)尖細(xì)的通報聲：““陛下駕到！”
第112章
話音剛落，蘇沅便見裴景珩高大的身影便出現(xiàn)在殿門口，他身后跟著一老者。
老者須發(fā)皆白，看似已逾半百，卻精神抖擻。他一襲深紫色團(tuán)龍紋官服，腰間系著玉帶，愈發(fā)顯得他精神矍鑠。
二人一前一后走進(jìn)殿內(nèi)，蘇沅和殿內(nèi)眾人，連忙行禮。
“臣妾（奴婢）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起來吧�！迸峋扮竦_口，上前一把扶起蘇沅。
“臣參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崩险吖沓櫶笮卸Y。
“免禮！英國公，久違了�！鳖櫶笮Φ�，語氣頗為親近。
聞言，蘇沅心中暗忖，來這位便是威震北疆的英國公，林氏的祖父，果然名不虛傳！
裴景珩徑直走到顧太后身旁落座，目光掃了一眼殿內(nèi)眾人，最后落在顧太后懷中抱著的小女娃身上，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
裴景珩眸光微柔，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英國公一進(jìn)殿后，就瞧見顧太后懷中抱著的小女娃，眼神微微恍惚，很快他反應(yīng)過來，目光變得慈愛幾分。
那小女娃長得粉雕玉琢，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靈動有神，白白胖胖的，甚是惹人喜愛。
尤其是那雙眼睛，與他已故的妻子如出一轍，比姝兒更像！
回憶涌上心頭，英國公心中泛起漣漪，眼眶微濕。
他比妻子年長八歲，二人青梅竹馬，從小便定了親事，是他看著妻子長大的。
如今看到永昌公主，英國公仿佛看到了幼時的妻子，心下一時百味雜陳。
顧太后察覺到英國公的異樣，笑道：“英國公，這是永昌公主，你抱抱她吧。”
英國公聞言，回過神來，笑道：“多謝太后娘娘�！�
顧太后將永昌交給奶娘，抱到英國公面前。
英國公伸手去抱永昌公主。
永昌公主似乎也感受到了英國公的慈愛，她并不認(rèn)生，反而朝著英國公伸出了小手，嘴里咿咿呀呀地說著什么。
英國公見狀，心中更加柔軟，他接過永昌公主，將她抱在懷里，輕輕地拍著她的后背。
永昌公主在英國公懷里，笑呵呵的，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著，好奇地打量著眼前老者。
英國公看著健康可愛的永昌公主，虎目泛紅，聲音有些哽咽：“像，真是太像了......”
裴景珩見狀，猜英國公是想起了早逝的妻子，林氏同英國公早逝的妻子像，所以最得英國公寵愛。而永昌則生得像林氏，尤其是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英國公才平復(fù)了心情，“讓太后娘娘和陛下見笑了，老臣失態(tài)了�！�
“英國公哪里的話，哀家瞧著永昌也歡喜得緊，你這是喜愛永昌，哀家高興還來不及呢�！鳖櫶笮Φ�。
裴景珩見狀，眸光微動，狀似無意地說道：“永昌如今養(yǎng)在養(yǎng)親殿，一直由宮人照料，到底不妥�！�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殿內(nèi)眾人，最后落在顧太后身上，“不如就養(yǎng)在母后宮中，既能陪伴母后，也能得到更好的教養(yǎng)。不知母后您后意下如何？”
英國公聞言，連忙附和道：“陛下思慮周全！太后娘娘鳳儀天下，定能將永昌公主教養(yǎng)得極好�！�
天子是根本不打算讓姝兒養(yǎng)育永昌公主，那永昌公主與其由宮人照料，不如由太后撫養(yǎng)，養(yǎng)在太后宮中，世人也會高看一眼。
“陛下，英國公所言極是�！币恢背聊徽Z的孫氏，此時也開了口，她掩唇笑道，“太后娘娘才高八斗，永昌公主養(yǎng)在您身邊，定能學(xué)到不少東西。”
只要不讓永昌回到林氏身邊就好，她就是要林氏嘗嘗母女分離的痛苦。林氏越痛苦，她就越開心！
顧太后眉梢眼角盡顯笑意，“既如此，哀家便應(yīng)承下來�！�
“如此太好了，今后就有勞母后了。”裴景珩笑得十分愉悅。
蘇沅站在一旁，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中給裴景珩點贊。
將永昌公主交給太后撫養(yǎng)，無疑斷絕了林氏借女兒向裴景珩乞憐的可能。
陳太妃和曲太妃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羨慕之色。
“太后娘娘有福氣，臣妾也希望能時常來慈寧宮侍奉太后娘娘，沾沾福氣，時常見見永昌公主。”陳太妃掩唇笑道，語氣中難掩艷羨。
曲太妃也附和道：“是啊，臣妾今后也要多來慈寧宮走動走動，太后娘娘可不能嫌我。”
裴景珩見永昌公主的事已定下，便接著說道：“母后，朕還有一事相商......”
第113章
裴景珩頓了頓，目光轉(zhuǎn)向兩位太妃，“二皇子和四皇子如今也大了，朕想著，不如將他們交給兩位太妃撫養(yǎng)�！�
此言一出，孫氏等人盡皆愕然。
陳太妃和曲太妃更是驚得目瞪口呆，一時回不過神來。
“朕有意將二皇子交于陳太妃，四皇子則交于曲太妃。不知兩位太妃意下如何？”裴景珩語氣平靜。
“陛下，這......”陳太妃嘴唇翕動，想要推卻，卻又不舍。
曲太妃亦是如此，她雙手緊緊絞著帕子，心中既是驚喜，又是忐忑。
驚喜的是，皇上竟然要把皇子交給她們撫養(yǎng)，這是何等的榮耀和信任！
忐忑的是，她們深知自己只是太妃，名頭好聽而已，又無母族可依靠，擔(dān)憂皇子成長后會有所怨言。
“兩位太妃，意下如何？”裴景珩語氣中帶著幾分探究。
“臣妾.....臣妾唯恐自己教養(yǎng)不好皇子，辜負(fù)了陛下的厚望。”陳太妃低著頭，語氣中帶著幾分顫抖。
“陛下，臣妾也擔(dān)心自己缺乏經(jīng)驗，難以妥善照料四皇子�！鼻胶偷�。
顧太后將二人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她慈祥一笑，說道：“你們二人就放心吧，哀家會全力支持你們的。”
她轉(zhuǎn)頭看向裴景珩，眼中滿是贊許，“皇帝考慮得周全，哀家也正覺得慈安宮過于冷清，若宮里能有兩個孩子，兩位太妃的日子也能熱鬧些�！�
裴景珩含笑應(yīng)和：“母后所言極是。”
顧太后又對兩位太妃說道：“你們只需全心撫育皇子，若有難處，盡管來找哀家�！�
“日后，你們每天帶孩子來慈寧宮，讓他們?nèi)齻�小家伙一起玩耍，我們?nèi)齻�老人家就在旁邊看著，享受天倫之樂，豈不美哉？
兩位太妃聞言，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臣妾謝太后和陛下恩典，定將竭盡全力，悉心撫養(yǎng)皇子！”二人齊聲表態(tài)。
蘇沅也樂得由兩位太妃撫養(yǎng)二皇子和四皇子。畢竟，如果讓他們留在在養(yǎng)親殿，僅由宮人照看，日后萬一又出了什么事情，她首當(dāng)其沖要擔(dān)責(zé)。
永昌的事情差點被坑，再來一次的話，她只怕吃不消��！
孫氏在旁則是暗自松了一口氣。
二皇子和四皇子只要不是由太后撫養(yǎng)，她便能稍微安心。尤其是二皇子，若是由太后撫養(yǎng)，日后這皇位......
她不敢再往下想，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算計。
永昌和兩位皇子的撫養(yǎng)問題塵埃落定，裴景珩了卻一樁心事，便打算帶英國公回御書房。
英國公行禮告退之際，腳步微頓，虎目望向蘇沅，臉上堆滿了感激的笑意。
“當(dāng)日永昌公主遇險，多虧貴妃娘娘出手相救，老臣在此謝過娘娘大恩大德！”
蘇沅連忙避開英國公的行禮，“英國公言重了，救治公主，是臣妾分內(nèi)之事，當(dāng)不得如此大禮。”
英國公深深地看了蘇沅一眼，心中暗嘆，自家孫女輸?shù)貌辉?br />
獨得帝王盛寵的珍貴妃，還是如此這般謙虛，可見是個人品性都不差，難怪陛下對她寵愛有加。
他之所以特意提起此事，一來是真心實意地感謝蘇沅，二來也是想借此機(jī)會，探探陛下的心思。
裴景珩扶起英國公，溫聲道：“英國公不必多禮，永昌也是朕的孩子，珍貴妃慈悲仁善，自是不會袖手旁觀。”
“陛下，貴妃娘娘的仁慈和品德，實為天下女子的楷模！”英國公贊嘆道。
他心中已然明了，看來陛下對這位蘇貴妃，今后的打算不一般，怕是這后位......
裴景珩微微一笑，沒有多言。
待裴景珩一行人走后，蘇沅也帶著孩子先回宮了，之后忙于安排永昌公主和兩位皇子的遷居事宜。
這邊，裴景珩和英國公回到御書房后，便屏退左右，只留下了福順侍立一旁。
“永昌中毒一事，朕已命人暗中調(diào)查，只是......”
裴景珩頓了頓，語氣中透著一絲凝重，“那些線索，都指向?qū)m外，而且全部都斷了�！�
“宮外？”
英國公聞言，頓時一驚，“難道是朝中之人動的手？”
“目前尚不能下定論，只是推測�！迸峋扮駬u搖頭。
“老國公，奴才已派人暗中查探，那幾家有適齡女兒、有意爭奪后位的人家，并未發(fā)現(xiàn)異常。”福順在一旁解釋道。
“陛下，老臣認(rèn)為此事還是定與朝中之人有關(guān)。您想想，永昌公主中毒之后，朝臣們才以此為借口逼迫陛下選秀立后。那幾家表面上看起來與永昌公主中毒無關(guān)，但也不排除他們暗中與幕后之人暗中勾結(jié)�！庇治龅�。
裴景珩看向英國公，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朕就知道，這些人表面上一個個道貌岸然，背地里卻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朕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永昌的人！”
他冷笑一聲，“他們想讓朕選秀立后，朕偏不如他們的意！就是眼下要破這個局，還需要老國公，您出手相助！”
“陛下盡管吩咐，老臣定當(dāng)竭盡所能，助陛下一臂之力！”英國公拱手道。
“老國公，朕打算......”
第114章
翌日早朝，金鑾殿上，文武百官分列兩側(cè)，氣氛莊嚴(yán)肅穆。
裴景珩，一襲明黃的龍袍，從容地坐在龍椅之上。
英國公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老臣有一事啟奏。
“英國公請講�！迸峋扮裎⑽㈩h首。
“老臣不日即將返回北疆，只是前日老臣去兵部問詢，發(fā)現(xiàn)今年給北疆的糧草還有兵器甲胄都未備好。”英國公沉聲道，話語中透露出隱隱的怒意。
裴景珩聞言，眉頭一皺，他猛地一拍龍椅，怒喝道，“嚴(yán)松！”
兵部尚書嚴(yán)松嚇得一個激靈，連忙從隊列中走出，跪倒在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臣在！”
“北疆的糧草和兵器甲胄，為何還未備好？”裴景珩語氣冰冷。
“陛下，臣冤枉��！”嚴(yán)松忙道，“并非兵部故意拖延，實在是......實在是兵部沒有銀子��！”
“沒有銀子？”裴景珩冷笑一聲，“朕不是命戶部撥銀子了嗎？”
嚴(yán)松急切地辯解：“陛下，戶部沒有給兵部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