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喬如意揚眸看向他。
凌澈對上她的眼神,輕輕一笑,“你就更不用說了,但是他打不了你的主意�!�
他有他的計劃,喬如意不必多問。
想到下午的事,她抓住他的手,“凌澈,雖然那是你的計劃,但我說的那些話是真的�!�
她抬眸,雙眼極其認真,“如果還有下一次,你要救媽媽�!�
凌澈看了她半晌,輕輕勾唇,“喬如意,你覺得我會讓你死?”
他將她往身前帶了帶,攏得更緊了一些,“我說過,有我在,你死不了�!�
第493章
如果今天的事情不在他的計劃內(nèi),他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她掉進湖底。
喬如意的指尖輕輕點著他的胸膛,忽然問道,“媽媽那邊怎么樣了?”
凌澈親了親她的額頭,“受了點驚嚇,沒什么大事。”
喬如意點頭,那就好。
困意襲來,喬如意揉了揉眼睛,“凌澈,你哄我睡覺吧�!�
“好�!绷璩荷ひ舻统梁寐牐p輕在她后背拍著,“聽睡前故事?”
喬如意瞇起眼睛隨意往床頭看了一眼,剛好看見一本厚厚的希臘語哲學書,是古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的著作。
她指過去,“你讀這本書給我聽吧�!�
說完又對凌澈眨了眨眼睛,“用英文,我喜歡聽你說英文�!�
在倫敦的時候,他說英文的口音和語氣特別性感好聽。
凌澈抬手將那本書拿下來,挑了挑眉,這本書他從小就看,翻來覆去看過很多遍了。
現(xiàn)在換個新花樣,把希臘語翻譯成英文講,又是件有意思的事。
“行�!�
他將喬如意圈在懷里,翻開書本,用純正的英式口音開始低聲翻譯。
喬如意靠在他的胸膛,聽著他胸腔的震動,性感低沉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聲音不大,絲絲勾人。
聽得她不由得彎了彎嘴角。
凌澈修長的指尖翻動著書本,忽然一張照片從書里掉了下來,恰好落在喬如意的面頰旁。
喬如意立即抬手拿起,那是一張單人照片,看上去已經(jīng)很多年了,有些泛白。
凌澈下意識想搶過來,被喬如意立馬躲過。
她瞌睡醒了大半,立即從他臂彎里坐起來,視線緊緊盯著手里的照片。
照片里的小女孩兒扎著馬尾辮,膚白如脂,穿著白色襯衫和藍白格子百褶裙,笑顏如花,兩只大眼睛彎成了一輪彎月,紅潤的花瓣唇笑出好看的弧度,露出一排潔白的小貝牙。
胸口襯衫的位置,寫著“圣華小學”四個大字。
喬如意的心跳錯亂一拍,而后快速跳動起來。
“這、這是......”她轉(zhuǎn)眸看向眸色含笑的凌澈,不敢信地說,“我小學的照片?”
凌澈輕輕一笑,點了點頭,“你十歲那年�!�
喬如意不敢置信地看著凌澈,就連她都不記得照片里的自己多大了,凌澈竟然記得清清楚楚。
況且他六歲就出國了,他怎么會有她十歲的照片。
凌澈將她手里的照片拿過來,看著照片里的小女孩,彎了彎唇角,“我說我從小就喜歡你,喜歡了你二十一年,是真的�!�
他轉(zhuǎn)眼看向喬如意,“在很多你不知道的時候,我去偷偷看過你�!�
他揚了揚手里的照片,眼底帶著驕傲的色彩,“這張照片是趁你課間跟同學出去買東西的時候,偷偷拍的。”
夾在書本里很多年了,剛才突然忘了這件事了。
喬如意看見照片背面,用黑色的鋼筆工工整整寫了一個字——“Y”。
她眼眶一熱,眼眶又紅了起來。
原來她真的,被他藏在心里很多很多年。
凌澈將那張照片重新夾在書本里,合上書本,溫柔的眸注視著她,“如果那時候知道你后來會受那么多苦,我就應(yīng)該把你打包帶走去倫敦,跟我待在一起�!�
他的手指拂過她面頰上掉下來的淚水,笑道,“我保證把你養(yǎng)得好好的,不欺負你�!�
喬如意淚如雨下,也是那年,她失去了她的媽媽。
從此以后,照片上那無憂無慮的笑容,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她臉上過。
“那說不定你就會嫌棄我了。”喬如意握住他的手,掉著眼淚笑,“還是現(xiàn)在好,讓你暗戀我這么多年,一輩子都忘不了我�!�
凌澈點點頭,表示贊同,“那是,到死都忘不了�!�
喬如意的指尖堵住他的唇,“不準說這個�!�
她說著掀開被子起身跨坐在凌澈身上,伏在他身上,雙手搭在他的雙肩,盯著他琥珀色的瞳孔。
“凌澈�!彼郎\淺一笑,“我會像你愛我一樣愛你,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遭遇什么,無論你是貧窮還是苦難,我都在你身邊�!�
“你永遠都不會是一個人,有我在,你就不會孤苦無依�!彼譁惤艘恍�,唇瓣幾乎抵著他的唇瓣,“凌澈,我真的好愛你,好愛你�!�
喬如意沒有等來凌澈的回答,只感受到灼熱的呼吸和加重的心跳,隨即被他堵住了雙唇。
他扣著她的后腦勺,吻的溫柔繾綣,像是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她手腕上纏著紗布,他不敢用力,只能握住她的腰將她壓在床上,欺身而下。
窗外皎白的月光灑下來,照得一室旖旎。
......
十一年前,倫敦。
皎月高掛,夜晚的風吹得別墅前后院的梧桐樹沙沙作響。
黑色的跑車在別墅前穩(wěn)穩(wěn)停下,駕駛座的少年一身黑衣,沖鋒衣的拉鏈拉到了頂端,露出鋒利的下頜。
漆黑的碎發(fā)半垂著,隱隱遮住凌厲淡漠的眉眼。鼻梁高挺,眼型狹長,下頜線流暢利落,五官完美到精致,少年感十足,又透著些許狠意。
尤其是,那顴骨處掛著一道明顯的傷口,滲著血絲。
他開門下車,月色下,少年肩寬腿長,身型修長筆挺,猩紅的血跡從骨感的手背緩緩往下淌著。
他仿佛不覺得那血是從自己身上滴下來似的,面色依舊平靜淡漠,腳步一深一淺地往別墅里走。
院子里的菲傭見了他,都畢恭畢敬地喊了一聲“少爺”,而后像是對他身上掛傷司空見慣似的并未多問一句。
只有別墅里的管家匆匆前來,瞥了一眼他手上的血跡,對他說,“少爺,凌先生過來了�!�
少年仿若未聞,往屋內(nèi)走去。
別墅內(nèi)燈光照亮了每一寸角落,將少年冷白的面容和手背上猩紅的血跡照得愈發(fā)刺眼。
坐在沙發(fā)上的男人一身昂貴的深色西裝,黑色的發(fā)絲用發(fā)蠟打理得一絲不茍。五官英俊硬朗,哪怕年過四十,氣質(zhì)仍舊沉穩(wěn)矜貴。
他翻閱著手里的雜志,聽見聲響往門口處瞥了一眼,“幾點了,還知道回來�!�
少年不語,面色依舊平靜冷淡,淡漠的眼神掃了他一眼,心底嗤笑。
一年三個月了,他也還知道過來。
第494章
沙發(fā)上的男人眼神掠過少年手腕和臉上的淤青,冷白的皮膚上一片青青紫紫,加上臉上那新鮮出爐的傷口,讓那冷淡的氣質(zhì)更添了幾分陰鷙。
“像什么樣子�!蹦腥苏Z氣威嚴,“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下來吃飯。”
“不吃了�!�
少年不咸不淡地丟了一句,轉(zhuǎn)身上樓。
“凌澈!”
少年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男人放下手中的雜志,“你已經(jīng)十六歲了,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你是凌家未來的繼承人,別去不該去的地方,把自己弄的不人不鬼。”
樓梯處的少年幾不可查地牽了牽嘴角,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暗紅的血跡滴在地板濺開,從門口一路到樓梯。
凌正卿的眼神始終盯著那猩紅的血,眸色黯了黯,微微嘆了一口氣。
“凌先生,少爺看上去受了不小的傷。”老管家上前說,“您不應(yīng)該在這個時候?qū)λ@么嚴厲。”
“他接受這種訓練多久了?”凌正卿問。
老管家想了一下,“今年是第六年�!�
“六年......”凌正卿的眼神黯了下去,這六年里,他只來看過他三次。
“每次回來都一身傷?”
老管家搖搖頭,“頭幾年少爺還小,身上傷多,大都多是皮外傷,后幾年倒是好些了�!�
老管家看著滿地的血跡,嘆息著說,“今天這回,還是第一次�!�
看上去就挺嚴重,但少爺從不去醫(yī)院,也不請醫(yī)生,更不讓別墅里的傭人過問。
所以這些年,傭人們看見他受傷流血,都不敢多問一句。
......
“呃——”
少年痛苦的低吟從緊閉的房間溢出來,空氣中是高度酒精和鮮血混濁的味道。
脫了上衣,年輕的骨骼被一層結(jié)實的薄肌覆蓋,冷白的肌膚遍布淤青,肩臂和背上布了好幾道大大小小的傷口,尤其是肩臂處,兩道傷口深不見底,大片暗紅的血往下淌。
少年將手里的高度酒精悉數(shù)往傷口上倒上去,酒精浸入傷口,少年眉頭緊擰,俊逸的面容一片慘白,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水往下滴。
酒精消毒,而后上藥纏紗布,少年的動作熟稔利落。
將所有傷口都處理完,他渾身上下像是剛被水沖洗過似的。隨意地往身上套了件T恤,他拉開椅子在桌前坐下。
顫抖到有些不穩(wěn)的手從抽屜里拿出一瓶止痛藥,倒了幾顆仰頭丟進嘴里吞下去。
他坐在桌前,將抽屜里那本希臘語著作拿出來,翻開熟悉的頁面,修長的手指將里面那張照片拿出來。
照片里,小女孩兒眉眼漂亮精致,笑顏如花,仿佛一束耀眼的陽光,照亮了他心底深處的陰霾。
在寂靜的夜晚,他仿佛又聽見了那個洋娃娃般的小女孩,彎著一雙月牙般的眼睛,湊到他面前喊他,“小哥哥——”
她的笑顏,是他這幾年無數(shù)個撐不過去的時候,唯一的救贖。
他想見她,再聽見她喊他一句,“小哥哥�!�
不,這個時候,她應(yīng)該十五歲了。
長成大姑娘了。
不知道她還能不能認出他,下次再見面,還是喊他一聲“凌澈”吧。
他該叫她什么呢?
喬如意?還是小意?
他指尖輕點照片上小女孩的臉頰,因為身上的疼痛呼吸加重,開口時聲音有些不穩(wěn)。
“我今天,從基地訓練畢業(yè)了,活著回來了�!�
他輕輕彎唇,“你呢,現(xiàn)在還好嗎?長大了還在偷吃蝴蝶酥嗎?”
說到這,他又想起那時候她像只小倉鼠偷吃蝴蝶酥的樣子,眼底的笑意更濃了些。
“以后若是有機會,我買給你吃�!�
少年被汗水浸濕的黑發(fā)隱約遮了眉眼,眼底是一片溫柔。
蒼白的唇微微彎著好看的弧度。
身體的疼痛已經(jīng)到了極限,止痛藥的藥效上來,讓他的視線逐漸模糊起來。
他小心翼翼地拿著照片,撐起身子走到一旁的沙發(fā)躺下去,很快就昏睡了過去。
沒多會兒,緊閉的房間門被人從外推開。
門口的男人身型高大,提著一只醫(yī)藥箱,聞到房間里濃烈的酒精味時皺了皺眉。
他輕輕關(guān)上門,輕手輕腳地往里走。
臥室里,一片狼藉。
滿地都是沾了血的紗布,凌正卿看得胸腔一震。
再看向沙發(fā)上躺著的少年時,眼眶一紅,長嘆一口氣。
他放下藥箱,顫著手指將那些沾了他兒子血的紗布一一收拾干凈,而后拉了個椅子坐在沙發(fā)旁。
少年眉眼漂亮,長得很像他媽媽。
但臉上的淤青和傷口,看得讓人心疼。
凌正卿盯著他睡過去的面容看了許久,而后拿出手帕輕柔地擦拭掉少年額頭上浸出的汗。
“爸知道你在做什么,爸不攔著你�!�
凌正卿的眼底盡是心疼,“但是兒子啊,京市的水黑著呢,等你回了國,不知道有什么千難萬險等著你�!�
他打開藥箱,顫抖著手處理著少年手臂上那些不起眼的小傷口,“爸爸不敢把你帶在身邊,怕你像你媽媽一樣,也怕你一不留神就離開了爸爸。”
凌正卿的眼淚掉下來,落在少年的手臂,又被他擦去,“要是你生在普通家庭多好,你這個年紀正是好玩的年紀,也不用受這份苦�!�
將傷口處理完,他小心翼翼地抬手摸了摸少年的頭,像普通父親鼓勵自己兒子那樣。
“你是爸的兒子,爸爸知道你能在訓練里堅持下來。但是爸爸心疼你,你本不該過這樣的生活的。我知道你怪爸爸不來看你,不是爸爸不想來,是來不了。小澈啊,盯著爸爸的人太多了,爸爸要是來得太勤,你也不會安全的�!�
說罷,他無奈地長嘆一口氣,“你怪爸爸也好,不原諒爸爸也好。爸爸都不介意,只要你好好活著就行。爸爸只希望你有一天,能明白爸爸的苦心�!�
少年眉頭輕輕蹙起,似乎有些痛苦。
凌正卿沒有再多說,拿過被子蓋在他身上。
忽然瞥見他身上放著的照片,凌正卿拿起細細端詳著,看了半晌,似乎有些印象。
好像是......喬氏集團喬河的女兒。
眉眼間,倒是有點像喬河。
不過他有兩個女兒,這是哪一個?
凌正卿看了一眼照片背面,鋼筆字寫著一個“Y”。
“Y?”
意,還是愿?
將照片重新放在少年身上,凌正卿眉目慈祥一笑。
“臭小子,十六歲有喜歡的女孩兒了�!�
第495章
翌日上午,陽光從灰白色的紗簾灑進來。
床上的人拱了拱,接著從薄被里露出兩只細白的手臂,滿足地伸了個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