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這是他深思熟慮后的結(jié)果，孟家只有他們姐弟倆相依為命，孟伯救了他，他知恩圖報，幫襯他們也是應該的。
孟錦霄喃喃道：“可是我姐還沒成親呢……”
說到這里，他想起上次去書院的時候姐姐便提過這件事，終于反應過來，怒聲質(zhì)問：“是不是你趕清洲哥走的？”
孟錦瑤咬唇，她不否認她有這個想法，可是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
李清洲搖搖頭，“和你姐姐沒關(guān)系，是我主動要走�！�
相處兩年，彼此的關(guān)系早已勝似親兄弟了，孟錦霄雙目赤紅，難以接受這件事，顧不得明桃在場了，直接罵道：“奶奶的，這他娘算什么好事！”
等他發(fā)泄之后，李清洲繼續(xù)說道：“我依然住在鹿首村，搬到鎮(zhèn)上的王家你們還記不記得？我賃了他們的房子，以后就住那里。”
看來事情已成定局，孟錦霄頹然地坐下。
孟錦瑤也想起些事來，低聲問：“你前幾日經(jīng)常換衣裳，是不是就是去打掃院落了？”
李清洲點點頭，解釋道：“瞞著你們是為了等錦霄回來，趁著你們都在的時候再說�！�
屋里寂靜片刻，孟錦瑤的嘴唇翕動幾下，顫聲道：“清洲哥，抱歉�！�
李清洲奇怪地問：“為何道歉？”
“那日我姑媽過來，她也和我說了此事，從那天起我便想……讓你離開，只是還沒來得及說。”
孟錦瑤眼眶里蓄滿了淚，“我真的不想讓你走的，可是我得嫁人�！�
“我都明白，”李清洲并不在意，“就算你現(xiàn)在沒有心上人，年紀也不小了，我還是要離開的，早晚的事。”
頓了頓，他環(huán)視一圈，沉聲道：“如今房屋已打掃干凈，明日我便搬走。”
明桃咬了咬唇，腦海中天人交戰(zhàn)，她呢，她該何去何從？
像是知曉她在想什么，李清洲道：“明桃名義上雖是我的表妹，但男女獨處畢竟不方便，她依然會住在這里，你們同意嗎？”
孟錦霄當然同意，孟錦瑤擦干眼淚，也點點頭，“我定會將明桃當成親妹妹對待�！�
李清洲長舒一口氣，說不出心里是沉重還是輕松，五味雜陳下，聲線反而更平穩(wěn)，他淡聲道：“那就這樣說定……”
“我不同意�！�
輕而怯的聲音傳來，三人神色各異，望向明桃。
明桃心如擂鼓，鼓起勇氣抬眸，堅定地凝視著李清洲。
“清洲哥，我想跟你走�！�
第
22
章
此言一出，
氣氛瞬間凝滯。
明桃攥緊了手，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們的神色。
孟錦瑤不解，
孟錦霄呆滯，李清洲……她不敢看，說出那68句話已經(jīng)耗光了她所有的勇氣，也怕心底的煎熬再多一分。
其實她和李清洲的接觸不多，雖然同在屋檐下，但他們之間的對話屈指可數(shù)，甚至比不上數(shù)日才回來一次的孟錦霄。
明桃咬了下唇，自暴自棄地想，其實她是個累贅，說不定哪日就會招來災禍。
可是，
他救了她很多次，還68給她買過兩次蜜餞，
他應當不會嫌她麻煩吧……
腦海里的兩個念頭正天人交戰(zhàn)，忽然聽到有人大喊一聲：“不行！”
明桃嚇了一跳，
下意識以為是李清洲，頓了頓，
終于反應過來是孟錦霄喊的。
“明桃，待在這里有什么68不好？”孟錦霄委屈地看著她。
李清洲同樣望向明桃，他也想知道68原因。
自從租下房屋，
夢里一直出現(xiàn)明桃，他們住在一起68，
漸漸互生情68愫、成親、生子，
短短幾個夢，
像過完了他最憧憬的一輩子。
醒來的那68一瞬間他總是笑著的，可是夢是假的，
明桃不會跟他走。
所以這幾日他一直避免與明桃接觸，生怕自己會做出什么68不恰當?shù)呐e動嚇到她。
可是方才，她親口說她想跟他走。
李清洲的手心里出了汗，他攥緊了拳，心里雖暗涌四起68，神色卻依然平靜，沒有泄露一絲一毫的異樣情68緒。
她會說什么68呢？
電光火石之間，他想到一個可能性——難道68她也喜歡他？
可是怎么68可能呢，她一直在躲著他。
只是越是不讓自己去想，思緒便越是馳騁，連帶著向來平順的呼吸也變得紊亂起68來。
“明桃，你快說�。 �
李清洲怔了下，險些以為是自己說的，看了眼神色焦躁的孟錦霄，原來是他在催促。
“我就是覺得……清洲哥可以保護我。”
明桃緊張地舔了下唇瓣，心底有些忐忑，這樣說出來，好像李清洲是她的護衛(wèi)似的，而且是不要錢的那68種。
正想再說點68什么68，孟錦霄急道68：“我也可以保護你��！”
“我也有一身本事，你看我前幾日打獵，不也獵到了東西嗎，假以時日，定會和清洲哥一樣！”
明桃不想打擊他，但還68是說道68：“那68日清洲哥以一敵十，毫發(fā)無68損�！�
孟錦霄猛的怔住，等他以一敵十的時候，不知是猴年馬月了。
他無68力68地辯解：“以后應該不會有人來抓你了，明桃你信我，鹿首村很安全的�！�
明桃悄悄看了一眼神色不明的李清洲，有些擔心孟錦霄再說下去，他就不同意了，一句話脫口而出。
“我只信清洲哥！”
她顧不得看旁人的神色了，哀求地望向李清洲。
他是個好人，而且武功極高，有他在，定會護她周全�？墒撬麜鈫�？明桃死68死68咬著唇，沒敢催促。
孟錦瑤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弟弟，輕輕嘆了口氣，看來是留不住明桃了。
但是她還68想再幫他一次，于是嘗試著開口：“明桃，清洲哥住的不算遠，若是有事，他定會過來的，而且那68幫人找的不是你，你別擔心�！�
明桃搖搖頭，兩行清淚劃落下來，有苦說不出。
他們相信她不是妓子，潛意識里便覺得抓的不是她，自然沒什么68危險，可是那68幫人抓逃妓是假，抓逃妾是真啊。
她太害怕被68抓走做妾了，只有跟在李清洲身邊才是最安全的，她只能牢牢抓住這一棵救命稻草。
屋里又靜了下來，只聞細弱抽噎聲。
李清洲沉聲道68：“你們倆先68出去吧，我和明桃單獨說幾句話�！�
孟錦霄拉住他的衣襟，低聲懇求：“清洲哥，我保證我和我姐會照顧好明桃的，你勸勸她，別讓她走。”
李清洲點68了下頭，心底卻苦笑一聲，理智告訴他，明桃必須留在孟家，可是自己的心呢？
姐弟倆很快便走遠了，透過窗子，能看到他們模糊的身影。
明桃慢慢止住了哭。
良久，李清洲開口：“我未娶你未嫁，村里定會有人說閑話，你可想好了？”
“閑話已經(jīng)夠多了，我不怕，”明桃擦干眼淚，仰頭看他，“清洲哥，我只想和你一起68住�！�
面68前的少女鼻尖泛紅，杏眸里有他的倒影，藏著顯而易見68的信任。
如此坦蕩清白的目光，卻讓李清洲移開了視線。
可是他并不清白。
見68他不理會，明桃頓時驚慌起68來，拼命為自己爭取。
“我很有用的，你經(jīng)常出門打獵，我可以在家給你洗衣做飯，你一回來就有熱乎的吃食，還68有干凈的衣裳，若是你受傷了，我可以幫你包扎，還68有、還68有……”
她漸漸哽咽起68來，說不出完整的話。
她似乎什么68都不會了，連洗衣做飯也只是勉強而已，做丫鬟都不夠格，李清洲憑什么68庇護她呢？
“別哭了�！崩钋逯迶Q眉看她。
明明只是再平靜不過的話，明桃卻嚇得顫了下，咬著唇?jīng)]再發(fā)出聲音，眼淚卻啪嗒、啪嗒地往地上落。
她一直害怕他，可是又不敢遠離他，還68要尋求他的庇佑。
“明桃，”他捏捏眉心，“你再好好想想吧，不要沖動�！�
這句話也是在勸他自己，方才明桃說話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那68個遙不可及的夢，差點68松口答應。
“我已經(jīng)想好了，”明桃大著膽子拽住他的衣袖，“清洲哥，我跟你走。”
李清洲拿開覆在額頭上的手，垂眼望向她，視線相撞的瞬間，她瞳孔微縮，似乎想移開視線，卻又更68認真地盯住他。
被68水洗過的杏眼里是掩蓋不住的倔強與懇求。
但縱然被68堅定地選擇過數(shù)次，李清洲依然怕她是一時沖動，思忖片刻，提議道68：“你再考慮一晚，若是明日還68這樣想，你跟我走�！�
聽完他的話，明桃的眼睛瞬間亮了起68來，像一簇沾滿露水的桃花。
“多謝清洲哥，我現(xiàn)在就去收拾東西！”
生怕他反悔似的，她幾乎是小跑著離開，背影滿是雀躍。
李清洲怔了怔，和他住在一起68，這么68高興？
可是不得不承認，他心里也是愉悅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68來。
“清洲哥，明桃怎么68跑回屋里去了？你勸她了嗎？”
未見68其人先68聞其聲，李清洲忙斂起68笑容，看向面68色焦急的孟錦霄。
“勸了，她沒聽我的�！�
孟錦霄更68急了，正想說話，忽然回過味來，“你是不是也想和明桃一起68��？”
他們同為男子，他可以喜歡明桃，旁人免不得也會喜歡，但是他一直忽略了李清洲，潛意識里覺得明桃怕他，肯定不可能，可是萬一呢？
李清洲瞥他一眼，“你想說什么68？”
若是往常，孟錦霄早就蔫了，但是此刻他絲毫不懼，一字一頓道68：“我想說，你是不是早就和明桃說好了要搬走，方才是在做戲。”
“不是，”李清洲同樣直視著他，“我可以指天發(fā)誓。”
孟錦霄信他，但是轉(zhuǎn)眼又拋出一個問題：“你喜歡明桃嗎？”
良久，李清洲道68：“喜歡如何68，不喜歡又如何68？”
聽到他這樣說，孟錦霄心里頓時涼了半截，喃喃道68：“你果然喜歡她……”
他就知道68，不止他一個人知道68明桃有多可愛。
“但我沒想告訴她，”李清洲淡聲道68，“你也知道68我年紀不小了，或許早已娶妻生子，找回記憶之前，我不會逾矩，只當她是妹妹。”
這話讓孟錦霄生出幾分68希望，“所以我還68有機會？”
李清洲不置一詞，孟錦霄的機會一直比他大得多。
“那68就這樣說定了，”孟錦霄抓抓頭發(fā)，妥協(xié)了，“我常在書68院，不能保護她，但是你可以�！�
他盯著李清洲的眼睛，一字一頓道68：“若是她再受傷，我不會輕饒你�！�
李清洲亦承諾道68：“我自然會盡我所能。”
兩個男人相互碰拳，達成一致。
他們走出屋門，孟錦瑤剛好從明桃屋里出來，見68弟弟絲毫沒有不高興的神色，納悶道68：“你被68鬼附身了�。俊�
方才不是還68在要死68要活非讓明桃留在這嗎，一轉(zhuǎn)眼又變了。
孟錦霄勉強笑道68：“明桃在哪都一樣，我相信清洲哥會照顧好她，像照顧親妹妹一樣，對吧？”
說到后半句，他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李清洲。
李清洲坦然頷首，“我和明桃本來就是表兄妹�！�
當初只是隨口說的謊話，如今他想，不如坐實這個身份，也好過備受煎熬。
屋里的明桃滿懷感激地聽著他們的對話，何68其有幸，她遇到的是三個對她極好的人，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略走了一下神，他們的話題忽然變了。
孟錦霄道68：“拿什么68舊衣裳，明日清晨咱們?nèi)ユ?zhèn)上買。”
“說的也是，”孟錦瑤拍了下手，“原本我還68答應明桃，等她傷好了，就給她做件衣裳，如今正是時候。”
孟錦霄又說：“再買些鍋碗瓢盆，不然清洲哥和明桃家里什么68都沒有，連吃一日三餐都不方便�！�
姐弟倆你一言我一語，眼看著就要敲定明日去鎮(zhèn)上的時間，明桃推開門，忙道68：“不用麻煩了，慢慢添置就行�！�
這得是多大一筆支出，明桃不敢想。
“別客氣，就當是送你們的喬遷賀禮了。”孟錦瑤有些愧疚地看了一眼李清洲，她不想做趕他走的惡人，所以一直拖延，沒想到他竟主動提了出來。
這比她自己說出來還68要難受。
明桃搖搖頭，還68有點68擔憂，“這樣做是不是太招搖了？”
孟錦瑤想得更68深遠，“你們搬家的排面68越大越好，這樣說閑言碎語的人反而會少�！�
明桃眨了下眼睛，不太明白。
她解釋道68：“正大光明總好過偷偷摸摸，你們一清二白，怕什么68？”
說的也是，明桃不再勸了。
一番談話下來，月上中天。
孟錦瑤打了個哈欠，逼出幾滴淚，“既然說完了，都去睡吧。”
四人各自回屋。
明桃關(guān)上門，看著一眼平鋪在床上的小包袱，她沒什么68東西，來的時候只有一身衣裳而已，被68狼抓破過，在泥水里滾過，又被68她剪過，早已不成樣子。
但是和孟錦瑤送她的粗布衣衫比起68來，依然精致金貴。
明桃卻絲毫沒有留戀，這不是她該有的生活，衣裳自然也要舍棄，明日便一把火燒了。
簡單收拾好東西，心里也塵埃落定了，她從容入睡。