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喬如意還在想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客氣了,就看見他大步走向了洗手間。
接著打開水龍頭開始洗手。
喬如意站在洗手間門口,忽然看明白了,他仔仔細細地在洗那根被松子勾過的手指。
嫌棄到,像是要把手指上的皮都搓掉似的。
“這會兒這么嫌棄,剛剛也沒見你躲啊�!�
喬如意的話剛說出口,她就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陰陽怪氣。
凌澈卻沒有說話,看起來心情很不好。
直到洗了好幾遍手,才從洗手間出來。
瞥了一眼她光裸的腳,他又走到房間拎了一雙鞋丟在她腳邊,“穿上吃早飯�!�
語氣冷冰冰的。
生氣了。
喬如意一眼就了解。
她看著他大步走到餐桌,這才注意到他剛剛手上提來的,是打包的早餐。
也就是說他昨晚待著這,然后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回去又換了一身行頭,還買了早餐帶過來。
將早餐打開,喬如意震驚了幾秒。
面前擺著的,是正宗的中式早餐。
布里斯托爾并沒有正宗的中式餐廳,更別說是需要功夫的早餐。
喬如意看見凌澈修長的手指一一打開包裝盒,然后將筷子遞給她,“趁熱吃。”
“哪兒買的?”喬如意問。
凌澈本來想隨口說一句,因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話到嘴邊,他想了想,還是一五一十地說道,“我以前剛出國的時候吃不慣這邊的飯菜,所以我住的地方有華國的廚師負責我的一日三餐�!�
不等喬如意繼續(xù)問,他先一步回答了她的疑惑,“我待在倫敦,早餐是早上直升機送過來的�!�
喬如意倒吸一口氣,手里的灌湯包差點掉在地上。
一頓早餐,從倫敦坐直升機到布里斯托爾,是不是太夸張了。
凌澈看出她的驚訝,這才淺淺一笑,“其實兩個城市之間的距離只有不到兩百公里,直升機過來也不到一個小時,能吃上熱乎的�!�
喬如意看著手里的早餐,沉思片刻,然后抬眸看他,“凌澈,我——”
“昨天睡好了嗎?”凌澈打斷她的話。
他知道昨晚的話喬如意沒有聽進去,否則也不會在陌生人面前,把他從“前夫”變成了“偶遇的華國人”。
所以現(xiàn)在無論從她嘴里說出什么話,都一定不是他愛聽的。
喬如意不知道凌澈這句話是隨口問,還是故意問。
昨天那大到撞墻的聲音,難道他沒聽見?
喬如意點點頭,“睡得挺好。”
凌澈看向她眼下的烏青,眼底的笑意意味深長。
喬如意趕緊低下頭咬著一口包子。
看她臉頰塞得圓鼓鼓的,凌澈笑眸溫柔。
吃完早餐,喬如意換了衣服出來,男人還沒走,正在客廳打電話。
聽談話對面似乎是沈特助,二人在交談公司的事情。
L.S集團的設(shè)計項目,喬如意可以線上跟進,不會耽誤進度。
但凌澈不一樣,他是公司是掌權(quán)者,他不可能一直待在這邊。
而且......
喬如意垂了垂眸,他沒必要跟她這么耗下去。
男人掛了電話,回頭看見她正站在臥室門口看著他。
他挑眉,“怎么了?”
“凌澈�!眴倘缫獾蛧@一口氣,“你回去吧。”
她的表情有種釋懷的輕松。
“你看,我們都能坐一起吃飯了,證明我不恨你了�!�
她輕輕彎起嘴角,“不恨你了,也表示不愛你了,所以你真的沒必要跟我這么耗下去�!�
不恨了就表示不愛了?
這是什么邏輯?
凌澈擰起眉頭,“你在說什么?”
喬如意上前一步,對上男人深邃的眼神。
她抬手,輕輕觸摸男人蹙起的眉頭,試圖將它撫平。
她指尖微涼,男人瞳孔一縮。
“我們真的回不去了,離婚吧�!眴倘缫饴曇艉茌p,淺淺笑著看他,“回到三年前,我們互相不認識對方的時候。”
“好嗎?”
她輕聲問著,沒有了之前的決絕和冷漠,像是在跟他商量。
商量他能不能放她自由。
她難得的溫柔讓男人一時怔了神。
她溫柔地含著笑,要他同意離婚。
男人胸腔起伏,眼圈逐漸泛紅。
幾秒后,他薄唇輕啟,“好�!�
他同意離婚。
聽到男人的“好”字,喬如意忽然手指一顫,鼻頭發(fā)酸。
眼眶也逐漸潮濕。
說不來說什么感覺,她好像輕松了,又好像并沒有很快樂。
她點了點頭,開口時,聲音哽咽,“那你......你先回去,等我過幾天回國......我倆把手續(xù)辦了�!�
喬如意說完,不敢再看他的臉。
她怕她忍不住會不爭氣地哭。
她轉(zhuǎn)身就走,手腕卻被人拉住。
男人走到她面前,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聲音沙啞,“喬如意,做人要講公平,我答應(yīng)了你同意離婚,你也要答應(yīng)我一件事�!�
對,做人要講公平。
他都同意離婚了,她也沒什么不能答應(yīng)的。
喬如意垂著眸點頭,“你說�!�
“給我一個把全部事情跟你坦白的機會�!�
凌澈緊緊抓著她的手腕,對上她抬眸詫異的目光,“如果你聽完還是要選擇離開我,我放你走。”
......
凌澈拉著喬如意從公寓出來,剛下樓就看見一抹不合時宜的身影。
“姐姐!”
秦朝站在樓下,笑眸亮亮,“可算等到你了,我以為你一大早就出去了�!�
喬如意看了一眼臉色明顯不太好的凌澈,問秦朝,“你等我干什么?”
“帶你出去逛逛啊�!鼻爻难凵衤湓诹璩豪氖稚�,露出鄙夷的眼神,“姐姐,他都是你前夫了你怎么還讓他牽?”
這話一出,喬如意明顯感覺手腕上那只手攥得更緊了。
忽然看見秦朝嘴角的淤青,她問,“你臉上怎么了?”
怎么像是被揍了一頓。
“這里啊。”秦朝無所謂地摸了摸嘴角,不動聲色地看了凌澈一眼,笑瞇瞇地看向喬如意,“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姐姐這是在關(guān)心我嗎?”
凌澈的耐心已經(jīng)到了極點,掃了他一眼,“滾開。”
秦朝像是沒聽見他的話,問喬如意,“你們?nèi)ツ耐�,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嗎?�?br />
喬如意還沒說話,就看見旁邊的男人飛起一腳就往秦朝身上踹了上去。
“�。 眴倘缫怏@呼一聲。
凌澈這一腳踹在秦朝的腹部,后者被踹出老遠蜷縮在地。
秦朝彎起嘴角笑。
昨天他揍他的時候都沒下狠手,今天才是他凌澈真正的脾氣。
喬如意瞪大了眼睛,剛想上去看秦朝,就被人用力拽走了。
第307章
一路上凌澈開著車緊繃著臉沒有說話,氣壓極低。
喬如意也沒問他要帶自己去哪。
直到跑車停在一個巨大的摩天輪下,喬如意才反應(yīng)過來。
男人將她塞進摩天輪里,在她對面坐下。
巨大的摩天輪開始緩緩轉(zhuǎn)動。
喬如意問,“為什么帶我來這里?”
“接下來要說的話很多�!�
凌澈看著她,方才的暴怒之氣漸漸褪去,輕輕一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
“因為白祎祎,我們之間鬧了一次又一次的誤會。但我對你說的話是真的,我不喜歡她,也從來沒有喜歡過她,這一點你不用懷疑。她是在我身邊待了幾年,是因為她表姐是舒慧。”
喬如意詫異地看向?qū)γ娴哪腥�,白祎祎的表姐是舒慧?
她從來不知道這個關(guān)系。
“舒慧和莊策不是你看到的老板和秘書的關(guān)系,而是情人,十多年的老情人。你之前猜得沒錯,莊策想要吞了我的公司,白祎祎就是他放在我身邊的人�!�
喬如意眼底的詫異更深,凌澈的每句話都在她的認知范圍之外。
凌澈輕笑,“這些事早幾年我就在想要不要告訴你,我到底是應(yīng)該把你保護得純粹一點,還是應(yīng)該讓你跟我一起承擔這些。如果早知道一次次的隱瞞會讓你離我越來越遠,我一定從一開始就跟你坦白一切。”
他將手機放在桌面,點開了視頻。
喬如意瞳孔一縮,視頻里是葛秋。
她跪在凌宮的大門口,哭著跟她道歉。
葛秋老淚縱橫,一口一句,“凌太太,我該死�!�
一邊道歉,一邊將白祎祎故意做的那些事全都講了出來。
包括白祎祎是怎么讓她找個憤青大學(xué)生在商場里刻意辱罵她,挑撥她和凌澈的關(guān)系。
去寺廟那天,也是白祎祎的故意而為之。
醫(yī)院那天也是白祎祎故意讓凌澈去咖啡店外,然后制造二人的誤會。
葛秋在視頻里,將她知道的白祎祎的所作所為,全都坦白地講了出來。
摩天輪旋轉(zhuǎn)到半空,喬如意不可置信地看著手機里的視頻。
直到視線逐漸模糊,眼眶蓄滿淚水。
嗓子里像是哽了一塊海綿,難受極了。
他現(xiàn)在告訴她,她聽到的他和白祎祎的過去,都是白祎祎憑空捏造的?
她忽然輕笑,眼淚落了下來。
“我早就明白,我們之間的最根本的問題不在白祎祎,而是我們不夠信任對方�!�
凌澈上前,在她面前蹲下,雙手放在她兩側(cè)握著她的手。
“我知道,是因為我對你隱瞞太多,讓你對我失去了信任�!�
指腹在她手背溫柔地摩挲,他抬起頭看向她淚流滿臉的臉,“你被徐恒綁架那次,我急瘋了,連殺了他的心都有�!�
“可是同一時間我媽也被綁架了,是莊策故意這么做的�!绷璩旱难劭舴杭t,“他料定我無論去救你還是去救我媽,我都會失去另一個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他們指定要我自己一個人去救我媽,否則她就活不到我找到她的那時候。”
凌澈的眼淚掉了下來,“如意,我沒得選......我媽跟你之間二選一的決定我做不出來,如果只能選一個,我一定會選我媽活下來�!�
他緊緊攥著喬如意的手,“然后陪你一起去死�!�
喬如意的心猛地一顫,緊緊咬著唇,除了流淚,說不出一句話。
“瞞著你打避孕針這件事是我不對,我不是不想跟你生孩子,我是怕失去你�!绷璩憾自谒媲埃曇羯硢〉貌怀蓸幼�,“有軟肋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你就是我的軟肋,我不想孩子成為你的軟肋。”
喬如意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流,她張了張嘴,想要找到自己的聲音都艱難。
“我、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不是每個人都盼著我好的......”
她哽咽著問,“你呢?你也是其中之一嗎?你敢說你沒有利用過我,沒有做過傷害我的事?你對我好,一次次哄我騙我,像現(xiàn)在這樣委曲求全,是不是為了得到你凌氏的股權(quán)?”
到這份上了,喬如意還是沒有相信他。
凌澈想也沒想就否定了她的話,“股權(quán)在我這里就是個屁!”
喬如意低頭看他,眼淚在他面前掉下,“凌澈,謊話說多了,是真的會遭報應(yīng)的�!�
凌澈牽起嘴角,分不清是苦笑,還是對自己的嘲笑,“讓你對我失望決定離開我,這就是老天對我最大的報應(yīng)�!�
喬如意雙眼通紅,“那一年前呢?一年前我腎衰竭......”
她動了動唇,艱難地將壓抑在心底的想法問出了口,“是不是你?”
果然,在她話音剛落的時候,她清楚地看見男人的眼底閃過一瞬的慌亂。
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喬如意又問了一次,“是不是你?”
上次在喬公館,她就詫異凌澈為什么知道她花生過敏的事。
原來他是早就知道,并且這么多年來,他是一個害她過敏幾乎要死掉的人。
“我......”
凌澈張了張嘴,緊握著她的雙手像是懈力一般緩緩松開。
“是我�!�
喬如意本來快要回溫的一顆心徹底死了下去。
她輕閉雙眼,任由眼淚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