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宴會時,太和殿歌舞升平,歡聲笑語不斷,觥籌交錯,其樂融融。
誰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去觸霉頭。
裴景珩與群臣舉杯共飲,意氣風(fēng)發(fā),盡顯帝王氣度。
蘇沅坐在裴景珩身側(cè),看著眼前熱鬧的景象,心中滿是感慨。
去年的今日,是她和裴景珩兩人一起過的,二人親密無間。
今年,大宴群臣,雖然多了外人,但是她如今可以名正言順地坐在裴景珩身側(cè),同他一道接受朝拜,感覺也不錯。
這進(jìn)宮的一年,算是完美收官。
宴會后,裴景珩奉顧太后登上城樓,欣賞煙花。
城樓上風(fēng)大,蘇沅早早讓蘭芝和綠珠護(hù)著兩個孩子回宮了。
這會兒,裴景珩拉著她的手,一起看夜幕盛開的煙花。
五彩斑斕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將夜幕點(diǎn)綴得如同白晝一般。
這是他們第三年除夕之夜,一起看煙花了。
“真美��!”蘇沅看著漫天煙花,忍不住感嘆道。
“是啊,真美。”裴景珩看著蘇沅,眼中滿是柔情。
蘇沅抬頭望向裴景珩,眉眼彎彎花,“陛下,這是我們第三年一起看煙花了�!�
“希望今后每年都能一起這般看煙花�!�
裴景珩反手握住蘇沅的手,十指相扣,溫柔道:“會的�!�
“我會一直每年除夕陪你看煙花�!�
一輩子那么長,他會一直陪著她。
咸安宮內(nèi),燭火搖曳,映照著滿室的冷清。
精致的菜肴擺滿了桌子,卻無人動筷,散發(fā)著淡淡的余溫。
林氏一身素雅的宮裝,靜靜地站在窗前,目光空洞地望著遠(yuǎn)處夜空中綻放的煙花。
璀璨的煙花,映照著她落寞的側(cè)臉,更顯得她形單影只。
“娘娘,夜深了,您多少用些吧,仔細(xì)身子�!鼻镌露酥鵁岵�,輕聲勸道。
林氏收回目光,轉(zhuǎn)頭看向桌上的菜肴,眼神中閃過一絲苦澀。
“撤了吧,本宮不餓�!�
秋月張了張嘴,還想再勸,卻被林氏一個眼神制止了。
“下去吧,本宮想一個人靜一靜�!�
秋月無奈,只得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掩上了殿門。
殿內(nèi)再次陷入一片寂靜,只有偶爾的幾聲爆竹聲從遠(yuǎn)處傳來,更顯得這里冷清異常。
林氏慢慢走到桌邊,拿起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仰頭飲盡。
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滑下,卻驅(qū)不散她心中的苦悶,反而讓她更加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被遺忘在這咸安宮,無人問津,被所有人遺忘。
她就在這咸安宮慢慢發(fā)霉,腐爛......
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
林氏苦笑一聲,只覺得滿嘴苦澀。
另一邊,靜心殿內(nèi),同樣是一片冷清。
劉氏揮退了所有宮人,獨(dú)自一人,坐在桌前,看著滿桌的菜肴,眼中滿是恨意。
蘇氏,你倒是會做表面功夫!
表面上,一切都按著她的份例來,從不克扣。
可實(shí)際上呢?
自打她入了這靜心殿,除了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便再也沒有見過旁人。
她就像是被囚禁在這方寸之地,與世隔絕。
她知道要等,等著盛兒長大,等著有朝一日!
劉氏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恨意,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她絕不會就這么認(rèn)輸?shù)模?br />
第175章
出了正月,蘇沅惦記著蒸餾器的事,時常向內(nèi)造坊打聽進(jìn)度。
“娘娘,內(nèi)造坊那邊來人了,說是您要的東西做好了�!本G珠腳步輕快地走進(jìn)寢殿,臉上帶著喜色。
這些時日,她跑內(nèi)造坊腿嘔要跑細(xì)了,內(nèi)造坊終于可算做好了。
蘇沅聞言,頓時欣喜萬分,“快,快拿過來!”
國醫(yī)館開了起來,蘇沅偶爾也會喬裝去瞧瞧。
看著大盛朝各地名醫(yī)相互交流,為大盛朝醫(yī)學(xué)發(fā)展貢獻(xiàn)力量時,她也想做些什么。
那日她在國醫(yī)館聽到軍醫(yī)同人請教,為何傷員常常化膿,高燒而亡,有什么辦法解決么。
她決定還是先把消毒的酒精搞出來。
不一會兒,內(nèi)造坊的管事太監(jiān)便帶著兩個小太監(jiān),抬著一個蓋著紅綢的大托盤,進(jìn)了殿。
“奴才參見珍皇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管事太監(jiān)恭敬地跪地行禮。
“免禮,快將東西呈上來。”蘇沅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這蒸餾器究竟如何。
紅綢掀開,托盤上赫然擺放著一套精致小巧的蒸餾器。
一個爐子、一個鐵鍋、一個木甑、一個簞以及一個用于冷凝蒸汽的“天鍋”。
蘇沅仔細(xì)檢查了一番,發(fā)現(xiàn)每個部件都打磨得光滑無比,做工十分精細(xì),可見內(nèi)造坊的工匠們是用了心的。
“不錯,賞!”蘇沅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
“謝娘娘賞賜!”管事太監(jiān)和兩個小太監(jiān)喜笑顏開,叩謝恩典。
打發(fā)走了內(nèi)造坊的人,蘇沅讓人把東西搬到后殿早已準(zhǔn)備好的一間屋子里,便迫不及待地開始搗鼓起她的蒸餾器來。
她先命人取來烈酒,然后按照腦海中的步驟,一步一步地進(jìn)行操作。
綠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娘娘,您這是在做什么?”
“我在做可以用來消毒的酒精�!碧K沅一邊忙碌,一邊解釋道。
綠珠聽得云里霧里,酒精?消毒?那都是什么?
蘇沅也不多做解釋,只專心致志地進(jìn)行著她的實(shí)驗(yàn)。
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過去,蒸餾器里的酒液也漸漸減少,而“天鍋”里,則慢慢積攢了一些透明的液體。
濃郁的酒味充斥在鼻尖。
蘇沅看著那清澈透明的液體,心中歡喜。
經(jīng)過一下午的忙碌,蘇沅總算成功地蒸餾出了一壺酒精。
雖然不知道度數(shù)怎么樣,但總比沒有強(qiáng)。
夜幕降臨,裴景珩處理完政務(wù),照例回了長樂宮。
一進(jìn)殿,便看到蘇沅正坐在桌邊,手里拿著一只精致的白瓷瓶,臉上帶著笑。
“沅沅在看什么,如此入神?”裴景珩走到蘇沅身邊,柔聲問道。
蘇沅抬起頭,看到是裴景珩,“陛下,您快來看看,這是什么?”
說著,便將手中的白瓷瓶遞給了裴景珩。
裴景珩接過白瓷瓶,打開瓶塞,一股濃濃的酒味撲鼻而來。
“這是......酒?”裴景珩有些疑惑地問道。
“不是酒,是可以用來消毒的酒精。”蘇沅解釋道。
“消毒?”裴景珩更加疑惑了,“這酒精,有何用處?”
“陛下有所不知。”蘇沅神色認(rèn)真。
裴景珩挑眉,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戰(zhàn)場之上,刀劍無眼,將士們難免受傷�!碧K沅語氣沉重,“很多將士并非戰(zhàn)死沙場,而是因?yàn)閭诨摚邿煌硕��!?br />
裴景珩聞言,面色凝重,當(dāng)年他在北疆北擊韃靼,對此自然不陌生。
“那是為何?”
“那是因?yàn)�,他們的傷口被一些我們�(nèi)庋劭床灰姷臇|西,侵蝕了�!碧K沅解釋道。
她不知道怎么和裴景珩解釋細(xì)菌,怎么解釋傷口感染,只好用肉眼看不見的東西含糊解釋一二。
“肉眼看不見的東西?”
裴景珩劍眉微蹙,若有所思。
“不錯,這些東西極其微小,卻能要人性命,就是大夫口中所說的毒氣�!碧K沅語氣嚴(yán)肅。
“而這壺中之物,便可殺死這些肉眼看不見的東西,提高將士們傷后存活的幾率�!�
裴景珩聞言,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若真如沅沅所說,那這酒精,可是戰(zhàn)場上的救命良藥!
他心中火熱!
“這個酒精,可易制作?”
第176章
“制作倒是不難。”蘇沅略沉吟,“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需要烈酒。臣妾帶陛下去看下,制作酒精的器具,陛下就明白了�!�
蘇沅帶著裴景珩去了后殿,指著那套小巧精致的蒸餾器,“臣妾這套蒸餾器小巧,若是能將這些東西,等比例放大,做成更大的器具,想來,制作酒精的速度,也能快上許多�!�
“只是,制作酒精需要用到烈酒,而烈酒,需要糧食釀造。”蘇沅面露難色,“若是大量制作酒精,只怕會影響糧食,影響糧價(jià)。”
“這個,我有辦法�!迸峋扮翊浇俏⒐�,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不過是犧牲一下元若罷了�!�
“犧牲王學(xué)士?”蘇沅面露不解,“這和王學(xué)士有什么關(guān)系?”
“沅沅有所不知�!迸峋扮褫p笑一聲,“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我會想到這個法子,還是因?yàn)殂溷淠�。�?br />
蘇沅更加迷茫了,這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
“難道,沅沅這些時日出宮,沒有發(fā)現(xiàn),京中開始流行起豐腴之美了嗎?”裴景珩笑著提醒道。
經(jīng)裴景珩這么一提醒,蘇沅這才發(fā)現(xiàn),好像的確是這樣。
之前,京中盛行瘦削之美,那些世家貴女們,為了追求纖細(xì)的腰肢,整日里節(jié)食,一個個弱柳扶風(fēng),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似的。
可最近,街上那些弱不禁風(fēng)的美人,的確是少了不少。
自己這是帶了一股新的審美!
只是,烈酒所需大量糧食,王學(xué)士犧牲一下,就可以解決?
裴景珩見蘇沅還是一臉迷茫,便耐心地解釋道:“朕打算同王學(xué)士演一場戲,讓眾人知道我如今厭惡飲酒之人,這樣,那些大臣勛貴就知道怎么辦了�!�
“我并不打算大量制作酒精,只需制作一些,暫時夠北疆用,就足夠高了。京城繁華,一年被飲用的酒水海量了去,只要從中省出一部分,就該足夠了。”
蘇沅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至于元若嘛......”裴景珩語氣一頓,意味深長道,“正好,可讓他暫時好好休息休息了�!�
“陛下這是,要給王學(xué)士放假了?”蘇沅忍俊不禁,“臣妾看,王學(xué)士知道后,一定會感激陛下的�!�
“他敢不感激嗎?”裴景珩挑眉,“戲要是沒有演好,那我可就讓他給我搞定所要的酒水�!�
蘇沅聞言,不禁莞爾。
裴景珩看著蘇沅的笑顏,心中一片柔軟。
他的沅沅,總是這般善良,心懷天下。
也只有她,才會為了那些素不相識的將士們,如此費(fèi)盡心思。
他何其有幸,能擁有這樣一位賢良淑德的佳人相伴。
翌日,王元若因飲酒而被罰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迅速傳遍了整個京城。
一時間,朝野震動,議論紛紛。
誰也不曾想到,一向備受陛下寵信的王大人,竟然會因?yàn)轱嬀贫@罪,被罰俸一年,責(zé)令閉門思過。
不少與崔氏交好的夫人,紛紛登門拜訪,想要打探其中的緣由。
崔氏只是嘆氣,說陛下不知為何,突然十分厭惡飲酒之人。
而王元若昨日面君前,恰好飲了些酒,這才惹怒了陛下。
如今她夫君懊悔不已,在家中痛下決心,從此戒酒。
京中的勛貴大臣們得知后,皆是心有戚戚焉。
他們深知,王大人乃是陛下的心腹,若是連他都因?yàn)轱嬀贫@罪,那么他們這些人的下場,恐怕只會更加凄慘。
真不知道陛下怎么突然厭惡飲酒?!
唉,比起飲酒,烏紗帽更重要!
于是,為了避免重蹈王元若的覆轍,眾人紛紛被迫戒起了酒,并嚴(yán)令家中子弟不得飲酒。
第177章
一時間,京中酒水滯銷,各大酒坊的生意一落千丈,愁云慘淡。
正當(dāng)酒坊東家們愁眉不展之時,青衣衛(wèi)突然出動,將各大酒坊庫存的酒水,收購了七成。
一時間眾人皆摸不清頭腦,陛下這到底是要干什么?
因?yàn)椴幌氪蠹绎嬀�,所以把大部分酒都買走?!
王元若對眾人的疑惑毫不關(guān)心,他正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家院子里,同崔氏一起曬著太陽,喝著茶,日子過得悠閑自在。
他美滋滋地對崔氏說道:“夫人,你說陛下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為何突然要我配合,演上這一出戲?”
崔氏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呀,就別操心這些了,陛下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王元若嘿嘿一笑,說道:“夫人說得對,陛下讓我休息,我便好好休息,正好趁此機(jī)會,好好陪陪夫人和孩子們�!�
“用皇貴妃的話說,我就是一塊磚,陛下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崔氏聞言,白了他一眼。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王元若得意地晃了晃腦袋,眉飛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